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
悟来悟去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917
昌泰临行之前,周妍频频请见,终于至临行前夜,大阿哥颇为冷漠地走进长春宫的大门。
“有你这样一个额娘,是儿子一生的耻辱。”他眼神冰冷。
“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去尼布楚只有送死。”周妍如是告诉他。
“因额娘之故,儿子注定得不到父皇青睐。”昌泰很是鄙视地望着周妍,“儿子也请额娘稍稍收敛些。那牝鸡司晨之事,少做为妙,免得劳心劳力,反惹一身骚。至于额娘秽。乱。宫。闺,先前有儿子时常代为掩饰,尚未闹出什么笑话。如今儿子远去,还请额娘好自为之。”
“可曾求过你师父不成?若有他襄助,倒有几分胜算。”周妍又道。
“师父?我没有这样的师父!”昌泰道,“儿子聪明一世,却未想到自己竟然也干了引狼入室之事,居然口称额娘的姘。头为师父!”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周妍道,突然取出厚厚的一本书来,“老毛子火炮甚利,非骑兵之勇武可挡。你……你携此书前去,沿途路遇教会,向他们借火枪等器械,只怕尚有胜算。”
昌泰随手一翻,见那是以汉字写就的一本书,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立即就笑了起来:“额娘这些年偷偷批阅奏折,就为了搞这个?几条洋枪,又能派什么用场?”
“不是洋枪。”周妍解释道,“昔年南怀仁死前,留下大明所遗图纸,我暗中命令他们私下所制。此物微不足道,但愿你如虎添翼,得胜归来。”
昌泰忍不住鼻子一酸:“额娘认为儿子不是去送死?”
周妍一笑:“天命在你。你怎会轻易送死?”
昌泰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他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他长期被福全打压和忽视,他最渴望认同。
“额娘,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为什么?”他拼命仰着头,仍有泪水从旁溢出。
周妍用帕子替他拭泪,带他来到一张地图面前。地图甚是草率,轮廓也颇为失真,然则一枚枫叶的形状仍然醒目。
“这些都是我们中华的国土。”周妍向着昌泰说道,“你看到那座小城了吗?这个地方三面临海,风景优美,资源出众,将成为远东军事要塞。这个地方叫做海参崴,自古便是中华之地。只有你打赢了这场战争,并且一直赢下去,打得沙俄望风而逃,它才能永远叫做海参崴,而非沙俄的所有物。”
“孩儿记住了。”昌泰闷声回答道,依依不舍走出了长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额尔古纳是一条河,是一条确定中俄边界的界河。317年前签订的把额尔古纳河推向了这个国际位置。
提起这段历史,不由得使人胸中发堵,翻看了网上诸多的资料和帖子,对此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中国第一次以平等地位跟外国签订的条约,获得的利益十分巨大,使中俄得到和解,为中俄两国带来一百七十年的和平”。然而我对此却充满了疑问,直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历史学好,更没有从事历史研究工作,以至于翻看那些显示着遥远年代的史料,枯燥的纪事年表把我搞得如坠雾里云端。
从16世纪后期起沙俄侵略者扩张领土,侵入我国黑龙江流域,进攻雅克萨,在经过了几十年的争战,清政府通过两次雅克萨之战打败了沙俄侵略,并迫使俄方坐到了谈判桌前。通过下列谈判日程表可以看看是怎样的“平等地位”:
8月22日(七月初八)中俄双方举行第一次会议,就划界问题进行会议。中国首席代表索额图指出:黑龙江流域和贝加尔湖以东地区,自古以来属于中国领土,提出以勒拿河和贝加尔湖为国界。俄国戈洛文却无理提出以黑龙江一直到海为界,遭到中国代表的坚决拒绝。
8月23日(七月初九)中俄两国使团举行第二次会议。中国代表索额图作了重大让步,提出以尼布楚为界,尼布楚归属俄国,但仍遭俄方代表戈洛文拒绝。
8月24日至27日,中俄双方使者会外频繁接触,继续进行谈判,中国方面考虑俄方意愿,同意暂时搁置喀尔喀蒙古地区的划界,但俄方态度蛮横,并进行讹诈欺骗,谈判一度陷于僵局。
8月28日(七月十四)中国为了争取和俄国达成协议,作了重大让步,中国方面已同意割让广大而肥沃的土地,因此,俄接受中国方面提出的分界线,同意放弃对雅克萨的占领。
9月1日(七月十八)俄国代表横生枝节,就外兴安岭东端(诺斯山)的分界线提出无理要求,再三纠缠。中国方面又做出让步,同意乌第河以南一片地区留待以后议定。
9月3日至6日(七月二十日至廿三日)中俄双方就贸易问题、沙皇称号问题、逃人问题进行讨论,中国方面又再三让步,完成了条约的草稿,并就条约文本的交换,签字盖章、宣誓方式达成协议。
9月7日(七月廿四日)签订。
让步,让步,再让步!是我对此次谈判的感受。俄国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获得通商权就不用说了,而我最关注的是领土问题。在里,清政府放弃了大片领土,既然打赢了,为什么还要让步?难道仅仅是为了“土地换和平”?占领了内地肥沃的土地,就把寒冷的老家送人了,人口稀少的土地就不值得守?。有人说,当初康熙是为了内地的发展,巩固现有的政权,对沙俄做出了让步。殊不知,他们只有一些孤立的据点,而且被清朝屡次打败,处于崩溃的边缘。签订条约等于救了俄侵略者一命,巩固了他们在远东的势力和地位。
第67章 以人为鼎
数日后;听闻玄烨痊愈;回到皇宫,孝庄皇太后圣颜大悦;合宫皆有赏赐;就连周妍她们;中午也多了一道菜,正是圣光普照之意。
这天夜里;周妍又暗中出来探路。这次她探的是东六宫壁角一座封禁已久的院落;据管事姑姑姚姑姑说;此处乃是后宫禁地。但越是这样;周妍越是好奇。
只见这座小小的院落大门处,却是把守森严;有几个禁卫守在外头;威风凛凛。周妍是行家里手,自然看出这些人有着不凡的功夫。当下她也不敢惊动,从空中掠过,落在院子墙角的一棵梨树之下,却见主屋里烛光摇曳,窗纱上透出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周妍屏神静气,凑到窗边去偷听,只听到屋子里咳嗽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何苦还来看我?”声音虽微弱,却极其的婉转妩媚,令人心动神摇。
就连周妍,听了这声音,也忍不住赞道:好厉害,亏得我是女子,若是男子,单是这个声音,我便难以抵挡。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以弱胜强的手段!我所修习的法门,据说大成之后也神妙无比,却不知道有无这般厉害。她也是有见识的人,自然知道能发出声音的人,显然身怀奇术,非单纯天赋异禀便能做到。
然而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响起,声音冷漠镇定,就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朕为什么不能来看你?你既然入了宫,成了朕的妃子,不管你心念旧夫也好,另有图谋也好,都是朕的人,朕为何看不得?”
周妍听了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屋中的男子竟是当朝的顺治皇帝!怪不得小小的院落之外,禁卫重重叠叠,只怕在暗地里,还潜伏着什么高手!
周妍一念及此,心中警兆突生,正在此时,脑后风声起,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人制住,再也行动不得。
周妍自知武功和对方相差太远,索性也不挣扎,由着对方将她推到顺治皇帝前。那人向顺治皇帝禀道:“禀皇上,捉到一个刺客!”
顺治皇帝点点头,直接抓住周妍的头发,将她的头强行抬起,打量一番,阴沉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周妍尚未回答,阴影之中已经有一人代她开口道:“禀报皇上,这个人就是奴才向您汇报过的,苏麻喇姑带进宫来的那个女子。”
周妍此时心中更惊,她自负身怀武功,然而先是在屋外无声无息被人所擒,后又对阴影中的人毫无察觉,这才知道,满清皇帝身边的高手确实深不可测,对付满清鞑子之事,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顺治皇帝听了影卫的话愈发恼怒,拽着周妍的头发向前扯了两步,恨声说道:“朕还没死!不消她苏麻喇姑惦记!便是这个女人死了,朕也不会看上你的!苏麻喇姑派你来,是不是要命你杀了皇贵妃!你可知道,胆敢谋刺朕的爱妃,是多大的罪过!”
周妍头发被扯的生疼,心中暗骂顺治皇帝粗鲁野蛮,果然是满清鞑子的作风,但是听他这么说,立即明白这似乎在病重、咳嗽声不绝的女子,只怕就是野史中受尽顺治皇帝宠爱的妃子董鄂妃了。
谋刺皇妃,自然是天大的罪过,周妍进宫日子虽短,却将这些宫规早背的滚瓜烂熟。她自知生死悬于一线,当下毫不迟疑,大声为自己辩解:“皇上息怒!奴婢正是苏麻喇姑嬷嬷选进来伺候皇贵妃的啊!因嬷嬷诸事繁忙,这才拖延了几日,奴婢等的心焦,便悄悄爬墙进来,探望皇贵妃一番。”
周妍这番辩白,其实很是冒险,她连猜带蒙,豪赌顺治皇帝对董鄂妃尚有旧情,果然见顺治皇帝顿了一顿,将抓住她头发的手也放了开,冷声问道:“果然?苏麻喇姑一向觉得朕有负大清,怎会特地从宫外找了一个女子来伺候这个女人?她不是一向盼着这个女人早死的吗?”
周妍继续扯谎道:“当日嬷嬷曾向奴婢言道,皇上极重情意,连犯了错的嫔妃抱恙在身,都体恤探视。嬷嬷见奴婢自幼生在江南,才特地向秦嬷嬷要了奴婢,前来伺候皇贵妃娘娘,好让皇贵妃娘娘早日康复。”
顺治皇帝皱眉道:“秦嬷嬷?”
影卫在旁解释道:“就是三皇子的乳母。”
顺治皇帝脸上神色稍霁:“此事朕倒要向苏麻喇姑查实后,再做决断。但你私闯禁地,仍是大罪!”
于是周妍被人看守起来,等待顺治皇帝的查实。须知皇帝日理万机,原本审问刺客一事本不该惊动他,但是他来探视董鄂妃,是瞒着孝庄皇太后的,自然不欲事情弄大,是以宁可亲力亲为。周妍倒心中平静的很。
其实苏麻喇姑送她到宫中的用意,她也猜到了几分,极有可能是看她长相尚可,希望顺治皇帝会看上她,当做玩物玩弄一番,好分了董鄂妃的宠;然而周妍也一早向姚姑姑打听到,在她之前,苏麻喇姑先后送了四五个汉女进宫,都是被顺治皇帝随便找了个由头,不明不白的死去,甚至有的连顺治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可见顺治对此事的抵触。
虽然周妍在危急关头扯了个弥天大谎,暂时骗过了顺治,但是她并不以为她这个谎言会轻易揭穿。一来苏麻喇姑是千伶百俐的人,不可能当面得罪顺治,极有可能为她圆谎;二来苏麻喇姑的确未曾告诉她为什么要她入宫来,实在不行她就咬死说自己会错了意;三来董鄂妃的情形,确实需要人照顾;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趁着众人不备,在被人押下去前向董鄂妃做了一个手势暗示,她只要尚未变节,自然会想办法营救自己。
果然,第二天周妍就被带到了顺治皇帝面前,听他板着脸叮嘱了一大堆督促皇贵妃吃药等等琐碎的事情。周妍面上自然一一应了,暗地里却对顺治皇帝和董鄂妃的关系更加好奇:董鄂妃显然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才被秘密关在此处;可如果说董鄂妃是遗明内应的事情曝光,却也不像……
周妍重新被带回董鄂妃处后,见传说中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此时面色蜡黄,骨瘦如柴,不觉恻然。她刚刚低声将顺治的那些嘱咐在董鄂妃耳边说出,就见她伸出一只瘦的只剩下骨头和皮的手腕来,握住周妍的手说道:“你果然是从金陵来的?”
周妍微微迟疑,她便抢先安抚:“别怕,此间更无外人。”周妍这才知道昨夜遇到的两个高手都是跟着顺治皇帝身边的,并非常驻在此,心中既觉得昨夜的窥视着实运气太差,又对后来的化险为夷庆幸不已,暗道老天保佑。
周妍点头,沉声说道:“不错,我从金陵而来。”这句话中的含义,她不需要说的太多,董鄂妃自然明白。
只听得董鄂妃声音细弱的开口问道:“可有凭据?”
周妍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之至,她在董鄂妃的凝视之中,一字一句的吟出一首诗来,却正是名列明朝复社四公子的冒襄和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的定情之作:“白门柳色向江分;一棹烟波溅练裙。莫道啼鹃啼不歇;皋云犹得似巫云。”
董鄂妃的神情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紧紧握住周妍的手:“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