第 12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5:13      字数:4735
  时候蜷缩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外面月亮很亮,她清楚地听见有北方口音的人在说话骂娘,她支起身子,山洞里还有其他四个士兵,最小的那个冲她咧了咧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透过洞口隐蔽的树叶缝隙看出去,外面一片的炮火犁过的焦土,残碎的尸体到处都是,敌人的士兵来来回回,不时用刺刀挑一下尸体,她呆呆地看着直到外面回复了寂静,那四个人拖起她跑出那个漆黑的山洞,她跟着他们跑啊跑啊,跑得宁可死也再挪不动的时候,那个最强壮的男人弯腰扛起了她,最小的那个就紧紧跟在他们后面,她恍惚间记得他喂自己喝过一口水。然后醒来她就躺在了医院的这个角落,那个扛他的男人坐在一边,护士过来检查了她的瞳孔,她在炮击的时候受了震荡,其实不严重,她自觉也没有那次在法兰克福车祸时候的重,但是让她不能承受的是,那个冲她咧嘴,给她喂水的少年死了,是在回来的路上去找吃的东西的时候踩上地雷死的,那个扛她的人描述,人都炸没了,就捡了条腿回来,她想起落在她身上那条肌肉犹自抽搐的男人的腿,看着眼前的人漠然的神情,她突然间崩溃了。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她还躺在这里,旁边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兵,一只手半边身子缠着纱布,瞪着剩下的一只眼珠子看她,“小姐,看你是矜贵人,赶紧走吧。刘四让我看着你,这里人杂,别让坏人给。。。。。。。”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几个轻伤的伤兵在帐篷门口走过,狼一样的眼睛扫过她,她的胃里一阵翻滚,却吐不出东西来。
  “夏月?”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惊惶地挣扎着,那人死死地抓紧了她,“挣开眼睛,看我是谁。”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蹲着的男人却是战子秦,她猛然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发晕,人就倒在他怀里,痛哭起来。泪眼朦胧间人已经被战子秦抱了起来,穿过臭气熏天的医疗帐篷放到了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战子秦一向自己开车,车子是敞篷的,夜间清冷的风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战子秦的手抚摸过她的头发又触摸到她的额头让她莫名地紧张,皱着眉避开了。
  她看着不断后退的景物恍若隔世,战子秦的车子开的很稳,柔软的靠背,皮革清淡的香气让她想起她在帝国皇都的那个套间,前几天那些血淋淋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她慢慢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战子秦转头看她,军装依旧笔挺,袖扣都铮亮如新,想起上次演习时他的花炮部队,那那些隆隆作响横冲直闯的坦克,还有如此晚才赶到前线的做作,她突然恨他,这样的人居然救了她,他不配。她又痛恨自己,痛恨得直恶心。
  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夏月又是一阵眩晕,强烈的呕吐感浮现上来,她拽紧自己的领口,挣扎着叫,“停车!”
  车子嘎地一声停住,她忍不住地趴在车门上干呕,战子秦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地晃进她的耳朵,“很恶心?”
  她爬起来,擦干净自己的嘴,剩不下一丝力气,皱着眉看他怎么还不开车,恍惚间觉得他和以往不太一样。他依旧带着浅浅的笑,但是现在笑容很冷,她恍惚间想起自己是怎样讽刺的他,朦朦胧胧地觉得他的眼睛似乎是想掐死自己。风灌进她的嘴里,呛得她刚呕吐过的喉咙骤然抽搐,她又咳又呕几乎上不来气,战子秦突然欺身过来,猛地把她拉起,揉搓着她的后背,她觉得快被他揉散了,却在他的揉搓下渐渐平复了她的喘息,后面紧随的卫士赶过来问,“七公子,没有事情吧!”他拍着她的后背,淡淡地说了句,“没事!我们走!”把她放在靠背上。
  山路颠簸,她太难受了,那一阵剧烈的呕吐让她几乎脱了力,他再启动汽车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是虚软地倒下,头咣地碰到了什么,磕的很痛,他的手突然伸到她胳膊下面将她一托,她摇晃的脑袋就枕到了他的腿上,他淡淡地说了句,“别挡着挂档。”大手覆盖上她的眼睛,黑暗一片,她如愿地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躺在一个整洁的不像话的军用帐篷里,外面的天都快亮了,昏暗间可以看见冬青树的枝杈在窗户外面摇曳,她蠕动着找水喝。突然不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只见一簇小小的火苗亮起照亮了战子秦的脸,她看见他低头点了烟,火苗闪动中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冷淡得多,也许他也感觉到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舞厅酒会了吧,他好歹把她捡到了安全的地方,该算她的救命恩人,她难得平静真诚的和他讲话。“谢谢你,七公子。”
  战子秦在黑暗中淡淡的回应,“应该做的。”桔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夏小姐在我这里好好休息,身体好一点我送你回去。”
  她卧在床上蜷紧身体,听着原处遥远的炮声,眼前的安稳越发显得不够真实,她勉强集中精神,答应了一声,“好的。谢谢你。”
  战子秦走近她,带着烟味的手指慢慢触上她的额头,薄薄的茧子摩嗦出一阵麻酥酥的刺痒,她刚想思考他就过来骚扰,不由得挣扎一下,对他的厌恶又涌上来。
  战子秦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离开,“没有发烧。你抖什么?也难道连我能护着你都不相信?”
  她在发抖吗?她并没有感觉,只是乏又上来,不耐烦他,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在身边,他这样环伺在侧她根本不可能睡的舒坦,“七公子,你手上有烟味!”
  战子秦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还有心思讨厌这个?看来脑子没磕坏。”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触到她的唇边,“99年的波尔多干白,喝了多睡一会。”
  99年的波尔多干白,她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张嘴含住那精巧的酒瓶,任他一点点把酒喂进去,她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她的量在哪里?头开始晕晕乎乎地发沉,她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反正头渐渐沉了下去,竟然是黑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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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或者该说是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她感觉比之前好的多了,自己支撑着坐起来居然也不怎么头晕。听见动静,一个面容清峻的军官进来,“夏小姐好,我是七公子的副官方军,小姐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找我。”
  “你能不能找几件干净的衣服给我。”她大概已经快十天没有洗脸洗澡,一身衣服恐怕和盔甲都差不多了。
  “都准备好了。我让他们送过来给小姐。”极麻利地立正走人。不多时就有两个勤务兵样子的人抬了一个洋铁皮的大桶热水过来,另外一个盒子里,干净的毛巾,香皂一应俱全。唯独没有女人衣服,一套没有军衔标致的军装却是溯新溯新的。她摩嗦着柔软的衬衣,当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感觉仿佛又当真活了过来。她随身的挎包还在,她翻出镜子来,只见眉目宛然,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面也有点青肿,新衣服大的离谱,挽了好几节袖子才能把手露出来,经历了那样的恐怖,她居然还能活着,她几乎有些不认识镜子里的女人。
  方军在外面询问,“夏小姐,可不可以进来?”她答应了一声。方军带着一个勤务兵进来,给她送来吃的,只见有粥和盐酸小菜,另外一盘小饼干虽然不是现烤的也十分诱人。方军递上一个瓶子,“这是大夫留的药,说是小姐的伤不要紧,但是可能会不时头晕头痛一段时间,这个是止痛的药物,头痛的时候就吃一粒,帮助睡眠的。”原来她睡的时候有大夫看过了,这个方军还真是细心。不由得微笑,“方先生,多谢你了。”
  “不客气,都是七公子吩咐下来的。小姐可要出去透透气?”
  夏月拿了一块饼干,放在唇边想了想,突然远方又传来一阵隆隆地炮响,刺激她头脑里某根脆弱的神经又开始抽痛,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不,不用。”袖子差点掉进粥里,苦笑了一下,“我这副尊容还是不要出去影响军容军纪了。”
  方军告辞,临别时看夏月拿着块饼干慢慢地啃着,眼神迷茫,却娇娇气气的很是可爱,纤细的小手和脖子从过大的军装里露出来,都精巧得仿佛是玉雕琢的一般,整个人怎么看都细致的没有一点毛病,难怪这么多男人爱她,就这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都让人心动,穿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格外让人觊觎,要真走出去,七公子还当真放心不下。
  正说着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战子秦已经掀开帐篷的门帘进来,“今天好多了?”
  夏月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七公子,你回来了。”战子秦听见她的声音不禁微笑起来,看她一身打扮,嘴角的笑意便有些控制不住,夏月的笑容敛下去,慢慢地把饼干塞进嘴里,好像他根本不在一样。
  战子秦慢慢地敛了笑容,“你好好休息,好一点我送你回去。”她那身衣服实在大的可笑,他很想就这样将她从这一身衣服里剥出来放到床上。
  突然一阵隆隆地炮声,明显比前日距离这里又近了一些,夏月心有余悸地停止了咀嚼,战子秦掏出烟来点上,“怎么?在这里还害怕?”
  夏月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战子秦说话的方式,她不愿意承认害怕,刚想开口讽刺他,“七公子这里当然安全。“又觉得他救了自己,那样做太过分,慢慢地喝着粥,“我想去其他的部队看看,要不然白来一趟就被炮白轰了一场就回去太冤枉了。”
  方军看了一眼战子秦,“夏小姐要等新闻,何必要去其他的部队,就在这里好了,肯定不让夏小姐失望。”
  夏月却是见识过第七军的“新闻”的,真实的作战给她的震撼太大,她根本不相信战子秦这个花花公子带出来的部队能打什么仗,就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战子秦抽着烟静静地看她,其实这个仗并不大,武琊山口虽然重要,但是展开的空间狭小,两边就是拼命也只能将不多的部队填进那几个小山包,虽然艰险,但是她呆在这里是没有一点危险的。“七公子不是也来了?”在她眼里他的形象可当真可耻,他从不介意别人看他为花花公子,酒囊饭袋,这是他刻意营造的形象,自己不能说不是乐在其中,但是听见她这句讽刺,他居然差点按捺不住,她突然抬起眼睛看他,一张小脸在墨绿军装的映衬下格外雪白柔腻,“我可不可以用用电话什么的?”他爱死了她的眼睛,初初看起来一张脸与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可是每一个表情她的眼睛都不一样,就好像此刻,朦胧中带着受了惊吓的娇弱,小猫咪一样。他眯起眼睛,惊觉这眼睛都钻到他心里了,抠都抠不出来。
  方军咳嗽了一下,“夏小姐是想和东瑾通话?可以通过司令部转的。”也不知道这个大小姐要打电话给什么人,司令部那里转接起来要是听见都是些婆婆妈妈,哭哭泣泣的怕是会影响第七军的形象。
  “太好了。”夏月突然粲然一笑,“谢谢你。”方军暗中倒吸了一口气,赶紧点头致意,“我让他们把线牵过来。”
  战子秦伸手把她散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不许乱跑!”转身和方军一起出去。
  方军站在外面等他,两人一同向指挥帐篷走去,方军回头看了一眼夏月的帐篷,“我说公子那天做什么深更半夜地跑出去,原来是接她回来。今天看仔细了,果然是美人啊。”
  战子秦笑了一下,“她是病着,对你客气。等两日你就见她的性子,顽着呢。”
  方军撇了他一眼,“七公子,你可别消受不了。”
  战子秦手上的烟一抖,调起眉头看着方军,“怎么?”
  方军也不多说,“那可是个小狐狸精。”
  战子秦回头,怔了一下,低低笑了起来。啊?他说呢,可不是个小狐狸精?
  方军受不了地摇头叹气,不可救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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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子秦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喜欢夏月,他一枪补中夏月跑了的飞碟,她立刻回头看他,纤细的眉头一边展一边皱,美丽的杏仁形的眼睛微微眯着,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魏雄介绍他是飞碟赛的冠军,她眉头一挑,“啊,原来如此。”声音娇娇的,淡淡的,像是淡漠又像讥讽。矫情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她最可爱。
  他喜欢看她笑,她笑的时候往往会从眼睛里流露出很多心底里的东西,仿佛一个出离于尘世之外的天使,站在穿行往复的人流之中,眨着慧黠的眼睛,笑看着世事流淌。他也喜欢看她发呆,看她无奈,好像一个孤独的孩子,柔弱而倔强,及其配合她那俏丽而娇媚的小模样,艳丽妩媚之下透露出那样让人舒心又躁动的性感。不见面也不觉得,只要一见面他就忍不住要过去撩拨她一下,他知道她在接近四哥,也知道她和杜楠不干不净,不过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