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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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格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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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董鄂氏在权贵之中也好,在民间也罢,名声就已经够臭的了,私底下多少香艳的传言都是以她为主角的,早在一年前就有“祸国妖妃”的说法在小范围内流传了。
福临三个儿子,一个出继一个出痘一个早夭,康妃发疯被打入冷宫,太后病倒瘫痪在床,皇上本人出了天花……这一出出一桩桩的事儿跟走马灯似的排着队出来,说跟董鄂氏没有关系,谁信呢?
德九不过加了一把火,传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众口铄金下,越演越烈,要不是皇上还在养病,要求惩治贤妃的折子能把福临给淹了。
许多大臣都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国不可一日无君,就算有议政大臣会议在撑着,能处理得了政务,难道还能替皇上安抚群臣的慌乱?
福临平时也不怎么管事儿,可那时候谁都知道有一个皇帝在看着,就跟头顶上有了青天震着,一旦天塌了,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往外蹿。
尤其当白莲教在南方轰轰烈烈地闹起来后,事态越发严峻了,不管是心怀鬼胎想要从中捞一笔的人,还是焦急于暗潮涌动的朝局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早在福临得天花的消息传开时,其实就有人想到另立新君,直到现在暗中嘀咕的人越来越多了,博果尔方才脱了在府中修养的借口,再次出来交际。
他刚出来闲逛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被多尼和勒度给联手堵住了,这两个人一看就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还不知道 蹲点守了襄亲王府多久,逗得博果尔笑了一下。
两人架着他跳上了马车走了,勒度一路上还警惕地透过车窗左看右看,连多尼都把手放在剑柄上,宝剑半出鞘状态,目露凶光。
德九微微侧身挡在他和博果尔之间,博果尔本人倒是不在乎,笑道:“瞧你们紧张得,难道还怕我半道偷跑了不成?”
多尼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还真笑得出来,外面想害了你的人多着呢,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当然有很多人想要害他了,别说福临熬不熬的过去,好歹还有个三阿哥呢,虽然三阿哥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同样是政治投资,拥立一个还不懂事的小皇帝肯定比推举一个成年的皇帝来得更划算,玄烨才三岁,要到他能够亲政,起码还得有十年,这十年还不全是臣子们说了算?
若是博果尔活着,别说玄烨还重病着,他就算活蹦乱跳满血原地复活,也没有当皇帝的命,毕竟真正权力中心的宗亲们都是支持博果尔的,更何况博果尔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三人略聊了几句,马车就稳稳当当停下了,看来他们选的地方离他的亲王府很近。博果尔率先跳下了车,就看到济度的贴身太监正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着。
那小太监见了他,立刻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快步跑了过来,下跪行礼道:“奴才请襄亲王安,主子爷和几位王爷都在等您呢。”
博果尔跟着他一路向前走,在一间较为隐蔽的小隔间看到了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的济度,两人飞快对了一个眼神,济度微不可查地对着他点了点下巴。
博果尔会意,走到了房间里面,见里面起码得有十几人,全部都是熟面孔。
常阿岱把手中的酒壶往地上一砸,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闲不住了,来得好,快来坐下。”
这人又不是当真缺心眼,还非得跟他整这一套,博果尔扫了他一眼,没应声,挨着济度坐了下来:“我刚从府里出来,想散散心呢,就被多尼和勒度给拦住了劫来这里,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这种场面话是必须得说得,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这层窗户纸也是绝对不能够捅破的。
济度瞪了嘴贱的常阿岱一眼,颇烦这人刚才说话拆台,帮忙把话题正过来,正色道:“这几日你也天天入宫,皇上的病情可有起色?”
他这段时日躲的是他们这帮宗亲,每天都要入宫去探望福临,也是为了第一时间掌握福临的情况,太医院的人也识趣,对着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博果尔轻声道:“皇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熬得过这一关的。”
他不说福临病情在好转,而是说些套话空话,显然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博果尔这番话也不是在驴他们,福临这几日跟疯子似的,整日价或骂骂咧咧不止,或哭嚎哀叫,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
别说他们都不是华佗在世,能有起死回生之能,哪怕华佗当真还活着,救得了病,可唤不回人身上的精神气。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了一瞬,福临的情况他们也都打听过,这分明是这半年来一出出的事情把福临给压垮了,才弄成这副样子的。
常阿岱好奇道:“那贤妃娘娘可有日夜陪伴在皇上身边?”
想四阿哥刚夭折时,皇上连早朝都能不上,一对奸夫□□天天抱在一起哭,这次是皇上病倒了,怎么着董鄂氏也得一报还一报吧?
他想着看好戏,但实际上真没有好戏看,博果尔叹息道:“这是自然的,娘娘白日隔着门同皇上说话解闷,晚间就跪在佛堂里为皇上祈福。”
董鄂氏又不是个傻子,外面的传言都想逼死她了,她的儿子又死了,唯一的依仗就只剩下福临了。这个世界上,她恐怕比孝庄还迫切地不希望福临出事儿,一定、一定要安安稳稳地活下来,否则她的下场肯定惨不忍睹。
博果尔说完见常阿岱一脸“唉,怎么没料啊”的失望,又道:“不仅娘娘守着皇上,连苏麻喇姑也时常去跟皇上说话。”
苏麻喇姑既是为了孝庄,也是顾念着看着福临长大的情分,每天都要去上一两次。
可惜她还得贴身伺候孝庄呢,而太后年老体衰,不敢有任何差池,苏麻喇姑也是担心自己染了病传到孝庄身上,每次只能隔着十几米跟福临说话,劝他要鼓起勇气来活下去。
常阿岱眉头一跳,怪笑道:“这个我倒是不奇怪……”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被显亲王富绶给推开了,平郡王罗克铎也不耐烦他再胡扯下去,直奔主题道:“博果尔,如今什么形势你也知道了,光是派人围剿白莲教,都能吵了三天,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扛起大局来。”
他这是在拿话铺垫引出正题,罗克铎跟博果尔关系平平,算不上非常好,但他是济度的铁杆,既然济度觉得博果尔合适,也没有其他备选人选了,他也站在了这边。
后面的话罗克铎说起来不够分量,就适时停止了。济度明白他的意思,接话道:“博果尔,连汉人也有兄终弟继的说法,在咱们满人来说,就更寻常了。你是太宗幼子,皇上的亲兄弟,太妃又曾是懿靖大贵妃,一应都是合适的。”
博果尔正色道:“满清已经入主中原,自然当考虑汉人的传承习俗,父子相承方是正统。”
这也是在给他递话呢,多尼道:“二阿哥已经是安亲王一脉,过继时连玉牒都改了,自然不算数。三阿哥出痘在宫外,外加年纪小,人微言轻,更有一位意图弑君被皇上打入冷宫的额娘,身份上更是有污点了。”
“更何况四阿哥和皇上的天花传染源恐怕就是三阿哥,这个责任是跑不了的,若是推三阿哥为太子,根本难以服众。”康亲王杰书接话道。
虽说这样说有点不人道,可事实就是这样,皇家才不跟你讲那么多,大风吹得轿撵晃动了摔到了皇帝都能以大不敬之罪撤职砍头,何况是传染了天花。
博果铎也道:“现在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若是能从皇上的血脉传下去,我们也都无二话,可现在别无选择了,也只好避开他。”
一时间众人都开口劝,各种理由都说了出来,把戏做得很足。博果尔推了半天,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长长叹息了一声,捧着茶盏不语。
这姿态就是默许了,济度道:“我等应各自回府穿上朝服,入宫觐见皇上。”这是让各自准备好人马,直接逼宫的意思,催得这么急也是怕有人会告密。
当然,现在这情况就算走漏了风声也无所谓了,宫中连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孝庄口不能言不说,就算苏麻喇姑拿了印有玉玺、太后印玺的圣旨也不管用,她跟皇室关系再密切,终究是个奴才,别想命令得动守皇城的侍卫。
——更何况护在皇城东西两翼的是镶红旗和镶蓝旗,是博果尔和济度的铁杆,苏麻喇姑若是找到了他们的头上,死的还不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落飞桃花亲的地雷~
第78章 皇城逼宫
上辈子福临临死前;曾经给继任皇位的三阿哥玄烨任命了四位辅政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这四人也是康熙朝前期鼎鼎大名的实权人物。
可惜福临这辈子比较悲催;发病的时间往前移了四年还多,儿子死的死出继的出继;还一个半死不活地吊着命。
辅政大臣之首索尼成了博果尔的岳父;遏必隆在如今的情势下两头倒哪边都沾点手算是个两面派;铁杆也就苏克萨哈和鳌拜了。
苏克萨哈为内大臣兼议政大臣;名声有了,可惜手中没有实际的兵权。
至于鳌拜这位“巴图鲁”,身上担着领侍卫内大臣的官职,加上勇武异常;在军中威望很高;并不在博果尔和济度之下。
——可惜这样的人早早地就受到了博果尔的特殊照顾,鳌拜两个月前因为“旧疾复发”,卧病在床不起。就算他硬撑着带病下床,等他府上收到了消息再赶到宫中,宫门早就被镶红旗镶蓝旗的人给占领了。
济度是早就跟博果尔商议过的,他在正式冲入宫门前,先把态度较为坚定的官员的府邸给团团围住了,部分位高权重的人更是被客气地“请”了出来,卸了兵器关在一处,由济度的弟弟勒度带着五百兵马严密看守。
也幸亏是福临病了之后,宫中也没有人出面主事,这种时候人心思变,却还偏偏得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泰半官员都闭门不出,所以在家里就被堵了个正着。恰好不在的那些,勒度也都让手下给搜罗来了。
另一头,一群人聚集起来的少说也有三旗人马,博果尔并没有出面,他得摆出自己是无可奈何才登上皇位的模样来做给天下人看,逼宫什么的这么凶残的事情当然要由小弟来代劳。
几位上过战场的王爷打头阵,身后跟着小几千的兵马,他们一露头,内侍卫大臣差点给跪了,更别说守宫门的绝大多数是镶蓝旗镶红旗的人马,唯旗主马首是瞻,分分钟倒戈。
宫中倒是还有一大批御前侍卫在,可人数上也绝对不占优势。更何况御前侍卫都是什么人担任的,那都是家里关系过硬的权贵之子,给皇上守了几年的门就能得个好差事儿,当御前侍卫就是镀金了。
满人人少,本来一条街上基本就是沾亲带故的,权贵圈子就更小了,好几个守门的御前侍卫一看,哎呦那不是福晋他哥的福晋的小叔子吗,打个屁啊还。
主要也是这批人马入宫是干什么的,谁都心里清楚,总不能是上千人一起不打招呼来皇宫一日游吧?别说这半年福临闹得实在是不像话了,就算是之前,在云南打了天大胜仗的博果尔口碑比福临都好一大截。
谁都知道咱皇上宠信汉臣,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满嘴的仁义道德文章,看到个死人能吓得搁床上挺尸,跟其余满族子弟的画风完全不一致。
这种软蛋怂包,上不孝敬额娘,下不爱护幼弟,对亲生儿子毫无怜悯疼爱之心,别说是满人了,汉人更看不上他。
济度等人倒是也严格约束手下,遇到了反抗的就制住,并不下死手,毕竟满人确实沾亲带故,能进宫当侍卫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杀了一个说不定就得罪好几家,没这个必要。
不过小半个时辰,福临躺在床上不断□□着,三四个太医满头大汗地跟他说着话,鼓励他一定要坚持住。
董鄂氏也在外面呢,虽然这几日她不敢进来看他,福临也仍然承她的情,在这种时候还能不离不弃地守着他,可见二人确实达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
这噩梦般的几天下来,他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要不是有董鄂氏相伴,福临都估计着自己撑不到现在了。他的脸上都是半透明的水泡,连舌头和口腔内部都发了出来。
他不敢说话,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听到门外的董鄂氏万分惊恐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强闯皇宫?!”
董鄂氏刚开始呼喊的时候,是领头的济度等人刚从宫门处走出来的时候,等到她喊完,看到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兵马时,头皮一阵发麻,尖叫道:“皇上,皇上您快出来!大事不好了!”
此时在屋内守着福临的太医都是没办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