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0:51      字数:4940
  薛宝钗和探春等都诧异两位太太对邢姑娘的态度,王夫人也就罢了,怎么邢夫人也是如此?众人小心观察着邢岫烟的神色,淡然恬静,说不出的安详。联想到邢夫人往日的为人作风,由不得众人偏心邢岫烟。
  早饭算是为岫烟送行,贾母特叫厨房多加了几道菜,宝玉闷闷的,只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粒,却半点胃口没有,眼睛时不时飘向岫烟。
  史湘云见桌上有鹿肉,忙推宝玉:“爱哥哥,咱们要一块鹿肉回园子里自己烤着吃吧!有肉有酒,我方好作诗。”
  平时有这种好玩的事儿,贾宝玉绝不会缺席,现在却破天荒的瞪了湘云一眼:“云妹妹想吃自己去要,我是一点心情没有。”
  史湘云鼓着腮帮子,摔了手中的筷子,赌气与贾母道:“老太太也为我准备车架,我也要家去。”
  众人冷不防被史湘云一席话吓住,贾母见宝贝孙子脸涨的通红,云丫头鼓着包子脸,就明白他二人又斗了嘴。贾母笑道:“胡闹,你叔叔阖家去了外省上任,你这会儿往哪个家去?云丫头乖,老祖宗有样好东西,别人都没舍得给,单留着与你玩呢!”
  贾母对史湘云是真心疼爱,不然史家那么多的外孙子、外孙女,贾母为什么不留别人?史湘云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敢在贾宝玉面前有恃无恐。现在见贾母面子里子都给了她,湘云自觉小胜一筹,得意的瞥向贾宝玉。
  用过早饭,雪势愈发大了起来,林之孝亲自骑马,用一辆华盖紫璎秀云车来送邢岫烟。姊妹们一直将人送到二门处,黛玉还不肯松手,恨不得跟了岫烟家去。
  贾宝玉也趁机上来劝说:“邢姐姐,不如再留一日,就一日!等明日天晴,我护送你回凤尾胡同。”
  “可不敢当宝兄弟的盛情,你啊,这双手就不是用来握马鞭子的,再冻个好歹,你们家袭人还不跟我哭天抹泪的?”岫烟调侃道,姐妹们平日私下里也没少拿袭人和宝玉开玩笑,现在听岫烟这么说,不免齐笑了起来。
  “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启程。”岫烟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薛宝钗身上,“宝姐姐替我多关照着林妹妹,等家里收拾妥当,我再来过府小聚。”
  薛宝钗忙笑道:“你放心,我早把林丫头当亲妹妹似看待,有我在这里一日,就和她消遣一日,邢妹妹只管放心。”
  林之孝又催了两遍,岫烟这才动身上车,二门处,几个小姑娘都没走,身上披的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纷飞的大雪,好不整齐。
  独贾宝玉穿了件渔翁似的蓑衣,小老头一般追出二门外好几十步,见邢姐姐的车轿走了好远,才恋恋不舍的折返。
  城内风雪弥漫,赶车人不敢急行,林之孝和四个小厮前后护着秀云车,好容易过了玄武大街,再往东走不多远就是凤尾胡同。美莲和美樱在车里叽叽喳喳说着在贾府的见闻,岫烟就吃着果脯在一旁听。美莲心眼多,会奉承人,她进园子两日,就与探春身边的侍书混的极熟。美樱成熟稳重,见鸳鸯给老太太做抹额,提点了几句,二人就攀扯上了交情。
  美莲咬了一口腌制的蜜杏,遂道:“姑娘,你说,贾家的姑娘们也真奇怪,那个宝二爷分明就是个登徒子,却一个个都捧着他。若是在咱们吴县,谁敢那样直勾勾盯着姑娘,老爷和表少爷非打上门去。”
  果脯顿时呛进岫烟的嗓子眼,她弯腰猛咳嗽。美樱吓得赶忙过来捶背,恶声恶气的瞪着美莲:“看你干的好事。”
  美莲委屈的扁嘴:“我也是实话实说嘛!”
  岫烟被呛得眼泪横流,又气又笑:“你再毁谤,小心贾家的车夫把咱们都赶下去。”
  “姑娘,凤尾胡同到了。”贾家的车夫赶巧在这个时候说话,美莲大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嘻嘻窃笑:“姑娘失算了吧!哎?”美莲侧耳听了听,“姑娘,外面好像有人在哭丧。”
  林之孝已经骑马靠近了马车,大声道:“邢姑娘,胡同里有人家在治丧,咱们可是绕到后门?”碰上这种不吉利的事儿,一般人家宁可多走段路也要绕着走。
  岫烟微微掀起帘子,眼见新家大门在望,她沉声道:“无妨,请林管家叫门去就是。”
  林之孝是听吩咐办事,他原本就为冒雪出来送人的差事感到不满,现在见邢家的小姐很是知趣,脸上就多了分笑意,当即招呼小厮去叫门。
  邢家的门房听说是姑娘回来,赶紧往里面给太太送消息。
  卢氏还当是下人错报,可真见女儿披着带雪的衣裳进屋,这才吓了一跳:“好哇,是不是贾家有人欺负你?告诉妈,我去给你出气!”
  卢氏虎妈的本性又冒了出来,敢欺负她闺女,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岫烟挥手屏退了众人,自己倒了碗热茶喝:“妈,你别大惊小怪,是我自己住不惯要回来。对了,胡同里是谁家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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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荷现在已经奔向了哈尔滨,住一宿,明早回家,所以今天只能一更,明日的更新要看几点到家,可能会晚些,大家等等偶啊~~(。)
  57、戚家风雨登门祭拜(求粉红)5(23:11)
  卢氏这才想起还有件要紧的事儿和女儿商量:“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胡同里的那户人家姓戚,戚老爷祖上跟在太祖身边做个小小的笔帖式,专门管理文书,太祖分封四王八公的时候也没忘了他,就把太庙每年修缮的这一块专给了他。我听你爸说,戚家单靠这一项没过二三十年就积攒下了家底。可惜他们老太爷去了之后是一代不如一代,都是拿银子买的官,好容易出了个爱读书的哥儿,谁知昨天半夜却没了。”
  卢氏想起今早见戚太太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同情道:“戚太太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根本不信官府的说辞,只认为儿子是被他人害死,戚大人也不知哪里听说你爸在吴县的时候是刑名高手,非拉着他去看个究竟,这不,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晚上你收拾出一件素服,明早和我去祭奠祭奠。这街坊邻里的,也要认识认识那些夫人和太太。”
  岫烟记得上京的时候正带了件极素的雪浪缎的袍子,张逸表哥进山的时候打到只罕见的白狐狸,母亲早用那毛给自己做了件坎肩,因为怕将来长个子,所以刻意做的大些,外罩着也无妨。唯独鞋子不好寻,只怕要费些脑筋。
  “咱们闺女回来了?”
  岫烟莞尔一笑,忙走出去迎邢忠。邢忠顺手将厚重的大氅交给女儿,仔仔细细打量岫烟,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还行。贾家没亏待我闺女,你妈这两天根本睡不着觉,就担心你在荣国府吃不好睡不好。”
  岫烟嗔笑道:“爸妈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能吃亏的那种人吗?要不是怕你们惦记,正德又要上学,我还真想在荣国府多陪林妹妹几日。对了,刚才妈妈说爸去了戚家帮忙,可有什么结果?”
  邢忠苦笑着摇摇头:“不怪戚太太多心,那孩子才十六,往日没痛没痒的。却忽然没了,哪个当妈的不胡思乱想?听侍读的小书童说,戚家少爷昨夜看书看了一半,突然嚷嚷着心痛,倒在地上没多大会儿就没了,戚家甚至没来得及去请大夫。我仔细问过书童,戚家的少爷夜读时从不吃夜宵。只饮了半碗茶。”
  邢忠碍着戚大人的面子问了小书童几句,小书童不知邢忠的身份,吓得语无伦次,只以为自己要被押送进官府呢。不过正因为这话语间的凌乱,邢忠才得到一个奇怪的发现。
  “小书童说,戚家少爷喝的茶是他嫂子送的。长嫂送小叔子东西。。。。。。是不是有些讲究?”邢忠询问着女儿的意思。
  岫烟低头沉吟:“我看王熙凤也总送贾宝玉吃食,而且不乏茶叶这样的东西。可我听妈刚才说。戚太太只生了一个嫡子。难道这个嫂子是庶出兄长的发妻?”
  一旦牵扯到嫡庶之争,就有理由怀疑戚家少爷是被人谋杀的。
  邢忠点点头:“你们娘俩明天去戚家的时候偷偷打听打听,戚家几个儿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牵扯,今日我见胡同里的几位大人都在场,可见这位戚老爷并不像听说的那样无知无为。”
  凤尾胡同不敢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地,但住在此的多是一官半职傍身。戚家若果真落魄,刑部的那些老爷们也没必要都过去。仕途黑幕众多,邢忠好容易适应古代生活。自然也想尽快在京城扎稳脚跟。
  邢忠老实归老实,但脑筋转的并不慢,相反,还有些大智慧。他深懂,夫人们之间的交际往往才是促成男人们决定的重要因素。
  卢氏和邢忠两世加起来足足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丈夫想什么她焉有不清楚的道理?卢氏笑道:“你放心,我和岫烟知道怎么做。”
  晚上一家四口吃了饭,岫烟看着正德背完这两天留下的功课才回院子。美莲与美樱正抱怨:“徐妈妈做事越发的老眼昏花,姑娘瞧,这架子上面都是灰,火炕也不知早点烧上。”
  怪不得岫烟一进来就带着丝丝凉气,不如正德的书房暖和。岫烟无可奈何的一笑,徐妈妈是邢家最早买下干活的仆人,那会儿还是篆儿在岫烟身边伺候,徐妈妈就做些粗使的活计,等美莲和美樱进门,徐妈妈就只做洒扫院子,浇花喂鸟等事,并不用她进屋收拾。
  此番进京,卢氏本想留徐妈妈在吴县养老,可徐妈妈并不愿意,她无儿无女,唯恐邢家将来扎根在京城,卢氏嫌她老迈,发卖了她。
  岫烟叹道:“徐妈妈也不容易,年纪大却还要做这些,你们两个小丫头就多担待些,等过一阵子我和太太叫牙行送人来,今后交给你们带。”
  美莲和美樱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惊喜,她们可羡慕紫鹃、鸳鸯、侍书这样的大丫鬟了,可惜姑娘身边就她们俩伺候,倒不是家中买不起人,而是姑娘喜静,最讨厌陌生人介入自己的生活。
  现在老爷大小也是个京官,姑娘也该体面些。
  岫烟并不点破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只叫她们寻明日合适的穿戴。美樱想想,笑道:“姑娘忘了?去年过生日的时候,白夫人送了你一双蝙蝠暗纹的羊皮小靴,浅褐色的,你嫌不合脚,所以收着没穿。姑娘如今又长一岁,恐怕倒也合适。”
  岫烟恍惚记得,不过除非万不得已,她很少穿别人送的衣裳。岫烟不解问道:“你从吴县带到了京城?”
  美樱笑道:“我瞧着那皮子还不错,姑娘在家踩雪都使得,所以就带了来。”美樱做事稳妥细致,深得岫烟的器重,就是美莲也多信服这个长了她一岁的姐姐,二人伺候岫烟数年,竟没一次拌嘴的时候。
  这恰恰也是岫烟不愿意再买丫头的原因。
  毕竟现在自己年岁大了,不能再用七八岁的小姑娘慢慢调教,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心思重,岫烟担心自己顾全不周,会叫美莲、美樱受委屈。
  美樱果然在一只红木大箱子里寻到了岫烟要穿的鞋,谁知不但大小刚刚好,而且极配那件雪浪缎的袍子,美莲又从奁盒中寻了两朵珍珠攒成的珠花。
  “姑娘第一次见那些夫人太太,穿戴不可太简单,这两朵花还是船王他老人家送的珍珠,进京之前太太请人做的。”
  岫烟小心摸着上面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这是难得的南海珍珠,大小均匀,即便现在灯光昏暗的情况下,这些珠子也格外耀眼,可想而知,若是白日里在阳光下会是什么情景。
  三人一夜好眠,次日收拾妥当,岫烟先去见了卢氏,卢氏与正德正吃饭,见女儿打扮的清丽脱俗的模样,不禁笑道:“这件狐狸毛的坎肩做的大些,倒像从谁那里借来的。”
  卢氏叫了心腹婆子:“把我给姑娘做的那件雪貂绒坎肩拿来。”婆子不大会儿就取来一件精致小巧的乳色坎肩,颜色虽然不如表哥送的白皙,但毛短滑腻,更突显了岫烟纤细的腰身。
  岫烟忙换上,在正德面前转了三圈,正德笑嘻嘻道:“这件好,姐姐刚才穿那个像小狗熊,比这个可差多了。”说完,还想用油滋滋的小手去摸岫烟的坎肩。
  岫烟听了正德的话,差点脚底拌蒜,不禁气着戳正德的额头:“不懂欣赏的小屁孩,哼!”狐狸毛是长了点,穿起来臃肿些,但好歹不至于就成狗熊了吧!况且,这臭小子知道什么是狗熊?
  正德委屈的缩回手,卢氏笑道:“又惹你姐姐,快吃饭,我们走后你就在妈的屋子里温书,让篆儿坐在火炕上给你做针线,总比在书房里受冻强。”
  一旁伺候的篆儿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书房里暖和是暖和,可她坐在小杌子上做活,没多大会儿就僵硬的捏不住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