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883
  如果按照他对福临的了解,这位皇帝哥哥未必能狠心杀死董鄂氏,但也说不准,这种狠狠践踏了福临身为男人尊严的事儿,没准福临就受不了了,被孝庄挑拨几句,就真的把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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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果尔满心都在纠结看福临的动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连福临和孝庄都没有想到——董鄂氏没等到福临下旨把她打入冷宫或者赐死,就直接自杀了。
  博果尔听到消息后愣了半天,不可思议地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赫舍里氏明显有些惊慌,捏着帕子的手都在轻轻打颤,低声道:“千真万确,我同简亲王、显亲王和信郡王等人的福晋一并入宫同太后说话时,有承乾宫的宫女来报的……”
  当然,在宫中自戕这个太不吉利了,宫女也没有说得太明白,只暗示董鄂氏似乎误食了毒药昏厥过去,此时正由太医院院首救治。
  博果尔眉梢一动,追问道:“你说的话当真么?确定董鄂氏是自杀?”
  赫舍里氏明白这是在问她是不是孝庄出手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比较确定地点头道:“我看太后娘娘当时的反应,并不像是事先知情的……”
  “她是惊讶?”
  “……是愤怒。”赫舍里氏轻声道,“本来我想多打听点消息出来,可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都不敢再在宫中待着了,那几位福晋都提出告辞,我也只能跟着出来了。”
  她一回来,就火急火燎地把在书房里看兵书的博果尔给请过来了,这事儿一说,果然看博果尔也是十分震惊的模样。
  赫舍里氏提供的这条消息十分重要,而且因为事情刚发了没多久,比宫中眼线传递消息要快得多。博果尔眼中异彩闪闪烁烁,哈哈笑道:“她当然应该愤怒了,董鄂氏若是死了,福临得恨死她了。”
  他刚才是太过惊讶了,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当然能够确定孝庄不可能蠢到做出这种事儿。孝庄就算是想让福临把董鄂氏处死,都得小心谨慎地敲着边鼓不能太露痕迹呢,怎么可能亲自上阵?
  董鄂氏要么活着,要么只能由福临下旨赐死,孝庄是绝对不可能插手的,否则非得惹上一身骚不可。
  赫舍里氏见他笑得这样开心,小心问道:“爷就不怕董鄂氏死了,打乱了您的谋划?”她一路回来的时候就在担心,万一博果尔听过后大发雷霆,她得怎么把人哄回来呢。
  “她不会死的。”博果尔笑眯眯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不是太后出的手,不是皇上出的手——更不是我出的手,你说睡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爷是说她当真是自杀?”赫舍里氏半是恐惧半是兴奋地轻轻吸了一口气,顿了顿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啊,我知道了,她这是想往太后娘娘身上泼脏水?”
  说完后她倒是一阵后怕,忍不住往博果尔怀里扑了一下。以往董鄂氏在府上时,赫舍里氏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觉得此人诸般手段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其实不是董鄂氏手段不行,而是博果尔根本就不给她施展的空间,要是董鄂氏在襄郡王府上,用这么一手来栽赃嫁祸她,赫舍里氏怎么想,都找不出能让自己从中顺利脱身的法子来。
  “她想的事情多着呢……”博果尔带着点赞叹地叹息了一声,“连我以前都小看她了。”
  上辈子董鄂氏也算过的顺风顺水,自然没有这种烦恼,倒显得她的诸多手段全无用武之地了,到了这辈子,才真正都显示出来。
  博果尔倒是不担心此人的死活,董鄂氏既然敢用这种法子来打破僵局自救,自然有保住自己性命的诀窍,这女人贪恋的是荣华富贵,才不舍得就这么撒手咽气呢。
  这滩水真是越搅越浑了,就是不知道谁能够笑到最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丶淡淡胭脂香亲的地雷~X5
  第63章 当面对质
  在博果尔和赫舍里氏讨论董鄂氏自杀一事时,福临刚得了消息;不管不顾撇下两个一同议政的大臣;发疯似的一路跑向承乾宫。
  毕竟消息从后宫传到福临的乾清宫要慢一点,等到他跑到的时候;发现孝庄已经先一步得了消息等在门口了。
  他皇额娘的表情极为难看;等见了福临;露出点欲言又止的神色来,轻轻上前一步;迟疑道:“皇上;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福临瞪大了双眼半是恼怒半是愤恨地看着她,因为牙关紧咬导致额角的青筋跳动不停;近乎哽咽道,“儿臣也想知道,皇额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孝庄一听,他这分明是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头上了,不由得半苦笑道:“哀家也是得到了贤妃身体微恙的消息,这才匆匆赶过来的。”
  她当然知道提前一步赶到容易引起福临的警惕和怀疑,可要是晚一点再来,说不定福临会反过头来觉得她这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福临一想起吴良辅来禀报时说的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压根不吃孝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一套,怒道:“什么贤妃微恙,太医都说了,她是中毒了,是被人害了!”
  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恨董鄂氏伤透了自己的心,又实在是不舍得她就这么死了——哪怕在福临本来的构想中,也是打算着最多把人打入冷宫罢了,无论孝庄在旁边怎么敲边鼓,他都没打算置人于死地。
  ——可现在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了,福临说完后见孝庄一副被自己的话伤透了心的模样,冷笑道:“皇额娘不用再来这一套了,她是朕的女人,怎么处置她,自有朕来决断!”
  他说完后不管孝庄是什么反应,绕过她大踏步地走上承乾宫的台阶,直接推门进去了,着急地问正在开方子的太医院院首道:“怎么样,她……她没事儿吧?”
  就隔了一道木门,刚才天家母子的争吵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太医院院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勉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起身道:“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饮食不当,怕是食用了不洁之物,幸而份量并不算很大,臣已经给她催吐了,修养几日即可。”
  他当然不可能说人是在宫中中毒了,否则腥风血雨一死能死一大片,只能轻描淡写,推脱到饮食问题上,表示可能是膳房呈上的食物不对口。
  福临皱了一下眉头,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侧身去看床边跪了一地的宫女,冷冷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
  他就算自己不想见董鄂氏,可又不想别人也跟着给董鄂氏甩脸色看,若是孝庄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等最低等的奴才们,福临深觉恼怒,他再看看床上躺着的董鄂氏惨白的俏脸,觉得这才几日不见,人竟然消瘦成这样了,一定是受了下人磋磨。
  跪在最前面的贴身宫女满脸都是泪,泣道:“非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尽心……而是……皇上这么多日没有来看过我们娘娘……膳房那边,难免有些轻慢……送上来的饭菜不是凉的就是不适口的……”
  她说完后悄悄看了一眼福临的表情,抬手拭泪道:“今日倒是上了娘娘最爱吃的圆葱炒木耳,可是娘娘也一如既往地没有胃口,少动了几筷子,饭压根就没碰……没成想……”
  福临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床边的小几上,脸上杀意一闪即逝:“放肆!”其实圆葱炒木耳,不是董鄂氏最喜欢吃的,而是他喜欢吃的,福临一听后越发觉得心酸难忍。
  想到董鄂氏也是没有胃口才没吃太多,否则此时怕已经天人两隔,心中一阵庆幸后怕,侧头看看还在昏迷的董鄂氏,拉住她的手,一下子掉下泪来:“朕本来说,日后再也没人敢轻看你一分,倒让你在宫中被人害了去,朕……”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吩咐太医好生照顾她,又罚了几个带头磋磨董鄂氏的宫女太监,怒气冲天地推门出来。
  孝庄正站在小院子里沉思,见他走出来,迎上前去张了张嘴。福临不耐烦地一抬手,口气略冲道:“皇额娘还是好生回去歇着吧,如今天气转凉了,要是您再染了风寒,儿臣可担待不起。”
  他这是在反讽孝庄前几个月数次装病一事,福临说完不等孝庄反应,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离开了。
  孝庄自他走后,面无表情注视着承乾宫屋顶的瓦片,沉默了良久。
  她带来的人悄无声息地列队在她身后站着,苏麻喇姑走回来轻声道:“娘娘,外面风大,奴婢伺候您回坤宁宫吧?”
  孝庄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哀家为了他谋划了这么多,竟然还比不过那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鬼把戏?”
  前几日福临厌弃董鄂氏时,跟孝庄的关系前所未有的亲近,孝庄好歹也算有些心理安慰。没成想董鄂氏略施手段,就这么把人给拽了回去,福临竟然彻底怀疑到她的头上了,饶是以孝庄的心智,想起来也止不住地心寒。
  忙活了大半辈子,养了这么一个儿子,图的是什么呢?她忍不住自嘲道:“换了哀家卧病在床,也没见他着急成这样啊?”
  这句话自然没有人敢接,孝庄也没打算让人接,转身直接就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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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果尔当天就被宣召到了乾清宫,根据时间推断,理当是福临去看过董鄂氏后,就火急火燎地让吴良辅去叫他了。
  说句实在话,自从他们小半年前因为董鄂氏的问题吵翻后,除了在八旗议政会的例行议事外,博果尔就再也没有跟福临私底下见过面。
  这次再见,明显福临感觉到怪怪的很不自在,看着他沉默了半天,才低声道:“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爷知道得多了,傻了才会告诉你。博果尔露出点冷笑嘲讽之意,轻声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什么都不知道。”
  福临被他这么一说,颇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不耐烦道:“朕没时间跟你说笑,朕就问你了,她……她跟岳乐,是不是当真有问题?”
  他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能怀疑到岳乐头上,还是因为当时在博果尔府上的所见所闻,此时再回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福临倒觉得有些不对了。
  博果尔翻白眼道:“怎么,臣弟还以为皇兄早就知道了呢,怎么到了现在反倒不肯相信了?”
  其实福临一向都是这种尿性的,看到董鄂氏卧病在床的惨样,肯定就心软了,心中的天平就偏了,自然而然地把人往好的方面想,这不,又想给董鄂氏洗刷身上的脏水了。
  福临一看他这个态度不对劲儿,照这样问扯到天黑都问不清楚,只能先改变自己的态度,尽量和缓而诚恳道:“朕也不瞒你,你手头若是有切实的证据,直接说出来,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得到教训……可朕也是担心你我都被人给蒙骗了……”
  博果尔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做出努力回想的表情来,半天后才缓缓道:“说起来……臣弟还当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不过是臣弟去云南之前,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什么莫子轩、互赠书画什么的……”
  他一边说,眉头就一边皱了起来:“臣弟那时候已经把鄂硕府上的人都拉网排查了一遍,确定不是什么小厮奴才之类的,想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见到多少外男呢,就觉得他们有问题了。”
  福临并没有被轻易骗过去,正色道:“那你怎么不早跟朕说?朕也没有看到你跟岳乐不对付啊?”想想博果尔在去云南前,倒是给岳乐下过绊子,但并没有等他一回来后表现得那样明显,当着他这个皇帝兼兄长的面,都一副恨不能生吃了岳乐的模样。
  博果尔难掩尴尬道:“其实……臣弟是回来后,听伺候董鄂氏的嬷嬷们说她似乎并非完璧了,而之前并没有这种事儿,所以臣弟还能忍……”
  他说完后更加尴尬了,低声道:“臣弟那时候是怀疑到您头上的,直到她入宫后……才发觉不对。”
  福临一听,也是窘迫得不行,觉得他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博果尔先怀疑岳乐,后来听了京中流言觉得是他干的,那时候他也确实跟董鄂氏如胶似漆……
  想到这里,福临面色一变,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咬牙道:“你刚才说什么?她……她是在你去云南的那段日子才、才失了身的?”他本以为是董鄂氏在遇见他之前就跟岳乐搅和上了。
  “……这个,臣弟也是听府上嬷嬷说的。”博果尔无奈道,“您也知道,这群老厌物招子亮着呢,而董鄂氏嫁给臣弟前,也是验过身的。”
  福临听完后不禁陷入了深思,他越发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还在思索着,听到门外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