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2-18 01:01      字数:4929
  他声动屋宇,群山回响。众人见了他如此深厚的内功,又回想他脱离田岗掌法时的轻松自如,心下均是一凛,但不到片刻又大声喝骂:”你哪里安什么好心啦?这全是你的阴谋,要我们相信你!””这里人才济济,你便不多管闲事,我们也能打退海南狗。””要不是他阻挠,那些狗子们全被我们的兵射死了,他故意放他们走。”
  仙道见他们这般强辩,心下怒气更甚,瞥眼见到流川,正冷淡地看着自己,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想起他适才对田岗说的话,心中气苦万分,想:”好啊,你们都盼我死,四哥如此,你也如此,死便死了,难道我当真还害怕不成?”
  这时一个破锣般的嗓门越众而出:”仙道彰,你若当真不是海南人,只须当众大骂三声’海南狗’,我罗笑生便信了你,如何?”众人一阵轰笑,有的大声叫好,有的认为太便宜他了。
  仙道心中傲气发作,把适才想好的种种借口抛诸脑后,冷笑道:”罗笑生?你是什么东西?从未听到过的无名鼠辈,我要你相信作甚?不错,仙道彰正是海南的七王子,入无极门便是为了拿到书壮我海南,这书本来也非陵南之物,天下惟有德者拥之,田岗茂一囚人逼书,我便囚他逼书,大家各凭本事而已。”有人冷冷地道:”近年海南连着两次攻打陵南,杀人夺地无数,想必也是灵王的手笔了?”仙道道:”不错,现在我人就在此,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只是警告各位一声:我可也不是只挨打不还手之人!谁先上?”
  他一声断喝,声震四壁。众人见这一直文质彬彬的少年突然之间似乎成了一个八面威风的三军统帅,气势夺人,一时竟无人敢上。
  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影从无极门众弟子中走出,弥生惊叫道:”彦一!”来者正是陵南靖王相田彦一。他虽然身材瘦弱,武功也不高,但此时一脸正气,走到仙道面前,凛然道:”我以前一直有眼无珠,错认你为一位锄强扶弱、救危济困、行侠仗义、光明磊落、武功奇高、心地善良的好男儿,如今才知你原来是这么个冷血禽兽,你既害我师父,又杀我同胞,我相田彦一武艺虽低,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众人初听他说仙道什么”锄强扶弱、救危济困”一大堆,不免好笑,但见他双目含泪,露出愤愤之色,才知他原先对仙道敬佩之深,这时实已痛悔到了极点,忍不住对他生了同情之心,却更恨仙道。
  仙道冷然道:”现在知道也还不迟,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来和我动手么?”左手向上虚晃,右掌已按上了他肚腹,彦一哼都没哼一声便飞了出去。众人见他双目翻白,不知仙道已经手下留情,暂时震昏他,免得他待会儿不自量力又上前挑战,终死于自己手下,还道他已被仙道打死,纷纷鼓噪喝骂。
  无极门弟子呼叱几声,一齐向仙道动手。仙道哪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满腔悲愤怨苦,有意折辱他们,在他们的兵刃中穿插来回,引得他们互攻自己一方,乱成一团,他跃到外周,双手连点,将六人一齐放倒,大声道:”还有谁来!”这下先声夺人,众人又是一呆。
  田岗道:”逆徒,死到临头,还要逞凶伤人,当真不知悔改么?”仙道头一抬,傲然道:”我虽严刑拷问过你,你却也趁我受伤之际暗施过偷袭,折磨得我九死一生,你我互不相欠,师徒一说再也休提。你要打便打,不打便滚,我不爱听人废话。”
  田岗气得青筋爆突,虎吼一声向他攻去,忽觉背后风声飒响,有人施袭,忙脚步挫开,那人趁机跃到仙道身旁。众人见是流川,都吃了一惊。
  流川大声道:”田岗,你若还想要书,便放他走。”田岗见他当众说出自己用心,又是羞愧又是恼怒,道:”盟主,不能放他。”流川怒道:”你既叫我盟主,怎么不听我命令?你既不听我命令,我当这个盟主又有何用?”田岗一时口吃:”我我”
  流川道:”你放不放?”田岗尚未答话,无极门弟子和群雄已叫了起来:”不能放!不能放!这人手上沾满我陵南人的鲜血,今日定要他血债血还!盟主快让开!”流川道:”好,既如此,我便不是你们盟主了,要杀他,先杀我!”
  群雄不知他何以一意庇护仙道,有的人见适才小王爷也一味袒护仙道,想这其中说不定另有文章,自己可不能莽撞,得罪了陵南官府。
  宫城、彩子先前见仙流二人神情还道他们有甚芥蒂,不料流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挺身相护仙道,互看一眼,都惊得呆了。宫城道:”小师弟,此人是我师门大仇,你不可上他当,快回来!”
  仙道冷冷地道:”你师哥在叫你,你还不回去,呆在这儿干么?我不要你可怜。”流川也是冷冷地道:”我偏要可怜你,你又能怎样?”仙道怒道:”我就知你不安好心,若不是你,我怎会在此受人围攻?你逼死了我,尤不满足,还要羞辱于我。你走开,我我不要看到你,我”他还待说,见到流川的表情后却突然闭了嘴。
  流川低声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今日你照你的心行事,我照我的心行事,谁也别管谁。”
  仙道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这般话来,他本来满腔怒气,被他轻轻几句话化为乌有,柔声道:”你何苦如此?我从来没讨厌过你,我只是不愿你因我而伤心一世。”流川厉声道:”我说了这么做全为我自己,你不用假惺惺安慰我。”仙道心道:”反正我快死了,还骗他作甚?”当下道:”我没骗你,我的确从来也没讨厌过你。你不愿抛下一切跟我隐居,我想你前程似锦,若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等于是毁了你,所以才骗了你一番话,把你气走。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流川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从地上移到他脸上,问道:”你当真只是怕这个?”仙道点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见到练武厅中无数双眼睛正怀疑地看着他们,心中一酸,想:”我最终还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我实在不能忍受流川对我误解和冷淡的样子。”突然,他觉得有一双手扣住了他的脖子,转过了他的头,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他脑中一晕,嘴唇便被人温柔地堵住。
  群雄吸了口冷气,明知应该立即制止、斩除这种丑恶行径,但为二人一身的无畏与正气所慑,一时竟乱了手脚。
  良久,流川放开仙道,双目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欢喜神采,又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好似道:”这样你没办法了吧?”仙道叹气道:”你还真是任性啊。”流川道:”天生如此,你觉悟吧。”
  二人经此一番,前愆尽释,虽在众人围攻之中,凶多吉少,却仍是精神振奋,神采奕奕。仙道道:”这儿有不少人是你们湘北的,还有大半是陵南的,他们虽对我不仁,我可不能对他们不义,看来我们今日只能用那第三十六计了。”
  群雄尚不知如何是好,一直未发声的土屋突然道:”久闻海南有一门勾魂术,可以勾人心魄以为己用,没想到仙道公子竟然学到了这门法术,真是可喜可贺啊。”田岗一震之下已明他用意,大声道:”不错,这贼子学了勾魂术,控制住了盟主,咱们快一起动手,杀了贼子救回盟主。”群雄早被仙流二人绞得七晕八素,听了田岗的话后都信以为真,大声道:”不错,快杀了贼子,救回盟主!”
  仙流二人夺了三把长剑,背靠背一边迎敌,一边朝大门退去。但群雄早把大门封了个水泄不通,要出去谈何容易。
  宫城绝不信这世上有人居然能当众将自己的畸形之恋展现出来,也道是流川受了仙道操纵,怒吼一声冲向仙道。
  仙道于各门各派武功所知广博,以他此时武功,一出手便能制住对方。突见一柄剑斜打正至,刺自己左腰,他左手剑一招夜月光流渚,在左腰前一护,划了一道剑圈,已移至右腰,本来宫城这剑刺他左腰是虚,刺右腰才是实,但他出手太快,刺左腰的剑几已碰到仙道束腰,被他长剑拦住,倏地转向右边,发出两下兵刃撞击声。
  宫城号称电光火石,动作之快连流川也是不及,但此时每一出招,均被仙道抢在头里拦住,也不禁暗暗心惊。
  本有六七人正在围攻仙道,见宫城出手后自觉武艺低微,只是碍手碍脚,便退在一旁,眼看二人以快打快,十数招后宫城明显不敌,又有两人抢上,仙道右剑轻挑慢刺,一人手腕中剑,一人大腿受伤,纷纷跃开。宫城听到身后一个高低合音的嗓子道:”宫城大侠,你先退到一边,待我来收拾这小子。”
  宫城虽不情愿,也知自己功夫差仙道太多,想先退在一旁,待会儿再和人夹攻。哪知身子甫一后退,便觉背心心俞穴和颈部天柱穴上一麻,身子动弹不得。
  流川见群雄一个劲地攻击仙道,却尽量避开自己,无法再与他背靠背迎敌,一个转身,与他并肩对敌。他手中双剑闪烁,虽不要人性命,下手可比仙道重得多。群雄一时不敢欺得太近,仙流二人朝大门走了几步。
  忽听土屋道:”流川盟主,你师兄已入我手,你若再不住手,他可要性命不保。”流川一愣,果见宫城被土屋提在空中。旁人虽觉这招大是阴险,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但这时斗得天昏地暗,谁还分得清是非?
  仙道道:”流川,你先去救你师兄。”流川伸剑挡了一柄飞锤攻向仙道的致命一击,手臂酸麻,大声道:”你有胆子便杀,我若活着,必当以十倍酷刑报于你身;即便我死了,白发门下也绝饶不过你。”
  土屋见他不受胁迫,倒不好当真杀了宫城,这时彩子又攻过来,他心道:”反正已经得罪了白发魔弟子,今天索性抓住这二人,免得他们倒戈去帮流川。”
  群雄见流川为了仙道连师兄也不顾,暗道:”仙道的勾魂术好厉害,我可别向他正面攻击,免得也中了邪术,如流川一般倒行逆施。”一些好色之徒见流川面目俊美,身段风流,却暗暗羡慕仙道。
  流川斗了半日,已是汗流浃背,四肢无力,尤其受伤的左肩隐隐作痛,见对手仍旧源源不绝地涌过来,大门似乎也未近一寸,心下焦躁,道:”仙道,你再不下杀手,真要毙命于此了。”仙道大声道:”众位快退开,不然在下要大开杀戒了。”众人非但不退开,更加奋勇当前,有的叫道:”贼子受不住了,大家加油啊。”
  流川大怒,一剑将对面一人的头颅割去,他剑上一见了血,更是无所顾忌,舞开双剑,将靠近仙道的人全部杀却。
  仙道心道:”我死不足惜,可不能累得流川陪葬。”也是挥剑猛杀。只是流川对任何人一视同仁,他却避开无极门弟子杀戮。
  二人一发了狠性,练武厅中立刻鲜血横飞,惨叫连片,旁观众人被他们的声势吓住,双股颤栗,不进反退。眼见仙流二人已抢到大门近前,田岗挥舞着两枚流星锤将二人去路拦住。另一边,土屋也已制住彩子,与田岗一齐来拦截二人。
  田岗的兵刃极长,两条铁锁链尽头处挂着两柄流星锤,他不需多加移动,挥动双手,两条长链便如两条灵蛇般在仙道周围游斗,流星锤来往跳动,所指之处尽是他全身要穴。
  土屋则手执一把看似扫帚的奇形兵刃,扫帚柄是精铁所制,扫帚头是一大束软钢丝,他倒着用便如使一根大棍,正着用便如使一把拂尘。这把兵刃少说有四五十斤,在他手中便如一支判官笔似的,轻巧无比。他忽正忽反,加上左手的一指禅功,把流川逼得远离大门几步。
  这时四人相斗,反比适才几十人围斗二人要凶险得多。田岗对仙道固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土屋对流川也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田岗一边与仙道相斗一边侧眼旁观,见土屋这般打法,急道:”土屋国师,不可伤到盟主!”土屋阴笑道:”他下手这般歹毒,我可不敢不全力施为。”田岗这时虽已占了仙道上风,但见他守得极为严密,连场恶斗之余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给敌手丝毫可趁之机,知道凭自己的功夫拾掇不了他,道:”国师,不如我们换换。”土屋道:”妙极。”二人逐渐靠近,身形一个交叉,就要互换对手。
  流川知田岗不会对己下杀手,土屋武功既高,下手又阴,正好趁二人交换之时,与仙道四剑合壁,刺向土屋。土屋吓了一跳,尖叫着连连后退,第九招上总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