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4-11-16 11:38      字数:4763
  。
  人总有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的,多么卑微的人生也有美好的坚持。
  温静抬起头,直视面试官说:“我的人人网有138名好友,最初发起这个帖子的时候,只有其中46人转载了它,基本上都是我与孟帆共同的同学,大多也只是欷殻б幌露选C蝗巳险娴厝ハ胝饧拢蛭衷诘奈颐嵌己茏砸晕牵醯梦颐亲约阂丫墒斓娇梢砸磐醯每梢猿沟装训背跎悼奚敌Φ厝ハ不兑桓鋈说母芯醴獯嬖谛睦铩K杂肫淙险娴叵胝庑┦吕闯靶δ昵崾钡淖约海蝗鏟S一张贾君鹏的图片去逗别人笑。而事实却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偷偷地怀念,即便世故到懂得做婚前公证,把财产转到父母名下,征友的标准嘴上说着只要人好就行,同时却列出不少于五条的条件,但心底里我们仍希望有人像初恋时那样毫无保留地喜欢自己,希望不用考虑房子、地域、家庭而只是简简单单地被认真地爱。被信仰的爱情不是没存在过,开始很遗憾,错过了那个年纪,现在的我们谁也做不到。所以当有一天,有人发现这本杂志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在认真地记录那种纯粹的感情,而自己也真的被唤起了回忆时,他们开始转载这个帖子。比起质疑,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人心的力量。说实话,我不知道这该叫什么样的宣传效果,但是我知道,看过我转帖的人都被孟帆感动了,或者说都被曾经的自己感动了。不管现在多么成功,还是多么不起眼,不如意,在初恋的时候都幸福过。谁没那样子地喜欢过别人呢?谁又没被别人那样子地喜欢过呢?哪怕是单恋、暗恋,我们至少都有过一份初恋,这点大家是一样的。至于所谓的宣传,实际上我没做什么。我想只要有初恋发生的地方,寻‘孟’之旅就能继续下去。”
  温静说完话,屋里安静了几秒钟,但是很快面试官就又开始叫下面一个人的名字。而听着别人循规蹈矩的回答,温静越来越如坐针毡,说实话,她有那么点后悔了。
  穿着OL套装,坐在CBD装饰漂亮的街边,温静显得狼狈不堪。这种时候她很想跟江桂明说说话,抱怨面试官的低级趣味,批判这个破网站没眼光。
  开始到现在为止,在江桂明面前她一直在不停地展现自己的失败,照这个样子,说不准他就失去了冲动,觉得无趣,毕竟两个人也没有真正地交往,说拜拜还很轻松。
  想到这里温静没有拨出他的电话,她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自嘲,刚刚还雄纠纠气昂昂地说什么世故,现在就亲自做了验证。
  无聊翻着手机通讯簿的温静,看见了杜晓风的名字。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关于初恋的话,而自己却最终连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落差让温静很不甘心。也许是那一天提了太多初恋这个词,也许是无处排遣的失落郁结于心,也许就是给多日来的思量找个借口触发,那天的温静格外地想杜晓风。这种想不是想念,已经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了,更多的只是想确认,确认这个人和自己过去的联系,确认那些时间即便失去了也是存在过的。
  于是分手一年之后,温静第一次给杜晓风主动发了短信。她为自己编排了个自认为还不算突兀的理由,那就是询问他杂志的事。
  收到信息回报之后,温静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一会儿想他会说什么?会怎么以为?一会儿又想,他要是很冷漠,如果不回短信怎么办?杜晓风并没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打的电话。
  “喂?”温静接起电话时很不自然,好在被街头的喧嚣掩盖了过去。
  “喂,你在哪儿呢?”杜晓风在另一边问,听他说话的那一瞬间,温静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久没从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了。原先以为和江桂明近乎混淆的声音,实际上有着独特的节奏,温静曾以为会辨别不清,现在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弄错。杜晓风是杜晓风,江桂明是江桂明。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判定令闻静松了口气。
  “去面试了,现在在外边呢。”她看着天空说。
  “换工作吗?怎么样?”
  “不怎么样,淘汰出局。”这种话和杜晓风说起来温静一点不觉得丢脸,他们深知彼此的缺点,也看着对方失败过很多次,何况,最狼狈的分手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杜晓风笑了笑说:“没事儿,他们不要咱,咱还瞧不上他们呢!”
  “嗯!”温静也笑了。
  “我把杂志给你送过去吧,不过现在不行,得等到下班以后,咱们一起吃饭吧。你挑个地,我找你去。”
  “好,那我一会儿给你发短信。”两人约好就挂断了电话,温静转过身看着身后林立的大厦,心想要在哪儿选间合适的餐厅。
  川菜、火锅、料理、烤肉,毗邻的馆子林林总总,温静想到了一个地方,杜晓风一定知道。
  “去星空下吧。”温静发出了短信。过了一会杜晓风恢复了“好”。
  那是他们分手的地方,那天没说的很多话,在今天或许已经能说出口了。
  3依旧是对面坐着,熟知对方的口味,不用商量也能点上满满一桌子偏爱的菜,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杜晓风,温静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了。
  例行完“你最近好吗”“我还好”这样的对话,两人都沉默下来,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十年前的相遇?说七年前的相爱?还是说这一年的分崩离析?苏苏老说旧情人不能见,这句话现在温静算是懂了。再美好都是从前,沾了旧字,一切都尴尬起来。最后还是杜晓风先开了口,他拿出印好的杂志递给温静说:“只有这两本,2006年1月的那个本来还有本附赠的小册子,但是样刊里都找不到了。”
  “谢谢!”温静接过看,惊讶地说,“你从哪里印的?”
  “不是我,是薇薇。”杜晓风犹豫了一下说,:“她从社里找出来印的。”
  “哦。”温静点点头,又没了话,这便是他们之间不复往昔的正解。
  杜晓风也觉得在她面前提起金薇薇未免太煞风景,忙打岔着说:“你看看,孟帆写了咱们毕业的事。”
  “是吗?”温静翻看目录,果然看见了孟帆的名字,那是城市风景与12个月的专题,这期叫做:6月,毕业季。
  有多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被同学抬上火车,醒来窗外已经陌生?
  有多少人发誓永不分开,却最终离别?
  各奔东西的人影就是6月的风景。
  喧闹的教室在这个月份安静下来,最初相聚在这里朝夕相处的人们,也最终从这里远行去往未知的方向。然后又有人来这里,又有人离开。大概每个校园都承载了这样的繁华与落寞。
  墙边的数学公式是谁偷偷写下的?
  课桌上的大写字母缩写代表了什么?
  被撕掉的过期课表留下了怎样的故事?
  这些残存的痕迹,凝结成记忆,刻在了心底。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高中毕业那天的模样。
  那是6月22日,我们上完了最后一堂课,在和老师们道别之后,怀着茫然的希望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也许因为身旁还有人陪着,所以走出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没回头,就这么懵懵懂懂地终结了少年时光,错落很多年,再也回不去。
  我与我初恋的女孩是在楼道里道别的,我听着她与朋友的谈话。知道他们马上要走出去了,于是先背好书包到教室外面,再假装忘了什么回来拿,这样我就有了和她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尽管只是简单的“拜拜”,她微笑地跟我说了再见,背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然后我的初恋就结束了。
  坐着公交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关于她的事情。
  在那些年里,我们的每次偶然相遇,几乎都是我计算好的。
  在那些年里,她家的电话我拨了无数次,只是从来没有按下最后一个数字。
  在那些年里,我知道她所有考试的成绩,知道她换了几个铅笔盒,知道她喜欢哪个歌星在听谁的歌,但是她一直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些。
  也许她从来不曾在意我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抱着书本或拿着篮球的我只是路过的甲乙丙丁,但是对我来说,那是小心且幸福的一刻。
  这些幸福累积成小小温暖,最终一股脑地丢在了毕业那天。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夏日里的公交车上,我很难过。
  难过得大概流了泪。
  为什么每年到6月就开始下雨了呢?
  我想,因为那是毕业的季节吧!
  4他们毕业的那天是6月22日,这样细微的时间温静早已经忘了。不过她确实记得那天的情景,她和苏苏收拾好书包,讨论毕业照片照更好一些,苏苏因为自己皱了眉而有些沮丧,温静也不太满意刚刚剪得发型。两人一边聊高考一边往外走,在楼道里,遇见了低着头走回教室的孟帆。
  那时的温静显然不知道这是他可以编排的偶遇,像往常一样笑着跟他打招呼,而孟帆就那么停在了楼道了,平日里一直低垂的眼静静地望向她们,清澈的目光中满是话语,却欲语还休。
  苏苏看见他,也站住了。
  看着两人这个样子,温静明白他们大概要做特别的告别,她蹭蹭苏苏的肩膀说:“我去找杜晓风一起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苏苏红着脸嗯嗯啊啊,温静笑了笑,背着书包往上颠颠,肚子向前走去。走到孟帆身边的时候,温静眯起眼睛,故意玩味地凑过去说:“加油!
  慢慢聊啊,拜拜。”
  孟帆紧张地点点头,小声说:“拜拜。”
  暮色投映在楼道里,透出一片温暖的橙色,温静轻快地在楼梯口转过身,余光里身后两人的影子被拉成了直线。
  温静着急追上前面的杜晓风,匆匆下了两层楼,却看见他正趴在楼梯口的窗边,怔怔地向外看。
  “喂,看什么呢?”温静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杜晓风吓了一跳,看见是温静,高兴地说:“等着你呢,你和苏苏聊个没完,我就先下来了。她呢?”
  “被孟帆截住了。”温静指指头顶,俏皮地说。
  “哇!这小子终于出师了!”杜晓风感叹。
  “最后一搏吧!你猜他能不能成功?”温静与杜晓风并肩趴在一起,望着窗外说。
  “我哪儿知道?”杜晓风说,“不过,到这会儿黄花菜都凉了吧。”
  “也不一定,苏苏和足球小将闹别扭很久了。”
  “嗨,他们不是经常闹别扭!”
  “那倒也是。”温静点点头,窗外威风吹过,带着夏日的味道,拂过脸颊有些热,她看着楼下的老槐树,“哎,你说咱们这就算毕业了,我怎么总觉得应该感慨感慨,但又没什么感觉。”
  “有什么可感慨的,你毕不了业才要感慨呢!”杜晓风打趣地说。
  “讨厌!”温静捶了下杜晓风的肩膀,“不过也好,以后不用天天看着你,省得心烦!”
  “你真不愿意看见我?嗯?”杜晓风瞪着温静,假装生气地一步步迫近,要去抓她的胳膊。
  温静慌忙笑着躲开说:“愿意愿意!”
  杜晓风放下手,温静靠在窗边小声说:“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呢。”
  “以后?以后能什么样,和现在一样呗!”杜晓风无所谓地说。
  “我就想象不出来,总觉得上大学呀,上班呀都离自己特遥远。”温静扭过身,趴在窗台上说,“刚开学的事,我还记得特清楚呢,现在竟然要毕业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要是能慢点就好了。”
  “我倒是觉得快点也挺好的,我特想现在就上班,奋斗几年当个总经理,一月挣个万八千的,那多爽呀!”
  “切,美得你。”温静翻翻白眼。
  “我绝对不会平平庸庸的!你等着瞧吧!”杜晓风有点不服气,他手里拿着刚发的通知毕业事项的单子,一下下敲着玻璃,“到了那时候,温静,我一定会娶你。”
  温静的脸刷一下脸红了,而许下这样的诺言,杜晓风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会儿看看外面,一会儿看看手里。通知单被他折成了纸飞机,因为紧张,所以折得格外仔细,机翼压得平整,头部尖尖的,一看就能飞得很远。
  温静默默站在一旁,心底的高兴与感动她都说不出口,甚至连杜晓风的眼睛都不好意思直视,但是她那是笃定地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走吧!”杜晓风拉住温静的手。
  “嗯。”温静紧紧回握住他。
  杜晓风对着纸飞机呵了口气,笑着把它扔了出去,淡薄的翅膀载着他们的梦想一飞冲天,在蔚蓝的空中渐渐回旋。然而纸飞机终究飞不出校园的围墙,就像年少终究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5过往的时光化作记忆徘徊在今日之外,温静轻叹一声,她合上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