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11-16 11:36      字数:4765
  第四天,终于有客登临。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他说他是做会场的,看我的店有些特别才进来的。我的店其实也不太特别,就是大,再有就是用几块大玻璃把人和花隔离开。来者只可远观。因为纷杂的气味会让这些花早衰。另外还有人喜欢动手,手上的化妆品和看不见的细菌是一样可怕的。我只是想让这些花有个干净的空间。所以,我给自己准备了手套,当然,也是因为有的花带刺。
  男人说:“刚开业吧?”
  我说:“是的。你是第一个顾客。”
  他笑,说:“这几天天气不好。”
  然后,他给出规格,让我逐一报价。我不懂商道,也不会策略,从头到尾都是诚实的。看得出,他很满意。最后,谈到送货时,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没有车。没车不要紧,不是可以租车吗!所根本算不上问题。只是,当时我太诚实了,连掩饰都不会。
  结果,这一犹豫就被人看穿了。我的第一笔生意眼看就要泡汤。他很介意。
  正要离开时,他突然盯着桌上的水晶杯问:“你是K大毕业的?”
  那个杯子是90周年校庆的纪念品。杯子挺好看,就是不喜欢那一行字,还是用激光打的,在玻璃中间,擦不掉,磨不掉的。
  “是的。今年刚刚毕业。”
  “那我们是校友呢。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国际贸易,你呢?”我很兴奋。原以为山穷水尽了,现在看来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我是学经济的。”
  “那我们还是一个院的呢!”赶紧攀亲,这越说越近,还是近亲。
  “是啊。你学国贸怎么不去公司,反到开起花店来?”
  “这个纯属个人爱好。”我笑着说。也不能告诉人家,我是因为喜欢某个男人,爱屋及乌了。
  “也好。自己当老板总比给别人打工强。”
  “唉,什么老板啊,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你的店面可不小,细心经营,错不了。”他环视一周,回过头来说:“我姓宋,这是我的名片。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我们都是校友。”
  “谢谢宋学长。我姓方,叫方锦。”尴尬死了,没名片。
  “那个四面桌摆篮,我要12个,明早7点我准时过来取,可以吗?”
  “没问题。”我回答得干脆,真的起死回生了!
  “按规矩,这是定金,剩下的明天付。对了,花泥要质量好一点的。”
  “宋学长放心好了。我保证质量。我的花材肯定都是上等的。”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起来。为了保证质量,只有这样。秦哥一周没回来,偏偏那晚回来。无奈,金钱和美色我只能选其一。
  外面黑漆漆的,虽然我喜欢躲在黑暗的地方,可是这黎明前的黑暗也够吓人的。走出院子,我转过身关门。刚要伸手拉门,却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面前,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一晃我差点晕过去,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把抓住我,搂了过去。低声道:“是我。”
  “秦哥……你吓死我了。” 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软泥一样瘫在他怀里,心都快跳出来了,“你怎么醒了?”
  “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好像我没注意到他,他还有点不满。
  “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我出去拦辆出租车就行了。”
  他没理我,直接关上大门。
  “用我抱你走吗?”他居然跟我客气。
  “好。”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车又放在了别处。抱着我走了好一会儿。我紧紧地搂着他,嘴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撩拨。他终于受不了了,要把我放下,我像块橡皮糖粘着他不放。看他欲火中烧的样子,我特有成就感。
  到了在车里,他镇定地发动车子,我却有些兴奋。
  “秦哥,要不,我们先解决一下生理急需的问题?”
  “你今天的生意还做吗?”
  “哦。那快走吧!”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定了!
  车子在花店门口停下。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跟我一起进去。于是急匆匆的说了句“秦哥再见”就要跳下去。他一把把我拉回来按到座椅上,说:“要不我们先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我连忙摇头:“不行,我来不及了。”不容分说,他伸手将我这侧的车门关上锁好,整个人就欺上来。
  第二次在车里,仍有心理障碍,连个窗帘都没有,被人看到可怎么办!真后悔刚才没事找事。他的身体没的说,可这在大街上……我也只能咬着牙。他发现了,故意加大动作,我彻底崩溃。完事,我一边埋怨一边掐他。他在我耳边坏笑。然后意犹未尽地说:“锦儿,今天早点回来。”那声音里充满了魅惑。我点头答应。“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你今天起得太早了。按时吃饭,别忘了。”他继续叮嘱,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像个老婆婆!我满口答应。吻别。
  七点钟,宋学长准时来到。我给他开了发票,全额。然后给了他一个折扣。我不懂的东西很多,但是我会学。
  站在店门口,目送我的花儿离开,我又有掉眼泪的冲动。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运气,而是秦哥的良苦用心。在那之后,只要是市内的会场布置,宋学长都会从我的店里拿花。
  结果,这一天的生意还不错,断断续续,一天也没怎么闲着。临关门时,还有个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跑来要了一束香水百合。让我想起了和秦哥初见的那天晚上。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秦哥铁青着脸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像个判官。“秦哥。”见苗头不对,我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溜进卫生间。
  “方老板,我有事跟你谈。”我从卫生间一出来就被他揪住不放。
  “不是吧?我刚做一天正式的生意,你就想逼我还贷?你黄世仁啊?”
  “什么黄世仁!这都几点了?早晨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没忘。人家走不开嘛!一会儿好好补偿你,好吧?。”我搂着他的脖子,额头在他的下巴上磨蹭着。胡子茬硬硬的,划过皮肤感觉又酥又痒。
  “给你一周时间,雇两个人。”他的语气仍然强硬。
  “啊,秦哥,我这刚起步,用不着去雇人吧?”
  “十二个花篮,你半夜就爬起来了。人家要是要24呢?48个呢?要是去现场插花呢?”
  “呃,给我一个月时间吧!”
  “三天!如果还是你一个人,我把你的花店拆了,你信不信?”
  “秦哥!三天,你以为是买白菜啊!”
  他不理我,转身走开,过了一会儿扔给我一个文件封。“我已经付完款了,你自己提车吧?就当是送你的开业贺礼!”
  “什么呀这是?”我连忙打开信封,“不是吧?秦哥!你让我用奔驰商务车送花?太夸张了吧!”
  “我只能送你一辆车。难不成你想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开个货车??”
  “!……”无语。“可我又不会开车!”
  “不会开可以学呀!”
  “你能先替我把车提回来吗?”
  “不能。自己想办法。”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求别人呗!
  “那在我学会之前,车就在门口摆着?”
  “你不是要雇人吗!”他白了我一眼。
  “哦,明白了……那么新的车,我还舍不得给别人开呢!”
  他气得笑了。
  我趁机凑过去跟他腻乎,“秦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吃饭。”
  “……”
  那晚,我什么都没补偿成。爬到床上,刚钻进他怀里就睡着了。
  店里多了人手,我轻松不少,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秦哥还是隔三差五地回来一次,回来还是带一束花,也都是晚上回来。我一度怀疑他有家,或者还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每天晚上,孤独地躺在床上,等着一个不知会不会出现的人,像深宫里的嫔妃。所以,我还是喜欢在花店里忙碌,忙到精疲力尽,回来倒头就睡,也少了些凄凉。
  我想开花店。
  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秦哥,因为每次见面时的那束马蹄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是,如果我有自己的花店,我就可以天天看到这花,我只想和秦哥在一起,就算是偶尔才能见一面我也觉得值。这四年,我和他只见过五次。除去四次生日,另一次见面是在大二那年的秋天,即大三伊始。大概是因为那次生日的不欢而散,后来他去了学校
  那天晚上,我从自习室回来,刚刚和黎昀道完别,走到音乐系的教学楼旁,便被人猛地拥到一个暗处。音乐系的楼是那种很艺术的建筑,墙体不是平的,而是呈波浪状。有人称颂它是跳动的琴键;有人盛赞它是激荡的音波;还有人说它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比如黎昀,他说从力学角度讲,这种墙体的抗震能力要低很多。可我还是挺喜欢的,加上这一侧从上至下都是音乐系的练功房,经常会有好听的音乐从里面传出,所以我每天都会从这里走回宿舍。
  结果,我就被人挤在了那波浪墙的凹陷里,吓得顿时失语,只是无力地挣扎着。不过很快我就顺从起来,虽然他一身酒气,我还是感觉到了最熟悉的东西。
  好久,他终于放过我,我颤颤地问:“秦哥你不会认错人了吧?”他先是微怔了一下,而后用额头碰着我的额头,笑问:“我喝酒了,你也喝酒了?”说完,一只手探到我的裙子下,一用力,屏障全无。然后,他低声说:“质量这么差,肯定不是我买的!”
  真郁闷……我很少穿裙子,那段时间有些懒,脏衣服攒了一堆也不愿意洗。忽然有一天勤快起来,把所有脏衣服都洗了,结果连着几天阴雨,害我没衣服穿,只好翻出这条短裙。这个季节穿着还有点凉嗖嗖的,一大早就被小茜质疑。
  “秦哥!这是学校!!”我羞恼地说,却把声音压得很低。
  “幸好我把车开进来了!”他庆幸着。
  练功房里;有人一遍遍地用架子鼓演奏伍佰的《挪威的森林》。那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曲,从此却蒙上了一层情欲的色彩。
  他催促我回宿舍时,已经是凌晨时分,早已过了门禁时间。我以此为借口,让他带我走,回依蓝小镇,他不肯。我便赖在车上不走。他说他不介意陪我到天明,顺便让学校的师生观摩一下。我妥协,因为通常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把车子开到宿舍楼下,便开始打电话。
  ——我在k大。
  ——对。呵呵,那就劳烦给开下门吧!
  ——哈哈哈。没有。只是带出去吃顿饭。
  ——好。
  电话挂断,他催我下车。我跳下车,刚迈出两步,便尴尬地滞住。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坏笑:“还能走吗?”我回头,见那人正伏在车窗看热闹。“穿我衣服吧?”在我发作之前,他赶紧递出来一件轻薄的风衣。我回去接过风衣披上,转身正要走,他却柔声将我唤住:“锦儿……”我再次转回身时,后脑勺就被一只手牢牢覆住,他狠狠地亲了我一下。之后拿出一个条形小盒子:“咳喘发作时含一粒,效果很好,但不可过量。”“冷香丸?”我调侃着,却迟迟没接,实在是讨厌吃药。“呵呵……”他笑,“薄荷味儿的,一点儿也不难吃”说完,摇晃着手里的盒子,循循善诱。我这才接过盒子。他趁机又补了一句:“我真不知道车里没纸巾了!”我气结地瞪他一眼,然后进了宿舍楼。身后,是他开心的低笑。
  在宿管老师既痛恨又讨好,既惊讶又迷惑的神情下,我灰溜溜地走过。
  上了楼,一进宿舍,三股手电光和六股目光齐刷刷地向我投来。更有梁茜茜同学考古似的拿着手电筒,围着我左看右看。这时手机提示有短消息,我赶紧看手机,希望借机逃开审讯,岂料小茜早有防备,也伸头过来看。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俩字:口袋。
  我讷讷地掏了下口袋,还真有东西,手电筒下一看,我凌乱了,宿舍炸开了。左炔诺孕酮片紧急避孕用。
  关于花店,秦哥说他只负责资金,剩下的全部由我负责。
  我说,这样吧,算我贷款,我会定期还贷。看在我俩关系比较暧昧的份儿上,利息就免了吧!
  听罢,他笑。然后说:“好。”
  凡事说起来都是简单的,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有的时候还夹杂点运气的因素,即便很简单的事,碰上运气差时,也会变得曲折复杂。想开花店,也一样,以至于中途我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可是已经开始,就回不去了。再说,我已经“贷”完款了,总不能让他看笑话吧!
  本着再也不学习的思想离开学校,可从学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学习。整整一个月,我每天泡在花圃,跟人家学习。从草本到木本,从养植花卉,切花处理到插花艺术,可谓学问无处不在,真让我大开眼界,那些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