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4-11-09 09:32      字数: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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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真是因祸得福,通过这场战事,成了暴发户。当曹操撤回北方,周瑜围曹仁于江陵时,刘备和诸葛亮等带兵南征,取得了荆州的江南四郡,表明刘备是有一定的军事实力的。后来孙、刘两家因为荆州问题翻了脸,鲁肃与关羽单刀相会时,关羽在会上说:
  “乌林之役(就是赤壁之战),左将军(刘备)身在行间(身在军队之中),寝不脱介(睡觉时不脱掉铠甲),戮力破魏……”(《三国志·鲁肃传》裴注引《吴书》)
  这是刘备积极参加赤壁之战的写照。
  总之,赤壁之战之所以至今迷雾重重、疑问甚多,是因为各种记载具有片面性,像瞎子摸象一样。我们必须把大家所摸到的各个部位正确地拼凑在一起,才能知道全象是个什么样子。
  28 两个“空城计”(1)
  三国历史上究竟是否有过空城计,还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易书在附录《心平气和说空城》中,重点讨论了曹操的“空城计”;同时他也透露:有一位叫“红茶杨威利”的网友,否认曹操与吕布乘氏之战那件事是所谓“空城计”,却认为文聘使用过“空城计”,赵云使用过“空营计”。现在我也来凑凑热闹,谈谈“空城计”的问题。
  诸葛亮的“空城计”是最典型的“空城计”,但那毫无史实根据,只能算是一个民间故事,所以我不想再谈它。赵云用过“空营计”,见《三国志·赵云传》裴注引《赵云别传》,这确实是“空营计”,人们似乎没有什么争议,所以我也不去谈它。我所要谈的是两个“空城计”,就是易中天所认同的曹操的“空城计”,和网友“红茶杨威利”所认同的文聘的“空城计”。
  曹操的“空城计”,见《三国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先把原文抄在下面:
  “于是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太祖乃令妇人守陴(音皮),悉兵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布疑有伏,乃相谓曰:‘曹操多疑,勿入伏中。’引军屯南十余里。明日复来,太祖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进,大破之,获其鼓车,追至其营而还。”
  这段文字有的地方不太好理解。我结合《武帝纪》的正文,试着讲解一下。
  这是兴平二年(公元195)的事,吕布和陈宫率一万多人从东缗(今山东金乡)到乘氏(今山东巨野西南)来打曹操。曹操的部队大部分收麦子去了,留守的不到一千人,营盘不巩固。于是曹操“命妇人守陴,悉兵拒之。”我们讲到这里,就讲不下去了,出现了疑问。
  疑问之一:说是“屯营不固”,曹操的军营在乘氏城内还是城外另有营盘?“陴”是城上的女墙,营盘不是城,哪来的女墙?如果说营盘就是城,为什么不说城不巩固而说“屯营不固”?为什么又说“屯西有大堤”,而不说“城西有大堤”?
  疑问之二:“悉兵拒之”,易中天解释为“所有的兵力也都用上”。但把兵用上干什么?是和妇女一同守城(守营),还是都去迎击敌人?既说“拒之”,该是这不足千人之兵都去迎击敌人。
  好了,我们再往下讲。军营(城?)的西边有大堤,堤南树木幽深。吕布怀疑大堤里有伏兵,对左右说:“曹操很狡猾,不要中了他的埋伏。”便向南后退十余里。大概吕布琢磨了一夜,愈想愈不甘心,第二天又来了。这时曹操方面定是割麦子的兵已经回来,曹操早已把兵隐藏在堤内,有一半兵暴露在外面(以示其少,同时可使敌人产生堤后没有伏兵的错觉。)吕布靠近了一些,利用轻兵挑战。两军相交之后,伏兵便从堤后冲了出来,步骑并进,大破敌军,缴获了他们的鼓车(载鼓之车),追到他们的兵营而还。
  古人为文,叙事简略,有一定的模糊性。对于当时的环境,我们只有采取城屯合一的假定,才能讲得通。就是曹操的军营是一个堡垒式的小城,当时称为坞或坞堡,除了军事堡垒之外,很多豪门大院也是这样构建的。吕布来攻时,曹兵不满千人,于是曹操便命妇女守城,不足千人的士兵完全出城迎击敌人。吕布见城西大堤的南面树木幽深,产生了怀疑,便退兵了。第二天,吕布又来了,曹操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我们可以压下第二天的事情不表,单说这第一天,算不算空城计?那就得看所谓空城计的标准是什么。易中天说:
  “(空城计)最基本的要素和内核,那就是公开示弱示虚,让对方不知深浅不知虚实,进而因生疑而不敢进攻甚至撤退。”(《品三国》223页)
  他又引用了钱钟书先生的三个标准,就是“偃兵开城门”、“开城门延贼”、“开门以待之”,都和城门有关。本来嘛,既曰“空城计”,就不能离开“城”这个主体,仅仅是“公开示弱示虚”,而和“城”没有关系,那就是“弱兵计”,怎么是“空城”计呢?
  针对乘氏之战这件事,我们结合易中天和钱钟书的标准,可以认定:
  第一. 曹操并未偃旗息鼓,隐兵不出,也没有大开城门以待,而是把不足一千人的全部兵力都去迎击敌人了。用妇女守城,是被逼无奈,临时抱佛脚,反正有人总比没人强,若是敌人用云梯攻城,妇女扔下滚木擂石来砸,也满可以抵挡一阵子。如果有意示人以弱,使敌人生疑而不敢进攻,便应该大开城门,城上空空的,连妇女也不用,城楼上顶多有两个童儿伺候曹操饮酒抚琴(曹操不出来表演也可以);这不足千人的士兵也不应该暴露出来,而应当隐藏在适当的地方。总之,你表现得愈弱、愈虚、愈不设防,敌人心里就愈嘀咕,就愈不敢贸然进城。像曹操这样,说空城不是空城,说实城又不是实城,只能算是拼命三郎,破罐子破摔,算什么空城计?
  第二. 吕布生疑退走,是因为看到大堤和树木幽深之处生疑,与空城实城没有关系。这时那不足一千的曹兵冲上来和吕布的一万人拼命,吕布可能想:曹操不止这么一点兵啊,藏到哪里去了呢?噢!那大堤和密林里能藏兵,曹操诡计多端,不要上他的当,还是退走吧!当然这不是曹操精心设计的,只是吕布疑心太重,曹操才侥幸地渡过了一关,真是歪打正着,出乎意料之外。
  《武帝纪》的正文说:
  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时太祖兵少,设伏,纵奇兵击,大破之。“
  这说的是那场伏击战,而在这以前的所谓“空城计”,却为正史所不载,因而《魏书》的记载是值得怀疑的。如果真有那第一天的所谓“空城计”,那也算是曹操一桩神谋奇计,正史为什么没有一个字提及呢!易中天埋怨《资治通鉴》删去了第一天的所谓“空城计”,是司马光的“猫腻”,其实这恰恰是司马光的严谨之处。至于说《考异》上没有,那也并不奇怪,本来《魏书》上只是一个孤证,而且又和正史对不上号,那又有什么“异”可考呢?
  再说文聘的那件事。那是魏黄初七年(公元226)的事。5月,魏文帝曹丕死去,孙权乘魏国大丧之机,进攻江夏郡。(魏之江夏郡,郡治上昶城,今湖北安陆西南)。据《三国志·文聘传》裴注引《魏略》说:孙权率领数万士兵进攻石阳(今湖北应城东南),当时下了大雨,城墙崩坏,还没有来得及修补。江夏太守文聘正在屯守石阳,听说孙权来了,心想:“莫若潜默(潜伏、沉默),可以疑之。”于是命全城之人都不要抛头露面,自己也躺在屋子里不起来。孙权果然产生了怀疑,对左右说:“北方认为此人是忠臣,所以把此郡委任于他。如今我来了,他却不动弹。如果他不是内有密谋,就是外有救兵。”于是便不敢进攻而退走了。
  这个记载虽然没有说是否大开城门,但既然说城墙已经被大雨冲坏,那就等于是对敌人敞开了城门。文聘对孙权故意示弱示虚,把城内的兵力都隐藏起来,又对损坏的城墙不加设防,目的是让敌人生疑而不敢进攻,而他的目的达到了,这应该算是一个空城计了。不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是值得怀疑的。裴松之把《魏略》的这条资料注于《三国志·文聘传》以后,紧接着便说了一句话:
  “《魏略》此语,与本传反。”
  为什么相反呢?《文聘传》说:
  “孙权以五万众自围聘于石阳,甚急。聘坚守不动,权住二十余日乃解去。聘追击破之。”
  可见,根据正史的记载,孙权进攻石阳时,石阳城墙并没有被雨毁坏,孙权围攻了二十多天没有攻下,便退走了。哪里有什么空城计的影子?所谓“不动”,是文聘坚守阵地、城地巍然不动,并不是他故意躺在屋子里不动弹。所以这只能算是《魏略》的作者所提供的一条错误信息,绝不是在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空城计。
  29 为司马温公鸣冤(1)
  易中天对北宋史学家、《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因为他被封为温国公,人称司马温公),颇有非议。他说:“……我们不可迷信《资治通鉴》。这本书其实是有倾向性的。我们知道:作为历史学家,司马光不可能编故事,但他可以选故事,还可以改故事。一些有利于曹操、或者不利于刘备的史料,就被他删除。孙权对鲁肃说的‘此天以卿赐我也’这句话,也被删除。曹操和吕布的‘乘氏之战’,则被他从两天改成了一天。《资治通鉴》的‘猫腻’如此之多,我们怎么能不多一个心眼?”(《品三国》202…203页)作为司马温公的同行,我以为易中天对他的态度是不公允的,我颇为他鸣冤叫屈,少不了要为他辩白几句。
  《资治通鉴》是我国古代的史学名著,堪称是我国古代史学、甚至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瑰宝。司马光有感于古代史书卷帙浩繁,学者难以遍览,便立志编一部编年体史书,摄取各种史书(主要是十几部正史)的精要,侧重于政治军事方面的史实,着重展示历代君臣的治乱成败,作为后世治理国家的借鉴。编这样一部史学巨著,在皇帝的支持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共历时十九年,称得起是一项巨大的文化工程。编撰过程共分三个步骤。第一步,搜集资料,编成丛目,就是列出题目和提纲。第二步,考辩史料,进行编写,对史料进行粗加工。这部分文字数量很大,称为“长编”。以上两个步骤,都是司马光领导助手们共同完成的。第三步,由司马光对“长编”进一步考订和大力删减,写成定稿。此书问世后,对史学界乃至整个文化界震动很大,堪称是一部具有典范性的史学著作。这不仅是因为他在史书的体例上,使编年体的写作模式趋于成熟,更重要的还在于它的思想性强,对封建社会的统治者能起到鉴戒作用,有经世济用的功能。甚至到了今天,对我们现代人也有很大的启发性。史学大师顾颉刚在其著作中曾谈过:毛泽东主席在案头最常读的两部书是《资治通鉴》和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祖禹是清人,此书是军事地理学著作)。可见《资治通鉴》的思想精髓,对今天的革命和建设,仍然有滋补作用。
  作为一部脍炙人口,影响几十代人的史学巨著的作者,司马光的修史态度是严谨和公允的,绝不像易中天所说的那样,存在着许多“猫腻”。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 他对正闰的观念比较淡薄。古代史家往往有封建正统观念,认为在同一时期并立的国家,有的国家是正统,有的国家是闰统。拿三国史来说,西晋人陈寿写《三国志》,以魏为正统,所以魏国皇帝的传记(包括曹操在内),便称为纪,如《武帝纪》、《文帝纪》等等;吴、蜀之主则称为传,如《先主传》、《吴主传》等等。而东晋史学家习凿齿写《汉晋春秋》,则以蜀为正统,其它史书参差不一。而温公在《资治通鉴》的史评中则认为:像周、秦、汉、晋、唐这样的朝代,都曾经使国家统一过,可以全用天子的制度君临天下,其它“地丑德齐”(地盘的大小相类似,德行也相同),而且彼此之间本来就不是君臣,那就都算是列国,“彼此均敌,无所抑扬”。但在天下分崩离析之时,不能不有一个统一的年、时、月、日的观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