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2-18 03:24      字数:4723
  道,“继续作战,朱老四带着你的人去前面截住北陵大军。对了,太子妃那边如何了?”
  朱老四微怔,他自营帐出来就再没见过太子妃,如今太子却问他太子妃如何,他心中微微疑惑,却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沧寥听完,沉默一瞬,忽而转头向正在指挥作战的钟离唤道,“我去寻一下阿星,她一个女人家带着那么多兵马,我不大放心。”
  钟离唤刚指挥着大军又变化了阵型,他知道身为主将他是不能离开战场的,便点了头,道,“好,这里交给我。”
  沧寥抬眼又朝北陵大军的方向看了一眼,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贡海城东。
  扶星与白昭静对而立。白昭眼底阴沉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怒气冲天,他与白霖早就约好,白霖带军去月牙谷迎战,他带着五千精英突袭贡海。南燕大军虽奔赴月牙谷迎战,然贡海城中仍是守卫森严,他带着五千侠士还未行至城根,便遭了一通密密麻麻的箭雨,若不是仗着他们功夫高强,怕是个个都成马蜂窝了。
  不过这五千侠士毕竟是功夫高强,抵过层层箭雨后,竟还能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分散开来袭击贡海城。可在贡海城长住的,那也不是普通民众,也是些武林侠士,但城中侠士毕竟是不能与白昭特训过的精英侠士相比的,故只能帮领命驻守贡海的息千抵住北方攻击。幸而战前扶星早有料想,特在贡海城东西方向都派了兵马截守。
  白昭领兵至城东,忽见南燕大军银甲闪闪,心中一惊,又见军前白衣女子手持湛卢剑,便认出她就是那日在北陵金殿盗走湛卢被太子沧寥就走的女子。心中怒气大生,冷笑道,“本君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撺掇南燕与北陵的战事,呵,原是你这无耻小贼!”
  扶星见到这般阴鸷的白昭,也是冷冷一笑,却忍不住抽出湛卢,抬剑而刺。白昭以为她恼羞成怒,心情微微转好,也抬剑冲向扶星,两人迅速打斗起来。两人背后各自的军士见主子打起来了,便也开始打斗起来,一时间,贡海城郊,飞沙黄尘,变作一个小小的战场。
  扶星虽功夫不低,但她的剑招功夫都是白昭一手教成的,比起白昭本人,她还差得远。她极力不按章法出招,不叫白昭看出她的剑法来。然而刚过十余招,白昭便将她逼得不得不步步后退,白昭的剑法虽狠,却也不再往她的要害处刺,只道,“敢问姑娘剑法师承何处?”
  扶星微怔,却懂了他的意思,白昭剑法承于浔剑老人,浔剑老人此生最爱收徒弟,无论家世贫贵、年纪大小,只要他看上的,便就一定要收为徒弟。白昭大约以为她是他师父又新收的弟子罢。扶星心中暗笑,口上却道,“浔阳之水,藏剑之阁,师尊浔剑。”
  白昭同扶星说话时,手上动作并未停,忽听得她如此说,本已经探上扶星颈间的吟光剑生生顿住,叹了叹,竟将剑收了回来,他曾在师父面前立过毒誓,此生绝不伤害一个本名弟子。眼见着吟光剑收回,却没料到扶星忽然微微歪头,白皙的脖子上立时一道血红的细纹,鲜红的血自她颈间缓缓流出,一如那日白沉的颈间。
  看着那血红的细痕,白昭竟有了一种惊慌的感觉,他那师父的厉害他不是没有领教过。说他师父能将四国全都收入囊中他也是信的。他呆了呆,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厉的怒吼,“白昭!”
  第十四章:沉痛一击2
  他永远也不能忘记,北陵金殿的高台之上,她提剑划开的脖子,原本仁义柔和的湛卢刹那间寒意森森,他那时是觉不到痛的,滴血的不仅是她剑下他的颈项,更是他的心。可他纵然死,也不愿看到她失望。从那一场上元节的烟花灯会后,他爱她至死,至生,从未变过。
  手中寒玉弓霍然张开,赤红的箭羽裹着风沙冲向白昭,五箭齐发,他无处可逃,抬剑堪堪挡过三箭,剩余那两支毫不留情的没入他单薄的衣衫,暗红的血自他肩胛处、小腹处迅速流出,然,玄衣染血,不见其踪。白昭抬眼望着向扶星奔过去的白衣男子,他大约是从战场急匆匆赶来的,衣衫还未来得及换下,满身的血迹,倒更像方才中箭是他了。
  正在厮打的北陵侠士见白昭中箭,便都涌到白昭身旁,只防不攻,白昭嘴角噙笑,伸手拔了肩胛处的赤羽箭,忽然道,“回营!”侠士们都心知此次怕是要败了,迅速而有序的撤离。
  南燕士兵正欲趁剩追击,却被沧寥制止了。于是南燕大军也起身回城。
  沧寥虽奔向扶星,却并未触着她半分,她脸色十分不好,惨白着一张脸。颈子上的伤口并不深,她并无意赴死,不过是吓一吓白昭罢了,这天下能叫他害怕的怕是只有浔剑老人了。她见沧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伤口,便道,“放心吧,没事的。”又见他满身白衣染血,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他蓦然一怔,心中却欢喜起来,摇了摇头,却只望着她的伤口问,“很痛吧。”她脸色惨白,眉头皱的很是深刻,仿佛想起什么不大好的事情一样,眼中的冷漠渐渐变成了烦躁。她摆摆手,语气间竟有不耐烦,“不痛。”
  她抬手的时候,正好露出一月前在北陵金殿被白昭划伤的手臂,没有用布条包扎着,那道深长的伤口正张着口盘踞在她的手臂上,两边的肉还没有完全长上,看上去恐怖而狰狞。近一个月了,她的伤竟然还未好利索!沧寥脸色一沉,欢喜消失,怒意突起,伸手抓过她的手臂,沉声问道,“怎的还没好?”
  扶星皱着眉,似是还未从那不好的记忆中挣扎出来,语气依旧是浓浓的不耐烦,答得却是老老实实,“在南燕时有包扎的,这些日子老头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懒得管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老神医确乎是将入贡海就不见了影儿。沧寥怒道,“没有他,你就不会去找旁的大夫?军中没有随行的军医吗?!”
  她却依旧不大耐烦,“我不喜欢旁人动我。”
  沧寥恨恨咬牙,拉着她翻身上马,未待她反应,便狠摔马鞭,急速穿过众兵将,风刮似的向贡海城奔去。直行至军营前,他才停住。一下马,他便急急拉着她往军医营帐包扎。
  然,军医营帐伤员众多,寥寥几个随行的军医根本照顾不过来,甚至一些轻伤的病员干脆就自己要了纱布包扎,还有一些在一旁帮军医们打下手。太子沧寥入帐,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太子行礼,沧寥摆摆手,“不必多礼,该做什么做什么。给本太子找一些伤药便好。”
  沧寥语气颇为温和,心底却压着些莫名的怒意,脸色不是太好。他身后是脸色更差劲的扶星。军中医者眼色甚高,见此景,忙递了些伤药与纱布过去。沧寥接过,寻了个角落,拉着扶星坐了下来,亲自动手与她包扎伤口。
  扶星尚还在她自己的思绪中未能自拔,对沧寥为自己包扎一事并无有太多感觉,只忽而觉得颈间一痛,她便皱起眉来,抬眼,见着沧寥清俊的脸紧紧的挨在她的脸侧,眉间神态认真而小心。
  不知怎的她忽然记起那个被他斩于湛卢剑下的白沉来,她在北陵金殿三年,几乎没受过什么伤,唯有那一次,还是她才刚进北陵金殿时,那会子她还不是王后,只是个备受恩宠的妃子,她悄然出去与白昭私会,回来翻过高高的宫墙时扭了脚。白沉就是以这般神态亲自为她包扎。
  沧寥也记起,那是三年前——她不惧疼痛,一扭一拐的拐进自己居住的朝华殿,年轻的君王正在等她回来,本来故作淡定的君王,本来想拆穿她的君王,在见到她肿的如拳头般的脚踝时,脸色大变,心中再无揭穿她的念头,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他为她迁怒一宫婢子,斩杀百人,落得昏君之名——这些她却是不知道的。她知道的只是那日以后,年轻的君王再也没正眼瞧过她,纵使她耍尽手段登上王后之位,登后大典上,他都没有真正看过她一眼。
  将她送回营帐,他待了片刻,嘱咐了几句,便又急匆匆的赶回战场——月牙谷那边尚未战完。
  出贡海不多久,忽而有一人从天而降,落在沧寥跟前,沧寥勒马而停。眼前人黑衣黑袍黑斗篷,面覆绫罗,全身包裹的十分严实,就连眼睛处也覆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他停在沧寥马前,颇为恭敬的躬身,却不说话。
  沧寥便道,“事情办好了?”
  那人才点了头,发出一声低低的“是”来,声音轻细,难辨男女。
  沧寥又道,“辛苦了。”便不再停留,扬鞭策马而去。那人也迅速消失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之中,不辨踪迹。
  月牙谷战事已至末端,南燕军与北陵大军似乎势均力敌,除了北陵大军主帅病恹恹的卧在大军之后未入战场之外,几乎所有将士都投入了战争之中。太子沧寥策马而归,停在高处观测战事半晌,忽而手指微曲,至于唇边,尖锐的哨声响起,先前埋伏过北陵伏兵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同样手持箭羽的人,不过这些人一身黑衣,虽也是未露真面,打扮却与路上的拦下沧寥那人全然不同。只见沧寥微微点头,黑衣人箭羽齐发,射向场中混战的兵士。
  这群人的箭法十分高明,看似乱射一气,却不曾伤着一个南燕军士,羽箭直逼北陵大军。不消一刻,北陵大军气势减弱,又一刻,气势更弱,而南燕士气高涨,个个打得正酣。沧寥驾马自高处下来与钟离唤汇合,见将士十分有士气,并无喜悦之意,却道,“收兵回城。”
  钟离唤不明所以,“这时候收兵?岂不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沧寥冷冷打断,“阿星受伤了。”他料定了钟离唤放心不下扶星。
  果然,钟离唤只略一犹豫,便一边打着手势叫号兵鸣金,一边高声喊道,“银甲兵,收兵回营!”
  南燕将士听得号令,纷纷扫兴。而北陵将士却如获大赦,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舟安城中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这一群初次上阵便败归的凌家军。
  第十五章:扶星离别
  北陵君白昭与燕王白霖大败,引军回城,然那舟安城楼之上守卫银甲镬镬,正随风飒飒而飘的旗子,玄色为底,五彩丝线穿边,金黄的大字飘然如飞,却是“南宫”二字。
  白昭心道不好:南宫为南燕国姓,太子沧寥大名正是南宫沧寥。难道这舟安城已被南燕军占据?他腹部还插着那支赤红色的箭羽,肩胛上鲜红的血却已凝固在四周,玄衣看不出血迹,却能见到一片皱巴巴的血凝固出的痂痕。他却顾不得伤势如何,正欲派兵去打探消息,忽而城楼上出了干巴巴细瘦的人来,细细一看竟是这舟安城的守城官。
  守城官见到白昭却不再行礼,只道,“舟安城现已归于南燕,臣下最后一次称吾君,请君上退守寄庚。”
  寄庚之城,邻域舟安。白昭显然没料到舟安守城之官竟会倒戈南燕,登时大怒,伸手拔了cha在小腹中的赤羽箭,徒手向那守城官一丢,守城官应声倒地,竟中眉心。白昭又对身后众将道,“准备战斗,取回舟安。”
  此话方落,身后凌家军倒是无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城楼之上的银甲兵手中箭羽丝毫不留情的自城楼上分撒下来,白昭拔剑挡了几下,伤口开裂,血流汹涌,渐渐体力不支。燕王白霖更是如此。凌家军虽多侠士,见君上主帅之状,却难免士气颓然,并不待白昭下令,便护了白昭与白霖向寄庚城回撤去了。
  扶星尚在贡海军营中养伤,忽而听得帐外叫喊动静声不停,正起身欲出去查探,帐帘掀动,却是钟离唤走了进来,一进帐,他便急奔至扶星眼前,拉住她上下查看,看到她脖子上层层缠绕的纱布,他眉间堆起了小丘,见他的样子势必要唠叨一番,扶星便急忙开口,“哥,我没事儿。外面怎么了,那么大动静。”
  钟离唤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哦了一声,笑道,“对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换地方住了。”扶星立在原地没动,只瞧着钟离唤眉眼笑开中还带着几丝忧虑,心念一转,问道,“你们把舟安城攻下来了?”
  钟离唤便又笑道,“呀,原来太子早就告诉你了,”边环视了一周,略略疑惑,“那你怎的不收拾东西呢?”
  “没有,他没说。”扶星摇头,又问道,“可你们不是去月牙谷了吗,一半守城一半进攻,哪里还有兵力去攻下舟安城?”
  钟离唤竟也说不出这内里的详情来,只道,“这些日子你也见到了,太子殿下见识渊博,手段厉害,就算他明天把东平西楼这等小国给覆了,也是有可能的。区区一个舟安,根本就用不到我们银甲兵罢?”
  区区舟安,用不得银甲兵。这话叫扶星打了个激灵,太子沧寥幼而痴,恢复心智不过月余,却能有领兵攻城之计谋,而从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