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津股巡览      更新:2024-11-23 10:36      字数:4883
  沈继楠一个急刹车,由于没系安全带,任苒猛地向前一拥。前边黄色出租车的前窗被摇下,出租车师傅大声嚷骂道:“想什么呢!红灯没看见啊?瞎了眼了吧!”
  沈继楠自知自己驾驶失误,忙点头虚心赔礼。
  “姐夫你怎么了?”任苒惊魂未定,沈继楠的驾龄怎么说也有四五年了,而且任苒跟他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倒也还不至于让他这般分心。
  “没什么……你姐姐生的……是儿子,”沈继楠尴尬地笑了笑,“刚刚你没吓着吧?”沈继楠不忘关切地询问自己“乘客”的安危。
  “原来是儿子……那就是我记错了,儿子不是更好嘛!”任苒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继楠,他想这个男人一定是被自己的姐姐调教的有些痴傻了。
  “继男啊,苒苒来了快给她倒杯水啊!”魏一一高声吆喝着,完全没有一个坐月子女人该有的虚弱与娇嗔。不知是不是任苒的错觉,他觉得魏一一看沈继楠的目光有些凌厉,凌厉到还带着一丝凉意。
  任苒逗了会儿自己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外甥,又随意跟魏一一寒暄了两句。
  魏一一问了她一些在F城的见闻,还有意无意地问她交没交男朋友。
  任苒傻傻一笑,没再吱声。
  不多时舅妈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继楠把苒苒接回来了啊!唉?刚刚还见昭然那孩子在这儿的,怎么一眨眼就走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守孤城只为与你相逢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万分,魏一一的妈妈看着三个年轻人僵持的表情不明所以,还在那儿继续说着:“刚还说走时让他把那些补品拿回去,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走了呢?”
  “妈你就别说话了,继楠他们公司还有事,昭然就先回公司了。”言多必失,但眼前的形势是她妈妈话虽不多却句句致命,魏一一察觉到任苒神情的变化,立刻喊停,结束了这个话题。
  “姐,顾昭然刚在这儿是吗?”待舅妈再次进了厨房,任苒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魏一一看了眼任苒,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苒苒,是他听说你要来自己要走的,可不是我把他赶走的。”这话大有不打自招的意味。
  任苒没说话,默默低着头。
  “苒苒……”
  沈继楠想要安慰任苒两句,话还没出口就被魏一一半路拦下:“苒苒,别以为姐姐看不出来,你心里就是一直放不下顾昭然是不是?但姐姐今天可把话撂在这,姑姑姑父虽然不在身边没人教导着你,但你可也都上了大学了,思想也该成熟点,你跟顾昭然啊,没戏!”
  任苒听了这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要是放到三年前她说不定会转身摔门而去,不过也正如魏一一所说,她已经读了大学,已经是个20岁的成年人,有些事请做与不做、能做还是不能做她必须得考虑清楚。
  从魏一一家出来时沈继楠出来送她,沈继楠说你姐姐那人就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说的话有点重,你也别往心里去。
  任苒点了点头。她想说其实魏一一说的也许都是事实,只不过是她任苒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而已。
  她觉得自己就像命运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这种渺小的生物明明对世间有太多的眷恋太多的不舍却还是被迫选择离开。
  没说上几句话,沈继楠就又被魏一一叫了回去。其实任苒觉得沈继楠也挺可怜,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穿西装打红色领带,小伙儿往那一站甭儿精神,婚姻是男人的坟墓,果真,前人诚不欺我。
  这一天的时间任苒去了很多地方,她去了街心广场和胜利广场,那里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大的变化。她回了以前的房子,那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自她搬走后一直那么闲着,也许任泽和魏书好偶尔会回来小住,这里毕竟是他们落脚的地方。
  果然,这座房子有她没她都是一样的,对于他们这个奇怪的家庭来说她也是可有可无的。
  她建议她爸妈应该把从外面挣来的钱换成一块钱硬币,然后储存在这个巨型储蓄罐里来体现他们的富有。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有一天才会感受到自己已经腰缠万贯可以告老还乡了。
  任苒去了常苑家,但开门的却不是常苑的爸爸妈妈。听邻居说半年前常苑的妈妈生病住院了,之后他爸爸就把房子卖掉了,至于其它的,比如他们搬去了哪里,或者那个曾经在这条街道上背着重重的书包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的女孩子有没有回来过,他们一无所知。
  任苒还去了J1高中,去了小树林,去了6号长椅,这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回忆。但她没在那儿多作逗留,就真的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然后便强迫着自己逃也似的离开。
  最后,她去了创艺广告公司的大楼下。那时已经很晚了,她想她今天是回不去F城了!她是故意的,因为她发现她最爱的还是J城,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她故意在这个清冷的夜把自己留在了J城,一如当年她想方设法把自己和顾昭然留在了J1高中午夜宽阔的操场上。
  她想,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创艺的办公大楼到天亮,会不会邂逅加班到深夜的顾昭然亦或是早早来上班的顾昭然呢?
  晚风阵阵,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任苒拿出手机,她多想拨通顾昭然的号码,然后像以前一样,任性的冲他大吼一句:“你快下来吧,我就在楼下。”
  她没能在创艺的大楼下站足十二个小时,当然也没打电话给顾昭然。走投无路的她投奔了魏一一,那对儿小夫妻收留了深夜十二点站在自家门前可怜巴巴的任苒并且允许她在自己家里一直赖到第二天傍晚。
  为了赶上回F城的最后一班车,任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魏一一家。姐妹情深是鬼才相信的假话,除了魏一一的老妈任苒的舅妈,所有人都知道任苒的心思——她在等顾昭然,她以为顾昭然会来,抱着这样一丝希冀她足足在客厅里看了一天的《喜羊羊》。
  其实顾昭然的的确确说过要再来看望魏一一,只不过一大早魏一一就让沈继楠给顾昭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家里有客人,让他晚点再过来。
  任苒走的时候看了眼她的小外甥,然后跟随沈继楠出了家门。任苒在楼下四下张望了好久最后在沈继楠的阵阵叹息声中上了送她去车站的沈继楠的车。
  她此刻就想摇开车窗仰头望天大骂一声“老天爷,没想到你这次跟我任苒玩真的!我他妈记住你了!”
  汽车启动了,她的泪也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下来。
  她临出来抱那孩子的时候把她一直带在身边、顾昭然送她的那枚胸针放在了婴儿车里。她想顾昭然再来看望孩子的时候或许会发现那枚胸针。
  那枚樱花胸针,证明她任苒回来过。
  她不知道就在她落泪的刹那顾昭然开着车从她身边经过,而正在俯身捡掉落在车中的钥匙的顾昭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友沈继楠的车载着一位女孩与自己擦肩而过。
  只差一点点,便可再相见。
  “顾昭然!”
  男人愣了愣,然后就像没听见般自顾自地继续开着车门。
  “顾昭然!”
  这次男人愣在那里,一动未动。
  没人计算到底过了多久,任苒看见顾昭然缓缓的转过身来,滑落了手中的钥匙,然后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在那张出现在她梦中无限次的面容之上。
  任苒就站在路的另一侧,她面带微笑地看着顾昭然。两人就以那样的姿态彼此凝视着对方,一动未动。
  到了车站的任苒并没有乘坐火车离开J城。因为在上了沈继楠的车以后她回头望见了那辆绝尘而去的汽车,那辆车任苒再熟悉不过,当年顾昭然就是开着它来接任苒和受伤了的常苑去篮球场看宋明皓的比赛。
  她确定,开车的那个人是顾昭然。
  她相信,再多次的分别与错过只是为了一场久违的重逢。
  于是,她在魏一一家门前守候了三个小时。只要车在,顾昭然一定还在。
  “时间过的真快啊,都……快两年了……”任苒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尽量轻松一些。
  “是……是啊,一年零八个月了。”顾昭然错开任苒的目光。
  胜利广场的街灯每天晚上七点准时亮起,为时三个小时,十点准时熄灭,这三个小时是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人们喜欢来这里专门看胜利广场的灯光,这里已经成为J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孩子们在灯光下追逐打闹,老人们在广场的一隅跳着健身操,J城市民的生活中处处充满情趣,没人能说这座城是孤独的,因为它欢乐的很。
  “工作还顺利吗?”
  “还是老样子,一个企划接着一个企划,转眼一年就又过去了。”
  任苒点着头,没再说话。
  顾昭然背对着她,她都还没有认真仔细地看过男人的脸。
  “你……”
  “你……”
  “你先说。”顾昭然转过身来。
  “还是你先说吧!”任苒低下头,本想好好看看他,他真的转过身却没了勇气。
  “你上大学了?”
  “嗯。”
  “F大?”
  “是,不是什么重点大学,”任苒一笑,“我的成绩你也不是不知道。”
  “挺……挺好,”顾昭然尴尬地点了点头,他本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对了,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哦……她……还好吧?”任苒迟疑片刻,声音极小。
  顾昭然眨了眨眼,他避开任苒的目光:“好,都好。”
  “那就好。”
  “啊!对了,顾昭然,我换电话号码了,老的还在用,在F城又办了个新的。”任苒笑着说。
  顾昭然拿出手机存了任苒的电话号码。
  这个举动让任苒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也是如今天般尴尬的对着话,然后男生用水性签字笔在自己的手心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也正是这一连串的数字伴随了她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就是这一连串儿的数字改变着自己人生的轨迹。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任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她错过了回F城的火车,在魏一一家楼下守候了整整三个小时,就只为见到顾昭然,然后跟顾昭然说顾昭然,我任苒还是爱着你的啊,那么你呢?你还爱我吗?可此刻的她却鬼使神差的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并且还说自己要走了。走?现在的她,能走去哪呢?
  “你……去哪呢?”顾昭然目光中掠过一丝惊慌。
  “我……去朋友家。”
  “哪个朋友?”顾昭然关切地问到,问过之后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可已是覆水难收。
  “你不认识。”任苒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爱情使人盲目,她想那时的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或者是根本就没用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留在汽车里取暖,不论亏欠
  “那我送你去吧!”顾昭然早已有些慌乱。
  “不用!”任苒立刻回绝,说完后半晌,又强扯出一个笑容,“挺近的,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任苒转过身,她恨自己的口是心非,更怕顾昭然看到她连线而下的眼泪。
  “任苒,这枚胸针……”
  “你留着吧,当纪念品。”任苒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哽咽,话一说完便逃也似的向前跑去。
  顾昭然没有追上去,他将那枚胸针紧紧握在手心,又贴近胸口,过了许久,才上了车。
  任苒漫无目的地游走在J城一条又一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她听顾昭然说他好,杜佳媛也好。那合起来的意思就是他们两个挺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孤独而绝望的跳海人,在选择一场无谓的灭亡。
  既然他们两个挺好,那她任苒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既扰乱了别人又淹死了自己。大海会因为一个人的纵身一跃而激起浪花,可那浪花会持续多久?五秒,十秒?亦或更久,三十秒……可到头来等浪花平复了的大海依旧是大海,没有丝毫本质上的改变,可人的生命却是永远的消失了。
  晚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