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4-11-30 11:17      字数:5254
  “什么‘而已’?”说起往事,殷悠好像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那可是冰湖啊,我差点儿就冷死在里面了,而且,后来那家伙还一副‘你死了与我何干’的死样子。”真是越说越气愤,索性一甩手,不再说了。
  “说真的,你觉得南宫澈到底会怎么做?”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还能怎样?皇宫失窃啊。”清冷的声音隐隐带着些嘲讽,面上依然分毫不动。
  第二十五章
  武林大会的临近,使南宫世家几乎所有人的精神都处在极度紧崩的状态下,那三起凶案到现在也为知道凶手是谁,人们都在暗中战战兢兢地猜测,下一个倒霉的人会是谁。
  只是可能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下一次的凶案到来之前,璟燚却先出了事。
  清晨起来就莫名地吐血,之后陷入昏迷,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南宫澈害怕人心浮动,封锁了消息,然而,敏锐的人还是可以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璟燚昏迷没多久,慕容清就赶过来了。
  看着璟燚没有生机地躺在那儿,地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清理的大片大片的血迹,红艳地令人发狂,慕容清只感觉心痛欲裂。
  慕容清以防止有人打扰璟燚休息为由,严格限制了去看望璟燚的人,所以后来到来的离夜和殷悠都没有见到璟燚。
  几天来衣不解带地亲自照料,决不假手他人,现在只怕就算是瞎子也知道慕容清与璟燚关系匪浅了。
  不过,殷悠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一个太子殿下,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会照顾人,不要没病让他照顾出什么病就算好的了。
  对于殷悠这样的评价,离夜只是摇了摇头,没发表任何意见。
  开始,大家还不是那么着急,毕竟这江南的大夫不差,而且还有慕容清随行的御医,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在过了一天璟燚的情况依然毫无起色,而在场所有的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慕容清原本就万分紧张的心也真正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忙活了这么久,却连璟燚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明明就看到他痛苦,却什么也不能做。
  慕容清大怒,几乎就要把那些大夫都拖出去杀了,南宫澈等人劝了许久,才算勉强保住了那些大夫的性命。
  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南宫澈突然想起了殷悠。
  处于急病乱投医的心理,殷悠被请到了慕容清面前。
  殷悠看着璟燚那苍白的脸色,微皱了眉头,走过去为璟燚把脉。
  片刻过去,在场的人却觉得仿佛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殷悠终于结束了,站起身来。
  “凌出了什么事?”慕容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殷悠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应该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此言一出,真是让人不吃惊都不行了。
  在座的都是会武功的,却没人看出璟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而且,那些大夫也真的都是庸医?连这也看不出来?
  看出了他们的疑虑,殷悠主动解释道:“岳凌所练的内功心法比较特别,他因为走火入魔而紊乱的真气在他昏睡时全部收归气海,”说到这儿,殷悠笑了笑,才道,“说来,这昏睡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那么,你可有办法治好他?”这才是慕容清最关心的事。
  “有,”这个字殷悠说得肯定,随后却仿佛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一样,“不过,要一个人肯帮忙才行。”
  司徒清傲和南宫澈突然眼皮一跳。这情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人是谁?”显然慕容清丝毫没有注意到司徒清傲与南宫澈有些怪异的脸色,他现在只知道,不论那个人是谁,能让璟燚睁开眼睛就好了。
  “说起这个人,殿下也是见过的,”殷悠无比正经的脸色划过一丝兴味,“离夜。”
  听到这个名字时,南宫澈与司徒清傲暗道一声果然,慕容清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离夜这个人,慕容清向来就不怎么喜欢。璟燚也许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因素,上位者其实都不怎么喜欢那些太难以控制的人,而,离夜给慕容清的感觉,就恰好是这样的人。好像无欲无求,心思深沉如海,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如果有可能的话,慕容清一点儿也不像离夜接近璟燚,但是,看着床上躺着的璟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慕容清叹息一声,准备唤人去叫离夜过来。
  不想慕容清刚准备开口,就被殷悠阻止了。
  “此事还是由在下前去为好。”
  殷悠说完,也不理会慕容清杀人的眼神,径自离去了。
  那人站在窗前,好像在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光晕中淡淡的剪影显得无比的遥远。
  “人家都快死了,你倒是逍遥。”殷悠走进屋里,往椅子上一坐,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懒懒道。
  看离夜半晌也没有回音,殷悠也不着急,只静静地坐着,也不再说什么。
  “不过就是走火入魔罢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淡淡的声音响起,携着些许飘渺之意,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果然是知道的。”殷悠点了点头道。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至进门来可没提过半个与这“走火入魔”有关的字。
  半晌又没有回音,殷悠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还是这样子?多说几句话又不会死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终于还是缓缓转过身来,“你才是大夫吧?”
  自然听出了那平淡的话语中淡淡的嘲讽意味,殷悠咬了咬牙,道:“我是大夫,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我怎么知道那小子练那个什么鬼功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怕是练到第七层了。”
  略显突兀的一句话,殷悠却很快明白过来了。
  “残字诀?”确定一般地问道。
  离夜走到一边坐下,根本懒得回答了。
  殷悠却倒吸了口凉气。
  残字诀,天一的内功心法,共有十三层,却以第七层最为凶险。
  本来以为璟燚的武功与凌霄宫的略为相似,可能是有些渊源,却没想到居然是天一。
  “那你还呆在这儿,还不快过去。”
  离夜斜睨了殷悠一眼,那表情似笑非笑:“你倒是热心。”
  殷悠被他看得心头直跳,忙陪笑道:“你们也相处这么久了,你也应该不忍心看他救这么死了吧?”
  说实话,这个问题殷悠问得心里直打鼓。以这人那怕麻烦的性子,说不定就真的就这么看着那小子死了也不会皱一下眉。
  这下真是……
  呜呼哀哉,尚飨。
  只希望这小子下辈子眼睛放亮点儿,别再遇到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了。
  看他眼睛滴溜溜地直转,离夜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站起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你不会真的打算见死不救吧?”殷悠忙拦住那就要走出去的某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离夜也不着急,只看着殷悠缓缓道:“你不带路吗?”
  “啊?”一时间,殷悠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离夜懒得理会那个站在原地发傻的人,径自举步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犯傻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跑过去问道:“你会救他?”
  “救不救都得去看看吧。”好像有些笑意。
  看着那修长的背影慢慢远去,殷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耍了。
  这个人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可怜自己还在那好心地劝了那么久,真是——浪费表情啊。
  第二十六章
  离夜看着现在安静地躺着床上的人,眼中神色复杂。
  原本幽深的双目紧闭,五官线条分明,精致绝美,长睫密如羽扇,这样的一张脸,倾国倾城不足已行其容,沉鱼落雁不足以绘其貌,当真是天人之姿。
  或有不足,现在这人脸色苍白,秀眉微蹙,梦中似也不怎么安稳,却自然平添了几分萧索风流。
  如此美景,只是离夜却没什么心情去欣赏。
  离夜缓步走近,伸手轻抚在那有些冷汗的额头上。
  离夜眉头轻蹙,有些叹息,启唇好像说了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有什么,乱了你的心吗?”
  迅速消散在空中的语言,仿佛错觉。
  屋中的人已尽数退去,静谧的气氛纠得人心中生疼。
  离夜幽幽叹息一声,朝屋中的那把放好的琴走去。
  琴身漆黑却几近透明,端的是一把好琴。
  盆中有清水,净手拂拭,至袖中取出锦囊,将其中物悉数倒出旁边香炉中,不多时烟雾寥寥。
  离夜微整衣衫,至琴前坐下。
  慕容清站在门外,门内久久都没有动静。那离夜叫他们都退下,还说他们留下来也只是碍事,若不是为了救凌……
  南宫澈和司徒清傲看着那个至出门来就没停下来就一直在原地转圈的人,有些无奈。
  人说,美人倾城。现在可算是亲眼见到了。
  只是,当朝太子殿下如此痴恋一人,福兮祸兮?
  凤渊不知从哪听到消息,到了这儿看到他们,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仿佛永远释然的眼中仿佛多了些纠结。
  凤渊看他们都站门外,已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再看了旁边好像还是老身在在的殷悠,有些生气地蹬了他一眼,殷悠却笑得无辜。
  只是,两人看着那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儿动静的屋子,都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允曦与凤渊一同前来,本来慕容清不许众人探视,看来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允曦看众人脸上都是担忧非常,不用再问什么,也知道情况定然不容乐观。
  他初入江湖,自视甚高,再加上众人大多因凌霄宫对他恭敬有加,能让他看在眼中的也只有与他切磋武艺是不分高下的璟燚,所以也比对常人对关注些,现在知晓璟燚几日昏迷,毫无起色,心中亦是焦急。
  门外众人心思各异,却是同样的忧心忡忡,各人心思忐忑,直到屋内一阵琴声传来。
  那琴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佛至异界传来,直直地传入心底,霎时间竟什么都忘了,恩怨情仇,权势富贵,尽都烟消云散,天地间仿佛只余这悠悠琴音,回响不觉。
  初时琴声潺潺,如清泉细流,温凉的浅浅湿意直浸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细流汇聚,渐渐竟有江河奔腾之势,或有飞流直下三千尺,胸中豪气顿生,竟要忍不住于此间长啸一声,以抒己情。
  不多时,竟又渐渐平静下来。都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果然不错。一望无际的蓝波,艳阳高照,偶有风起,也是波澜不惊,千帆竞航,鹰驰鱼翔,一片生机盎然。
  霎时一道惊雷划过,本是一片明朗却被层层乌云遮盖,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却那么清晰看到那海上惊涛骇浪,天空雷电大作,哭声喊声在这混乱中竟是异常清晰。
  终于平静,却是残骸遍布,只有海依旧是海。
  画面突然从中间撕裂,有什么在心中悄悄浮现。
  有父母慈爱非凡,有爱人言笑晏晏,有孩子天伦同乐,有朋友把酒言欢……
  曾有金戈铁马,逐鹿天下,谁见流血漂橹,天下缟素,一将成名万骨枯;千里宫阙联袂,雕梁画栋,万人臣服,三呼万岁,岂知高出寂寥不胜寒。
  ……
  琴声已毕,万籁具寂,只觉心中空荡无依。
  寒风轻过,众人一凛,怔忡中回过神来,却见一人斜靠门框,双手环胸,神情淡然,看样子是站了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