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
北方刷刷 更新:2021-02-18 03:24 字数: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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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边儿去。”白沉没好气的看着他,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萧人妖顺从的往一边靠了靠,漂亮的脸上满是褶子,可见笑意之深。默了片刻,萧人妖忍不住又靠了过来,道,“要我说啊,这其实也怪表哥你,没事儿唱什么歌啊,这下全暴露了罢。”
白沉眸光朝他脸上淡淡一扫,“据说好像是咱们萧总指挥使给说出去的罢。”
萧人妖呵呵的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往车门处靠了靠,“可不光是我,锦川那家伙不也是装作没听懂,非要等表嫂醒来再说一遍?”见他表哥突然弯了弯嘴角,忙抢在他表哥之前又说道,“真不怪我,表哥,昨天我说的时候,表嫂还没醒呢。”
白沉瞧着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那么紧张作甚,我也没说怪你啊。”萧人妖惊奇的啊了一声,却又听见白沉温和的声音略带着些无奈响起,“也总不能那样瞒着她,总归是要告诉她的。阿容,我该感谢你的。”
萧人妖稀奇的看着他表哥,见他笑的温和,才放心下来,又与他调笑了几句,倦意突袭,他渐渐住了口,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待钟离笑醒来,已是一天以后,他们仍在马车上赶路。
她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她微微一怔,认出是白沉,笑了笑,揉了揉眼睛,随口问道,“我们到哪了?”
“啊,才出了庆阴,再过五座城池就到了。”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女莫辩。钟离笑微微一怔,突然记起小十六向她描述过的那个声音,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黑袍红底的年轻男子正斜斜的倚在对面的车壁上,美到足以叫女子都羞愧到死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萧人妖笑着同钟离笑打招呼,“表嫂好,表弟见过表嫂。”
这是钟离笑头一次见到萧华容,见他当着白沉的面还这么肆无忌惮,心中暗自叹了叹萧氏与白家的关系。忽而想起了什么,她瞥了白沉一眼,明知故问道,“他就是你表弟?北陵萧氏的嫡子?”
白沉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又看向她,目光却有些紧张和小心。
钟离笑哦了一声,动了动身子,后背靠在他胳膊上,却似是没睡饱一般,又闭上了眼睛。
见她如此,白沉心中惊了惊,她不是该问他别的问题吗?不是该叫他解释的吗?怎么会只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便不做声了?猜不透她的想法,他内心颇受煎熬,看向他表弟,却从萧人妖脸上见到了与自己一样的诧异。
马车轻轻摇晃着飞奔向下一个黎明。车内一片安宁,钟离笑越发不动声色,白沉心中却越发紧张,终于他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也顾不得还有一个萧华容,便犹犹豫豫的开口,还带着些尴尬与不自然,“笑笑,你,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钟离笑眼皮动了动,睁开眼,转过身看向他,眸中闪过些狡黠,“有啊。当然有了。”说完这几个字,却又不做声了,也不继续往下问。
白沉等了一阵子都不见她发问,又想起萧华容所说的话来,更是觉得紧张,她不会是生气了罢。还是再等他自己坦白?想了想,心一横,他道,“好吧,我坦白……”
见他一副悲壮就义的模样,钟离笑忍不住笑了笑,却止住他的话,“不用。”
“为什么!”还没待白沉说话,一旁看戏的萧华容就忍不住叫道,“表兄他都要坦白,表嫂还不听,难道是真的生气了?啧啧,我就说嘛……”
钟离笑却道,“没有。我没有生气,只是他说要回家再解释嘛。那我就等回家再听好了。”看向白沉,“你说呢?”
原来如此,白沉松了口气,伸手在萧华容脑袋上敲了两下,笑道,“你表嫂哪有那么小气。再乱猜,小心我揍你!”
萧人妖捂着脑袋嗷嗷的叫了两声,蔫了。
车内又是一阵寂静,钟离笑继续靠在白沉胳膊上闭目养神,萧华容也在座位上眯起了眼,抬手捂着嘴,哈欠连连。就在他俩将要再一次睡过去的时候,白沉带了些紧张的声音突然缓缓响起,“笑笑,笑笑。”
钟离笑揉了揉眼,偏过头侧耳听着,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笑笑啊,我觉得吧,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你觉得呢?”似乎还带着些谄媚之意。
钟离笑眼角抖了三抖,身子一斜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去。萧人妖惊讶的看着他表哥,突然哭丧起一张脸,语气酸酸,“表哥你怎么说这么肉麻的话,你看给表嫂吓的。还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你孤单的表弟的感受?”
白沉没有理会他,拉起钟离笑的衣袖轻轻晃动着,看向她的眼中温柔似水,又以方才那种分外谄媚和暧昧的声音问了一遍,“你说呢,笑笑?”说着冲钟离笑抛了个媚眼,神色间尽显媚态。
果真是可以做男宠的。钟离笑心中暗自赞叹一声自己的先见之明,向边上靠了靠,离得他远了一些,才道,“你说吧,我听着。”
白沉这才舒了口气,他方才想了想,若是回了家,也就是北陵金殿,且不说他们哪一日才能回去,就算是回去了再与她说,到那时,金殿中就他们俩,她若真发起怒来,他又没个帮手,怕是真的又要死一回了,可若是现在坦白,有与君王同生死的北陵萧氏嫡子他的表弟萧华容在场,总会有个能救场的人不是?(毵毵吐槽:不行,又忍不住了,儿子你妻管严有些严重啊。)
“恩,从哪里讲好呢?”虽是决定了坦白,白沉却又有些无从开口。
钟离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从头开讲。”
第五十三章:面具背后
在白沉还是个昏君的时候,虽背负着些不大好的骂名,但他觉得这样挺好,总归爱的人就在隔壁,时不时还能抱在怀里,心情好了还能爬人家的床。
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这样就可以满足,难免有些丢脸。
从前白霖曾说过,他大哥并不是一个昏君。可能完全相信这话的,实在没有几个,凡是像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可信度都不算太高。
当白沉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的父王将他教的很好。治国之策更是出口成章。那时大家都没想过,这样一个聪慧的太子殿下,后来竟然成了昏君。且不说聪慧如白沉后来为什么成了一个受人唾骂的昏君,单说他少年时的表现和经历,就足以让他的父王和兄弟自叹不如。
白沉十四岁,他父王觉得很该叫他历练一下,便将祖传的寒玉弓摆在他眼前,说,“沉儿啊,你去南边帮父王做件事儿,能活着回来,寒玉弓归你,不能活着回来,大不了父王换一个太子。我们北陵,从来就不会有无能的君王。”
这一番话一下子刺激了年少的白沉,他觉得纵然不做君王,也不能叫他父王觉得他很无能。当即拍着胸膛向他父王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太子出宫执行君王的任务,这样的大事儿,自然是要秘密进行的。
白沉走的时候是晚上,一路上很顺利,并没遇上什么阻拦。甚至在执行他父王的任务时,也是异常的顺利,全然不像他父王说的那般艰难。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父王所说的艰难,并不是任务的本身。
回王都的路上,十四岁的少年兴奋不已,急着赶回去向父王交差,却没有发觉周边气场和境况的变化。当他开始警觉时,已经晚了。
太子出宫的消息,是白沉他父王北陵君白隐亲自透出去的。这才是他对他真正的试炼。
白家的各路仇家、白隐故意派出去的杀手、江湖中心术不正的侠士……大批的高手追着十四岁的少年,从南到北,整整十二座城池,千里路途。少年一刻未敢歇息,雪白的衣衫沾满了鲜血,换了八套衣服,折了六匹快马,将白天跑成了黑夜,而前来取他性命的高手却像是开了满仓的粮食,源源不断,拥挤而来。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可他不能绝望,他不能叫父王失望,不能叫母后伤心。他不能死。
在又一次竭力厮杀与挣逃后,他终于望见了久违的城门,城门上两个大字,城楼上点点灯火,进入他眼中全都化作希望的力量,他夹紧马肚,拼命向着城门冲去。
然而眼前却突然一片黑影,这次来的人似乎比以往都要多。
他心中才刚刚燃起的光,突然就黯淡了。
那样多的高手,各色各样精彩的功夫,而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本该承欢膝下的孩子,可他又是北陵的太子,注定无法平静,注定不能如常人般欢乐。
身上旧伤还未愈合,新伤却越来越多,他渐渐抵不住这样的进攻,可他不能死。决不能,就这样,死在王都城门之前,明明就只有那几步了。
他决定逃,打不过就要跑,丢了命是很不划算的,这一路,他都是这样做的。
来不及多想,在敌人再一次发动进攻的空隙里,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王都郊外的济源山掠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群本来想方设法追踪千里前来追杀他的杀手却并没有急着追上去,只住了手,在原地站了一阵子,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比了个什么动作,一阵劲风刮过,北陵王都禾西城城前,一派宁静。
白沉进入山中,一刻也不敢停歇,边听着身后的动静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忽而有微弱的歌声传入他的耳朵,在这寂静的山间,有个细细的柔柔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努力的哼唱着:“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这一路上,各类的追杀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用尽最后的气力跃上一颗浓密的小树,那歌声越来越近,分明是细柔温和的歌声,听在他耳朵里,却如同冷凛的催命之音。他靠在枝桠间一动不动,事实上他也没有力气再动。
可那歌声却渐渐飘进——“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白沉费力的从胸前摸出一枚小小的焰火,这是他临行前他父王交给他的,他还记得他父王那低沉威严的声音:“不入王都不得使用。”
而今济源山,也算是到了王都了罢。那歌声几乎是在他耳边轻轻飘荡。他咬紧了牙关,手指暗自按上了那枚小焰火,然而还没待他将那枚焰火拉开,歌声便停住了,有同样细软的嗓音传入他的耳朵,似是无意识的低喃,断断续续:“大壮士,哥哥,讨厌死了,这么黑,就算是小女侠也会害怕嘛……爹爹不喜欢笑笑……娘亲为什么不带着笑笑一起走……小黄明天没人喂了……莺莺呆在笼子里会闷死的……北陵南燕,好远呢……”
声音就在白沉耳边,细软细软的,低头看去,只见到一个低着头蹲在树干旁的小姑娘,她抱着膝可怜巴巴的蹲在树下,嘴里却不停的嘟哝着。他心中突然一松,将手中的焰火重新塞回胸前,手却突然一抖,小小的焰火嫉速掉落,他一急,伸手去够,身子一歪,与那枚焰火一样,不受控制的从高高的枝桠间掉落,直砸向树下的小姑娘……
若说这世间,有一吻定情,一见钟情等各种钟情的方式,然向这样一砸定情的事儿,却实在是没有几个的。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听得津津有味的萧人妖忙看向他表哥,一脸期待,“然后呢,然后呢?”
他表哥晃了晃脑袋,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把你表嫂砸晕了。”
“恩恩,晕了以后呢?”萧人妖紧追不舍。
当年被砸晕的小姑娘此时也一脸惊奇的看着当年的肇事者,“是你把我送回家的?不对吧,我爹可不是这么说的。”
肇事者含糊的啊了一声,一脸坦然,“哦,后来是你们家家丁找到了你,我就顺便假装晕了,他们就一块把我也带回去了。”
萧人妖赞叹:“表哥你真不愧是‘厚脸皮’效仿的榜样啊。”
钟离笑却皱眉看着“厚脸皮效仿的榜样”,“也不对吧,我醒来时,怎么没见到你,家里人也没提过你啊。”
榜样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在你家家丁来之前,我拉开那枚焰火。还没出济源山,青羽卫就亲自来接驾了。哈哈,怎么样,你夫君聪明吧?”
钟离笑:……
车上三人说得正高兴,是以没怎么注意这原本飞速行驶的马车,早已经停在了原地。
修长的手指捏起兰花在黑暗中轻轻一挥,柔若无骨。
破空声唰唰,七彩的箭羽自四面八方向着小小的马车射去,毫不留情。
第五十四章:处理遗漏1
却说西楼三公主与太子沧寥被称为“鸾凤和鸣”的婚事,四国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以至于后来三公主被传死于太子沧寥的箭下,大家都很是震惊。而太子沧寥也在不久后病重身亡,大家更是震惊。后来茶楼里舌灿莲花的说书先生,将这两件事儿联系起来,并称为“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