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11-16 11:36 字数:4800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能没办法替你承担物业费。要不打欠条吧!”
“死妮子,还给我来这套。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表哥病危。”
“急需用钱,只好卖房子卖车。听起来合情合理。你个死丫头,还拿我当上学时候那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女呢!说,怎么回事?”
“上学时你也不清纯啊!”
“说正事!男朋友,对吧?”
我默认。
“他供你上学?你俩一直到现在?”
我点头。
“早该猜到了。还挺长情。够书写爱情佳话了”
我苦笑。
“你的‘表哥’所患何疾?说说看。我比较擅长病理分析。”
“顽疾,不治之症。”我叹道。
“算了,看你也没心情!以后慢慢说吧!这张卡留给你。我先走了,家里要来客人。”
“我有钱。”
“别和我瞎客气,方锦同志!还有,你‘表哥’应该还不错,没什么大病就收着吧!别轻易放弃治疗!”
我无语地看着她。
好话,坏话都你一个人说了。
两天后,小茜打来电话,让我去鸥鹭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找一个姓贺的经理,她说这个贸易公司是莺鹭集团的下属公司,实力很强,恰好那个贺经理是她的朋友,在公司里安排个人是没问题的。
我比较犹豫,虽然我的专业很对口,可上学时拼命学来的那点东西基本上又都回到书本上去了。而且,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
不自觉地,性格里那些消积避世的因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小茜倒是痛快,她说女人做妈妈之前都没生过孩子。
贺经理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他把我安排在贸易一部,他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来熟悉工作流程,具体职位再定,要看我擅长什么。如此优厚的待遇,我清楚这是因为小茜的关系。
一部是什么,我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想象中的高跟鞋和一步裙,一个也没看见,不是季节问题,而是格子间里坐着的是清一色的男同胞。
第一天基本上就是在熟悉环境,公司的职责划分也比较有趣,是按产品性质划分的,分为贸易一部,贸易二部,贸易三部,贸易四部,每个部独立完成贸易流程,看起来像四个公司。
和我邻座的是个油嘴滑舌的矮胖子,业务员,姓杜,因为他的油嘴滑舌,所以一部也是气氛最不沉闷的一个部。关于公司的情况也是他给我讲的最多。
“公司里都是男士吗?这么奇怪。”我好奇地问。
“也不是,财务都是美女!两个总监一个50多岁,一个 40多岁,四个会计好像都是三十七八岁,前不久来了个年轻的……”他作流口水状,“……听说36岁!”
“那为什么我们组都是男士呢?”
“唉,美女,你有所不知啊!这是环境恶化的结果呀!你放眼望去……贸易一部里除了我,哪个不猥琐,哪个不变态?人家姑娘来了,没一天就给吓跑了。尤其是坐边上的那个业务,还有,报关组的那几个家伙也不是好东西。时间长了,可能你也接受不了,不过,看在我还善良的份上,你就留下吧!”
我忍俊不禁。放眼放去,人家都挺正常的,要说猥琐,还就他比较形象。
“美女,你是做哪个部分的?”
“贺经理说让我先熟悉一下,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答。
“职位随便挑,糟了,看来你是有背景的。”他夸张地瞪着眼睛。
“是。我的确有背景,背景是一盆滴水观音。”我指了指身后。
“哈哈,美女,你好幽默。那你理想的职位的呢?”
“业务。”
“why?你想取代我!”他故作惊恐地用双臂抱住自己。
“我需要钱。”
“唉,我们一部,二部的业务都是穷业务。想挣钱的话,去三部和四部啊!”
“不都一样吗?要是差距真那么大,你们不早倒戈了!”
“小姐有所不知。那两个部门是我们公司最牛B的,看看风水就知道了,人家在阳面办公,我们在阴面。再看人家做的是什么?机械,化工,矿产。而我们做的是什么,有图有真相……”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两张报关单,我一看忍不住笑出声。一张申报内容是婴儿饼干,另一张申报的是手表指针。
“还是你们重要一些,做的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东西。再说,这不也是机械吗?”一边笑,一边我指着手表指针说。
“你想气死我呀!”
我笑得不行。
“他们的业务员都是集团钦点的,能力超强!导致他们的报关员都跟着强悍!我们这边经常被查验得哭爹喊娘,他们那边天天如沐春风一样自在。”杜业务越说越酸。
“他们会帮你们吗?”
“极其偶尔!”
“所以,想当好业务,就去三部和四部偷艺。偷回来的艺咱俩三七分!”
这怎么分!又不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去偷?”我问。
“他们太猥琐。”
“……”
公司里等级观念特别强,不同部门的人也生分得很,不过阶级特性决定了一,二部相对友好一些;三,四部更亲近一点。一部二部说三部四部傲慢;三部四部说一部二部懒散。
杜业务说我有打入敌人内部的先天优势,因为我是女人。
我到三部偷艺完全是受利益驱使,我的确想找个挣钱多的差事干。同时,我也清楚,没有人真会把技艺露给你,所以偷是偷不来的,我只是想先和他们混熟,这样我到三部的可能性就会大许多,顺便再偷。小茜给我的卡我不能随便去用,带出来的钱已经花掉大半,小茜那个高档的居所配置得很好,就是需要的没有,有的不需要。手里的钱能不能撑到月底还是回事。
贸易三部的人对我还蛮热情,他们并不像杜业务描述的那样面目可憎。难不成真的是性别优势?!三部也是男士居多,不过倒不是一部那样的和尚庙。两个女生文文弱弱的,一看级别就很低,打下手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吩咐绝不自作主张。
我的进攻对象是一个座位靠门口的业务,我是这样想的,门口位置好,如有突发情况我会跑得快一些。此人姓何,说话做事不疾不徐,总是心有胜算的样子,我亲切地称他师傅,他也不推辞。
我的生活也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白天在公司我被定义成一三部的人,一部忙的时候我一定在一部,纯属替补,一部若不忙,我必定在三部。晚上,回到公寓,胡乱吃口饭,我就泡在游戏里。电脑太老了,现在的大游戏运行不了,还是上学时秦哥给我买的那台,一直没换。所以,我通常玩一些让高手嗤之以鼻的小游戏,如扫雷,打企鹅。小游戏也好啊,一旦坐下来我通常会扫雷扫到深夜,如果适逢周末,我必定扫个通宵。想想,游戏可真是个好东西,它总会让人对这个世界还有眷念的冲动。如果没有了它,日子一定会寂寥的要死。
几天下来,我发现何师傅果然老练,每天说的话倒不少,三纸无驴。
我就不信邪了,我方锦就搞不定你。
一天下午,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我又溜到三部。
“师傅。”刚一进门,我就热情地喊了一声。
师傅没像以往那样答应,而是迅速地隐藏了电脑上的一个窗口,才回头和我打招呼。
“我要汇报一下工作,要是不急的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这才注意到,他戴着耳麦,刚刚应该是在视频对话。
“不好意思,师傅,打扰了。你继续吧!”我连忙退了出去。
随后听见里面说:“她叫方锦,是一部新来的,想做业务……”
我悻悻地回到一部,坐在位子上郁闷。
杜业务探过头来,很八卦地问:“怎么了,美女?何师傅冷落你了?”
“嗯。”我点头,“他在汇报工作,没时间。”
“都说了人家是集团钦点的,重要的事是可以越过贺经理直接上奏的。”不自觉地杜业务又开始反酸水。
“你见过集团的老大吗?”我问。
“见过,就一次,还是远远的。不过他一直是我顶礼膜拜的偶像。”杜业务随即做出崇拜的样子。
“女的?”
“男的。”
“男的还崇拜男的?”
“……不可以吗?”
“……可以。”
“据说咱们的老总相当低调,既专情又多情!”
“……此话怎讲?”
“他非常有钱,可是他只住公寓,开的车也和他的身份极不相符。什么电视广播,报纸网络,你很难在媒体上看到他!”
“毁容了?”
“……好恶毒的妇人!”杜业务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那就是钱多怕被人绑架!”
“……你厉害!”憋了半天,杜业务只说出这三个字。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既多情又专情啊!”
“哦,就是对车专情,他只开一辆车;对女人多情……”
“……所以你才崇拜?”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然呢??”
我不再作声。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天性,不管是什么角色,都想着对女人多情……
我用力眨了眨眼,不再去想。
“美女,受打击了?”见我沉默,杜业务又来逗我。
“可不,相当严重。”
“三部那边你要坚持死缠烂打,听我的没错,美女要不管用,就没有管用的,我等着你的第一单,到时请我吃饭。”
原来他以为我是为工作的事受打击了,咳!
“好!”我爽快答应。
第二天,杜业务的话应验了。
何师傅一改往日太极方案,很认真地带起徒弟来。但是,仅限于理论,实践课还是没有,三部的工作我还是碰不到。不过,这足以令我军心大振。
业务,其实是简单的,就那么一个过程,弥足珍贵的是业务员的亲身历练来的经验,而何师傅居然将这些经验毫无保留地告诉给我。连贺经理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示我,可以到三部工作。我只觉得前方一片曙光正好。
我朝着精干业务员的方向努力着,白天在公司虚心请教,晚上在网上看资料,不过,最后都是在游戏状态下关机的。
第一个月结束了,这是很忙的一个月。
公司是上发薪,于是月底我拿到了两个月的工资。
在贺经理的办公室里,他说,下周一你就到三部去吧,具体工作周一再安排。
领导,你居然还卖个关子。
又发薪又是周末,多好的日子啊!不消遣一下怎么行呢!
直发留得太久了,先去换了个发型,烫了一个惹火的大波浪,染上了一个很张扬的金色。
意犹未尽,我又去了那家所谓K市第一家的纹身店。
其实我不是冲着第一去的,而是他家的手艺师傅是个女的。
我说要在左胸的伤疤上纹一支马蹄莲,她看了看,开玩笑地说:你的身体本身就是艺术。
最后她动手画了一支有点抽象的马蹄莲给我看,我点头。
针尖刺透皮肤是疼的,就是那种永远令我恐惧的感觉。师傅说在疤痕上走针更疼。可我需要它,当扫雷和打企鹅不能麻痹我的时候,我需要新的刺激,疼痛无疑是最直接的一种。而纹身又是极富美感的自我摧残方式,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女师傅的手艺名不虚传,白色的马蹄莲在胸前醒目而动感,原本的伤疤被淡黄色的肉穗花序和那段碧色花茎完美地掩盖,我很满意。
回到住所已经深夜。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进了浴室。习惯性地脱掉浴袍,才发现今天的忌讳太多,不能洗头发,也不能洗澡。怎么办?抱着衣服在浴室里转了个两个圈,思索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回头朝身后的门看去,然后,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抽了一口气人就支撑不住瘫下来。
恐惧时从不会叫喊,秦哥说这是我畸形童年的后遗症,求生的本能被扭曲了,也是内心绝望的一种表现。
我没倒下,被人用一只胳膊拦腰搂住,很用力,我只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寸缕不着,怀里还抱着一件浴袍。他散着寒气的大衣,冰凉的皮手套,手指上挂着的冰钥匙,我在他怀里抖得不行。
“身上弄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好第一时间把它给我洗掉。”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颤声问道,又冷,又惊,又吓,真是百感交集。
他动了动腰间的那只手,将手里的钥匙毫不客气地贴到我身上,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跟我回去。”
“是你让我滚的!!”
“我是你的监护人。”
“抱歉,我已成年!!”
“你需要我。”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