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867
  就算再往前查,也没有岳乐插手的痕迹在里面。
  不过孝庄在乎的点在于福临果真同董鄂氏纠缠不清了,而娜木钟作为苦主肯定对是谁牵的红线格外在意。孝庄也相信她一定是花了大工夫才查到岳乐头上的,面上不动声色地劝了她几句。
  不一会儿,苏麻喇姑进来提醒太后娘娘该喝了药歇息了,娜木钟识趣地提出告辞来。孝庄客客气气把人给送走了,一扭回头来,气得面皮都变色了。
  这样天大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的,多少宗亲们都在看笑话?孝庄自从得知皇上竟然真的同董鄂氏好上了之后,并不是一味地装病,而是当真气得大病了一场,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太医说得好生调养。
  孝庄如今都不愿意想后世该拿这件事儿如何编排,最怕的是皇上这一举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给得罪光了,名声就该臭了。
  她重重一拍放着药碗的小圆木桌,咬着牙关恨恨道:“找得用的人手来,给哀家细细地查,看安郡王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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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小半个月,输送补给的部队没有找到大部队,倒是发现了漫山遍野的尸体,李定国的部下和清兵装扮的人都有。
  渐渐有征缴军队全军覆没的流言传到京城,岳乐和福临这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福临还专门下旨抚慰了襄贝勒府,把尚在襁褓中的德色勒克立为世子。
  去宣旨的还是岳乐,他有点不满于那帮子女眷的态度,皇上都给事情定下基调了,襄贝勒两个月没有音信,九成九已经战死了,太妃也就罢了,连一个贝勒福晋竟然都胆大包天到能硬跟他顶,撑着不肯给贝勒府挂上白绸。
  不挂就不挂吧,你以为不居丧襄贝勒就能活过来?岳乐很有几分不屑,他也不急着跟这帮人计较,一帮大臣已经开始讨论此次出兵的功过了,毕竟这次出了大批人马都没有打了胜仗,总得找一个人来问罪。
  岳乐主张的是主将副将并罚,然后被济度直接骂回来了,他不敢相信济度竟然这么蠢,为了一个死了的人还敢往死里得罪他。
  跟着济度骂的人寥寥,但是觉得他这做得太过头的大臣也着实不少,毕竟一开始战况是很有利的,都是补给没有及时运送到,才导致战况急转而下。
  福临此时充满了对弟弟的愧疚,倾向于问罪路什,但也要派人抚慰他的妻小,至于博果尔,为国捐躯、英年早逝,追封个亲王也就是了,日后德色勒克长大了,也能承袭他的爵位。
  双方还在吵着,济度刚提出希望皇上允他兵马南下云南,同李定国部将作战的同时还能打探打探博果尔的踪迹,毕竟至今都没有找到尸体。
  南边又传来消息,说是襄贝勒在路什还活着时就放弃辎重,带领三千余士兵,从大中型村落就地获得补给,一人配两匹马,日夜兼程,伪装成明朝军队,迂回潜入了南明小朝廷大后方。
  此时南明的大部分兵马都在边境处作战,主将路什在补给断掉后带领部众强行突围,于战场上身重数箭而亡,李定国还在搜寻残余部队呢,听到昆明城破、永历帝失踪的消息,急忙率领部众一面赶路返回滇都,一面沿途搜索清军踪迹。
  博果尔先是沿着清缅边境线躲藏,后又转入西藏,绕了一个大圈,从青海转到甘肃,所经之地无一不是挑偏僻边远山区隐匿行踪,一应口粮全赖士兵四下打猎寻觅,到了甘肃境内方才向时任川陕三边总督金励的求援。
  其时路什早已战死,众人猜测他也惨死的消息都传到京城了,何况是同云南挨得更近的甘肃?金励一得到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两人对了兵符信物,方才确定下来。
  福临睡了一觉起来,接到川陕三边总督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折子,其中还夹了博果尔送来的战报,一时间都傻了眼。
  人都已经到了甘肃,那里可没有南明余孽,更何况博果尔还活捉了永历帝,他此时再派人秘密把人弄死已经不现实了。
  福临被岳乐怂恿地下黑手,也有一时脑热的成分在,他毕竟不是真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之辈,这两个多月来,虽然同董鄂氏越发琴瑟和谐,但心底也隐隐觉得对不住弟弟,不然他也不会打算给博果尔追封亲王算是弥补了。
  第一次动手也是岳乐先斩后奏把事情做了才跟他说的,这次要是让福临自己再来一次,他还真狠不下这个心来,又觉得这样都能死不了还立了大功回来,足见博果尔也有长生天保佑,福大命大。
  再加上不死不休的对头永历帝都被捉住了,这着实是大功一件,福临小纠结郁闷了一下,也就兴高采烈地派人去迎博果尔及将士们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曲既扬兮亲的手榴弹~
  第47章 返回京城
  一个大家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冷不丁立了大功重新出现;博果尔回京时的阵仗着实风光。他带着的三千兵马一路折损甚多;如今只剩下了千余人出头;所以他的表情仍然摆得颇为凝重哀痛。
  到了京郊时镶蓝旗和镶红旗的统领专门来向他致意,镶蓝旗旗主是济度还好说;就只是来表达尊敬佩服之意。镶红旗统领对他就格外殷勤热情了,还委婉表示愿意为他尽忠效劳云云。
  博果尔从两年前对镶红旗态度就颇为暧昧;他也觉得努努力把这一旗捏在手中希望倒是挺大的;不过两年前的他可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竟然有被派出征、掌握兵马大权的时候。
  他活捉永历帝的功劳自然很大;但估计福临也不会再让他当哪一旗的旗主了;不然福临和孝庄都得坐不安稳位子了。
  博果尔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看镶红旗如今的模样;显然已经把他当旗主来尊崇了;有没有正式委任倒是区别都不大。
  永历帝如今还在甘肃;要是一路押解上京,那风险太大了,估计福临会跟上辈子一样,派个人去把他处死。这就不关博果尔的事儿了,他回京后要处理的破事儿还有很多。
  董鄂氏在鄂硕府上住了三个多月,博果尔尚为损命的消息一传到京城,鄂硕火速把女儿给送回了襄贝勒府上,还想着得向太妃赔罪,找理由都是自家福晋病重时实在是思念女儿,不得已把她留了这么长时间。
  娜木钟本来听了儿子的“死讯”,心灰意冷之下都有一头撞死的心了,还是见赫舍里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想到自己咽气了留他们寡母幼子,还不更得受人欺凌?她是先帝贵妃,皇上名正言顺的长辈,她在府里离着,等闲不长眼的也不敢随便就上来踩一脚。
  她在佛堂里流着泪念着经呢,冷不丁听到儿子还没死的消息来,当真是惊喜不胜。娜木钟正是欣喜若狂的时候,一听说鄂硕递了帖子上门,怎么肯让这帮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连面都没见,只派大管家去应付鄂硕了。
  董鄂氏一进门就乖顺地对着娜木钟和赫舍里氏福身请安,她本是该请罪的,赫舍里氏只允了她在鄂硕府上住半月时间,后来跟博果尔的消息断了,娜木钟婆媳都忙着满京城打探消息,没时间也没心情顾得上她。
  娜木钟也猜到一些儿子的谋划,对董鄂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得十分纵容,赫舍里氏跟着她学,也从不过问了。
  如今董鄂氏再进来,娜木钟见她将养得油光水滑,面颊上白里透红,显然这段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她看看董鄂氏,再看看双眼肿如杏核的赫舍里氏,额角的青筋微微爆出来,又忍了下去,冷淡道:“你回房待着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董鄂氏迟疑了一下,柔声道:“贝勒爷失踪多日,如今终于凯旋而归,妾身当向贝勒爷请安呢。”
  我儿子生死未卜时,可也没见着你着急难过啊,现在人回来了,也轮不到你来请安。娜木钟冷笑了一声,劈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她在两任大汗的后宫待过,手段见识自然不是董鄂氏能比的,如今见董鄂氏自己送上门找打,自然也不再客气:“既然侧福晋如此有心,正好偏院新设了一佛堂,还得烦劳你去给博果尔跪经呢。”
  董鄂氏想的是博果尔遇险自己确实得承担一部分责任,所以等博果尔回来后,她好声好气向他贺喜就是了,可从来没有想过还得去受这样的罪。
  不过这事儿可轮不到她做主,娜木钟话音刚落,董鄂氏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呢,旁边的章嬷嬷和李嬷嬷已经站了出来,半强迫地把她给带下去了。
  娜木钟冷着脸道:“不念上十年八年,她别想出来了。”
  这当然是气话,赫舍里氏轻声道:“额娘何必同她一般见识,贝勒爷平平安安归来,天大的喜事呢,为这等小人不值得败坏了心情。”
  娜木钟让她劝得心气平了些,想着赫舍里氏并不知道博果尔被派往战场都是被董鄂氏给牵连的,便把她的手拉了过来:“这段日子也是当真难熬,幸亏有你陪着,咱娘俩才能撑过来。”
  都说同享乐不如共患难,以往博果尔在时,赫舍里氏同娜木钟虽然还算相处得平和,但多少还有些不对付的感觉。等到博果尔音信全无那几个月,两个人却都是给彼此鼓劲儿才熬得过来,尤其喜信传来后,不说尽释前嫌也相去不远了。
  又过了十余日,博果尔率领部众抵达京郊,入宫陛见时就先让自己的伴读阿楚珲去贝勒府说一声,他本人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也需要跟皇上详细汇报情况,一直到了半夜才由福临专门派人马把他给送回来。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中间还诈死了一回,虽然博果尔让阿楚珲回府报信时已经让他传了口谕说让府上人都先行休息,他也一点都不吃惊在大半夜回来时看到襄贝勒府上灯火通明,除了刚生了大格格还在坐月子的叶库里氏被娜木钟勒令好生修养外,其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看着久违的府邸轮廓,博果尔的目光柔和了一瞬,不过还是拉着缰绳,让胯|下骏马不紧不慢地前行。
  一行人来到贝勒府门口,博果尔侧头对着来送自己的副统领道:“劳烦诸位大半夜还得跑一趟了。”
  他说完,自有跟着去的小太监懂事地送上荷包去请这群大爷喝酒。
  副统领知道这一定是贝勒爷不乐意入府时还有他们这帮不相干的人跟着,客气地向他行礼后,带领一帮手下离开了。
  博果尔从马上下来,站在石狮子门前叹了一口气,方才迈步走了进去,刚过了一道门,就看到娜木钟带着赫舍里氏和他另一位格格马尔丹氏前来迎接他。
  这帮女眷都是眼眶通红,他一进来,娜木钟都不敢相信这个黑瘦健壮的男子是自己的儿子了,忍不住抽噎了一声,眼泪就砸了下来。
  她作为府里地位最高的一位,一开哭腔其他人也都忍不住了,一时间府内哭声震天。
  博果尔冲着娜木钟跪了下来,扣头道:“都是儿子不孝,累额娘担忧了。”不单娜木钟见了他不敢认,他见了娜木钟也有点不敢认了,看自家额娘憔悴得仿若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他也感到心酸难忍。
  娜木钟急忙弯腰把他扶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想着一家子这么哭也不像话,他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定累了,连忙道:“额娘在府上好得很,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说也不迟,你先去歇息吧。”
  “没事儿,儿子也不累。”博果尔笑了一下,他在抵达甘肃省之前,那才真叫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呢,一天十二个时辰,睁着眼睛赶路得赶十个时臣,其余时间就是闭上眼睛了,也根本毫无睡意,一遍遍在头脑中思索着潜逃路线。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还处在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中,整个人都非常地激动,连着四五天都没合眼,再往后推才感到疲惫了。
  最难受的其实反倒是跟川陕三边总督接上头后,那时福临的态度模棱两可,他一直撑着等朝廷的嘉奖颁下来,整个人才放松下来,那时候一个多月积聚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他整个人都瘫倒了。
  有了那么些经历,博果尔对于从甘肃赶过来吃的小苦头都完全不放在心上了,笑着同娜木钟说了两刻钟时间,又看向赫舍里氏。
  夫妻之间有些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赫舍里氏动了动嘴唇,擦了泪笑道:“贝勒爷怕还不知道,叶库里氏半个月前给您生了个漂亮的小格格呢。”
  他前前后后一共走了六个月多,叶库里氏的孩子满打满算才八个多月。半个月前生产时怕是听了他的死讯给刺激到了方才早产了。
  博果尔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恭请额娘歇下后,方才从娜木钟的院子里出来,先去正院看了看安然酣睡的大儿子,又去叶库里氏院子里看了看刚出生半个月的小格格。
  博果尔两辈子加起来就见过两次未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