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11-16 11:36      字数:4782
  “老了。”
  “no。no。no。胸大了!哦,文雅一点,得到了良好的发育。”
  “你真讨厌,死丫头!”我恼羞地捶了她一把。
  不过,好像有人也提及过……我当时还把功劳归在他身上。
  小茜的礼服是精心准备的,深海蓝色的桑蚕丝绸礼服,长得及地,剪裁合体,线条流畅,造价一定不菲。这种事,爱美的她怎么会含糊!
  “你的裙子那么长,我的这么短?”
  “放心,我的大小姐,你肯定是万众瞩目的那个,到了你就知道了。就凭我们这可人的小模样,今天要找不到个如意的就不回来了。”小茜一边弯腰穿鞋,一边大言不惭。
  小茜说,参加这种活动,如果你不是主角,那么就要来得恰到好处。来早了,要听那些冠冕堂皇毫无实际意义的讲话;来晚了,好吃的就没了。别看这些人,男的谦谦君子相,女的名门淑媛貌,个个雅的不行,若真俗起来,能把俗人吓死!
  那个什么启动会果然排场够大,从那停放整齐的一排排豪车就能知晓一二。我们的车子刚停稳,有门童过来恭敬地打开车门。小茜下来,把钥匙扔给了门童,拉着我往大厅里走。
  雾港水生态项目启动仪式欢迎各界朋友。
  眼前巨大的LED屏上一行大字在滚动,背景则令人神往,碧波泛涟漪,水上起小筑,宁静而幽远,一副绿色的,生态的,宜人的画面。
  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我们上了二楼,有侍应生过来,小茜脱下大衣给他,转脸示意我照做。然后,我们正装步入会场。
  穿过一扇大大的雕花黄檀木门,欧式风格浓郁的宴会厅里,处处金碧辉煌,时时彰显着它的尊贵和奢华,和刚刚在楼下看到的绿色、宁静、闲适的画面截然不同。精美的大理石拼花地面,尽管踩在脚下,但你实在无法忽略它,流光的人群熙来攘往,晶亮的地面明暗影动。四壁用的是厚重典雅、金底暗纹壁布。壁上镶着几块玫瑰金花瓶浮雕壁饰,每一块浮雕壁饰的两侧都有一盏绝美的花瓣形壁灯,无言地凸显了那雕饰的不同凡响。花纹细致繁琐的希腊科斯林式罗马柱,虽处大室之隅,却是华丽至极。细细碎碎的颇具现代气息的帘式水晶灯沿着沿着线条端庄又不失唯美的吊顶,瀑布一般垂下,将整个宴会厅照亮,同时也将中央那盏巨大的花式吊灯完美地烘托出来,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璀璨地放着光华。
  小茜说得没错,在这里睁眼闭眼都是绅士名媛。男的西装笔挺,举手投足,礼貌大方;女的长裙曳地,一颦一笑,华贵端庄。与上流社会近在咫尺,我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走,去餐台看看。”小茜拉着我毫不谦虚地直奔主题。
  “方锦,记住了,在离开这里之前,请把你的下巴向上抬三公分!”一边走她一边培训。
  “那怎么吃东西?”
  “死妮子!还有腰,挺直!向上提!这关乎你的步态,别忘了,你穿的是短裙。”
  贵族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也太累人了。
  “嗯。”小茜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有点名门闺秀的范儿。上流社会的人不见得就上流,这偌大的宴会厅里,你不知道哪件华服下正藏着一个肮脏下流的灵魂。所以,任何时候都要在自己的心里竖起一道不倒的标语,形象第一。内涵与人品都是后话。”
  我哑然失笑。
  形象第一,绝对是小茜的人生信条,从认识她那天起,就知道完美形象是她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好在这个人的人品并不像她自己形容的那样滞后。
  虽然我们到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冷餐会刚刚开始,但取餐的人可真不少,餐台被围的水泄不通。莫不是大家都有备而来?我不禁对小茜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佩服有加。
  没什么胃口,所以也没有像小茜那样端着盘子挤来挤去。可空着手傻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便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香槟酒。莹莹泛着粉色的香槟酒冒着可爱的泡泡,尚未入口,便有混合着花果味儿的酒香扑入鼻中。酒杯的手柄处还系着一个金色的缎带蝴蝶结,真是细致入微。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一边静静地欣赏着这瑰宝一般的华美空间,一边慢慢地品着香槟酒。
  大厅里人声喁喁,言笑晏晏。低头是生辉的步履,漾动的裙摆,抬头是嫣然巧笑,仪态万千,还有,还有……男人,一种于人群中一眼便能发现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得令人不舍得眨眼,左手拿着一只经典的勃艮第红酒杯,杯中红酒微荡,洁白的衬衣袖口自然地露出一块,使得那只握杯的手看起来都性感许多。他正在和一个同样手持酒杯的官员模样的男人说着话,不时地点点头,淡然优雅。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就在我无法转睛的时候,他忽然扭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一眼便又转回脸去。只这一个动作,就把我的心灵感应说打击得七零八碎。
  可几乎是同时,他又猛地将脸转回来,像我刚刚看他一样,他也那样地看着我,目光里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惊讶。被他这么远远地看着,我不禁拘谨起来,费力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便不知所措,两只手拼命地捏着手里的酒杯。
  其实,我好想走过去……
  大约是失神时间过长,那个和他说话的男人也朝着这边看来。估计什么还都没看明白,秦哥就及时地把他的视线拉了回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到处找你!”耳边小茜发起牢骚,“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说着,她也顺我的视线看过去。
  “方锦,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我的大小姐,你也太有眼光了!一上眼就是钻石级的。”
  “方锦,不是我打击你,你俩不合适。”
  听此话,我转头看她。
  “你知道他是谁吗?”小茜语气颇为夸张。
  “你认识他?”我反问。
  “认识。仅限于我认识他。”
  “然后呢?”
  “然后……钱不钱的先放一边,站在这里的没有穷人……”
  我嗤笑了一声。
  “方锦,你这个开着大奔,住在依蓝小镇里的人,拜托,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你很穷!”小茜那只握叉子的手恨不得在我脸上拧一把。
  我淡笑,没说话。
  难道我这不穷吗?
  “这么说吧。你看,刚刚那个和他说话的人, K市水利局局长,我爸爸的战友,这次的票就是他给我的,那可是龙王爷,连龙王爷跟他说话都很客气……再看现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右边的是市政园林局局长,左边的那个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瘦男人,市长办公室秘书,素有K市第一秘书之称。秘书旁边的那位,腕上带着Breguet的,是K市地产大亨,这次宴会的主办方,也就是雾港项目的投资方。”
  “这么远你都能看出来是什么表?”我忍不住惊叹。
  小茜伸出自己白皙的胳膊,在我面前晃了晃:“情侣款!”
  我张口结舌……
  “不是他!!同款而已。”小茜忙解释。
  “那你的眼神也够好的!”
  “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的谈话特点,注意一下他们的关系的亲密度。怎么样?有点概念没?”
  概念?什么概念?除了秦哥的身体,我对他一无所知。这算是概念吗?
  我甚至连一个正儿八经的手机号都没拿到。他给过我一个号,打十次有八次是语音秘书,剩下两次不是关机,就是正在通话中。索性我也不打电话给他,有事发信息,无事不联络,以年计的话,全年信息量不超过十条,通常都处于无事状态。
  “唉,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领悟的!”小茜终于发现她苦口婆心的点化没起任何作用。叹了口气,她继续给我洗脑:“这种男人爱不得,说起来,姐姐我当年对他也是好一番爱慕,幸好我能及时觉醒。”
  我再次看她。
  “我们,我是指你和我,都是良家妇女……”
  “噗……”
  “别笑!关于找男人这件事,还是要以一辈子为最高目标的。这样的男人,好,看一眼就能舒服半个月,这谁都知道,所以,你喜欢,别人也会喜欢。最重要的是这种花间行走的男人,很难专情,难不成你想每天清晨一睁眼,就要预测一下,今天要招架有多少个横刀多爱的美女,灭掉几个撬行的艳妇?看看靠窗边意淫的那几位,已经垂涎欲滴了,尤其是那个穿紫色月光绸的,她的项链是chanel新款……”
  我循望过去,小茜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算言过其实,几个化着浓妆的女人站在一处,边交头接耳,边笑,整齐的目光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流连忘返。
  “唉,如此波澜壮阔的爱情咱们消受不起啊!姐是过来人……”小茜忽然叹了口气说。
  “姐可不想你往火坑里跳。听姐的话,退而求其次吧!来看看这边,有个不错的……”
  我很无语地跟在她后面。
  秦哥也似乎没有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意思。
  小茜认识的人很多,走几步就有熟人,和我这种自幼孤闭,人际关系先天不足,后天失养的人形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对待她的熟人,我一概以颔首微笑,点头问好的方式过招,男女通用。
  “怎么样?我说你今天会被万众瞩目,没错吧?”小茜得意的要死。
  “什么?有人瞩目我吗?”
  “我的小姐,你的洞察力和理解力怎么和年龄成反比啊?愁死我了。刚才那几个人不就是冲你来的吗?”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我又不认识。”
  “我的朋友?方锦啊,场面上的话你也信?他们在大街上见到我,都恨不得绕道走,鬼才和他们做朋友呢!算了,这几个我替你否决了。”
  “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草率?!要不要三思一下?”
  “鬼丫头,你现在着急了?早干嘛去了?还故弄玄虚,说什么对男人不感兴趣。”
  “就是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还半夜三更穿男人衣服带避孕药回来!”
  “……都说了那是表嫂的!”
  “好吧!既然对男人没兴趣,那我们找女人吧!”
  “……”
  很快,相亲的事就被龙虾刺身高调地取代,美食过后的小茜,兴奋异常,转眼便不知所踪,肯定是一头扎进哪个人堆里,舌战群儒去了。
  我一下子成了这个豪华场所里最无聊的人,信步走着,目光却不停地在人群里搜索,秦哥好像不在,不然我一定会看到他的。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看见了他,还是因为刚刚小茜的话,总之,心情有些低落。一步推着一步,心不在焉地沿着墙边走,经过一道漂亮的拱形门,竟然走到了一个偏厅,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比起宴会厅的灯光,这里惬意的冬日阳光更令人向往,我忍不住举步进去。下一步我便僵住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一道黑影对着窗外孑然而立,融融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有几分孤寂清冷的感觉,惊喜之余,我的心悄悄地抽动了一下。
  我轻轻地走过去,安静的空间里,鞋子在沙比利木地板上叩叩作响,显得格外清晰,他却没有回头。
  “秦哥……”我轻声唤道。
  他转身,眼里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大约同时,我的身后又响起另一种鞋子的声音,细高跟鞋,嗒嗒嗒嗒,还是碎步……
  还没等我回头,碎步已经越过我,停到了秦哥的身边。一个穿红色鱼尾裙的婀娜女人。其实,最婀娜的还是她的上半身。
  “秦先生,你怎么躲到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人家找了你好久。”婀娜女人毫不遮掩地暧昧起来。
  我被眼前突发的情况搞的不知所措,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像个傻子。
  “你找我有事吗?”秦哥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身体向后一倾,靠在窗前的横栏上。
  他忽然冷冷地丢出这么一句,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辨别了半天,才知道那话是对我说的。
  心头一凉,舌头也跟着打结,“我”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哥,你今天回依……”
  “滚!”
  周折了半天才攒出来的一句话,就这样被他喝声斩断。而且还用了一个我闻所未闻,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字眼,滚!
  ……秦哥,是对我说的吗?
  惊,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感觉。
  惊愕,惊心,惊恐……
  太多的吃惊,我下意识后错一步,却没站稳,鞋跟一歪,那双偏大的鞋子推波助澜一般就要把我掀翻。
  他一把抓住了的手,我感觉到了那股的力道。
  可同时,他又松开了。
  我则无力回天地摔坐在地上。
  这一抓一放之间到底隔了多少东西,我实在不清楚。
  如果伸手是本能,那放手呢?
  这个快得令人无暇扑捉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