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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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18 05:08 字数:4834
“天赐,太平”
大理寺的案子已经开审了,热闹的如火如荼。京东大营里的操场上,独孤墨玉打了个哈气,猛地回身把刀,铛的一声刺耳炸响,连退了五六步,被树上一跃而下的南宫灿伸手扶住,怒道
“凰!你有病吧?!”
南宫灿甩开手中的梨核
“他那是憋的”
独孤凰一言不发的收了刀,脸色铁青。转身走了,南宫灿拍拍独孤墨玉的肩膀摇摇头
“啧啧,单身好战份子,宇殿那是废了多大劲才保住京东大营这片世外桃源呐。看看人家赫连紫过的多滋润,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哎,我说你发现没?舒三殿下最近来军营来得很勤嘛”
独孤墨玉推开他,斜眼道
“八卦的人都烧焦了”
南宫灿嘻嘻一笑,一双猫眼诡异的闪闪发光
“我说,这也没外人,我就不信宇殿能放把火把咱们也燎了,你发现没,三殿总是出现在陆将军面前呐?哎哎,你别走啊~~~喂喂。。。。。墨玉,你怎么这么没劲呢?”
独孤墨玉走得头也不回,南宫灿对着他的背影扬起眉,纳闷,这独孤墨玉和他拜拜,为什么要竖起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受伤了?
电光石火间,南宫灿醍醐灌顶,连头也没敢回脚下一使劲便窜出去了,大燕武功最好的是舒小三,轻功最好的,南宫灿敢认第二,就没人能认第一。
这一天,京东大营群体出动,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欣赏难得一见的绝顶追逐。越湛进入军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场热闹,寒湛湛的眸子眯着看了看几乎只留下残影的那一对,摇了摇头没说话,径自走进舒落宇的中军帐去了。
每一个涉及权贵的案子,都是艰难万分的,法律总是一半正义一半权衡,而那一半的正义,是无数出色的人,血腥的挣扎。每一次法律在权力前弯折,都有着无限的苍凉。
在封建时代,尤其如此。
恩怨总是缠绕不清,是是非非,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和立场,也都有自己认为的充分的理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替天行道。
当楚桑面对位高权重的被害人各式各样的渴求目光中的时候,她五十六年来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代表着国法而中立,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原来,自己,是大理寺丞。
那一刻,她简直就想在严肃的大堂上放声大笑,一直笑道泪流满面。
这也是,老妇聊发少年狂吧。
当然,这只是心里上的。
几审过去,一板一眼,这个纵火案没有一丝残灰能粘到文亲王舒落宇的衣角,甚至,没能粘到当天晚上她宴请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尽管楚桑心知肚明这些个人,定是她下得手。
越审,她对文亲王舒落宇的恐惧越深,这个人,给她一种深不见底的寒冷感觉。
然而,她之所以能这么想,是因为被害人一怒之下摆出当天晚上那些人的议论,其中,侮辱性极强。
楚桑之所以认定下手必是这个做事理智到可怕,冷静到无情的文亲王的理由,却是十分之感性的,就凭她们肆无忌惮的侮辱了独孤凤,更别提,还有蕤皇子了。
经验上讲,每一庄完美的杀人案的策划者,必定是个无情理智的残忍之人,然而这个案件的起源却往往不是那样的无情。
当懦弱糊涂贪财看脸色的大理寺丞审结此案,站在狴犴雕刻之下时,鬓染寒霜,衣带当风,迎风猎猎,竟然有一种卓尔不群的风骨。
执法如青竹。
那一刻,鄙视着老上司的范瑶光困惑了。楚桑回过头,恢复了一贯的懦弱温和,啰啰嗦嗦,她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拍拍范瑶光的肩
“瑶光呐,以后这大燕的刑讼就看你的啦,我老喽,该回家享清福喽,这个刑讼啊,有学问,有学问。。。。。”
楚桑也许不是个好官,但是,她算是个好人,这辈子倒也没有陷害过哪个,可能做得最过分的倒是抢了舒小三的鸡,妄想来个苦肉计,结果还被舒落宇撞上,差点有命去没命回。
范瑶光是个心肠相当硬的人,城府倒不是太深,其实她怎么想,真正胸有沟壑的人,一看便知,幸运的是,她碰上了楚桑,这就是造化,这就贵人。
当楚桑一脸长辈对晚辈的殷切之情的时候,范瑶光的眼圈也微微红了,遥遥看上去,大理寺上下级之间倒是令人唏嘘的感情好。
舒落宇放下轿帘哼了一声,青缎小轿便在轿妇,悠长的起声中,缓缓的向长街那头颠簸而去。
楚桑坐在楚恒船上的椅子里,愕然。
她最是疼爱儿女,这床上每一样的东西,她都清楚,她都称赞过,不管花多少钱,她眉毛都没皱过,不过,这船上最值钱的恐怕是大燕第一才子楚恒的画,那副挂在墙上的墨荷图。
不过令她愕然的,也是这幅墨荷图。
因为这幅和原来布局一样的墨荷图,却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一幅了,那副水天一色泱泱大气的墨荷图,显然已经成为昨日黄花。
今天这幅重画的墨荷图,浓墨如云,气势汹涌,一派山雨欲来之像,令人望而生畏,几乎喘不过起来。
一幅画,夺尽四周珠光宝气之色。
“恒儿。。。。你这图。。。。”
楚恒自茶杯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母亲看可好?”
“好是好。。。。。可是。。。。。”
“画聚灵气,这世间万物,最有灵气的,是人”
楚桑抖了抖,如坠冰窟。一双老眼痛不欲生的看向楚恒,楚恒沉浸在自己的画论里没抬头。
“母亲看这幅图。。。。”
“文亲王”
楚恒笑
“母亲不亏是老刑狱啦,眼利如刀”
楚桑痛心疾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还眼利如刀呐,这么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有几个啊。楚恒动作优雅的倒了杯茶,香气氤氲
“其实,原来那幅,也是我在御书房看见文亲王,照她画的”
楚桑快厥过去了,面如死灰,楚恒微微摇摇头,叹道
“一别经年,人的气势居然可以变这么多”
楚桑老泪纵留,握住儿子的手
“儿啊,娘不求你出人头地,娘只求你平平安安呐,这个文亲王,实非佳偶啊。”
楚恒愕然
“娘亲,你想到哪里去了,儿子只是十分欣赏这个人而已,这人形容潇洒,翱翔九天,怎是迎风弄月之人”
“岂止!她就是应了那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女人!这个人自负非常,容人无量,一但翻脸,那是六亲不认呐!儿子啊,你欣赏什么人不好,你非欣赏她,我告诉你,你听娘的,就是三殿那个阎王,都比她强!”
楚恒斜起眼睛看了看老娘,呵呵一笑
“娘亲,我不喜欢她,不过,仗义出手时,儿子绝对会帮她”
“为何?为何啊?”
“英雄惜英雄,文亲王是真心人”
楚桑大哭,扯住儿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娘刚想卸甲归田!!”
“娘,您走您的啊,这事都过了”
“谁说过了,齐纳还没死呐,那个睚眦必报的兔崽子能安心?!!”
“娘。。。。。慎言慎言。。。。。”
“慎言个屁!!!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娘啊;文亲王不会再下手啦,齐纳毕竟是宰相独女”
“她要是在乎宰相,齐纳还能跟烧鸡似的?呜哇哇哇。。。。。”
“娘。。。。。”
楚恒很无力
“您都说齐纳跟烧鸡似的啦,她又何必废二遍手不是?没事没事,您不用担心文亲王”
“我担心她???我。。。。。呜哇哇哇”
几天之后,范瑶光发现她毫无骨气的老上司又回来了,暗火直冒。大理寺愁云惨淡。
舒天赐两个月了,俯趴在皇上赏的小虎皮褥子上,细长的眼睛黑得发亮,口水晶莹的掉下来,被自己的爹亲不时拿绢帕擦掉。
时不时的被父母合起来搅扰,捏住小脚小手给她自己看。
舒落宇最近像个八哥,对着孩子叫,娘,娘。越湛看着笑得前仰后合。
有的时候,大燕王朝的三个最尊贵的太女亲王一起不雅的趴在地上,傻乎乎做出各种引逗动作来,小天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得鲜花盛开。
女皇坐在一旁,喝茶,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甩开几个女儿,在垫子上晃动着肉肉的身体,冲自己笑着流口水。这时候,皇上极度心情舒畅,比登基那天都得意。
不过这时候,也有人郁闷,那就是越湛,和东宫君在一起,相对无言,无比尴尬。樊密脸上僵硬,看向她们的眼神都是隐隐的恶毒,令他神经紧绷,内力都提着,每进宫一次,其累无比,又怕出意外不敢不去,简直是郁闷透了。
慢慢长大
舒天赐三个月了,能用自己软软的小手,轻轻握住舒落宇的手指。拂柳那一日推开门,看见小世女的五指抓着舒落宇的满是硬茧的食指,晶亮的眼睛随着他开门,看了过来。
而文亲王跪在床边上,额头抵着床边,透亮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拂柳轻轻的退出去合上门,靠在墙上咬住嘴唇,无声的抽泣。
越湛不在,他的剑也不在,他去军营了。
夏初,朗月当空。
文亲王做客东宫,皇太女和她并肩坐在宣澜亭闲话家常
“太平四个月了吧?”
“是啊,看见我,就伸出手咿咿呀呀的”
抑制不住的笑容涟漪般在舒落宇脸上扩散开来,在晚风中淡淡的发着光。皇太女眯起眼睛,花香弥漫在身边,她突然想要伸手摸摸二子的手臂,舒落宇喝酒的手顿住,扭头看着她,微微挑起眉,皇太女笑了
“落宇都这么大了,唉——似水流年啊,姐都老了”
皇太女抿了抿嘴,目光迷茫
“有时候,在东宫的床上醒了,我还反应不过来,总觉得我们还是在逃难,觉得你们小小的,很脆弱,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丢了,要怕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这都十多年过了”
舒落宇站起身来,在她身边跪下,抱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腿上,闷声叫
“姐”
皇太女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哭什么呢,我的妹妹,天之骄子,国之栋梁。想做什么就去做,这个世上有几个能比过我妹妹的,再说,还有我和小三呢”
“姐,我是不是错了”
“舒家自古痴情,痴情亦绝情,伤不伤,伤多深只有自己知道。这是舒家躲不开的一个坎。也许,天下太平就好了。”
舒天赐五个月了,舒落宇带着夫郎孩子去京东大营,几乎所有兵将倾巢出动,围着这个小不点,舒落宇颠了颠胳膊中目不暇接的小粉团
“看看,我女儿,长的像谁?”
舒天赐身子弹跳了一下,不满的啊了一声,逗得一群人哄笑。独孤凰端详一下
“除了眼睛像您,别的都像爹亲”
舒落宇低头看看,赫连紫笑道
“那长大可是个美人”
舒落宇不乐意了
“阿紫,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长得像我就不美人了?”
越湛把孩子接过去,赫连紫呵呵笑了两声,不语。陆鸣廊打圆场
“文亲王气质尊贵”
舒落宇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如果长得不漂亮,就夸她气质好,如果没气质,就夸她有性格。作势去找镜子,冰牡丹忍俊不禁
“巾帼英雄不以面貌为重,文亲王当世豪杰干什么对自己容貌如此在意?”
舒小三一句话总结
“外甥女像姨,我是个美人!”
语句铿锵有力,四周鸦雀无声。舒落宇长笑震天。
舒家天赐,小字太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生在除夕之后四月中的小世女,六个月时。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她的父亲,文亲王侧夫越湛,登坛拜将,成为大燕历史上,第一个嫁了人依旧公然入仕的男人。以一种平等的身份站在其妻主的身旁。
其二,她的母亲,文亲王舒落宇亲下江南,为一个名叫雪墨影的女人立了一块洁白的汉白玉碑,上书四个鲜红大字——红颜知己,四个小字——凤凰涅槃。
这两件事在大燕国内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众说纷纭;其飞扬跋扈之名愈盛。
皇室迫于压力,不得不令文亲王免朝思过,并且罚奉三年。
十月中旬,天高地阔,又是秋天。
舒落宇抱着女儿坐在观澜亭,舒天赐已经长出小牙两颗,抱着舒落宇的手咬她的手指磨牙。越湛一身灰的从军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几步就跳上了台阶。
舒落宇靠坐在太师椅上,一只脚踹在古筝架子上,另一条腿伸得很直,舒天赐坐在她的臂弯里,专心致志的啃着舒落宇的食指。
“落宇!”
母女两个一起回过头来,越湛突然就愣在原地。小天赐笑着冲他张开手,哼哼啊啊的叫,见他没反应,脸都急红了。
秋风吹动舒落宇黑发,刮过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