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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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0:53 字数:4888
“你放心,三姑娘是个聪明人,什么时候藏拙,什么时候出头,她想的清清楚楚。皇上连日的宠爱,未必没有一点真情。再加上利用三姑娘心里怀着愧疚,只要善加利用,她复宠的日子定然还在后头。”
黛玉苦笑:“宫中的勾心斗角,果然不是我这种呆子能理解的。”
岫烟立即挽了黛玉的手笑道:“你这种呆子配你们家乾少爷正合适。我看你近来红光满面,怕别是有喜了吧?”
黛玉一阵迟疑,手下意识捂住肚子。
岫烟看着不对劲儿,忙站起身:“莫非真叫我一语中的?”
黛玉打娘胎里的时候就落下了弱症,长大后,月事的日子并不十分准。初为人妻,黛玉忙着管家,早忘了这档子事儿,现在被大姐姐一问,她也怔住了。
岫烟哭笑不得,“瞧你的糊涂劲儿,这种事情也不上心。”
她立即请了府里供养的那几个老嬷嬷来号脉,果然是个喜讯。
“林大奶奶才上身一个月,日子不足,没察觉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儿。”老嬷嬷笑眯眯道:“好好调理,保管林大奶奶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这老嬷嬷也活成了精,知道邢家姑娘最在乎什么人。她们被奉养在这里,虽然吃穿不愁,但心里难免不安,想着露露身手,叫邢家高看自己一眼。
岫烟果然叫这几人晚间就随了黛玉回去:“林大奶奶的日常饮食今后都交给你们管,吃什么喝什么一概用心,若母子平安,暂且不论是男是女,我都重重谢各位嬷嬷。”
黛玉喜极而泣,紫鹃也跟着哭,那丫头一面哭还一面劝:“这是喜事儿,奶奶该高兴才是。谁能像奶奶这般有福气,一进门就怀了孩子,这都是老爷和太太在天之灵保佑着呢!”
一听紫鹃说起父母,黛玉哭的更厉害,还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卢氏将人劝住。
晚上乾觅来接黛玉,听说此事,憨呆呆的站在花厅门口不动。卢氏在他眼前晃晃手:“这可成傻子了!”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吃饭时,乾觅又是剥虾又是夹菜给黛玉,黛玉当着满屋子的人羞得连连瞪乾觅。
乾觅却毫无察觉的模样,知道黛玉爱吃煮干丝,甚至直接起身,厚着脸皮将那碟子干丝摆在黛玉面前,一个劲儿劝她多吃。
这干丝是苏州的名菜,邢家府上的厨子十分拿手。用精制的豆腐干子切成绵软洁白的丝,配上火腿、水牛肉、鲜猪肉、香菇、黑木耳、鲜竹笋、榨菜片、胡萝卜片等十多种新鲜原料烹制而成。预先熬制卤子,在干丝上面淋上,色香味俱全。
小喜鸾最爱这道菜,在家的时候也常吃,却不及舅舅家的好。所以张家住在邢家这段日子一来,桌上必定都有这道菜。
小喜鸾看着自己的“盘中餐”被人夺走,扁扁嘴,作势就要嚎啕大哭,黛玉赶紧将盘子又放回远处,又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乾觅一脚。
乾觅尴尬的憨笑两声,从此之后却得罪了小喜鸾。
这事儿几乎成了一个好笑的段子,晚间美莲等人收拾床榻的时候还不停念叨。
岫烟却道:“你们只顾着看笑话,却不能体会她二人的心情。黛玉就不用说了,自小失去双亲,在贾家虽然有老太太照看,但舅母王氏处处为难,深知寄人篱下的滋味。至于乾觅,难道跟着祖父会比跟着父母来的安逸?也不过是看人眼色行事罢了。这二人心底都盼着有自己的家。好在菩萨保佑,让黛玉心想事成。”
美莲等闻言沉默,此后再见乾觅的时候,都更多几分恭敬,而少了许多玩笑之意。
黛玉有孕的消息立时送去给各家,贾母亲自带了媳妇们来瞧,把当年贾敏孝敬给她的一株百年老参悄悄给了黛玉。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各有表示,只不过从东西就能看出漫不经心的意思。
倒是即将生产的王熙凤听说,不但打发平儿来贺喜,更捎来了她亲手缝制的娃娃衣。
要知道,王熙凤管家是个好手,可这针织女红上面,她可是个门外汉。
306、大婚前奏奢华婚宴
看着针脚并不平整的娃娃衣,平儿带了几分难为情:“四少奶奶别笑话,这已经是我们奶奶改了几遍才有的手艺,我们当初也劝她在针线铺子里做几件,可奶奶说那样心不诚,非要自己动手。好在衣裳料子都是选的极好,初生的小少爷穿在身上,一准儿舒服。”
王熙凤过上舒心的日子,人也渐渐明朗起来。做事开始为别人着想三分。她的几个小姑子之中,关系最近的虽然是迎春,但交情最深的反而是邢岫烟和林黛玉。
平儿挽着黛玉的手,细声问道:“来的时候,奶奶叫我问一句,乾家那边可还闹不闹了?别瞧着四少奶奶怀孕,把这个做借口又要来。”
黛玉笑指着对面坐着的岫烟:“怎么说的和大姐姐一样?不过……祖父虽然宠溺太夫人,倒是在子嗣这种大事上不糊涂,昨儿派了得力的管家来,告诉乾觅,让我只管安心养胎,他们年前就要回济宁的。”
平儿这才安心:“奶奶还怕呢,说那位继夫人是长了你好几辈的人,乾姑爷又孝顺,若真不好搪塞,那便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席话说的大家心有感触,倒是黛玉看的开:“听乾觅的意思,大伯甚是不满继夫人拿着家里的银子给七叔买官,已经联合了几个堂叔闹着要清查继夫人的账目。”
平儿一惊:“哎呦,我听二爷提及过,济宁的乾家,几代人居住在一起,是当地的第一望族。若是公开查继夫人的账目……怕有些不妥吧。”
岫烟就在一旁冷笑:“什么不妥。依照我来看,乾家的大爷精明的很。这外面人大约会说乾大老爷目无尊长,竟然敢查继母的家当。可他们族中的老少都不糊涂。明明是乾家的东西,明明没分家,凭什么因为继夫人一句话,就把那些钱都匿下来给个败家子儿?哼,我可是叫人偷偷放了消息出去,乾家七老爷为求官,给了那位侍郎大人十万两纹银整呢!”
十万两!平儿先是感到不可思议,后见林黛玉脸上的偷笑,便恍然明白过来。这邢姑娘!还真是个能厉害的角色,只怕继夫人这次有苦叫不出。回到济宁之后要忙着各家各户去解释那银子的来历!
平儿就此放了心,婉拒林、邢二人的留饭,匆匆回去报信儿。
事实上。济宁的乾家上下已经喧哗成了一片。族中老少怨声载道,对继夫人恨不得剥皮拆骨。尤其是老太爷的几个亲兄弟,乾家是以贤者为尊,当年推选老太爷当这个族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心生不满。但后来见乾觅的父亲去后,老太爷竟不计较私利,把他们二房的产业归并到了族中,又分了一部分良田做祭田,大伙儿这才没了牢骚。如今却听京城传来消息,一个小小的继夫人。就能给儿子拿十万买官。试问,老太爷这些年贪墨了多少银钱?
几百号人都等着老太爷回济宁问个究竟,大老爷和三老爷每三日一封信。只说叔伯们群情激奋,他们怕挡不住多久,还请老太爷赶紧回来商讨个主意。
乾老太爷拿着信笺,气呼呼的看着堆缩在一处的继夫人:“你瞧瞧你办的好事!如今看怎么收场。”
继夫人唯唯诺诺道:“这都是那吏部的侍郎不靠谱,非传出什么十万两银子的谎话。我不过……”
老太爷狠戾的瞪着她:“你还敢说!这都是你惹来的或是,若不是你心心念念觊觎林氏的东西。邢家何必对咱们下这种狠手。”
继夫人想到邢家小丫头的警告之语,打了个哆嗦,忙软了下来:“那,老太爷,咱们可怎么办呢?”
老太爷懊恼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继夫人大气也不敢出,就拿眼睛瞄着老太爷的举动。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乾老太爷才像是下了狠心似的道:“我年纪也大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族长的位置让给老大,自己也好安享晚年。”
继夫人大骇:“老爷,这可使不得,你退了下来,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办?”
继夫人明白,如今她还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全因为老太爷宠着自己,不然自己拿什么和大太太斗法?她算是看透了,济宁那帮人恨不得自己去死,她和老七两口子是万万不能再回济宁的。
继夫人说出自己的担心,乾老太爷虽然生气,可看着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小妻子,老太爷还是架不住心软,只好叫继夫人婆媳留在京城,自己带了大少奶奶和一干人马回往济宁。
继夫人并不知道,这一去就是永别。
过了中秋,天气就有了冷意,转眼到了九月尾巴,邢家上下一片忙碌。凤尾胡同内家家户户都知道邢家要嫁女儿,纷纷来凑趣帮忙。卢氏也不客气,因为要摆三天的流水宴席,桌椅板凳根本不够,她便吩咐了邢管家去各家借。
知道邢家和宋家联姻,谁还不给这个面子,不但出借,还都指派了小厮杂役过来忙前忙后。天公作美,这阵子没有秋雨,正好设喜棚。
正院四十席,专门招待邢忠官场上的同僚,卢氏的院子开二十席,只招呼亲戚邻里。后花园四十席,是宴请各家女宾。东西穿堂上各摆十席,只款待来京城给大姑娘道喜的各家铺子掌柜和商场上的朋友。
总计一百二十席,连摆三天。光是灶上的师傅就请了天香楼、状元阁、东临居和华盛馆的十二位大厨。大厨房不够用,这些师傅们自己带了小徒弟,连夜用红砖在门口的空场上码了十几口灶台。
采买进来的肥鸡肥鸭且不用提,连鲍鱼海参干贝这种东西也不少。
天香楼的冷菜做的最地道,状元阁的佛跳墙那是一绝,东临居的干果四品总是别出新意……
纵然如荣国府这样的人家,碰上喜庆日子,也不过请上一家来帮忙便是再好不过的,如今邢家一请就请了四家,实在叫人瞠目。
接到喜帖的人家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谁叫邢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呢!
再想到五皇子的出身,各家思虑再三,不免将礼金又加厚一成。
三姑奶奶见卢氏忙的团团转,便主动留下来帮忙打理。小喜鸾被送到福哥儿那里玩耍,表姐弟俩语言不通,倒也能玩到一处去,就是那两个表弟整日不见人影,据说是看见正德留下来的练武场,心里痒痒,每天都在那里嬉戏。
到了初八这日,徐夫人亲自过来询问,见席棚扎的妥当,丫鬟婆子们井然有序,不禁笑赞道:“我还怕你们忙不过来,没想到却处处透着章法。门口那几盆牡丹开的也鲜艳,正是个好彩头。难为你们从那里寻来的!”
十月天可不是牡丹开花的日子,不过徐夫人一进门便瞧见了那二十几盆,就算不是名种,但凭着开的火红烂漫的样儿,也足以夺人眼球。
卢氏笑道:“是东山的庄头们送来的,说是图个喜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大约没少花心思。”
徐夫人心下一动,马上到了年底,进宫正不知送太上皇些什么,若是那花儿能开到年关该有多好?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徐夫人自己也笑自己异想天开。那牡丹是五月正盛,挪到十月绽放已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再推出三个月?
徐夫人收了杂绪,只问酒席料理的如何,如厨子不够,徐家的灶上娘子们都可过来搭把手。
卢氏笑着谢过,把四家酒楼请的师傅说与徐夫人听,又拿了酒席单子给徐夫人看,讯问可有不妥的地方。
纵然如徐夫人这种见惯大世面的人,乍见邢家的酒席单子,也不禁咋舌,暗叫大手笔。这么粗略算来,一桌酒席差不多就要四十来两,一百二十席就是四千八百两,邢家连摆三天,一万多的银子。
像徐家这种勋贵之家,一年下来,也不过三万多的开销,邢家三日的功夫,足够他们徐家过半年。
徐夫人面色迟疑:“这会不会太丰盛了些?若宋家没个准备,怕到时候难堪。”
卢氏早笑道:“宋家早把酒席写了单子拿来给我们瞧,我比照着上面减了两样,这才敢叫外面预备。”
徐夫人实在没想到宋家会这样大手笔,不过她记起宋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婚宴,便有些了然。徐夫人打趣的看着卢氏:“怕这多出来的钱是你那好姑爷自己添的吧?我可记得宋家大少奶奶成婚的时候,也不过十两银子一桌的酒席,哪比得上这个?”
女婿给女儿长脸,就是给自己长脸,卢氏岂有不高兴的?她又拉着徐夫人看了岫烟的嫁妆,一样一样险些没晃花徐夫人的眼睛。
等徐夫人家去和丈夫说起的时候,还是满心的羡慕。
徐大人放下手里的邸报笑望着妻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当初你出嫁的时候,那丰厚的嫁妆不也震慑住了咱们一家子老少?不过老邢这人确实是个疼爱女儿的,怕是一场婚事,邢家一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