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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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0:53 字数:4879
岫烟随着她的话去瞧,东台风速果然小些。且灯笼一样的明亮,并不存在什么死角。岫烟笑着受了宫娥的好意,此地处果然视野更佳。虽然离着甚远,但依稀可见永延殿、柏梁馆、云台等处灯火熠熠。
那宫娥警惕的往周围瞧了一圈儿,见无人留心她们,动作迅敏的靠近了岫烟:“三少奶奶。奴婢是五皇子殿下身边的人,篆儿姑姑吩咐奴婢在殿外伺候,若见三少奶奶有事吩咐。便前来接应。”
岫烟忙笑道:“哪里来的事,篆儿也太过小心了。这风不宜久吹,还是里面来的暖和。”
宫娥猜到邢岫烟不肯信任自己的身份,却没法子拿出信物,因为篆儿姑姑做事小心。就怕今日保和殿上出了什么岔子,牵连到五皇子身上。宫娥又见宋家三少奶奶似乎真的只是散步而已。并非传递什么消息,故安安静静的尾随其身后。
快到保和殿大门的时候,岫烟忽然顿住脚步:“险些忘了,我还替篆儿带了她爱吃的小人酥,你既然是她身边的人,稍后帮我带去就是。”
宫娥释然一笑:“三少奶奶怕是记错了,篆儿姑姑最不爱吃甜食,御膳房孝敬的小食多数都散了奴婢等。她倒是极爱核桃仁,虽然味道微苦,但篆儿姑姑说,核桃有补肺肾不足,止肺虚久咳的功效,更时常亲自剥了给五皇子用。”
岫烟莞尔:“是了,我怎么就忘了!”
宫娥心里欢喜,但聪明的不再吭声,她清楚,只要宋家三少奶奶认同了自己,便一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岫烟的片刻失踪果然引起了宋夫人的关注,只是诸人皆不能带近身侍奉的人进保和殿,宋夫人也不好放下架子亲自去找儿媳妇。见岫烟回来,宋夫人赶忙低声道:“这里可不比自家,宫里的规矩大,你万万不可胡乱走动。”
岫烟挽了宋夫人的手臂笑道:“母亲放心,我只是在外面台阶上站了站,这满屋子的香气浓的呛人。”
宋夫人也知道这个儿媳妇不爱熏香,往日屋子里都是摆着花儿的,况且保和殿里的人确实多,个个傅粉擦脂,连宋夫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了好了,不过个把时辰,皇后娘娘回来,大约就要散了的。”宋夫人安抚的拍拍儿媳的手,“出宫又是个麻烦事儿,不知什么时候能排上咱们家的车马,你这么单薄,好歹吃几口垫垫肚子。”
宋夫人把自己桌案上的一碟莲花饼给了岫烟,“这是宫里面才有的,外面吃不到。”
这莲花饼金贵之处在于饼内有十五层,每层夹一朵莲花,共十五色,宫中将此饼称为“蕊押班”。虽然层数惊人,但被御膳房的厨子们压的极薄,也更有嚼劲。宋夫人有了年纪,只吃了一块,余下就给了小儿媳。
岫烟自然不好独享,在姜氏和小高氏哀怨的眼神中,忙将盘子递了出去。连忠顺王世子妃也笑眯眯凑上前来讨了一块用,大伙儿说说笑笑,倒也好打发时间。
半个时辰后,皇后才回了大殿。众人眼见娘娘换了新的衣裳,眼圈儿似乎还有些发红,殿阁之中立即噤声,完全没了刚才的热闹喧嚣。
皇后勉强笑道:“本宫也知道,你们年下都忙,这各家各户排不完的酒宴,不过本朝以勤俭孝顺为本,诸位夫人也要简朴持家,不要忘了太祖爷的训诫。好了,本宫也累了,各位夫人们也早些回去歇息。”
众诰命们纷纷起身跪安,满殿阁的人,皇后独留下了国安公夫人和柳国公夫人俩。
众人心思百转,越发安静的出了保和殿。
皇家越是遮遮掩掩,大家便越是好奇。清秋阁产子是连皇后也未曾意料的事情,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岫烟她们的轿子甚至还没出西安门的时候,内情便传了出来。
柳嫔被人下了催产药且不自知,更可怕的是,好容易生了个皇子,却是个六指婴儿。
一个不太正常的男婴,放在任何一个寻常人家里都是件堵心的事儿,何况是在皇家。
孝宗一向追求完美,怎么可能容纳下这样一个孩子给他的千秋伟业上涂抹污点?这个孩子八成是留不下的。
大约许多人都这样猜想,可等到大年初二,宫内忽然传出个叫岫烟不镇定的消息。五皇子李泓跪在皇上寝宫之外整一夜,肯定由他来照顾体弱的皇弟。
宋濂将宋晨夫妻俩叫去书房,更命心腹紧守门口,甚至连宋夫人也不准打扰。
“柳嫔娘娘产子的事情,五皇子可有透露过什么消息与你?”宋濂盯着岫烟,岫烟忙低头道:“儿媳只知道五皇子有时会打发宫中婢女往清秋阁送些东西,但这柳嫔早产一事,确实和五皇子无关。”
宋濂敲击着桌案,眉头紧锁:“有无关系,现在尚且不能下定论。关键是皇上信不信五皇子。柳嫔这胎生的古怪,据说足足早了一个月,且十几个太医都说柳嫔用了催产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却始终查验不出来。”
宋濂在宫中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就是有了十足的证据。
“你找个时机劝导劝导五皇子,皇上心里不喜新生子,他何必为这个就去讨皇上的冷遇?更何况,那小皇子能不能活过满月尚且是两说,留在殿下身边只会成累赘。”
岫烟苦笑:“儿媳虽然不知殿下因何故做出此事,但凭着了解,儿媳却知道一件事。殿下既想做的事,便从没有半途而废的。”
宋濂说不泄气是假的,他看好李泓,但绝不赞成李泓的莽撞行为。
小夫妻俩携手出了书房,宋晨拉着岫烟安抚:“正德从不是胡来的孩子,论勇气,几个皇子都不及他;论谋略,他也不输二皇子。明日回娘家,从岳母那里打听打听。”
岫烟比刚才更显忧心:“我不担心别的,只害怕有人利用正德。皇上越是喜欢他,宠着他,他的敌人便越多。说来也奇怪,正德虽然记在柳嫔名下,但往来走动并不频繁,面子上的情分而已。柳嫔尚在,难道看见儿子被抱走,她就不出手拦着?”
除非……
大约是想到了一处,宋晨和岫烟几乎异口同声:“皇上!”一定是皇上容不下六指的小皇子,心生了杀意。身为母亲的柳嫔保不住孩子,一定有道不尽的苦楚。现在有正德出面求情,柳嫔只有感激的道理,如何会反对?
可被人下毒谋害,早产稚儿,被夺子嗣……柳嫔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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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胖墩墩的小福哥儿
新媳妇回门,婆家多半会给足了面子。宋夫人近来对邢岫烟的好感与日俱增,姜氏和小高氏的娘家又在外省,轻易回不去,宋夫人今后真正能常走动的亲家也不过就是邢府,故这次岫烟回门,宋夫人命人带了极厚重的礼物。
岫烟和宋晨亲自往宋夫人那里道谢,宋夫人拉着岫烟叮嘱道:“我和亲家太太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亲家太太为人处事却叫我好生的赞佩。好孩子,你家去也帮我们老三说说好话,让他在岳父面前多些体面。”
岫烟羞赧的看着宋晨,宋晨也忍不住乐:“母亲,岳母待我比亲生的儿子还亲,你可多心了。”
宋夫人看着岫烟点点头:“亲家太太的名声极好,京中人哪一个不知道五皇子是在你娘家长大的?亲家太太当初家境只普通的时候,就能把非亲生的孩子当亲生儿子一般养活,何况我们家老三是她嫡亲的女婿?你们到了亲家太太那里,多替我问好,初四家里宴客,盼着亲家太太一定早到。”
岫烟和宋晨一一答应下来。出尚书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三刻,宋晨特意将车马绕道福源馆,给岳母大人和小舅子福哥儿带了新鲜出炉的蛋糕。
岫烟嗔他是无事献殷勤,宋晨却笑道:“我久不见福哥儿,只怕小舅子早忘了我,这蛋糕或许还能挽回些热情。岳母看见福哥儿这样亲近我,大约也能赏我口酒吃。”
福哥儿是个小吃货,可惜如今只长了上下四颗小奶牙,不张嘴还好,一张嘴活脱脱就像邢家园子里养的几只雪兔,龇着小板牙笑看世人。
四颗小牙用处有限,岫烟雇佣的那些营养月嫂们每日搭配新鲜的菜蔬果肉做给福哥儿吃。养的福哥儿比同龄人都结实圆润。偏福哥儿最爱吃两样,一个炖的嫩嫩的蛋羹,一个便是自家老店里出的海绵蛋糕。
不敢说是百吃不腻,可若几天餐桌上无这二种菜馔,福哥儿定要瘪着小嘴哼哼呀呀,若还是不肯满足,大约就要水漫金山了。
宋晨心思虽好,但结果截然相反,一到丈母娘家,福哥儿先是对姐姐的回归表示了极大的热情。从岫烟满脸的口水就可窥见一二。
然后就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懒在岫烟怀里,谁要抱都不肯,平日爱不释手的海绵蛋糕更是看也不看。
卢氏与宋晨抱怨道:“这几日已经算是好的了。他姐姐才出嫁的那几天,早上一醒来就要找人。乳娘抱着,在岫烟的院子里里外外走,不见就大哭。我和你岳父谁劝说也不好使。后来正德跟着带了两天,把外面新鲜的小玩意买了些。又叫人打了个木马摇椅,才算叫小祖宗消停些。”
宋晨尴尬一笑,再要抱福哥儿的时候,福哥儿大约是知道此人骗走了自己的亲姐姐,小脑袋夹在岫烟的肩头,就是不肯搭理宋晨。
大家说笑了一阵。卢氏这才强把福哥儿抱在怀中:“好了,你们也难得回家一次,正德和你们父亲在书房里侯着呢!那小子自己不敢来见岫烟。倒知道犯了大错。”
岫烟与宋晨并肩去了内院书房。
正德果然有些颓丧,见了岫烟激灵灵的赶紧起身,险些没贴墙根站着。
岫烟没好气道:“快收了这些小模样吧,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快把事情始末详详细细说出来与我们听,若敢隐瞒。小心你的皮肉。”
见姐姐还肯听自己解释,正德就放了一半的心。他涎着脸跑到岫烟身边,拉着岫烟的袖子:“家姐……”
岫烟白他一眼:“站没站相,快到父亲身边坐好。”
正德朝宋晨委屈的看去,宋晨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正德只好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坐到了邢忠身旁。
“这事儿说来也不是我心中情愿,可大姐没看到,那孩子真真是可怜。一出娘胎,小脸憋得黑紫黑紫的,脑袋还没我的巴掌大,呼吸都困难。偏那小指头还……”正德觑着岫烟的脸色,支支吾吾道:“父皇当即就命戴权处置了那孩子,我想到自己,便,便出声求了父皇。”
岫烟叹道:“我就猜到有几分是这个缘由。可无缘无故,你不在前面与皇上宴请百官,怎么偏跑去了清秋阁?”
问及此事,正德立即收了犹豫之色,只道:“那日父皇带着我与几个皇兄在太和殿宴宾,柳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忽然来寻我,说柳嫔娘娘有件要紧的事问我。当时我只觉得奇怪,但谁会往早产一事上想?况且,我与柳嫔不但从未结怨,甚至在她颇为凄凉的时候还反手帮衬过。不疑有他,我正要随那宫娥往清秋阁去的时候,四皇兄却一定要跟着。”
岫烟盯着正德看:“你便多了个心眼,想着就算有事,若拉着四皇子下水,皇后娘娘也不会袖手旁观。”
正德讪讪一笑:“倒叫姐姐全猜中了。姐姐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四皇兄曾悄悄与我说过,他时常犯病。前些日子甚至不能起身,几度晕厥,都是皇后瞒着众人,将他关在皇后殿,亲自照顾。四皇子与我推心置腹,我想着不过是柳嫔的几句话,正好在路上多问问四皇兄的病情,便携了他一并往清秋阁。哪知……”
正德似在回忆,但更多时候则是紧锁眉头:“哪知我们一到清秋阁,柳嫔娘娘就发作了。”
岫烟忙止住他的话问道:“你且慢,柳嫔是好端端说了几句话才发作,还是你们进门的时候已经要生产了?”
“还说了几句话。”正德毫不迟疑:“事实上,柳嫔见了四皇子很是诧异,可没说上几句话就喊着肚子疼。”
“这中间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例如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正德道:“什么也没用,但是我后来回忆,总觉得有些奇怪。柳嫔生产的时候极为凶险,真可谓是声嘶力竭,连我听了都十分害怕,可四皇兄……从头到尾都一双冷眼看着柳嫔。柳嫔的生产虽然凶险,可实际上并不多费时间,姐姐有所不知,父皇去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生了下来。柳嫔看见孩子的模样,就拉着我哭,说就算皇上容下这孩子,大约老天也难让他长大成人。”
正德忽然寂声,久久才道:“四皇兄就与柳嫔说我是个祥瑞之人,若求皇上把小皇子放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