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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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0:52 字数:5032
尤三姐下了临床大炕,只穿了一件绫纱小褂子。下面藕荷色的撒花裙,别致的弯寰髻上插着一朵硕大的金牡丹。尤三姐冷看着贾蓉:“我们姐俩又没卖到你们家,二姐相中了谁,难道还要你们恩准不成?你回去告诉你拿爹,今后少纠缠我二姐。大姐姐识人不清,嫁进你们家也就罢了,休想再惹我们姐俩儿!”
尤三姐举着粉拳,牙根紧咬,一幅要揍贾蓉的模样。
贾蓉讪讪的出了尤老娘住的上房,一回自己的园子,便将其心腹小厮叫到身边。那小子早进家门的时候就把府内的大小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就为贾蓉一时想不起来,他帮忙先记着。
“赖婶子说,二姨儿最近常叫人去外院送送茶送水,还自己亲手做了几道热糕,叫人拿去给琏二爷吃。”小厮小心翼翼的看着贾蓉的神色,等见对方脸黑成一片的时候,便再也不敢说了。
贾蓉强忍怒火:“你不用怕,只管继续说就是。”
小厮讪讪一笑:“赖婶子还说。。。。。。有丫头瞧见二姨儿晚间偷偷往小花园里去,可究竟是去见谁,倒是不敢确定。”
贾蓉勃然大怒,心里暗骂:好一个尤二姐,跟他爹眉来眼去,叫人占尽便宜不嚷,自己动动手脚便摆出一幅贞洁烈女的模样。现在瞧着贾琏好,便又肖想当琏二奶奶了?
呸!她想的倒美!
贾蓉沉声道:“太太请了琏二叔来,琏二嫂子就没跟来?”
“说是琏二嫂子每日都去邢家帮忙,顾不上来这边。”
贾蓉听了小厮又说几句,随意挥挥手将人赶了出去,他坐在太师椅上闷头不语。
尤二姐和尤三姐是两朵鲜嫩多汁的花儿,单单从相貌上来说。。。。。。尤二姐是个中翘楚,最得尤老娘的真传,可尤三姐胜在年纪更小。贾蓉知道他爹一直憋着劲儿要将尤三姐弄上手,这次她们姊妹俩住进府里,老爹还不有大把大把的机会达成心愿?
贾蓉也不奢望尝三姨儿一口鲜,不过是巴望着从二姨儿这讨点好处来。
可现在眼瞧着尤二姐要往琏二叔身上凑,贾蓉如何甘心?
“得想个法子叫尤二姐死了这条心啊!”贾蓉喃喃自语道:“实在不成,还得我亲自往二婶子那走一遭,她出来。还怕尤二姐不败下阵来?”
贾蓉正在这儿想的得意,前院议事厅又来人往里通病,说宫里面夏守忠夏太监来祭奠,问需还多少的谢金。
贾蓉没办法。只能先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叫了赖升往外去。
宁国府这边已经将前厅收拾妥当,桌椅整齐不说。且下了隔扇,挂上孝幔,门前起了鼓手棚,牌楼等等。贾蓉见贾琏早将一切色色都预备齐了,连连道谢,自己则赶回寺中,回明贾珍。
转眼到了初四这日。贾珍率一干人,扶柩进城。是日丧仪焜耀,宾客如云,自铁槛寺至宁府,夹路看的不止上万人。
内中见贾家这种奢华作风的。也有人不住嗟叹,也有人满眼羡慕,更有那一等半瓶醋的读书人,数落丧礼过奢的。。。。。。
贾珍坐在马背上,看着一路上对的围观,心里虽然窃喜,可脸上只有悲戚。
诸亲友来祭祀过,贾珍不堪操劳,只对外宣称是悲伤过度。只叫贾蓉帮忙料理家事。尤氏大约猜到了丈夫的心意,只告诉他自己和那边大太太的打算。
贾珍想了想就沉着脸去了外面,对尤氏的话不冷不热。
这天虽然进了九月,可京城只早晚的时候凉爽,贾珍便赶紧将埋棺的日子定好,拄着拐去了荣国府。往贾母老太太这儿示下。
贾母也赞成宜早不宜迟,商议好了这一切,贾珍便打发小厮们去请家里几个要紧的亲戚来观仪式。邢家正在被邀其中。
贾蓉亲自来请邢忠,请舅爷无论如何要给赏脸走一遭。邢忠哪里有那个时间,卢氏是高龄产妇,全家也舍不得她动弹,唯恐动了胎气,又不好一口回绝,只能叫岫烟全权代劳。
过了几日就是贾敬送殡之期,贾赦、贾政、王夫人等,率领家人仆妇,都送大家往铁槛寺来。尤老娘带着两个宝贝女儿坐了一顶素车,也跟着颠簸的往城外去。
尤二姐从头到尾闷不作声,尤老娘鼾声四作,唯独三姐儿眼睛东张西望,没半刻消停。
“那是谁家的公子?”
尤三姐忽然手一指,盯着帘子外的某个方向就不动了。外面的管事姑姑母们赶紧回了贾蓉。贾蓉笑嘻嘻的骑着高头大马凑了过来:“三姨儿什么事儿?”
尤三姐没好气的让贾蓉把脑袋伸到别处去,只低声问:“那也是贾家的亲戚?怎么都没见过?”
贾蓉往尤三姐指着的方向瞧去,等眯缝着眼睛把人看清了,也估不上回答尤三姐的话,脸色骤变,忙迎了过去。
尤三姐被扇了一鼻子的灰,对着贾蓉的背影恨恨骂个不停,可眼睛却舍不得从那个方向移动回来。
她就看着贾蓉抱着男子的马头,仰着脸不知说什么讨好的话。男子也没怎么搭理贾蓉,只垂首和车帘子内的人说什么。
尤三姐轻轻挑开轿帘,就问赶出的车把式:“咱们前第二辆是谁的车?”
赶车的人忙道:“说是邢家大小姐的车驾。”
“哪个邢家?”
赶车的一笑:“三姨儿怎么糊涂了,咱们家认识的能有几个邢家?还不是舅老爷家?那是舅老爷的女儿!”
尤三姐还想问车把式认识不认识那马上的英俊公子是谁,前面人已经走了,贾蓉飘飘悠悠回来给尤三姐报信。
“三姨儿瞧我可见着谁了?难得难得!”贾蓉笑道:“竟是镇抚司的小宋大人。这可真是。。。。。。外甥长这么大,还头回跟镇抚司的人打交道。枉我还自称人缘交际的广呢!”
尤三姐不动声色的隔着帘子道:“镇抚司?什么来历?前面马车里坐着的可是那位小宋大人的家眷?”
“宋家和咱们没往来,不过是小宋大人办差路过,知道邢姑姑的车马在这儿,所以来问个好儿!”
贾蓉脸面窃喜:“原来这位小宋大人是相中了邢姑姑,我就说呢。。。。。。”
尤三姐脸色就是一沉,根本不等贾蓉说完,摔了帘子藏进了马车内。
贾蓉摸了摸鼻子,又瞧瞧邢岫烟的车马,再望望尤二姐、尤三姐这边,忽然明白了几分,不禁冷然一笑。
倒是又冒出个想吃天鹅肉的,可尤三姐也不想想,那镇抚司出来的人是什么脾气,小宋大人能要尤三姐这样水性杨花的东西吗?
人家看中的是知书达理,人见人爱的邢家大小姐!
车马队伍进了铁槛寺,寺中的主持早预备干干净净的禅房,请了贾母和王夫人去休息。贾宝玉一刻也坐不住,邀了史湘云和薛宝钗就要去寺里逛逛。
“我听说,这铁槛寺在前朝就有,其中一眼活泉最引人注目,不如咱们也去观赏观赏?”贾宝玉兴冲冲的劲儿是谁也拦不住。
宝钗将宝玉揽住自己手拨了回去,轻笑道:“我就不去了,好容易邢妹妹来一次,我想和她说会儿话。”
“我这就去请邢姐姐!”贾宝玉还不死心,史湘云似乎明白了什么,悄悄扯了扯贾宝玉的袖子,将其拉到了禅房之外。
这会儿岫烟正与黛玉说话,宝钗不时加入其中。
“这么说来,是元妃娘娘在皇后面前推荐了三妹妹?”
岫烟无奈的点点头:“当着妈的面儿亲口说的,不过说来奇怪,元妃娘娘的身子特别的差,而且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薛宝钗细想了想:“邢妹妹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察觉到二太太这几天有几分奇怪,时常说话间就走神,而且对宝兄弟也有许多严厉之色。这可是以前没有的。”
黛玉低呼道:“你们的意思是,元妃娘娘可能。。。。。。”
岫烟冷笑:“还有件事我刚刚听说的呢!原来那位三公主身子骨一直不结实,大病小病不断。几个太医会诊,都说三公主不适合嫁人,更别提生孩子了。”
薛宝钗和黛玉顿时明白了元春做此的用意,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三妹妹要是知道,兴许能好些。”
“这有什么用,三公主嫁的只不过是宁远将军的小儿子,探丫头陪嫁过去根本没什么地位,就算得了丈夫的喜爱,那将军府上上下下呢?有些人是专门的势利眼,知道她是滕妾,根本不给好眼色!”
黛玉说完,想到了件要紧的事儿,又与岫烟道:“听宝玉说,那北静王也不知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皇后最早属意的是姐姐,三丫头难免觉得是顶了你的苦楚,所以来日就算给姐姐没好脸色,姐姐也别和她一般见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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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二更等明早看吧!好困
165、禅房私语宝玉擅闯
(补昨天小荷的二更)
岫烟自打单独会过迎春之后,就对贾家的几个小姐都死了心,从那时起万事都淡淡的,不说太过疏远,却也没太过亲近。迎春和她乳娘闹翻之后,也曾借着给岫烟送花表示过善意,如今大家见了面,也是姊妹兄弟一通乱叫,可究竟没有交付给谁真心。
此刻听黛玉这么说,岫烟便淡笑道:“三妹妹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不过亏得你们俩告诉我这番话,不然我以后还照过去的样子在三妹妹面前,倒显得我得意忘形,故意的落井下石。实在不成,就得劳烦宝姐姐去给我们做个和事老,免得将来大家见面尴尬。”
宝钗见邢大妹妹听了这席话并没过分紧张或是担心,便揣知其意:“三妹妹在家养病,不然我顺势给你们搭个线,大家把话说明白也好。”
林黛玉神情烦恼,闷声与她二人说:“终究还是宝玉惹的祸患,没了他在那儿煽风点火,三妹妹也不会误会,还有那个什么北静王,要说他整日闲赋在家也没什么,可偏我听人说,四王八公之中只这个北静王还得圣心,是个大忙人,可不该跟宝玉说这些没用的啊!难道。。。。。。”
林黛玉慌忙看向岫烟:“不会是北静王对咱们家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黛玉倒是提醒了岫烟,她唯一一次和北静王家有牵连,还是那次在程家做客的时候见过北静王妃一面,对方面相和蔼。不是带煞气的人。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北静王应该不是个卑鄙的角色,那他们家从始至终盯着皇后殿。盯着邢家是什么用意?
北静王还借用贾宝玉的口往荣国府内宅传话,这就更叫人摸不清了。
林黛玉和薛宝钗二人见岫烟沉思的紧,也不敢出口打扰。二人跟着枯坐了许久,岫烟才暂且搁浅这种怀疑,只与薛宝钗道:“姐姐叫我上次帮你打听梅家的事,已经有了分晓。我想着,纵然这次见不着你,下回也必定是要与你说的。原来那梅翰林有个软肋被郡主捏着,郡主就是借此威胁梅家与她们结亲。如今太后落魄。郡主自顾不暇,梅翰林便想赶紧落实与薛家的亲事。”
薛宝钗十分不解:“难道梅家就不怕郡主事后翻脸?既然被捏住短,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梅家。”
“这才是梅翰林的精明之处呢!据我的家下人回来报,梅翰林的这个软肋都源自于他的老师。梅翰林的老师曾经是金陵极富盛名的文士,乾元十八年的两榜进士。做了两三年的翰林院主事,一直不温不火,可辞官回乡教书之后,连教出了四位进士,一下子声名就放了出去,远近有钱有身份的人家都愿意把孩子送过去念书,这梅翰林家最开始就是如此。可谁承想。。。。。。梅翰林的老师曾经科场舞弊的事儿被有心人查了出来,梅翰林作为他的弟子,也被怀疑参与其中。”
梅翰林的老师自己在科场上不得志。就想学璧山书院的白先生,也成为一代名师,便偷偷暗中运作,想叫他那几个弟子都在春闱中一举夺名。
梅翰林便是其中受益人之一。
当时他们几个师兄弟都不是一甲前三,就算侥幸都过了,大家也只不过是羡慕。说梅翰林的老师厉害,并没往歪处想。
可后来,随着梅翰林的师兄官职越做越大,偏他们师兄弟几个自打进了官场之后都没往来,这可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
郡主就是凭借这一点怀疑,一步一步翻出了当年的隐晦事件。
岫烟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你可知道梅翰林那师兄是谁?”
黛玉怔了怔,继而笑道:“姐姐又难为我了,我一个闺中女子,哪里知道庙堂中的事儿?姐姐说他官职甚高,想来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岫烟已然冷笑:“非但不是等闲之辈,而且你我都知道的很!”
黛玉和宝钗见岫烟说这话的时候不免咬牙切齿,心中满腔怒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