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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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18 03:19 字数:4907
来。
阿贡:“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哭,莫破坏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欢悦心情。”稍停又小声地问:“不知两位客人有无带来美酒佳肴?”
陈若鹃边抹眼泪边说:“带了带了,带来了两大麻袋东西和四瓶烧酒。”
阿贡搓动双手:“妙极妙极。”又转头用白族语言对那汉子说了几句话,那汉子高兴地吹起葫芦笙……
洛伟奇指着两个麻袋和四瓶烧酒说:“阿贡爷爷,这些东西都是李鹏飞、汪珊珊、杜一诺 、温通融、吴得方和李管理员他们送给你的。”
阿贡打开两个麻袋,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看到有许多腊鸡、腊鸭、腊肉、腊鱼和米粉、粉条、干菜之类的东西,内中居然还有两套军服和一双鞋子,老人笑出声来:“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却之不恭也。”他把军服和鞋子交给洛伟奇说:“娃子客人,请帮我拿好这些东西,再给我拿一瓶酒,其他东西就让他们分了吧。”
陈若鹃说:“阿贡爷爷,请你带我们去见白露乡的干部好吗?”
阿贡摇摇头说:“干部?此处没有。”
陈若鹃:“那我们的介绍信交给谁?今晚我们睡哪?”
阿贡:“介绍信交我即可,至于睡眠之处,就请两位在寒舍安寝,山洞虽小,洞中套洞,别有洞天。”
陈若鹃和洛伟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阿贡爷爷的山洞能否睡得下三个人?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远处又响起葫芦笙,不一会老乡们打着火把围了过来。阿贡老人高声和大家说了些什么,大家高兴地抬着麻袋走了。阿贡老人又跟那汉子说了几句,然后接过火把,对陈若鹃和洛伟奇说:“两位客人,请带上行李,随我参观寒舍。”
原来洞口虽小,洞|穴却很大,洞中还套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洞。阿贡老人指着一个在坡上的洞对陈若鹃说:“此洞在上位,就请这位女娃子客人在此安寝。”又指着另一个稍大的洞对洛伟奇说:“此洞较大,正适宜于这位雄伟娃子安寝。只可惜洞内不够方便,若需如厕,请到洞外可也。”阿贡老人操着古语,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派认真的样子,让陈若鹃和洛伟奇不禁莞尔,仿佛来到了神话中的世界。这时有人抱来了两大捆干苇草,给他们铺作垫子。陈若鹃和洛伟奇都说:“我们自己来。”又有人抱来了一些木柴,放在地上,用火石打着火引,点着了木柴。火焰使山洞亮堂起来。当陈若鹃和洛伟奇把床铺好,东西收拾好的时候,从火堆那边飘过来阵阵烤番薯的香味。
阿贡老人从石缝中找出一个落满灰尘的小酒杯,用嘴吹了吹杯里的灰尘,又用衣角擦了擦,打开那瓶烧酒,斟上少许,用鼻子嗅了嗅,抬起头,眯缝着双眼说:“香,太香了。”他抿了一小口酒,轻声说:“今日老夫喜悦之情,难以言表。两位客人,请过来用餐。有朋自远方来,使蓬荜生辉,请原谅鄙处贫瘠寒酸,未有丰盛之佳肴招待客人,实在惭愧。现以山薯作宴,不成敬意。”
洛伟奇早就腹如雷鸣,伸手抓起一个大番薯,学着阿贡老人的语调说:“谢谢阿贡爷爷如此丰盛之晚宴,小生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也。”
洛伟奇拍了拍番薯上面的炭灰,就要往嘴里放,冷不防被陈若鹃打了一下手背。陈若鹃也学着阿贡爷爷的语调说:“请爷爷稍候片刻,待小孙女为爷爷添点兴致。”只见陈若鹃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取出几个小纸包,打开放在地上,原来是五香花生米、炸米团、牛肉干、小点心什么的。
阿贡老人看见这些小吃,眼睛放出了光芒:“难得两位娃子想得如此周到。”他每样都尝了尝说:“地道,地道,无疑是大理之特产也。我有多年未尝到也。”说完又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害怕有人偷看似的,随即把这几样小吃收了起来,神秘地说:“如果两位娃子客人不介意,那就让我留着慢慢品尝,如何?”
陈若鹃和洛伟奇都说:“请便,请便。”
临睡时,洛伟奇发现阿贡爷爷没有被子,便要把自己的被子拿给老人。陈若鹃说:“呆子,不急,让我想想办法。”她从书包里取出小剪刀,把洛伟奇的被子一分为二,一半给伟奇,一半给自己,把自己那床绣花被子给了阿贡爷爷。又拿出针线,把带来的军服改短,阿贡老人默默看着他俩所做的一切,眼眶里噙满泪花。
第二天早晨,阿贡老人在洞中大喊:“娃子们,日上三竿矣,可否起床洗濯一番。”洛伟奇和陈若鹃睁眼一看,只见一道阳光从洞隙中射了进来,阿贡爷爷身穿军服,脚踏解放鞋,神采奕奕地站在洞口。只是那盘在头顶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与军服不相匹配,逗得洛伟奇和陈若鹃格格地笑了起来。待洛伟奇和陈若鹃洗涤完后,陈若鹃拿出梳子和剪刀,要把阿贡爷爷的头发剪短,阿贡老人大摆其手说:“不可不可,入教之人,不可剪发。”陈若鹃点点头,把阿贡爷爷的头发细细理顺,梳好盘在头上。
前些日子,阿贡觉得毫无生趣,便在洞中打坐、辟谷,准备了却残生。现在从天上掉下来一双童男玉女,心地善良,活泼可爱,宛若天人,声声爷爷叫得他心花怒放,融化了心田的冰霜,吹化了脑海的阴霾,他现在不想死了。
陈若鹃问阿贡老人:“爷爷,我们来这里时,领导要求我们要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你看我们怎么办?”
阿贡老人:“无妨,无妨。鄙人就是村民,与我同吃、同住、同劳动,即可完成你们领导的要求也。”
陈若鹃一想也对:“那么我们的劳动干什么?”
阿贡老人:“随我上山采药材、采花、游山玩水。”
洛伟奇怀疑地:“你的腿有疾,怎能跋山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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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贡老人一脸认真,指着洛伟奇说:“不碍,不碍。这位娃子身体奇伟,鄙人伏在这位施主之背上,不胜荣幸也。”
洛伟奇和陈若鹃一听哈哈大笑。
洛伟奇说:“还是爷爷聪明,把我当成另一个大刘了。”他想起当年大刘背阿贡爷爷的故事,便说:“不过请爷爷开恩,切莫将革命虫置于孙儿之项下。”
阿贡老人一本正经道:“请娃子施主放心,现时道人身上之龙虱,个个养得体肥魄壮,鲜美异常,自己还不够用的,怎能随意送人。”再一次把洛伟奇和陈若娟逗笑了。
自此,他们白天随阿贡老人上山采药,学到了不少中药知识。晚上,随老人给村民看病,学到不少用草药、针灸和推拿治病的常识。夜里听阿贡爷爷讲当游方道人的神奇故事。伟奇和若鹃也谈自己的身世和童年时好玩的故事。日子过得蛮惬意。
这天,他们来到一处山泉边,池水不深,清晰见底。洛伟奇看到岩石缝中,几尾小鱼在游动,便脱鞋跳下水去抓鱼,但是鱼儿狡猾得很,转眼间全躲藏到岩石下面去了。
洛伟奇说:“若鹃姐,快脱鞋下水,咱们抓鱼。”
陈若鹃摇摇头:“我怕水冷。”
洛伟奇说:“不冷,水晒得温暖着呢。”
陈若鹃脱了鞋,想下水却犹豫着,让洛伟奇一把拉下了水。他们没去抓鱼却打起水仗来。阿贡爷爷看着他们两人戏水,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噙满混浊的泪水,仿佛看到小孙儿小孙女在膝前淘气嬉戏,心中泛起几多欢愉和满足。
陈若鹃打不过洛伟奇,便大喊:“爷爷,你偏心,伟奇欺负我你也不管。”
阿贡爷爷:“好了好了,莫湿透衣服,回去感冒又该吃药了。”
回家的路上,伟奇问阿贡爷爷:“阿贡爷爷,你为什么说话总是‘之、乎、者、也’的,让我们听得好不习惯?”
阿贡爷爷说:“我们白族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我十三岁时拜柳真子为师,学《黄帝内经》、《易经》和算卜等,说的就是此种语言。从小说到现在,说了几十年也,无法改矣。”
若鹃说:“阿贡爷爷的古文很好听,呆子不习惯我习惯,我还可以趁机复习复习古文呢。”
伟奇说:“若鹃姐处处拍阿贡爷爷的马屁,怪不得阿贡爷爷特别喜欢你。”
若鹃笑着说:“阿贡爷爷就是喜欢我,你嫉妒,你生气,活该,气得你心痛肺痒痒。”
阿贡爷爷说:“好了,莫斗嘴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孙儿,我都喜欢。”
他们来到一处平缓的山坡,那里长满了漫山遍野的五色花朵,阿贡爷爷童心大起,让伟奇把他放下来,摘了许多彩色斑斓的野花,编成花环,戴在若鹃头上,左也看看,右也看看,把若鹃打扮成天仙一般。高兴的若鹃,来到一汪清池前,水静如镜,照出的人影美得让自己也惊呆了。
第二天,他们又来到那处山泉边。若鹃在伟奇耳边说了几句话,阿贡爷爷忙说:“莫打我主意,莫打我主意……”话没说完就被伟奇抱起,一块跌落泉中。
洛伟奇说:“爷爷,若鹃姐说了,你身上味道太重,而且革命虫不少,再不洗洗,我们不再住在你的山洞招待所了。”说着把从阿贡 爷爷身上脱下的衣服递给若鹃,接过若鹃交给的肥皂给阿贡爷爷洗澡。
阿贡老人大喊:“救人啊,我身上积聚了几十年的老泥,是太上老君炼仙丹的材料啊,洗掉以后我怎么去见他老人家啊……”
洗完澡,又穿上晒干的军服,梳好头,阿贡老人马上变了个样,自有一种道长的精、气、神,好气派。
若鹃笑着说:“爷爷洗过澡,神采奕奕,好一个修道有成的活神仙。”
洛伟奇:“我也觉得爷爷洗过澡,才显出道长的威严。”
若鹃说:“爷爷,当年部队保送你到民族事务委员会工作,你却半夜里偷偷骑驴逃走了,要不现在起码也是个政协委员,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了。”
阿贡爷爷有点心酸:“莫说当年事矣。当年一心想自由,不愿过组织生活。如今想来,倘若当年当上政协委员,也好提携提携我族百姓,何至于现在如此贫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忽然他又开朗起来说:“不过如果我不回到此地,又怎能得到你们两个美丽、善良之孙男孙女。”
洛伟奇笑着说:“是啊,如果爷爷现在当了大官,肯定不认我们两个毛头男女了。所以还是阿贡爷爷不当政协委员好。”
阿贡老人问:“伟奇,刚才洗澡时,我见你腰带上系着一个荷包,能给你爷爷看看乎?”
洛伟奇说:“看吧看吧,如果爷爷想要,送给爷爷也行。”说着从腰带上解下那个护身符交给阿贡爷爷。阿贡爷爷看到这个护身符做工精细,只见香袋上绣有“尔勿离吾,吾不弃尔。悟一法师赠洛得荫公子”十八个小篆,心想:“真怪,我仿佛在何处见过与之一模一样之护身符,真是老矣,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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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乡的老乡实在贫穷。因为地处云贵高原,真的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春天一场风,刮到夏秋冬”。这里早晚都结冰,人们又没有鞋子穿,大人小孩都光着脚,脚都冻得又红又肿,裂开又长又大的口子;平时吃的是地瓜和野菜,过年时才可能吃一顿干粮;住的更可怜,房屋破旧不堪,四壁漏风,有的人全家五口只有一床破棉絮。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有许多痴呆儿。
一次,陈若鹃问阿贡爷爷:“爷爷,都解放六年了,怎么这里的老百姓还这样苦?”
阿贡:“一言难尽啊。此地位于金云县与昌祥县之隙,山也高,路也远,人也穷,金云县与昌祥县之父母官,无人愿来,无人愿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此处被人遗忘也。”
洛伟奇:“对了,我还发现村里有许多痴呆儿,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若鹃:“这个我晓得,这是因为近亲结婚的缘故。大学时老师讲过,凡族群个数太少,造成近亲繁殖,物种将退化。”
洛伟奇:“人类都已经进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了,但这里还徘徊在原始与愚昧之间。太可怕了。”
陈若鹃:“是啊。为什么没有人向上级反映这里的情况呢?”
阿贡点点头:“有道理。你们可否给县里写信反映此处实情,让我同乡早日获赐洪福。”
两个多月以后,陈若鹃和洛伟奇终于搞清楚这个地方贫穷的原因。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