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童舟 更新:2021-02-18 02:58 字数:4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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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撒加才退了出去。卡妙精疲力尽的伏在地板上,细密的汗水将他温软的肌肤沁透成丝缎。他半晌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他想回头看,却强迫自己不许动。他期待着下一个惊喜的来临。他听到身后有打火机叩响的声音,火苗燃起的声音。强烈的紧张和恐惧交织着,使得卡妙皮肤紧缩,甜蜜无限。他感到撒加的手指在他腰间摸索。在软肋之下,在腰眼之上,在最柔韧最纤细的地方,撒加的手停了下来。他反复的按了又按,飞快的把什么东西牢牢的压在了那里。
卡妙只觉得腰间一阵不可思议的剧痛,远胜于第一次被撒加粗暴的穿刺。他强忍着没有叫喊,瞬间大汗就布满了整个身体。他剧烈的颤抖着,眼泪流了出来。他感到那东西被撤掉但是疼痛依旧。撒加把他扶起来喂他水喝。卡妙喝呛了,撒加耐心的给他擦拭了流到胸前的水,帮他躺好,给他盖上衣服。然后撒加就走了出去。但是他出门之前,卡妙看见他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条铂金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精美的字母“S”。卡妙心中一动,连忙低头去看。
在软肋之下,在腰眼之上,在卡妙腰身最柔韧最纤细的地方,一个崭新的“S”型烙痕鲜明深刻,不可掩盖。这是确定两人之间关系的标志,疼痛耀眼。抚摸着崭新的烙痕,卡妙感到内心深处的愉悦与自豪如岩浆般灼热奔涌,禁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四
这个监狱的主要负责人被称作宙斯,另外还有三名副手:雅典娜,波塞东和哈迪斯。分别主管这个监狱的管教、人事、生产和行政、基建工程等工作。卡妙在全体罪犯的大会上见过了这些最高层领导,他对那个叫做雅典娜的女人印象尤其之深——那个女人和撒加一样,有一双漂亮的水晶般的眼睛,但不像撒加那样游弋不定,玩世不恭。雅典娜眼中向下射出的光芒坚定不移,洞察人心,可是当她回头望着宙斯和另外两位领导的时候,浓密的睫毛会将所有的锋芒过滤成柔顺的笑意。
一个可怕的女人。卡妙这样告诉自己。他低下头,不时跟随其他犯人用极其热烈的掌声打断她的报告,不管听到了什么,做一个热情得近乎于弱智的听众,就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卡妙这样想着,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撒加,撒加在他的斜前方坐着,长长的腿优雅的叉开,一面望着雅典娜,一面下意识的捻弄着电棍的挂绳,偶尔也懒洋洋的鼓掌,他在集会中永远都表现出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报告完了,在山崩地裂般的掌声中,雅典娜站起来,优雅的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在坐下之前,她向撒加这边看了一眼,撒加装着若无其事的避开了目光。然后她的眼光越过了撒加,落到卡妙的身上。卡妙恰好抬头遇上雅典娜的眼光,他莫名打了个寒颤。雅典娜在向他微笑,但是那眼光带有不祥的预兆。腰间的烙痕传来陈旧的疼痛,提醒卡妙撒加已经很久没有爱抚过那块伤疤,他把他忘了。这个领悟使卡妙非常难过。
是夜,在雅典娜办公室套间的卧室中,女人两根冰冷柔软的手指托住了撒加的下颏,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撒加柔软的下眼睑,拈掉了那里粘着的一根长长的睫毛。她说:“最近很忙是不是?你都快长黑眼圈了。”她光滑的下颏贴在撒加的肩上,感受肌肤的柔滑与温度。汗水还没消退,撒加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近距离打量他坚挺的鼻梁和疲惫的嘴角,以及眼角那极细极浅的纹路。男人倦怠的身体沾染着陌生的气味,刚才的姿势与吻的力度都值得反复商榷,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把手缩了回来。撒加睁开眼睛,雅典娜裹着黑色蕾丝睡衣懒懒的靠在枕头上,点燃了一根香烟,她问:“文艺汇演的节目已经定了,你的舞台什么时候能布置完?”
撒加沉吟了一下回答:“至少二十天。”雅典娜瞪了他一眼:“不行。时间太长了。怎么弄了两个多月还没完工?我出差之前不就开始了吗?”撒加打了个哈欠:“整个礼堂都被改装了,有很多设备这次要一次性定位,再说经费经常不到位,工程总得停下来等着筹款。没钱没时间,可是一项活也不少干。我只负责技术,又有什么办法。”雅典娜蹙起了眉头:“二十天肯定不行。必须提前。就在七天之内!”
撒加沉默着,突然问道:“宙斯不是下周就要外出考察吗?那时候就举行汇演,不合适吧?”雅典娜优雅地喷出一个烟圈儿,“不错,但是局长也马上就要出国。如果局长不在,花费这么大力气只是演给宙斯看就等于零。”雅典娜笑着,把手放到撒加的肩膀上去,拈起他一绺头发:“亲爱的,就提前半个月,还办不到吗?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撒加苦笑道:“时间可以缩减,工程质量肯定难以保证。万一出了问题,那也对你不好啊!”雅典娜冷笑一声:“演出三个小时,舞台不会塌吧?”撒加低头道:“那可等于所有的工作都要提前,别的分监区怎么配合。”雅典娜掸了掸烟灰:“这还用你操心吗?我说了自然就算。”她的手握住了撒加的后脖颈娇嗔:“你可不许给我偷懒耍滑!”
撒加笑着:“那当然。我怎么舍得糊弄你啊!”取过衬衣披在身上,不着痕迹的抖掉了雅典娜的手,很随意的说:“去年听说局里高层领导的位置三年不会改变,怎么这一次局内公告就宣布两个月之内也要进行调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雅典娜愣了一下:“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撒加道:“不过一个星期吧。都说盖娅副局长这一次是首选呢,局里为了给她筹备资本,还特别向部委连报了两个二等功。你怎么不知道?”雅典娜有些惊慌:“不可能!不是说乌拉诺斯……”撒加笑道:“乌拉诺斯副局就要调到法院了,可惜他还一直惦记着咱们这台汇演呢。要说也难怪,当初竞标三千万的主体楼工程最后花出去一亿两千万,也难怪他不踏实。”
雅典娜的脸色猛地抖动了一下,她盯着撒加,难道他了解到了连她都不了解的信息?这不可能!一个念头瞬间掠过雅典娜的脑海:“他在使诈!”他看穿了她的企图——利用这次百年不遇的汇演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职位含金量,打造未来的政治资本,更重要的是在一定时期内可以获得压倒性的上级支持率,也许就将在几个月后的领导班子改选中脱颖而出。要达到这个效果,还有什么比一场大型文艺汇演来得更快更好?盖娅暗中支持宙斯而乌拉诺斯暗中支持雅典娜,大家各为其主谋利益,九千万已经足够判处死刑了。如果真的是盖娅上台的话,自己把宙斯抛出去单独向上级请功的事情简直就是自杀。就算不是真的,可是撒加竟然会了解到这样的关系内幕,此人已经留不得了。如果拉达曼迪斯的报告并非捕风捉影,那么撒加今天暧昧的态度无疑就是在证明拉达报告的真实性。雅典娜再次打量这个男人隐隐透出的厌倦之色,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贴过来从后面搂住他,嘴唇贴近他的后颈,吹气如兰:“我才不管局里的事情呢,我就想问问你,我走这么久,你想不想我?”撒加唔唔两声:“你在外面游山逛水不是挺好的,我想你又能怎样。”雅典娜的嘴角牵出一抹诡秘的笑容:“我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小宠物,怎么不给我看看。”撒加的头微微抬了一下:“嗯——什么宠物?”雅典娜笑吟吟的:“不是宠物,为什么打着你专属的烙印?”撒加震动了一下,他感到女人冰冷柔滑的手指滑进他的领口掏出了项链:“我送你的定做项链,你倒拿去给他打烙印。早知道我就应该把这个坠子做成扇面大。”她的嘴唇紧贴着撒加的耳垂,撒加感到半边身子发麻。“今天我也算见到那个卡妙了,还真是生得惹人心疼,难怪你变心。”她把撒加的耳垂衔在了口里轻轻舐咬:“既然你的烙印也就是我的烙印,咱们何不一起分享这个小家伙?”
撒加的声音近乎呻吟了:“你说什么呢……”雅典娜嫣然一笑:“亲爱的,你可要知道现在的罪犯权利斗争多么激烈,这可比九千万的工程款有意思多了。强奸、殴打外加私加烙印,那些小报记者对这个会欣喜若狂的。”雅典娜的手突然一紧,指甲插进了撒加的腰肌,她吻着他因疼痛而抽搐的面颊:“你就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你要从我这里得到自由,就拿我更想要的东西来交换吧!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她突然一口咬在撒加的肩头,痛的撒加几乎叫出来,但是一动不动,半天才缓过来,然而他开始笑:“美人,宝贝。真有力气,看来你刚才还有所保留。”鲜血从撒加的肩头上往下流,雅典娜挥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你这不要脸的猪猡!连犯人也搞!”一边说一边哭起来。撒加并不生气,他把雅典娜踹掉的被子捡起来说:“我知道错了。我给你写一份检查还不行?”雅典娜一脚把被子又踹下去,压着嗓子叫着:“混蛋!你给我滚!滚!”
撒加跳下地飞快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回头说:“别生气了,七天之内我肯定完工好吗?睡觉吧,明天你还开会呢。”他带上门出去又推门回来,给床上涕泪交流的雅典娜倒了一杯温水又绞了一把毛巾放在床头,坐在床边温柔的揽住了雅典娜的肩膀吻她:“宝贝,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因为这个生气。祸不是一个人惹的,但总是由一个人来承担。”然后他顿了顿:“你这一口咬得还真狠,上一次在更衣室拉达曼迪斯已经笑话过我了,我猜他都能认出这两个牙印是一个人的。你说呢?甜心。”他再次吻她抽泣的嘴唇,然后关了床头灯走出去,把哭声戛然而止的女人自己留在屋里。
工程骤然间紧张起来,撒加到汇演开始之前都没有进去过。人手不足,几乎各个队都抽调了大批犯人前去抢工。撒加整个人都住在了工地上,卡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虽然米罗经常就在身边,却并不能减少卡妙的思念和担心。哪知道这天刚刚打扫完卫生,撒加突然推门进来叫住他,“这次汇演有你的演奏,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他随便地坐在了值班亭外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拉住了怔住的卡妙牵起他的手:“指甲得剪短些才方便弹琴。”一面笑着,他拿过卡妙的手放在膝盖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色指甲刀给他修剪指甲,毫不在乎同道里来来去去的犯人和干警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卡妙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他的手在撒加温暖修长的腿上微微颤抖,这恐怕是做爱之外撒加唯一一次对他表示过温存,来得这样突然,不可思议。撒加做得很仔细,将指甲锉成优雅的椭圆。他剪完就走开了,并且命令卡妙把地板收拾干净。那一天剩下的时间里,卡妙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捡起那些指甲晶亮的碎屑,同时感到温馨无限。仿佛世界换了更加明亮的太阳,带来创世纪的希望。
可是晚上卡妙就收到米罗传来的纸条,要他夜里2点钟的时候去厕所假装放茅。是夜,米罗抑制不住欣喜告诉卡妙他们如何策划利用这次演出越狱的细节,特别是当他今天知道卡妙有演出的时候更加激动,他压低了声音说:“这再好不过!听着宝贝,我有个主意,你可不要害怕,咱们一定能成功,比以前的办法更好……”
卡妙茫然的看着米罗的嘴唇一张一歙,他什么都听不清,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一直期待却又一直恐惧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那是明示答案的一天。是世界末日的审判。是选择米罗还是撒加?是选择自由还是爱情?这都不是重点。卡妙隐约感到如果说自己是在期待或者恐惧着什么,那就是选择什么样的爱人或者生活方式,就是在选择什么样的自己。这个权力虽然属于他自己,但是他完全不能控制。午夜的冷风浸透了他的骨髓,卡妙颓然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