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津股巡览      更新:2024-11-23 10:36      字数:4856
  你能从爱人的死亡中重寻光明,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暴自弃痛苦不已。
  那天回到公寓后任苒在打给父母的电话中得知沈继楠和魏一一就在今天离了婚。原因是沈继楠有了别的女人,并且有了一个私生女。
  沈继楠已经决定要和那个叫李碧青的女人结婚,因为他坚信他爱的人是李碧青,早已不是那个他每日用自行车载着去上课的女孩儿——魏一一。
  在和魏一一结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沈继楠都觉得自己过得虚无且不真实。躺在身边的女人梳利落的短发,做事精明干练,性格强硬执着,是让所有女人羡艳的女强人。
  可在沈继楠的记忆中那个叫魏一一的女孩儿永远长发及腰,虽然毒舌且挑剔可总会在每次吵架过后依偎在他的怀中撒娇般的数落着他的不是。
  这个记忆将铭刻在沈继楠的心中,那个身影将飘荡在沈继楠的脑海中直到他逝去。因为那样一个女孩再不存在于世间,所以他重新选择了爱的权利,选择了温婉懂事的李碧青。
  世事无常,原来人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人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任苒和顾昭然是在沈继楠和魏一一的婚礼上相识的,那场婚礼感动得让任苒哭泣。可现实的残酷再一次向她证明世上本没有永恒不变的情感,本没有无坚不摧的爱情。
  昔日的爱情童话以今天的悲剧收场,而见证了这场爱情的两位看客如今也已天各一方。任苒想造化真是弄人,就在王昭然向她表白的这一天她得知了这个消息,那是不是是上天在告诫她她的执着与等待终究没有任何意义,而她与顾昭然曾经的那段情只是黄粱一梦,不值一提?
  那一夜,任苒失眠了,她盯着天花板整整一夜,很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叫王昭然陪她去剪头发,到了理发店设计好了新发型后却又仓皇地逃了出来。
  任苒终究还是胆怯了,绾青丝,绾情思,一刀断长发便是断了过去的千般情缘。明明下定了决心,却仍纠结到临阵脱逃。
  王昭然看着任苒失落的神情,什么也没说。
  在四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任苒神奇地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并且可以走得比以前还快。
  她开心地跑到王昭然家在门口等他。
  王昭然出来时她就像兔子一样蹦出来说你看,王昭然,我的脚好了,我的脚终于在去富士山看樱花前好起来了!
  然后她看到王昭然露出了他惯有的温暖笑容,狡黠地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情愫。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作为王昭然陪任苒去富士山看樱花的代价,任苒要在愚人节那天陪王昭然参加由东京大学医学部举办的一场舞会。
  舞会的要求是每一位参加者都要带一位异性同伴一起来参加。阳子当然是首选,可谁都知道这对于那女孩儿来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喂,苒苒,明天一定要穿得漂亮点,带你去参加舞会我可是很有面子的!”王昭然一边帮任苒挑选礼服一边认真地对她说。
  “不用挑了吧,只是去串个场而已,我又不会跳舞。”怨气冲天的任苒低声嘟囔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我的舞伴……”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任苒不耐烦地接过王昭然递给她的粉红色礼裙向试衣间走去。
  王昭然望着任苒的背影温柔地笑了笑,那一刻他好心安。至少在那一刻,女孩儿是在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了。
  尽管王昭然之前有看过任苒穿这套礼裙,可当她出现在东大的舞会现场时还是另他和舞会上的其他人惊艳了一回。
  任苒着了淡淡的妆,为了搭配粉红色长礼裙特意画了淡粉色的眼影和樱色唇彩。她庆幸自己没剪头,因为这样她就又能在头后挽起一个蓬松的发髻,这样看上去清纯中又不失典雅。
  在众多人等鲜艳的目光中任苒径直走向了王昭然,其实此时连她自己都自恋的觉得那场景就像是公主走向她心仪的白马王子。
  “苒苒,你知道吗,你今天真的很美。”
  “苒苒,你踩到我的脚了。”
  “苒苒,刚刚那个服部幸三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邀请你和他一起跳舞?”
  “苒苒,你又踩到我的脚了。”
  “苒苒,谢谢你今天来参加舞会。”
  “苒苒,你又……”
  “踩到你的脚了嘛!”任苒终于受够了王昭然认真的碎碎念:“我都说过我不会跳舞了,你偏要我来的。”任苒边说边凌乱地移动着舞步。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王昭然温和一笑,继续带着任苒跳舞,“要不然以后有机会我教你跳舞吧!”
  “学习日语的钱还没结算你又想赚外快?”任苒白了王昭然一眼,如一只灵巧的猫逃离了男生的控制径直朝舞会大厅外走去。
  王昭然几步追上前去。
  坐在楼外的石阶上,任苒和王昭然谁也没说话,他们默默望着天空,夜风阵阵袭来,将任苒的粉色长裙吹得如一面旗子在风中抖动。
  王昭然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披在任苒的肩上。
  “你……今天真的很美。”王昭然看着任苒仰望着星空的侧脸,“这句话是认真的,我没开玩笑。”
  任苒没有说话。
  “你……又在想那个人吧?”王昭然眼中的神采渐渐退去,“只有想那个人的时候你的表情才会如此的悲伤。”
  任苒微微愣住,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日本男孩儿,“你……知道那个人吗?”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不知道……又知道,就是一种感觉而已。一定有那样一个人,他,住在你的心里。他……是你的爱人吧?”王昭然音润如水。
  “他是我爱的人,却永远也成为不了我的爱人,”有一滴泪划过任苒的眼角,她苦涩一笑,“我以前一直以为笑着流泪是件很有情调的事情,现在才明白,原来个中滋味只有流泪的人才最能体会。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穿着礼裙,一件鹅黄色的短短的礼裙。可惜那场婚礼的主人公都已经离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下去呢?”任苒的话说的不清不楚,而王昭然听着她的诉说却望着她眼角的泪水,“王昭然,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任苒的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王昭然的唇轻轻覆盖,她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片刻过后,任苒轻轻合上双眼,回应着王昭然的吻。
  王昭然温柔地舔舐着任苒被泪水浸湿的双唇,双手轻轻将女生环抱在自己的怀中,他又抬起手来,一边轻舐女生的唇齿,一边用纤细的指划去女生眼角不断流淌的泪水。
  在东京四月的一个夜晚,王昭然和任苒在东大的校园里缠绵拥吻着彼此,那短暂而漫长的三分钟对于伊东良一来说比一世都要漫长。
  任苒依偎在王昭然的怀中,两人就那样默默地拥抱在一起。
  浮现在王昭然嘴角的是温柔的笑容,而遗留在任苒眼中的却是无尽的泪水与悲伤。
  在王昭然的怀中,任苒自始至终也没有挣开眼睛。
  她好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王昭然。
  对不起,任苒。
  我真的好怕,怕到我不敢张开自己的双眼。我怕东京的夜太繁华,东大的路灯不那么昏花,我怕自己挣开双眼看到的并不是心中的他。
  我亲吻着你的双唇,亲吻着你的面颊,我拥抱着你的身体,感受着你的温暖,我怕睁开眼、抬起头自己会失望,怕身后的你的面容之上并未书写着我想要的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辈子很短,又或者很长
  之后两天任苒和王昭然都没再见面。
  王昭然给任苒打了很多电话,可任苒一个也没接。她想她应该静一静,仔细回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和王昭然接吻、拥抱,可她却终不敢许给王昭然任何承诺。
  那天送她回家的路上,王昭然认真地对她说任苒,我们在一起吧,我可以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爱护你,帮你忘记住在你心中的那个人。
  当时的任苒哭着摇着头跑回了公寓。
  身后的王昭然没有追上来,他知道女孩儿今天一定是累坏了,他不要打扰她也不要逼迫她立刻做任何决定。他爱着那个女孩儿,他不能失去她,如果做不成爱人他宁愿一辈子这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要她不逃离自己的视线。
  周末的早上任苒一出公寓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王昭然。任苒实在不知要怎样面对对面的这个人,她转身往回走,身后却传来王昭然恳求的声音:“苒苒,帮帮阳子吧!”
  已经转身的任苒愣在了原地:“怎么了?”她转过身来几步走上前去,“阳子她怎么了?”
  “阳子想要割腕自尽。”彼时的王昭然头发有些凌乱,衬衣的扣子没有扣好,神情疲惫地站在任苒的面前。
  “割腕吗?”任苒喃喃念着,“那她现在怎么样?”
  “幸好被我发现了,只是划破了皮肉。我已经帮她包扎好了伤口,现在妈妈在家中看着她,我……想要请你帮帮她,她就你这一个朋友……”王昭然吸了吸已经酸涩的鼻子,一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在去王昭然家的路上任苒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她和王昭然沉浸在他们的情感纠葛之中不能自拔,却忘记了阳子,她还是一个病人。
  她承诺过自己要帮阳子快乐,要解决她和东野小立郎之间的问题,可却真真忽略了这件事情。
  阳子的意外让她和王昭然再次恢复了朋友关系,没有太多的尴尬,此刻的他们心心念念的就只是阳子而已。
  阳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坐在自己房间床的一角,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眼神中空洞无一物。
  东野小立郎曾经答应过她今后的每年都会陪她去看漫天的樱花,可是她一早去找东野的时候男生却拒绝了她的请求。
  她的要求很高吗?她只是想让他抽出一天的时间陪陪自己,在花落前去看一看这满城的樱花。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需求男生都要无情的拒绝。她认定一定是那个叫川子的女孩在背后捣鬼。
  自从东野毕业去了大学便认识了那个叫川子的女生。那女生善良的外表下定是一副蛇蝎心肠,不然怎会抢走了他的小立郎。
  所以在自己的请求再次遭到拒绝后阳子没有离开艺术学校而是打听着找到了川子,她哭着向川子诉说着自己被狠心抛弃的悲惨经历,然后在川子不注意的瞬间将川子推下了几十层的台阶。
  她看见川子不停地向下滚落,看到她痛苦的表情,看见她眼中绝望的泪水。
  她以为自己会开心的放声大笑,可是她没有。她突然很怕,她不怕自己会因此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是怕那个叫川子的女孩儿真的会有什么闪失,如果她受了重伤怎么办,如果她死了又怎么办?
  太多的如果在她的脑海中纠缠在一起,她痛苦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她边跑边找路经此处的学生去救滚落了石阶的女生,然后拼命地跑回了家。
  她将自己锁在屋子中,不说话不哭闹,一次次回忆着方才的情景。
  她想她杀了人,她杀了个善良无辜的人,她完了,她和小立郎也完了。
  她错了,这次是真的做错了,对,她是个病人,她是个病人,那不是她的本意!她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她的思绪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如果她都已经不是她,那她活在这个世间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翻出了小刀,只要稳稳割下去,伊东阳子便再不会存在于这个世间,不会连累任何人,不会再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她不会再让父母和哥哥殚精竭虑、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也不会再另小立郎厌恶困扰……其实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挥刀的瞬间哥哥要来救自己?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负担。哥哥为她放弃了摄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