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12-10 17:43      字数:4823
  “我要人工呼吸,快,帮我人工呼吸……”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从他的脸上不小心泄露出来。我什么都明白了,板起脸说:“哦?那可是要付费的。”
  他一下子什么病都没有了,他兴奋地说:“多少钱,先打欠条可不可以?”
  “好啊,很贵的。你消费得起吗?”
  “没事,我慢慢还;一年还不上两年,两年还不上十年,十年不行一辈子,一辈子不行下辈子!”他很认真地说。我最爱他这种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说:“啊?那我不是很赚?空口无凭,要立字据。”
  “哼,果然是学经济的。立就立,怕你啊?不过立了字据你就得给我人工呼吸。”
  “好啊。”我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竟然真的下地拿来一张纸和笔。我也不客气,一张欠条一挥而就,我咬着笔头摇头晃脑的地说:“这次的在加上上次的一共是人民币……”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写多少,索性画了一大排零,估计就是比尔盖茨也还不上。“好了,你要按手印的。”
  “好啊。”他蘸着红颜料就按了个手印。我惊讶地说:“你连多少钱看都不看就按了?”
  “看什么?反正我也还不上。”他抱歉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好了该你人工呼吸了。你别抵赖!”他理直气壮。
  “那你闭上眼睛。”我吩咐他。他真的闭上了眼。我轻轻在他的嘴上吻了一下。
  “好了。”
  “什么?这就完事了?”他张大了嘴,不满地嚷道。
  “对啊。反正你病情也不严重。这样就可以了。”我傲慢地回答。
  “不行,要象上次那样!”
  “哪次啊。我不记得了。”我摇头。
  “阿良……阿良你最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对你乱发脾气了,阿良,你再象上次那样亲我一下啊?”他撅嘴央求。我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不想在和他做游戏了,因为我已经知道自己真的是很爱他,不能没有他。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肩膀,没命地亲吻起来,他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搞懵了,但那深情陶醉的吻却不是虚的,我们象两个刚刚懂事的小孩,在试探、感受着这个世界贫瘠的人生里真挚的感情。
  “你个王八蛋,那天差点没吓死我……当时你的脸都青了,象死了一样!我真以为你再也活不过来了。”
  “阿良,你终于肯吻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憋死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继续吻他。
  回忆里真实的存在,因为什么而历久弥新,萦萦不忘,当时的种种刻骨柔情,耳鬓斯磨,为什么都不会想到未来会有一个行单影支的时刻来让人徒劳惆怅?人以为情爱而聪明,也因情爱而愚蠢。在今天风雨如晦的夜里,我辗转反侧地思量,不知不觉又是泪眼朦胧。我身旁的枕边人,爱我如厮,而我朝思暮想的梦中人,爱我何期?
  “庭庭啊,你现在在哪里啊?”我在心里叹息道。
  铃声乍响,我的手机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我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接听。没想到竟然是骆海庭的声音:“喂,阿良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黄文英也被惊醒,她在迷蒙中问我:“谁啊?这么晚还打电话?”我回身敷衍道:“是公司总经理,他问我车到那里了。”接着慌忙起身,推开门匆匆来到阳台上,压低了声音说:“喂,庭庭啊,你在那里?”我回头听卧室里的黄文英没有动静,才做贼似的说:“庭庭,你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你知不知道我坐在火车站附近干等你也不来,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不愿意陪我到西安去就直说吗,放我鸽子好玩么?”
  “这么长时间才说话,怕被你老婆听见啊?”电话那头是他委屈的声音。
  “庭庭,你知道的,结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它不能说明什么。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呢?”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象考虑着什么,接着他说:“你现在不在火车上吗?你不去西安开会了?”我火了:“没有你我去有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我好心好意地想和你开开心心地玩一玩,结果你……我不多说了,骆海庭,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你怎么不叫你的老婆陪你去?她由美丽又温柔,善解人意,她陪你不比我又意思多了。”他上来孩子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
  “我告诉你,我婚是一定要结的。但你我也是一定要的。黄文英是我的妻子,妻子你明白吗?我作为一个男人,需要得到家庭和社会的承认,那不象我们之间只要你爱我我爱你就行了那么简单。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吧,我爱你,我也是你的哥哥,你要我怎么做都行,可是别离开我!我自私,我卑鄙,随你打随你骂,可是你千万别离开我啊,没有你我不行的!”我有点激动,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我担心地朝身后望去,屋子里静悄悄的,黄文英好象又睡着了。
  “麻烦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我现在够烦的了,你赶快给我回来,我都要想死你了。”我几乎都是在央求他了。
  “阿良,你爱我吗?”他突然问。
  “你今天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么啰唆,我告诉你,我爱你,胜过世界上任何东西。行了吧?”
  “阿良,我也很想你啊。我在火车上想着想着就后悔了,所以我中途下了车,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听,外面还下着雨呢。”我果真在电话里听到沙沙的雨声。我欣慰地笑了,我问他:“你在那里?”
  “在公用电话。阿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啊?”
  “明天,明天你去找你!”
  “阿良,我在街道的花园里等你,傍晚的时候一定要来啊!”
  “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去,你等我!”
  “嗯。”
  我对着手机咋了一下嘴,说:“亲我一口。”
  “不要了,真恶心你。”他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起来。
  当我如释重负地摸回卧室的时候,黄文英睡的很熟。她均匀地喘着气,象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安详可爱。我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庆幸自己又闯过了一关。
  第二天我和黄文英一起去上班,我们说说笑笑,迈着自信而又幸福的脚步走进单位大楼。黄文英昨夜受了凉,脸色不好,说话有些心不在焉;我问她有没有事时她也没听见。我编了一套瞎话对领导说我突然得了急病拉肚子,拉得厉害所以没赶上火车,总经理很爱护我,也没说什么就另找别人去了。我坐在办公室里魂不守舍地等着晚上的约会,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时间,我的秘书告诉我;楼下有个男孩子来找我,我知道是许小果,匆匆赶到楼下。他今天打扮的很普通,不那么新潮另类了。只是懒洋洋的,看起来很颓废,他见了我微微一笑,对我说:“哥,我请你吃饭吧?”
  我想了想答应了。于是我们在离我单位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快餐店,那时候正是下班时间,人很多,我们俩坐在人群里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准备了一天的认亲宣言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倒是他先打破僵局,他递给我一枝烟,轻轻地问:“哥,听说你要结婚了?”
  我点头,我说:“小果子,哥昨天的情绪不太好,对不起。可是我今天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是关于你的身世的。你……你是……”我心里十分激动,竟然紧张得说不出口。
  “我是我大花钱买来的,我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觉得说我是从火车道旁边捡来的比较有面子罢了。”他现在一丁点刚来到城市时的无知懵懂都没有了,他现在完全是一个厌倦了一切浮躁的城市青年,说起话来十分撒脱,愤世嫉俗的。
  “那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的下落?”我摆出一脸甜蜜诱惑的姿态。
  “哥,你说,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还有什么意义吗?我现在挺好的,上学念书,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我妈对我来说和亲妈没有什么区别,我毕业后马上就可以自己挣大钱养活她孝顺她了……我离开我的亲爸亲妈那么多年了,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何况他们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见得会喜欢我。你说,我何苦再认他们让他们又有负担呢?”他抬起头,劝戒般地告诉我。我当时只想抄起桌子上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他从那里学来的这一派胡言,竟然连亲爸亲妈都不想要了。可是我清楚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我要有耐心,不要着急。
  第二十二章
  我很随意地和他谈着我离开学校之后那里发生的事,他也不回避我的问题。只是我们都有意无意地不去谈凯歌和他的那些所谓工作。那天我们俩之间的气氛还算愉快,只是到了要分手的时候我对他说:“小果子,哥明天有事要回趟家;很多东西拿不了,我要你帮忙,哥求你这点事你不会不管吧?”
  我想先把他骗到我家,让我伟大的爸爸用无比的父爱和作领导多年积累的感化和说服的经验来摆平他。我的证据充分,安排巧妙,相信许小果进了我家门之后就会变回李贤。而且我的爸爸也一定会很高兴,我的脑海里几乎都出现了一副催人泪下的父子相认的画面;我为我自己的这一构思得意洋洋,不禁洋溢出自满的微笑。
  许小果想了想,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我马上对他说:“那好啊,明天我到你家里去接你,你可不许反悔啊!”他笑笑,好象心不在焉,我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怎么我说话现在没份量了?”
  “哥,不管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怎么抬不起头来,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尊敬的哥哥。”他突然盯着我说了这么一句,吓了我一跳。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傻小子,以后我当你哥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们在快餐店们口分手,他刚一转身,我就找手火烧屁股似的打了一辆车,直奔我和骆海庭约好的地方。一路上我欣喜万分,一方面我觉得我妥善处理了我弟弟的事情,另一方面自己的感情危机得到了缓和;我真是满足及了,我认为这世上的便宜都让我占尽了,我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幸运的人。
  望着一路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夕阳西下时分,我在想:小果啊小果,你终于要摆脱过去的苦日子了,爸爸和哥哥以后一定要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你不用再打工了,你毕业后我把你先办到国外去,镀上金,然后调回爸爸身边工作,找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结婚,哈哈……妈妈在九泉之下,见到我们一家如此美满团圆,也该瞑目了吧?
  人的一生,是不是一定要得到良心上的安息,活着的人才有所谓活,死去的人才有所谓死?
  人的一生,是不是一定要为自己或别人的梦而奔波忙碌,宁愿这短暂的几十载光阴都为了虚幻的梦而存在,也不愿意有一刻时间醒来,面对原本在梦境之外的不存在?
  我有的时候什么都明白,而现在什么都不明白了。那么究竟是明白好,还是糊涂好,是不是我们人所能解答的问题呢?
  关他妈的我屁事!
  我现在只关心我的骆海庭,他在街心公园的长椅子上等我。我要到他面前去对他说我爱他,他是真实的,而我,只有在他面前也才是真实的。
  果然不出所料,在那一排榆树下的长椅子上骆海庭坐在那里;周围围了一大群活蹦乱跳的小孩子,每次他到这里一定会有一大群小孩子来哄他和被他哄。骆海庭常常拿着他写生用的画册来给小孩子画相,他懂得小孩子那种好美的心理,总是把那些小孩子画的有精神而可爱,画完了就送个给那些小孩让他们互相显摆。加上他很亲切嘴巴甜,所以小孩子们非常喜欢他,简直是要奉为神明;因为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所以那些小孩子都叫他:“白衣服的哥哥”,时间一长就简化成了“白哥哥”了。而我则很不受欢迎,因为我不喜欢小孩子,不愿意和他们说话,而且我每次到那里一定是找骆海庭回去,他们对于我抢夺他们的偶像很反感,在加上我一脸严肃的样子,他们都叫我:“打领带的叔叔”简称“领带叔叔”。
  那群小孩子见了我都没好脸色,拽拽骆海庭的衣角,不耐烦地说:“白哥哥,领带叔叔又来了,他是不是警察啊?为什么他一来你就要走啊?”
  我今天也不知要讨好谁,突然弯下腰笑着对他们说:“小朋友,我是你们白哥哥的哥哥啊,为什么你们叫我叔叔呢?我也很年轻啊。”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很有思想且爱憎分明的,他们可不管你是谁,见我这么一说马上象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都散开了,我一脸没趣只有傻乎乎地朝骆海庭笑。
  没等我开口,骆海庭就说:“阿良,我们走。”
  “什么啊?”我没听懂。
  他眼神直直地看着我,很忧郁,但也很坚决,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我受不了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