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胆子一直都很小。
  威胁和从前一样有效。
  爱丽丝打来电话调笑我，她没有提前告知我艾琳回来的消息，我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庆幸。如果她在电话里这么和我说，我恐怕难以相信，将在回来的途中日夜受惊。
  虽然艾琳的态度奇怪但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像爱丽丝转变后一样，完全失去转变前的记忆。
  也好。
  那就重新来过吧。
  转变艾琳的吸血鬼已经处理掉了，那么就由我来教导她更多的规则。在她空白的生命里，我会是最浓重的色彩。
  忘记以前的事？没有关系，我会告诉你的，我们，是伴侣。
  我和卡莱尔进行了一次谈话。
  ——“你是否认定艾琳为伴侣？”
  他这样问我，郑重其事的。
  ——“从她死之前。”我说。
  和艾琳的相处是平常日子的一点一滴，不像艾美特和罗莎莉那样总是炫耀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如人类的夫妻般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好好的相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或许可以形容为像老夫老妻。
  我早已认定她为我的终身伴侣。
  我能感觉到她对待卡伦家是不同的，她对待我又是不同的。也许，吸血鬼都是贪心的，越相处越感觉到艾琳心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碰触的，就像她初到福克斯那会儿，冷漠的对待这个世界。始终隔层纱。
  所以，艾琳失忆了，我反而感到幸运。
  我向卡莱尔简单讲述了离家时间里发生的事，还有遇到维多利亚的事。我们意见一致，对维多利亚持以静观其变的态度。卡莱尔则说了是怎么遇见艾琳的，艾琳的能力，以及他对艾琳失去人类时的记忆的猜测。
  ——“她的情况有些奇怪。不像是完全失忆的模样。在短短的一年内能控制住自己吸血的欲望成为一个素食者，这连你都做不到，不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可以达到的。吸血鬼视吸血和欲望为天性，那怕我们控制住自己，天性仍旧存在。”
  ——“我会注意的。”
  卡莱尔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能失去艾琳，他会帮我留下她的。
  ——“我们都会帮你的。”他微笑地说。
  艾琳果然是想离开的。卡莱尔留下了她。我很感激。
  不管艾琳是如何，我需要她，需要她留在我身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时常能看见艾琳郁闷的眼神。哦，我的家人们表现得太不含蓄了。
  没有人告诉她任何过去的事，但她有些习惯、喜好和认知还停留在过去，或许她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她。我能看见每当我做了什么令她愉快的事，她金色的眼睛里就有这样的疑惑浮现。
  我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温吞，因为她是人类而处处顾忌——唔，她变成吸血鬼还是有好处的。我可以不用怕用力太大伤害到她，搂搂抱抱也不担心她挣扎——我喜欢镇压她的反抗我，喜欢这么逗她玩，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她恼羞成怒的样子非常可爱，总能取悦我。
  我想她习惯我的存在，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与她和其他人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她以为我说的想结婚是玩笑。不，那是愿望。
  或许她不能明白，我心中的渴望。
  在我以为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失去她；在我以为失去的时候，又遇见她。
  这心里像浪潮一般冲击着我的渴望，心里藏着凶狠的野兽，让我恨得能马上把她吞吃入腹。我可以忍耐，但是要索取利息。大餐不能心急，总要吃点甜头的。
  亲爱的，我向你表述我的心。
  日子一天天相处下来，艾琳和我的确是走近了，也习惯我对她的亲密，她却仍和以前一样在怕着什么，我奇怪问题出在哪里。或许她没有忘记？几经试探发现，她确实是不记得我们了，也不记得温妮、不记得沃伦、不记得自己的紫灰色保时捷，但是她知道福克斯、知道伊莎贝拉，也知道卡伦家。她知道，却不记得。这很奇怪。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可是，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什么？
  挣扎。
  就像一年前她离开福克斯前往西雅图时的眼神。当时我不明白，以为她在担心我们，担心未来。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她想离开。是了，她一直都认真的急切的学习着在吸血鬼的世界如何生存；她一直都没有想留下来；她一直，都这么没心没肺的。
  威胁失去效应。我想我得用更激烈的手段。压下心里的无助，我想我和她的关系不能因为一时的气愤搞砸了。
  爱丽丝却在这时刻看见了维多利亚，如艾琳一年前预测般，她开始制造新生儿准备报复卡伦家了。
  艾琳虽然只说了几句话，意思却和从前告诉我和卡莱尔的一样：找狼人帮忙，我们能化险为夷的。
  卡莱尔在心里告诉我，最好能试探出艾琳的真实情况，因为艾琳没有逼迫就会像受惊的蜗牛一样缩在壳里，也因为，不坦诚不长久。
  我觉得我受到了蒙骗。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嗯？”
  只是这么一句话，艾琳自己就把自己暴露了。她赖皮称自己是希亚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她承认她并没有失去全部的记忆，我知道那是实话。我却愈加悲伤起来，就在刚刚我在她的心里再一次读到了一人的名字：“关琳”。
  ——“那个人叫关琳？”我问。
  谁也不记得的你，却唯独记着这个人。我猜，这也许就是我无法更靠近你的缘故。
  ——“告诉你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是那个叫关琳的人对吧？”
  我不想这样，像怨妇哭诉似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所以你根本就记得，身为人类的记忆。”
  ——“你还记得‘关琳’。你没有失去记忆。”
  ——“你只是单单忘了我们。”
  ——“只忘记了我。”
  我没法继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去面对艾琳。前段时间的亲密仿佛都是假象。
  我一边生气着，一边又害怕她像上次那样遭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气的，艾琳这家伙竟没一点示弱的意思！
  她难道不懂得反省吗？！
  我发现对待艾琳必须自以为是些，不然我真的会郁悴而亡，创造吸血鬼史上的第一奇迹。
  就算说谎，就算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逃掉的。
  第20章　第二十章
  即使认为这是一场必赢的战斗，徐子由也没有轻视的意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再死了那可是真的死了，就算只是受重伤对以后也会有影响。
  新生儿和维多利亚兵分两路，但最终都没能逃走。
  爱德华和狼人合作解决掉维多利亚和新生儿中的头儿。
  新生儿里有一个小女孩投降了，她没有参与攻击。
  徐子由的能力在战斗中得到不少锻炼，再强大些，她的鸡肋能力就能更有控制力变得非常可怕了。她也没有受伤。按理说，就算不该高兴也该送口气，她却觉得更沉重了，也许不单为即将到来的沃尔图里的简他们，还有在与新生儿的战斗中看见他们血红色的眼珠子起，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按照以往的经验想，是不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无果。
  徐子由和卡伦一家站在一起等待简的来到，其他人站在前面，爱德华站在她的身后一步远，他身上还残留着激战后的暴虐气息、杀死维多利亚，大仇得报的快感。
  看着关琳嗷嗷大叫喜爱无比的傲娇女王简一步一步走来，最终停在己方的十米远，拉下了宽大的黑色斗篷的帽子，露出精致的面容和红色的眼镜，还有些像是十三四岁没长大的孩子。徐子由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爱德华手掌按在她的后背心。
  不一样。
  这些吸血鬼和卡伦家不一样。
  吸血鬼的各种特征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更加突出：强大、冷血、残暴、优雅、强势。
  这是早知道的事实，但实际面对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才强烈而真实。
  沃尔图里想借刀杀人所以故意迟到，但他们显然没想到卡伦家竟然能力解决掉这些新生儿，也许阿罗对卡伦家的戒备要更上一层了。
  简询问了投降的那个女吸血鬼，她的能力和残忍让卡伦家的几个都为之变色。徐子由抿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个新生儿也没能留下来。
  “这只也是？”简突然转向艾琳，用下巴指着她。
  “她是卡伦家的新成员。”卡莱尔说，“在这里已经居住了一段时间。”
  爱德华则靠近艾琳，说道：“她是我的伴侣。”
  “她的教导者是谁？”
  “是我。”卡莱尔说。
  徐子由垂下眼帘，掩饰因为自己的没用而产生的气愤。她想站出去应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我期望你说的是实话。”简高抬着下巴，无情的与卡莱尔对视。
  “的……确是。”徐子由握拳，慢慢抬头与简对视，“我……转变后见到的第一个吸血鬼就是卡伦一家。……卡莱尔，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简红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徐子由突然痛苦的哀嚎起来，双手抱头、跌倒在地。
  爱德华发出愤怒的吼叫，他喊了什么，但是徐子由已经没有精力认真去听了，她现在好疼，浑身火燎般，疼得浑身僵硬，尤其是头，火烧中还有针刺般疼痛。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感觉，和刚刚转变时好像。
  吸血鬼的视力应该是很好的，周围一切却都变得模糊起来，疼痛在加剧，她的感觉却在减弱，好像意识远离，知道是很痛，却与神经隔绝了般。她觉得这是快要痛死的前兆。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意识模糊、远离……
  “该死的你在对她做什么，快停下，你无权这么做！”爱德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冲着简吼叫。他还有点理智，没有把矛盾升级。
  卡莱尔也沉下脸来：“简小姐，我想我说的很清楚，她是卡伦家的一员。我希望我们和沃尔图里仍不会是敌人。”
  “当然。”简说，“我只是问她几个问题，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希望她没有触发到我们的法律。沃尔图里是公平的。”
  贾斯帕拉住了正要发作的爱德华。爱丽丝则蹲下去照看徐子由。她现在不敢使用能力，卡莱尔在此之前再三叮嘱了她和爱德华，不能在沃尔图里家族面前暴露他们的能力，否则对方只会更加注意卡伦家。她在心里同样提醒着爱德华。
  爱德华绷紧了牙关，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一副想碰她又不敢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简问。
  “啊！……。”
  “你叫什么名字？”
  “……。”
  “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转化的你？”
  ……。
  简微微皱眉，“你和维多利亚是什么关系？”
  她仍是没有回答，痛苦的叫喊声渐渐减弱。
  爱丽丝不放心的说：“卡莱尔，艾琳好像不太对劲。”
  贾斯帕站到了前面——他们不能不对沃尔图里的人有所戒备，卡莱尔后退一步，飞快扫了地上渐渐安静的徐子由一眼。
  “简小姐，我希望你能暂时停下。”
  简眼神莫测地看了看被他们叫做艾琳的人，她的眼睛紧闭着，像昏迷过去一般，没有再一丝声音。昏过去？吸血鬼会昏过去吗？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
  她继续使用“痛苦”的能力。
  “呃~。”地上的人突然弹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十指抠着土地撑起来，对着爱丽丝和爱德华安抚的笑笑，说：“我没事。”然后像无事人般站了起来，甚至悠闲的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平静的与简对视。
  简终于变了脸色，加大能力的控制输出，对方却一点事也没有。
  她抿了抿唇，不悦地说道：“你叫艾琳？”
  这个只是例行询问，谁知却见她缓缓摇了摇头。
  “我叫徐子由。不过，很多人都叫我艾琳就是了。”
  “徐子由？”简发音别扭得跟着学了一遍，歪歪头，似乎想到什么的样子。
  爱德华握紧了刚才就抓着的手，不动声色地看了身边的吸血鬼女孩一眼。
  “我大约是在一年前转变的。”徐子由主动说起来，“至于是哪个王八蛋咬的，我不知道，我清醒的时候是在一片森林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血液有很好的控制力，所以至今为止我没有吸食过人血。我一直生活在森林里，害怕接触人类也害怕接触其他的吸血鬼，卡伦家的确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除我以外的吸血鬼。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只不过，加入卡伦家的事还在考虑罢了。我想，这并不违背法律。也与沃尔图里家没有任何冲突。”
  “如果你说的属实。”他们中一个个头中等的体魄健壮的男性吸血鬼说。
  简则抬高下巴，一脸高傲，说了与此无关的话题：“徐子由，这是个中国名字。”
  徐子由愣了一下，笑道：“是的。我的确就是叫这个名字。”
  简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的能力对你无效？”
  “不，应该算是有效的。”徐子由没有被爱德华抓住的那只手摸摸脑袋，“刚刚我痛不欲生。”
  “为什么后来没有效果？”
  卡莱尔瞄了徐子由一下。
  她笑笑：“大概我的能力能克制吧。”
  “你的能力是什么？”简仍是高傲的样子，问得理所当然。
  徐子由微微瞪大了眼睛，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