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2-18 01:00      字数:4947
  宫比武,便借口大师兄为报夺妻之仇偷袭他和他师父,毁尸灭迹,以此瞒过同门,暗中却囚师逼问。那田岗恐怕口风甚紧,正好遇到我上山,他便骗了我的玉牌,不知怎的又花言巧语骗了他师父带他去找书。”
  他想明白后本应生气才对,奇的是见了仙道脸色惨白,星目困顿的样子后非但不气,反倒颇为心痛。他从小长于湘北,海南、陵南虽累世交恶,边境纷争不断,塞外湘北却极少受累,是以对什么国仇也不甚在意,但不知樱木如何想,怕自己实说后他会出手阻拦自己救仙道。他虽不怕他,但也不想为此与他争斗,正犹豫不决,仙道却开口道:
  “我便是仙道彰。我替海南取书,本来不应自露身份,但一来流川已大致明白;二来你们二位于我有救命之恩,现下又要为我甘冒奇险,赴丰玉取药,我若不将事情说清,不免于心不安。”当下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与流川所猜大致相同。
  说完后他站起身,向二人深深一揖:”丰玉的毒药厉害,门下又多奸狠小人,我与二位各为其主,本来势同水火,适才得蒙二位相救,大恩已是难报,不敢再劳烦二位,就此告辞。”
  流川急道:”你去哪儿?”
  仙道笑而不答,转身要走。流川纵身拦住他去路,冷冷地道:”你吃了五粒九转回魂丹,就想一走了之?”仙道一愣:”你要如何?”流川道:”要你上童山替我师姐磨一年药。”仙道苦笑道:”不知我是否还有一年之命。”流川气道:”想赖么?”
  仙道又看了他半晌,流川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本来洁白如玉的双颊胀得通红,他暗骂见鬼,目光却执拗地不肯回避。仙道心一动:”你不后悔?”流川摇摇头:”不知道。但若不救你,我必悔无疑。”
  仙道走到他身后,双手往他肩上一搭,流川奇道:”你干么?”仙道道:”我浑身无力,等你背我下山。”流川听他肯跟自己去,心头大喜,拍掉他手道:”自己走,白痴。”仙道却不肯放手,硬要他背。二人正闹间,樱木再也忍不住,大声道:
  “你们两个吵什么?狐狸,这人是海南的人,又陷害我们,你真要带他去丰玉求药?”
  流川点头道:”你先回大师兄处吧,替我说一声。”樱木摇头:”不行,既然要去,我们一块去,我正好找那个叫南烈的小子报仇。”流川早已忘记此人,听他提起不觉一愣。
  仙道问:”你们和丰玉掌门有仇吗?”樱木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又没和你说话,谁要你讨好。”流川一皱眉,待要说什么,樱木已一把背起仙道而行,这一举出乎仙流二人意料,仙道本是与流川开开玩笑,见樱木真的背上自己未免不好意思。流川与樱木并肩而行,见到他一副尴尬的模样不觉好笑。
  此时天已大明,仙道见流川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俊美不可言语,突觉心中一阵狂跳,忙转过头去,不敢看他。
  三人堪堪走到山脚,山上便追来一群人,为首一个身高过丈,膀阔腰圆,正是鱼住。仙道知自己的密谋已然暴露,这些师兄弟们定然饶自己不过,正想巧言骗的他们放自己离去,樱木已将他抛向流川:”狐狸,你带他去约好的地方,我先断后。”
  流川知他体恤自己体力不佳,心下虽不服气,但想他也是一番好意,他们肝胆相照,也不必说什么谢字,当下由他挡住无极门弟子,自己背起仙道直奔江边。
  他一日一夜未睡,又未吃多少东西,加上连经几次大战,已是筋疲力尽。仙道中毒后精神也是不佳,趴在流川背上渐渐打起盹来,忽觉唇上一凉,清醒过来,原来是吻到了流川的脖子,他心头又迷糊起来,昏昏沉沉地又去触了触他冰凉白腻的脖子,这次只觉流川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他心中一惊,猛抬头,却见一株大树正在眼前,不禁啊了一声。流川也已察觉,急忙在树干上蹬了一脚,借势后跃几步站稳,歉然道:”抱歉,我睡着了。”
  仙道暗暗好笑,想起自己适才的忘情又不禁心惊。海南与陵南虽世世为仇,但礼教之严却不在陵南之下,男风一事是当时的大忌,只要略有涉及,一旦被人发现,立即便要落得身败名裂,人神共弃的下场。是以仙道虽然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却绝不涉猎男风,一则不愿明触禁例;二则也确实不觉男子有何吸引他之处。哪知今日居然接连两次为一个男子动心,思之不觉心骇,还道自己中毒后定力大减。
  流川不知他心中所想,一路奔到江边,叫了船后,直放巫云湾。
  在舟上,仙道谈起丰玉岛的位置,流川忽的想起一事,忙从怀中拿了地图出来,道:”这图上有么?可别被那老头子骗了。”仙道正想说丰玉岛位置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却听流川噫了一声,道:”这不是我的地图。”
  仙道凑过去一看,见流川持着一张尺来长的牛皮,上面用墨炭勾勾划划,正是当时标准的地图,问:”你那张是什么地图?”流川道:”陵南国地图,有海的,不是小岛。”
  此言一出,二人互看了一眼,仙道道:”若我所料不错,这是丰玉岛的兵力分布图。”他边指边解释,”你看,这里写着’赤火龙’,这是毒名,不是地名,其它几个地方也皆以一种或几种毒药的名称代替,想来是制这些毒药的地方。旁边的数字则是守护的人数。符号排布是队伍的布置,这些符号有三角,有圆圈,可能是暗指守护人的武功,这里同一个位置同时出现三角、圆圈和大叉,末尾又有标时辰,可能是不同时段有不同人守护。”
  他闭目想了一会儿,又睁眼道:”是了,北野当初被门人背叛后逃出丰玉岛,他处心积虑十几年,自是要重新夺回该岛。这份地图是他在岛上的内应给他的,要他速速攻岛,可是却被他身边一个小孩偷了出来。”流川道:”是那个杂耍场的小孩么?他手脚倒快。”仙道道:”他定是趁你不备将这份地图和你那份换了个个儿,他被抓回后,北野他们不见了地图自然焦急异常。这事又不能明说,武林中受过丰玉毒害的人不在少数,若被他们知道了,利用此图攻破丰玉,他不免竹篮打水一场空。”流川点点头,道:”早知如此,还了他这破图便是。”仙道道:”还不得。”把图摊开,道:”我们快快记下此图,然后毁了它。”
  流川奇道:”毁了它?”仙道道:”北野本就猜测地图在你手上,见你毫不迟疑便答应和他同去丰玉,更是料定你持有此图,才有恃无恐。在陆地上他不敢杀我们,是怕杀了我们后不知图藏在哪儿;但我们既答应与他同船去丰玉,地图自是藏在我们身上,他只需杀了我们,再慢慢搜索我们身上衣物便是。所以我们记住地图后将它毁去,到时北野除了带我们这两个活地图去丰玉岛外,再无别法。”
  流川殊少江湖经验,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心中钦佩,脸上却仍是不露声色。
  二人记性均是极佳,看了几遍后已然记住,仙道又对着图看了几遍,确信毫无遗漏,这才晃火摺烧了牛皮纸。
  北野早在巫云湾入海口处备了几艘大船,教弟子们守在巫云湾岸,因此仙流刚踏上岸,便被一名白衣童子请走。流川见北野如此心急,想来真如仙道所料,他急于夺回丰玉岛,这地图的有效时日怕也不长。他来不及让人去日月楼通知樱木,反正也不愿他涉险,便同仙道跟着童子们上了一艘大船。
  仙道心中始终提防,他怕北野另有地图备份,或者尚能从内应处得到地图,找他们不过为了毁掉他们手中的地图,以免落入丰玉仇敌之手,心中已思索了十七、八条借口,用以搪塞,但每一条均需冒险。他怕流川担心,始终不提。
  船行后不久,北野果然脸露异色,直接开口问他们要地图。仙道双手一拍衣衫,道:”地图么,已经烧了。”北野缓缓站起身,仙道接着道:”不过,我二人中倒是有一人记得地图,前辈若能带我们到丰玉岛,晚辈们知恩图报,定当供前辈驱策。”
  北野一时倒也无法,干笑了几声离去。仙道捏了一手心汗,不过见他如此忍气吞声,断定他只有一份地图,若要进攻丰玉,只有依靠自己二人,心下略略放松。
  他与流川二人住在一舱,远远离开北野及他弟子们的住所。上船前仙道曾在港口匆匆买了许多干粮和饮水,上船后一律不食北野给的食物。
  流川初次航海,兴味甚浓,常常靠在船舷上看海,仙道便与他讲解些海上的奇闻异事,听得他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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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过了五日,海水早已由黄转蓝。这日清早,流川似往常般趴在船舷上看海。连日来风平浪静,波涛缓缓,便似万千条小鱼一齐翻上翻下,鳞甲闪闪发光,偶尔几只海鸟,斜掠海面,激起一片水花。流川见了海鸟的姿势,脑中便模拟出了以轻功避敌的身法,正想的出神,忽觉肩上一重,一件袍子披了上来。
  侧头看时,仙道已趴在船舷上看海。他本来清癯的面庞几日来似乎更见消瘦,眉目间隐隐现出一层黑气,嘴角却兀自弯着。仿佛察觉流川在看他,随口问:”想什么?”
  流川道:”第六天了。”
  仙道叹了口气:”明知我心里不好受,你还偏要时时来刺激我。”流川轻轻道了声”白痴”,心想:”难道我不说你便不知道、不难受了么?这人死到临头,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吊儿郎当的样子?”
  仙道转过头,正想再开几句玩笑逗逗流川,见了他的目光却一怔。其实流川的目光他岂有不明白的?他素性风流,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不然也不会在利用相田弥生之际又贪欢和她上床了,这种迷恋的目光他也不知看过多少,只是流川本人似乎尚未明白。他原可点破,但一来此事颇为尴尬,二来一旦点破,他知依流川的性子,不是就此一直跟着他,便是扔下他一走了之,从此再不见面,无论哪种,他都不愿,至于为何不愿,他却也没有深究。
  这时见流川又以这般目光望着他,心头忽然一热,轻轻唤了声”流川”。”怎么?”流川微微凑近了他点,忽见仙道脸现痛苦之色,一手紧抓胸前衣服,知道他的毒发作了,忙取出九转回魂丹给他服下,心下暗暗懊悔:”早知这丸药作用期如此短暂,来之前便该将樱木手边的几颗也取过来,现下只剩两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丰玉岛。”
  仙道服了药后运了会儿气,将毒重新压下,自知这毒一次反扑比一次厉害,且相互所距时间越来越短,恐怕未到丰玉岛,自己便要毒发身亡了。但他不愿使流川担忧,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来我要一辈子在童山上磨药了,就不知安西先生会不会嫌我烦。”
  流川见他适才痛出的一头汗还未消散,就在那儿强颜欢笑,忽觉心痛无比,一把揽过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拍他背道:”放心,我一定拿到药果治好你。”仙道本能地一推,离开他身子,却正好对上他的脸,正略觉奇怪地看着他,他刚刚压下的毒仿佛在瞬间又反噬过来,浑身发热,唇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就向他唇上吻去。
  忽听身边有人咳嗽了一声,夹杂着几个童稚的讪笑之音,仙道猛的一震,如梦初醒,忙拉开了流川,转头不动声色地道:”北野前辈,好早啊。”北野干笑了几声,道:”小老儿上来透几口气,二位忙二位的,不用顾忌我。”语气轻佻,充满调戏之意,眼中却隐含妒意。
  仙道暗叫惭愧,知道流川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却不敢回看,一个劲儿地盯着海面,暗中告诫自己:”像他这般秀美脱俗之人世间少见,我中毒后定力大减,难怪几次三番把持不定,但若就此和他扯上关系,此人性子固执,恐怕就此纠缠不清,害人害己。此时在船上无法,只得与他同处一室,这事过后,无论我是得救还是身亡,都要离他远远的。”忽又想到流川这般热心救自己,未必无因,说不定他要从自己口中套出海南的军情,又或者另有事要自己去办。他当然不会出卖海南,流川若仗着对自己的恩情逼迫他,他只好把命还给他;但若是他所求之事与海南无关,那说不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办成。他幼年时曾遭遇惨变,对别人从不轻信,这时更刻意将流川救自己的目的猜的歹毒,只觉惟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