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8 05:07      字数:5063
  鲁建中略略扫一眼这栋房子,很大,装修得非常漂亮典雅,是一个家的样子,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照片。这样的地段,这样一套房子,一般人是不可能负担得起的。他想起以前查过的案子,独居的漂亮的女人,住着昂贵的房子,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么?他心里无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情绪,沉思片刻,还是问出来:〃杨里没来的时候,你一个人住这里?〃
  诧异的一愣,之璐无意隐瞒,费力的笑着解释:〃我怎么买得起这样的房子,是我。。。。。。前夫的。〃顿一顿后她继续说,〃离婚后,他把房子留给了我。〃
  这次轮到鲁建中心中五味翻腾,问:〃你结过婚?〃说完也觉得自己问错了,这样的女子,有才有貌,追求的人可以排成长队,自己怎么会认为她没有结婚?
  之璐把削好的苹果放到茶几上,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问完发觉失言,立刻补救,〃对不起,我问错了。〃
  沉默很久,之璐回答:〃他不要我了。〃
  那天她从外地采访回来,累得筋疲力竭,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他,然后一等就等到了凌晨。叶仲锷喝得有点多,但看她时的眼睛还是明亮的,可见并没有很醉。她接过他的包,过去搀扶他,尽管没有必要,他也任她扶着,揽着她的腰,头不轻不重的压在她的肩上。
  就在那一瞬,之璐闻到了他衬衣上格外性感诱人的香水味道。那香味很浓很密,浓得让她头晕,于是她摔开手退开好几步,在玄关的发白的灯光下看着叶仲锷,一眨不眨,脸僵得不会动弹。
  叶仲锷站稳之后,缓缓侧头,起初面孔上是诧异,后来嘴角往上一扬,用狭长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声音毫无波澜,不带任何感情:〃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
  之璐站在原地,愣了愣,说:〃啊?〃
  叶仲锷很久之后回到客厅坐下,喝尽茶杯里的水,阖上了眼睛,声音平和,纯粹是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征询意见。他说:〃我们离婚吧。〃
  等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一句话。若是以前,若是其他事情,她会问问〃为什么〃,但如果是离婚这样的大事,她反而无从开口,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血液全都堆积在了那里,最后沉默着,走回了卧室。她第一次觉得橘红色的壁灯光芒扎眼,照得她清清楚楚,逃离无路,无所遁形。她关了灯在黑暗发呆,半夜的时候听到卧室浴室的水声传来,片刻后他掀开被子,从另一边上了床。她恍恍惚惚觉得,洗澡后,他身上的那种香味仿佛淡了一些。
  她想,是什么把他们变成了这样?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五痨七伤,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离婚〃两个字说了出来,以前的承诺在此刻彻底沦落为一句空话。
  2007…7…1 15:43:00 凤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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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访:2007…10…25 9:14:00第 6 楼
  '五'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回去上班时,邓牧华发觉她又憔悴下去几分,问了事情经过,没好气的骂她:〃你真是傻,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找人帮忙么?〃
  之璐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我看你迟早有一天会被累死。〃邓牧华摇头叹气。
  她笑着低头看稿子。
  这几天她失眠的症状比以往更厉害,以前吃了安眠药还管用,现在吃了安眠药却半点都不管用,好不容易挣扎着睡下,可眼睛一睁,天又亮了,不得不起来上班。杨里这时候体现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点,她起床起的较早,这几天的早饭都是她准备的。这个孩子确实太懂事了,之璐不由得想,好像回报也来的太快了一点。
  正想着,邓牧华扔了个化妆镜给她,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皮肤白的好像鬼一样,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吃完午饭我送你去。〃
  骇然,拿着镜子一看,肤色接近透明,血管仿佛都能看见,的确是不健康的预兆。之璐想起最近的失眠头晕耳鸣,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数,也认为的确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出版社给各大主编都配了车,邓牧华也有一辆,小小的银色车子,她胆子不大,开得也不快,在路上温吞吞不紧不慢的走,被无数车子超过去。之璐好笑的摇了摇头,邓牧华瞪眼:〃你嫌我开得不开?你自己开车试一试?〃
  〃我不敢。〃之璐摆手。
  她拿过驾照,不过几乎没独立开过车,一上驾驶席手心直冒冷汗,没胆子自己开车;起初不忙的时候,叶仲锷会送她上班,几天后她觉得他那车子太过招摇,然后死活不让他送,宁可自己早起去两三条街外坐公车或者打车。她倔强起来谁也没辙,叶仲锷生气固然生气,但最后也只是叹气,不得不由着她。
  到医院楼下时,邓牧华把车开到停车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再说〃一会有人来接我们。〃果不其然,来人是个书卷气很浓的医生,带着一副眼镜,脸上有和蔼的笑容。之璐会意,压低声音问,上次的相亲对象?还不错吗。邓牧华不好意思,脸颊一时竟有些发红。来人走近之后,很亲切的跟邓牧华闲聊两句,转头看向之璐,略略一愣。
  之璐用眼角余光瞥一眼邓牧华,暧昧的笑;邓牧华佯作不觉,为二人介绍:〃这是我的同事也是以前的师妹,钟之璐,你叫她小钟就可以了;这位是我的朋友,贺清宁贺医生。〃
  〃您好,贺医生。〃之璐笑着伸手。
  贺清宁笑容格外礼貌:〃你好,钟记者。我们倒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你有可能不记得了。〃
  之璐尴尬的〃哦〃了一声,她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医生,真是有点窘迫;邓牧华也诧异:〃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去年的事情了,叶书记的夫人刘女士阑尾炎住院的时候,曾经见过叶先生和钟记者,那时他们天天进出医院,我怎么都会有点印象,〃贺清宁笑着把头转向之璐,〃对了,刘女士现在身体怎么样?〃
  〃啊,很好。〃之璐胡乱答了两句。实际上离婚后她就没有再去过叶仲锷父母家,最后一次去的时候是通知他们二位离婚的事情,公公叶青茂对她向来都是和蔼可亲甚至偏爱的,那日脸阴郁的可怕,照例没有训她,只是把叶仲锷叫到书房里去骂了一顿,骂的什么她没听到,只看到叶仲锷垂头丧气的出来,他向来都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唯独那次,心事重重的低着头,仿佛永远都不想抬起来。
  一边的邓牧华却糊涂了:〃什么叶书记?〃
  贺清宁反而吃惊的看着她,再看看之璐,说:〃哦,你不知道?省委副书记叶青茂书记啊。〃
  之璐明显感觉到手臂一疼,半晌后才察觉邓牧华原来是狠狠掐了她一把。门诊大楼后是各大住院部,贺清宁走在眼前,领着二人往里走,邓牧华压低声音一路盘问,之璐苦笑,那么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再次被人揭开了。她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讲给邓牧华听,说:〃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来南方文艺工作的时候,恰好跟他离婚。。。。。。〃
  说得邓牧华表情诡异的不停变化,最后只化为长长叹息,感慨:〃这样的老公,这样的家世,哪个女人愿意离婚?哦,肯定是他对不起你了。那段时间你天天喝醉,也是因为这个吧?钟之璐你真是傻啊,离了就离了,借酒消愁有用么?早知道这样叫上我陪你喝酒,也有伴啊。〃
  之璐想说什么,习惯性的再次感觉到头晕耳鸣,恍恍惚惚中,下面要说的话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因为有贺清宁在一旁,熟人熟事,下午的常规检查进行得还算快速,五点半前已经全部检查完,结果都无大碍,惟有抽血要等到明天早上再来。
  时间还早,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医院在市中心,附近有很多不错的饭店,档次也都不错。因为之璐明天一早要抽血化验不能吃太油腻,贺清宁于是请她们一家香粥店喝粥,粥店相当热闹,人来人往,喧哗声不绝于耳。正值下班时期,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街道上人潮汹涌,马路宽阔,人群顺流逆流,无不行色匆匆,人人面孔上都带着相似的神情。
  很久没有今天这样贴近生活,之璐没来的生出几分怅然,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粥,没有说话,仿佛整个人都精神全都被那碗粥吸引走了。邓牧华拍拍她:〃要不要我唱三闾大夫魂兮归来?〃
  之璐一愣,尴尬的笑了,连声道歉。邓牧华跟贺清宁交换一个眼神,再慢条斯理的问:〃想什么?〃
  这样的默契恐怕不是最近一两次相亲就建立起来的。之璐放下盛粥的青瓷小碗,说:〃其实没想什么,如果你们一定要问,我正在想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邓牧华撑不住笑了:〃我们认识倒是早,不过没想到相亲的时候又遇到了。〃
  贺清宁在旁边笑边补充:〃《我最好朋友的婚礼》那部电影,看过没有?差不多这么回事。〃
  从他们的叙述中,很快直到了他们发展的的大概轮廓。就像那部电影一样,两人曾经是很好的朋友,曾经一次开玩笑说,如果到了三十岁还还是女未嫁男未婚,就跟对方结婚。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是对对方没感觉,但戏言的成分更多;再次遇到,两个人就有点认命的意思了。
  之璐笑着低下头,没有表态,亦没有开口。别人想方设法的结婚,而她却被婚姻无情的一脚踢了出来,茕茕孑立,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样,那时应该听叶仲锷的话,要个孩子,也许有了孩子,他们就不会离婚。。。。。。婚姻那栋围城,唯有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其中的苦乐,真的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有人可以如鱼得水,有人却如困愁城。
  气氛正热烈时,邓牧华问她:〃之璐,你别怪我多嘴。我也想问问你,你跟叶仲锷怎么认识的?〃
  之璐一愣。是啊,怎么认识的?
  那个时候她刚上研究生,因为学新闻的关系,所以加入了校报的记者编辑队伍,她的确有新闻记者的天赋,没写几篇稿子就已经渐有名气,有篇反映大学生生活的新闻稿上了省里的日报。就是那个时候,她接到了采访叶仲锷的任务。
  叶仲锷曾是本校师兄,年轻轻轻从美国名校博士毕业,回国后不到两年就在证券行业的闯开一片天地,加上长得英俊,哪方面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本来那场报告会是给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做的专场报告,结果到场的人数起码是预计的一倍,可以容纳六七起百人的报告厅给拥堵的水泄不通。他的报告很短,并且出色;随后的提问就太长了,根本没留给记者任何时间。钟之璐拼了命才挤到报告厅后台,终于追上正打算和经管院院长离开的叶仲锷。
  她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栽倒他怀里。忙忙的站稳,她报了自己的身份来意,要求采访,同时表示,如果他现在没空,可以约定时间。
  他看着她,非常礼貌的问,请问你要采访什么?
  之璐深吸一口气,说,叶先生,您认为银行系基金,即是银行自己发现基金在未来几年内可不可能实现,如果可能,将会对市场造成多大影响?
  那个时候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基金,银行系基金更是前所未闻;叶仲锷明显没想到有人会提这样一个问题,眼角一跳,短暂的沉吟后问,你是金融系的学生?
  之璐笑盈盈回答,叶先生,现在是我采访您,不是您采访我。您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您也不迟。
  说完看到叶仲锷眉尾嘴角同时一扬,缓缓带出好看的笑意,深邃的五官生动得让人有抚摸的欲望;她站在他面前,抬眸看他,一样气定神闲的微笑。随后叶仲锷递给她名片,解释说,这个问题很复杂,目前我时间紧张,请你晚一点或者明天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她按照他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原以为将会是电话采访,纸笔和经济学大辞典放在手边备好,可是却没想到他约她出去。她有种奔赴鸿门宴的感觉,不过为了稿子,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