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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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0:53 字数:4858
云先生是镇抚司花了大价钱聘请回去坐馆的,在镇抚司中地位斐然,资历更高过宋晨。宋晨对这位老爷子也是十分尊敬,今日遇见麻烦,云先生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宋家去请的小厮来了尚书府。
云先生用帕子裹着其中一颗黑豆粒儿,轻轻碾碎后示意众人瞧:“我想此物如同香料,下药的人需要靠近病者,只需弄成细粉末洒在床榻周边,神仙的眼睛也发现不得。这药丸里含了大量的乌头与番木虌,二者皆是致命的东西。可因为不是直接服用,所以病情一开始不会太重,反而会叫医者掉以轻心。若天长地久的熏着这东西,就会焦躁不安,呼吸急促,甚至直接导致意识模糊,惊厥抽出。”
岫烟和宋晨看向平安,平安忙道:“殿下打听到消息,如今太上皇只是多汗,腹痛,且夜间多梦,就像是……”平安支支吾吾道:“就像是梦魇住了似的。”
云先生与众人点头:“不错,这说明番木虌的剂量还把握在了适中的程度,看来下毒的人也害怕太过明显,招惹了医官们的猜疑。”
晒干的乌头和番木虌虽然带着浓郁的药味,可太上皇患病,每日吃的补药一定多如牛毛,那样小的黑豆粒即便挥发出什么味道,也一定被遮盖住了。
可是……岫烟疑惑道:“云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若叫患者持续病下去,这毒药就得一直跟着下?”
云先生笑道:“少奶奶说的不错。这种药是即可就会挥发的,只在那一瞬间效果最是明显,若洒在床头位置,想必效果最佳。但就像是少奶奶所猜,此物绝不是一日之功。”
按着这么猜测,下毒之人一定是每日近身侍奉太上皇的人。
太上皇禅位之后,云台就和外面独立了开来,里面侍奉的都是太上皇的心腹。
岫烟看向平安:“这两日。云台可去了什么外人?”平安想了半晌,终究摇头:“殿下一直命人打听着里面的消息,可并未听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据说连福王和福王妃想要进云台侍疾都被皇上搪塞了出去。也就是几位公主在昨日请旨去云台拜见了太上皇。”
孝宗可以防备着福王,但没必要拦着几位公主。而且时间上说不过去,既然下毒,就一定是柳嫔产子的那时候便着手发动起来的。
岫烟命人重新上了新茶招待云先生和平安,自己尾随宋晨进了内间屋。
“我预备带云先生进宫面生。云先生私下与我说,他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也能缓解太上皇的病痛,好在现在下毒不深,若再晚些,怕他也无能为力。”
岫烟却有自己的迟疑。只是刚才有外人,她无法说出口。岫烟附在宋晨耳边轻声道:“若皇上不喜你自作主张的揭发此事呢?”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太上皇不满孝宗大肆打压他的旧臣已经不是新鲜事,且太上皇隐匿起来的势力一直被孝宗忌惮着。若有人出手谋害太上皇,孝宗反而松了一口气。
宋晨笑着摇头:“我跟皇上的时间虽短短几年,但对万岁爷的秉性还是知道几分。皇上注重贤名,他只会盼着太上皇活的长长久久,将来自己好在青史上留个孝顺的好名声。况且。他们终究为父子,将心比心。万岁爷若也有老的那一日,儿子们有反心,他岂不难过?”
上了年纪的人,哪一个不希望儿孙满堂,父慈子孝?孝宗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比太上皇那会儿强多了。但要说有没有一个最可心的……孝宗却始终犹豫不决。
宋晨早看在眼中,所以才当机立断下了这个决定。
云先生在镇抚司多受宋晨优待,随他进宫自然没有迟疑,平安小公公抢了护送的差事,与宋晨一并反悔了内廷。
外面锦官已经唱了一出《密誓》,中间休息去换衣裳预备改《闻铃》。岫烟回来的时候,程夫人正拉着宋夫人说锦官的贵妃扮相最好,还问宋家与锦官交情如何,他们家二爷成婚的时候也想请锦官去唱一出《鹊桥汇》。
大伙儿纷纷道喜:“这么说二爷算是定下来了?”
程夫人有意无意的看着才上楼来的岫烟,轻笑道:“我那小叔子仍旧孩子的心性,好在小蝶能帮我一把,不然这家里上上下下,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几个和程夫人交好的太太便连连夸赞小蝶,贾母亦在应邀人群中,老太太笑道:“二公子的婚期不知定在了几时?”
“端午前后,钦天监的邓主簿说帮我们选个极好的日子。”程夫人笑道:“对了,听说贵府二小姐也有了人家!老太太好福气,几个孙女都是极好的人家,满京城里打量,有几户人家能同时出两位娘娘?元妃娘娘何等的尊贵!且贾充媛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忙有人接话道:“再有两位薛娘娘,难道不也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
贾家的男人不顶事,可女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干。当初都当元妃失宠,贾家算是完了,谁承想后送了个薛宝琴不打紧,又一连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塞进后宫争宠。
贾母不紧不慢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调教的,不过是几位娘娘自幼聪敏。咱们这样的人家,多半愿意花心思教养女儿,女孩子嫁的好虽然给家门带来荣光,不过说到底,还是咱们真心实意的疼爱孩子。”
宋夫人忙点头,指着立在侧身的岫烟:“老太君这话十分有道理,远的不说,便说我们家这老三媳妇,亲家太太教导的自然百般好,可也少不得孩子自己争气。自打这孩子进门,我就没有一日不舒心的,纵然我没福气和亲家太太似的生个亲闺女,可如今有这样的贤惠儿媳,和亲闺女又有什么分别?”
岫烟被夸的有些难为情,卢氏更是谦虚个不停。
贾母心中却泛起阵阵失落。她越是听宋夫人这样直白的夸赞,心里越是后悔。这样的好媳妇本该是宝玉的!邢岫烟虽然是邢氏的侄女,可比她姑妈强百倍。人品拿得出手,模样没的说,难得是有高超的管家本领。再想到邢岫烟出阁时的嫁妆队伍……贾母心里更不是滋味,目光幽幽的落在卢氏身上。
王夫人暗自冷笑,但不忘要紧的大事,觑着锦官做好扮相,各家夫人们的目光均被吸引住的时候,王氏悄悄叫了卢氏出去。
宋濂过世的母亲最爱听戏,宋濂又孝顺,二十几年前盖了这座雕花木楼,无论从外观还是内部结构都十分气派。上面听戏,下面更有安置各位夫人们更衣休息的地方。
卢氏对王氏全无好感,只怕对方来意不善,所以眼神里不由带了提防。
王氏见状苦笑:“我也知道过去有些事得罪了舅太太,可您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况且我这次确实是有要紧大事和舅太太商量。”卢氏不吭声,王氏只好陪笑道:“二丫头虽然不是我生的,但从小也算养在我身边。老太太不放心大太太,就把二姑娘的婚事交给我打理。”
卢氏微微一笑:“二太太办事老成,定然比我们家大姑奶奶强上百倍。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氏面露难色:“我虽想尽心,可舅太太也知道那句老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的银钱紧张,我这个做媳妇的无能,焉敢与老太太提?想来想去,还是请舅太太与张太太商量商量,瞧这婚事怎么个法子,既能体面,又不伤了两家的和气才好。”
卢氏当即反问:“赎我愚钝,不知二太太折中的法子是?”
王氏往前凑了凑,使劲儿压低声音道:“我想了整一夜,统共才得两个主意。舅太太帮我掂量掂量。这其一嘛,还请张太太把聘礼略减一等。”
卢氏脸一沉。
三姑奶奶虽说是继母,可从来不做苛刻原配之子的事儿。对逸哥儿的婚事,三姑奶奶可以说费尽了心思,前些日子把聘礼的单子拿给自己瞧,说的时候眉开眼笑,一瞧就知道不是短时间采买的东西。
想必从张家发达的那刻起就着手准备了。
这会儿让张家裁剪聘礼,岂不是冷了三姑奶奶的心?
卢氏想也没想便断然拒绝:“不是我不肯依二太太,只是婚姻大事,谁家不讲究个体面?逸哥儿是长子,我那小姑子又要面子,忽然裁剪了聘礼,恐怕不能够。”
王氏忙笑道:“我怎么不知张太太是个要强的?那就只好第二个法子了……”
王夫人留心卢氏的表情变化,低声道:“这第二个法子怕要弄巧些!亲家太太也是有见识的,应该知道,三万两能置办出一百抬嫁妆,三千两一样置办出一百抬嫁妆。嫁妆单子上的田地、庄子多写两间,怕张太太也不会介意吧?”
328、死要面子活该受罪
卢氏毫不客气,哧的一笑:“二太太把我弄糊涂了,二姑娘的陪嫁越多,说明在娘家越是有体面,我们姑奶奶求之不得,怎么会去介意?但话又说回来了,张家也不是那种缺几个铺子几亩地的人家。就算府上未曾有贴补,我们姑奶奶也不会苛待了二姑娘。”
卢氏笑了笑,又道:“况且据我所知,荣国府上送三姑娘进宫的时候,除了两个丫鬟并没陪送什么东西。四姑娘是宁国府那边的人,总不好叫你们再出大头的陪嫁。老太太如今统共就只剩下了二姑娘一个孙女预备出阁,不隆重些……二太太怕也不好交代吧。”
王夫人见卢氏软硬不吃,渐渐失了刚才的热络,沉着一张脸道:“舅太太哪就知道我们现在的为难。外面都以为我们贾家有石崇之富邓通之财,可见是不明白事理。今儿来个春公公,明儿就来个夏公公,开口就是一二千两,我们略回应的迟疑一些,那些人就不乐意。舅太太体谅我们些,也体谅娘娘些。我们总不能叫外面的姑奶奶嫁的风光体面,却叫宫里的两位娘娘咬着牙熬日子吧?”
卢氏失笑:“娘娘是贾家的娘娘,二姑娘将来却是张家的媳妇,这二者怎么可混为一谈?也罢,我也不难为二太太,回去就与我们三姑奶奶商议。不过,有句话先交代了二太太,免得你以为我不肯尽心拿话糊弄你。张家的聘礼是一分不会少的,这是起码的体面。倒是荣国府拿什么做陪嫁,我们倒也不在乎,左右不过大婚那日把陪嫁往院子里摆一摆叫人看。”
王夫人见卢氏要走,心下犹不甘心:“舅太太怎么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先把陪嫁的单子写的体面些,我们纵然拿不出来这些东西,可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哪家亲戚还能好事儿去查二丫头的田产究竟在何处?究竟有多少?不过应付了大婚那日。如此一来,荣国府的体面有了,张家的体面也有了,这岂不两全?”
外面一阵笑声传来,却是岫烟不请自来。
卢氏赶忙问福哥儿谁看着,岫烟嗔道:“我婆婆喜欢福哥儿,根本不容我插手照看,刚才还是她哄着。”
王氏不自在的看了看邢岫烟:“三少奶奶好悠闲自在。”
岫烟笑道:“二太太是个厉害的,我这个做女儿的唯恐母亲被你算计了,若不来。心中始终不踏实。”
“你!”王夫人勃然大怒,指着邢岫烟欲骂。
岫烟却始终淡然从容,不急不慢的站在了卢氏身后笑道:“二太太一贯好手段。那一次林丫头的婚事里你使绊子,我们顾忌两家的交情,又想着大太太和你终究是妯娌,才没把事情闹大。二太太也该警醒些,难不成天底下真有这等便宜的事儿?二太太莫非真不怕将来这报应还在宝兄弟身上?想来也是了。宝兄弟那等聪明的孩子,又不是不通文墨,可终究在学业上毫无建树。甚至不及他的亲侄子兰哥儿,谁能说这不是命呢!”
岫烟一开口就戳中了王夫人的心窝,说她的儿子宝玉没能力,没出息。这可比活剐了她心口的肉还疼。
王夫人破口便骂,岫烟笑嘻嘻道:“二太太干嘛生气?我却不明白了,难道我话中什么不妥?二太太自己细想想。这些年你扮个菩萨似的吃斋念佛,可结果呢?珠大嫂子早早做了寡妇,叫兰哥儿没了父亲。元妃娘娘听着是个宠妃,可过的那日子甚至不及你们家三姑娘一半来的风光。宝兄弟没心没肺的在园子里混闹,倒是你的心头大患环小子。听说近来十分上进,贾充媛有意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把环小子弄进国子监念书呢!”
王夫人脑仁儿一沉便昏倒了在了椅子上。
卢氏忙俯身去探,岫烟冷笑:“不过是急火攻心,气昏过去了。”
卢氏嗔道:“你啊,说话也太刻薄了些。”
“对付这种人,不刻薄是没用的。”岫烟居高临下看着昏厥过去的王氏,冷笑道:“什么嫁妆单子上多写几样!说的好听,将来有个纠纷,她们贾家就能拿着陪嫁单子去和三姑姑闹。老太太干不出这种阴损的事儿,可大老爷和王夫人却做得出。倒是邢夫人胆子小,未必敢。依着我说,当初老太太就错点了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