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1-02-18 03:17      字数:4870
  博果尔说福晋刚产下了大阿哥,身体尚需调养,再说府里也离不了人主事。可带两个格格去吧,又怕她们出门淘气再损了天家威严。正好侧福晋身份地位都够,顽疾也已经痊愈,这次随行就让她一并去吧。
  于是福临紧接着就改口说“云南传来快报,征缴南明之事进展并不顺利,正该是咱们兄弟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你留在京城能帮朕很大的忙,朕还是另外找人去吧”。
  于是出行一事就此搁置了,博果尔跟赫舍里氏说了一声不用忙活着准备出行用品了,爷这次不走了。
  他觉得福临还真有点意思,此时福临派出去的军队征缴南明永历帝连连失利,正是最焦头烂额之时,议政大臣会议时人人火气都很大,想着要再加派军队出兵围剿,结果没想到福临这儿竟然还有心情为个女人费尽心思谋划,有这个心思难道还不应该抓紧想想换哪位将军带兵上阵?
  永历帝在昆明被绞死对上辈子的博果尔来说算是一件挺大的事情,他还记得当时领兵生擒活捉永历帝朱由榔的是明朝降将吴三桂。
  让这条叛主的狗把旧主咬死倒是挺合适的,正好也有吴三桂来承担汉人所有的骂名。博果尔盘算着现在把吴三桂推出来为时尚早,还得再等一等。
  如果这次福临派出的第二批人马再告失败,那他就可以谋划着找个机会把人选告诉福临了。博果尔正为这个考虑着,转眼又一道圣旨颁下来,说皇上任命他为副将,跟随主将一等总兵路什出征云南。
  路什姓纳喇氏,满洲镶黄旗人,头上有游击的世职,曾随从肃亲王豪格西征,同鳌拜一起击却过叛将贺珍等,被赐号“巴图鲁”。
  这人一生中胜仗打了不少,所向披靡,不过一般都是出任副将,是将才而非帅才。博果尔接了圣旨后默然半晌,让人去跟赫舍里氏说一声,装车的东西都不用卸下来了,眼看着就能派上用场。
  他去了娜木钟那里,把事情说了,见自家额娘面色有异,怕她再担心自己,故意作出一副轻松的派头来,激动地握紧拳头:“儿子早就想上战场征战杀敌了,如今练得这一身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真是老天垂怜!”
  娜木钟已经很久不曾听他说过这个梦想了,本还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听了后也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好孩子,额娘不会阻着你做任何事情,只是你也当多加保重。额娘老了,德色勒克还那么小,府里上上下下,可都指望着你一个人,你得务必珍重。”
  从母亲的角度看,她宁愿儿子遇到危险掉头就跑,好歹也能保得性命。可娜木钟也知道当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小人比杀了博果尔还让他难受,只好拿自己和孙儿说事,只盼着他遇事儿能多为他们想想。
  “额娘大可放心,儿子自有分寸。”博果尔知道此时再怎么打包票也不能让她放下担忧,也就干脆不打嘴炮了,正色道,“这次我得带着阿楚珲一并去前线,不过会把德九留下,您有什么事儿,大可以差他去办。”
  德九就是他贴身太监的名字,博果尔平时对他深为器重,许多不方便由阿楚珲和手下来做的事情,都是直接让德九去做的。
  上辈子他被迫自杀后,尸体就是德九大哭着来收敛的,这小太监随后就跟着一块抹了脖子,博果尔重生后也把他当个心腹。
  小太监从博果尔身后绕出来,对着娜木钟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又默默站起身来,重新回到博果尔身后站定。
  娜木钟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把话给咽下去,点头道:“额娘都记得了,你福晋也是个明晓是非的,这一走也不必挂念府上,额娘必定给你把德色勒克养得白白胖胖的,日后去迎接他阿玛风光回京。”
  博果尔闻言笑了笑。他对于自己能否打了胜仗回京还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少时苦心研读兵书,可惜从来没有机会碰到兵权出兵打仗,目前也不过就是纸上谈兵罢了。
  此次征缴南明当然是兵足马肥,朝廷一应供给都是最好的,但福临挑出来的主将人选又让他不得不多想些。
  调兵遣将和冲锋陷阵毕竟是两个概念,路什这个巴图鲁勇武自然没得说,但此人从来都不是足智多谋之辈,未必能担此大任。
  再者,他此次是为国出征,跟之前吊儿郎当的实地考察也不可同日而语,自然就要轻装上阵,不牵扯带女人出门的事儿了。
  博果尔忍不住多想了点,福临总不会想趁机下黑手弄死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感谢冷然亲的地雷~
  有坏人欺负我QAQ加更一章铭记耻辱,等我以后打通了智商上的任督二脉,一定要吊打回来……
  第40章 前因后果
  博果尔在襄贝勒府上努力脑补阴谋论着;紫禁城乾清宫里也同样在为这次出征人选而闹得不可开交。
  孝庄本来躺在贵妃榻上让宫人拿小锤轻轻砸着膝盖,就见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进来。她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挥挥手让伺候的全都退下去,方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麻喇姑跪到她脚边;斟酌着措辞把事情给说了;孝庄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猜到是坏消息了,可也没想到竟然糟糕成这样。
  这下子她可再也坐不住了;命人速速去乾清宫把皇上请来。可惜孝庄焦急地等了两柱香时间;派出去的太监苦哈哈回来说,皇上正同安郡王议事,暂时没空过来。
  小太监还说呢,皇上说了,眼看晚膳时间要到了;请皇额娘先用晚膳,他同安郡王即刻便来向皇额娘请安。
  孝庄可一点都不乐意看到来请安的安郡王,她觉得皇帝这心也太宽了,岳乐这么一个早就成年的宗亲,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在快宫禁的时候穿过大半个皇宫来给她请安?中间经过的那么多妃嫔的宫殿要怎么算?
  这要在平时孝庄还有心给福临留点面子,现在她心焦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当下就带着人杀到乾清宫去了。
  福临借口岳乐在此不见孝庄,也确实不仅仅是个托词,他正在跟岳乐聊着呢,让博果尔出任副将的主意还是岳乐不经意间提起的。
  福临初听到他提这事儿时,心头忍不住剧烈一跳,想着这样还真是一举两得,既把博果尔支出了京城,又因为是出去打仗,不怕他再提出把侧福晋一并带着去。
  福临自然不可能跟岳乐提过数月前在他府上看到的那张《水牛图》把他的魂都几乎勾去了的事儿,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岳乐别再看出了什么,偷偷打量对方的神色,见岳乐十分平静坦诚,不像是看穿了他小心思的模样,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岳乐这句话还真信给他提了一个醒,福临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当下就写了圣旨颁下去了。
  不过他多少也知道这样做不大合适,心虚得实在是不想见孝庄,无奈他推脱有事没法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孝庄比他更绝,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福临无法,只好让岳乐暂且退下,又把伺候的人都赶走就留下吴良辅一个,这才匆匆迎出门去。
  孝庄的脸色多少年没这么难看了,福临一见之下也有些发憷,连忙把人请入乾清宫偏殿,屁股刚碰到椅子上,就听到孝庄问道:“哀家听说皇上决定让博果尔领兵出征?”
  福临笑道:“朕是想着,博果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为这个求朕了,正好这次也有现成的机会,朕就想着让他带兵上阵去练练手呗,反正也就是一个副将,也不用担心他年纪轻经验少误了大事儿。”
  ——朕也知道不能给他兵权,朕就是给他安个副将的名头,白白使唤他一次,就算有了功劳,也是放到主将路什的头上,轮不到博果尔拿这个来收买人心。
  福临其实觉得自己额娘也未免太防着博果尔了,连济度那种跟他不对付的亲王都敢委以重任,怎么对博果尔这个小贝勒这样忌惮?
  就算孝庄跟太妃两个相看两厌,可博果尔跟他是好兄弟啊,博果尔一心一意为他考虑谋划,福临对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没成想他刚说完,就看到孝庄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孝庄沉声道:“皇上不是跟哀家说笑吧,您的亲弟弟带兵,只能给个游击世职的人打下手吗?”
  ——这是在打博果尔的脸啊,还是在打先帝、打你自己的脸啊?
  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勉强换上了一副缓和点的神情,苦口婆心劝道:“咱们大清不缺能征善战的将军,皇上您就这么一个弟弟,博果尔对您又忠诚勤恳,留他在京中养着,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要是博果尔这一去平平安安地回来也就算了,万一出个三长两短,那可该怎么办?这可是先帝的小儿子,真传出去还不得让人说皇上连唯一的幼弟都容不下吗?这名声可就臭了。
  福临真心觉得她想得太多了,摆摆手笑道:“皇额娘也说博果尔是朕唯一的弟弟,要是就这么混吃等死,日后我俩有何颜面见皇考呢?”
  呸,要是他这一去真的死了,你才是没脸见太宗文皇帝了呢,跟着一块出征的主将路什又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孝庄面色泛青,正想再劝,突然一顿,起了疑心。
  她也觉得让路什当主将确实很不合适,起先还在纳闷福临是怎么把这么个人给扒翻出来担当主将的。可现在孝庄看福临怎么劝都不肯改口的模样,一下子就跟博果尔产生了同样的脑洞。
  ——该不会是皇上这是故意把博果尔派出去,还安了个路什,就是想着借刀杀人,要是博果尔正好死在战场上,他这个兄长要是对董鄂氏有意思,也不必让别人传得过于难听?
  倒也不是博果尔和孝庄心有灵犀,实在是福临的表现太过可疑了,这个主将人选更加可疑——其实他俩都错怪福临了,这个人选是岳乐在推荐博果尔当副将前提出的,福临还没来得及思考路什当主将究竟合不合适,注意力就被“派博果尔出征的好处”给吸引过去了。
  福临把主将和副将的任命同时间发下去,不过是自己在做贼心虚的心态下,生怕别人注意到他对博果尔的任命比较看重罢了,还真没有故意害死博果尔的心思。
  不过孝庄是不会拿这个问题问他给他辩驳的机会的,她只是站起身来,轻声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不便多说。”
  福临本来以为还得耐着性子跟她扯皮良久,没想到她这次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虽然颇觉莫名其妙,却也巴不得她赶紧走,当即也不细问了,站起身恭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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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氏依依不舍地给他放上了好几件自己点灯熬油亲手做出来的夏衣。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但因不好说这一去要走多久,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得备上。
  博果尔看了娜木钟和赫舍里氏联手给自己准备的出行物件——光衣服就备了三箱子,哭笑不得道:“使不了这么多,爷这次是出门打仗的,又不是出去享福的,这像什么样子?这些东西就算费了劲儿带过去了,在军营都得住帐篷,可没地方放这么多大件箱子。”
  说完见赫舍里氏眼睛里还有血丝,皱眉道:“你昨天又熬夜做衣裳了?”
  赫舍里氏生怕他恼了,半是想转移话题,半是献宝道:“我还给爷打了个玉佩的络子呢,您看看合不合心意,要是不喜欢这个花样,趁着还有时间,我就另打一个。”
  博果尔一愣,把腰间常戴的玉佩拿出来看了一眼,见络子是显得有些陈旧了,估摸着是前天自己歇在她那里时让她给看到了,笑道:“你倒是心细。”
  赫舍里氏欣喜非常,又怕自己手艺粗浅不得他欢心,连忙先打底道:“我针线活不好,您要是看不上眼,可千万得跟我说,我让丫鬟们给您重打就是。”
  这害怕我为了你委屈自己?博果尔有点好笑,等真看到她掏出来的络子后就有点笑不出来了,低头咳嗽了一声,直白道:“福晋可真是实在人。”
  漂亮是真不漂亮,看得出赫舍里氏是真心想打个漂亮的花样出来,无奈手艺有限,只好先弄个简单的框架出来,再一层层往上叠花样。
  导致打出来的络子比寻常络子要厚重臃肿了不少,博果尔专门拿起来颠了颠,发现还挺沉的,正想把腰带上的玉佩解下来换上新络子,就听到贴身太监德九道:“爷,侧福晋相见您呢。”
  嘿,这侧福晋也是当真有意思,每次只要找贝勒爷,从来都要挑贝勒爷进正院的时候。这要换了别人,德九才不给通报呢。
  但谁让这位侧福晋是贝勒爷嘱咐的需要特别对待的人之一,德九也就干脆把这事儿报上去了。他虽然也不想得罪嫡福晋,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