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漂亮格子      更新:2024-11-09 09:31      字数:4925
  「没有人欺负我呀!大姊还跟我说,她原是看不过我太胆小又爱哭,但夫君说得对,身为女人,该会的我都会了,胆小又如何?爱哭又如何?只要公公、婆婆对我满意,夫君也不嫌弃我就行了。」
  「谁跟你提大姊啦,她又不在这!」方瑛没好气的说。「爹娘也不用说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有多疼爱你,我说的是那三个丫头呢?」那几个鬼丫头有多欠扁,他最清楚了。
  香坠儿又笑了,无限喜悦流露在她那甜蜜的笑靥中。
  公公、婆婆是第二个她不怕的人,因为他们真的十分疼爱她,无论她因为胆小爱哭而显得多么失礼,他们总是和颜悦色的包容下来,从不苛责她,连重话都舍不得说半个字,疼爱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至于其他人……
  「那回我做给公公和夫君、姊夫、小叔配酒的下酒菜,大妹说只要我教会她,她就心甘情愿的叫我大嫂。」
  「聪明,只要会那几样下酒菜,她那未婚夫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啦!」
  「至于二妹,她要我教她绣荷包,她想……」香坠儿顿了一下。「送人。」
  「咦?」方瑛有点惊讶。「方虹有意中人了吗?」
  「还有小妹,她……」
  「她想怎样?」
  「她要我把她教得跟我一样。」
  「包括爱哭和胆小吗?」方瑛戏谑地挤着眼问。
  「夫君!」香坠儿娇嗔地打他一下。
  哈哈一笑,方瑛握住她的小笼包亲了一下。「那下人们呢?」
  一说到这,香坠儿就不好意思的咧咧小嘴儿。「他们只拜托我一件事。」
  「何事?」
  「他们请我做菜时多做一点。」
  「这又是为何?」
  「这么一来,剩菜就多了,他们就可以打打牙祭了嘛!」
  方瑛失声大笑。「真是,原来府里上上下下早就都给你收买了嘛,害我白担心了!」
  也是,他早该知道不需要担心的,虽然胆小、虽然爱哭,但香坠儿着实是个温驯乖巧的小女人,还做得一手好菜,女红更是没话讲,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对下人们更是温顺和气,再挑剔的人也会被她收服。
  然而最教他动心的是,她的甜蜜娇憨、她的羞怯可人,是那样的惹人怜、招人爱,有时娇嗔的一眼,有时不依的撒个娇,或是泪眼汪汪地瞅着他,或是惊惧的躲到他身后寻求庇护,他就恨不得把她收藏起来,却又不晓得该收藏在哪里。
  放在掌心上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他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家哪有收买谁,」香坠儿不依的噘高了小嘴。「多做一点菜又不累!」
  「是是是,你没有、你没有!」兴许是心情好,方瑛突然起身脱掉长袍内衫,光着膀子牵起她又往外走。「走,陪我练枪去!」
  「还在下雪耶!」香坠儿娇靥飞上两朵红云,因为他裸着上身。
  「那才够劲!」方瑛豪迈的道。
  男人就是要不怕流鼻涕,女人才会爱。
  「那我先去拿壶酒来。」要驱寒,喝酒最有效。
  当香坠儿拿了酒,又拎了一件长袍回到院子里来时,方瑛已经开始练枪了。
  他几乎天天都在混,但偶尔也会练练枪法,也总是要她在旁边陪他,而香坠儿也不能不承认,不懂武功的方瑛确实耍得一手好枪法。
  人说枪为百兵之王,又说是百兵之贼,那是因为枪的威力强、速度快又富于变化,往往使敌手防不胜防,这三点,方瑛可说是淋漓尽致的将其发挥到极致,虚实奇正、进锐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真可谓一枪在手,所向无敌。
  「他要是会武功,在战场上应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了!」香坠儿喃喃自语道。
  点拨扎刺、拦扫圈缠,如银光砾砾,寒星点点、千变万化、奇幻莫测,就连香坠儿看得都有些眼花撩乱之感,那不仅要气力,更要有应变的智慧,所以使枪者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方瑛可说是当之无愧了。
  所以她也很纳闷,听大姊说,当初方瑛苦练枪法就是为了上战场,为什么到后来,他却又不愿跟他爹走一样的路呢?
  「快披上,夫君!」
  雪花仍不止,方瑛却已练得满身大汗,还冒热气,像刚出笼的馒头,香坠儿看得直打哆嗦,他一停下来,她马上把长袍往他身上披。
  「我不冷。」
  「人家看得会冷嘛!」
  「好好好,披上就披上!」真是拿她没辙。「走吧,回屋里去。」再待下去,她可能会拿棉被来给他裹起来了。
  「夫君?」
  「嗯?」
  「你的枪法好,又都跟着公公上战场,为何就是不愿意接下军职呢?」
  方瑛瞥她一眼。「怎么?你希望我上战场领军功,做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
  「才不要!」香坠儿毫不迟疑的摇头丢出否决票。「我宁愿夫君是个平平凡凡的人!」
  「我想也是,」方瑛轻哂。「那么,是谁让你来问我的?」
  「谁呀?」香坠儿想了想。「嗯,公公提过,婆婆也提过,还有大姊、小叔、姊夫、大妹……」
  「好了、好了,别再数了,我知道了。」不过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开始数起数来了,方瑛不禁啼笑皆非。「好吧,你是我的妻子,要跟我一辈子的人,你要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不过……」他顺手拿来还拎在她手上的酒壶。「去做点下酒菜来,再多拎两壶酒,我想边喝边说。」
  待香坠儿离去后,他便直接进房里去,穿上衣服,再坐下来自斟自饮,脑子里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说的,她应该能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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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落雪的窗畔,茶几上几碟小菜,方瑛惬意的又吃又喝,好像已经忘了为什么要香坠儿做下酒菜来了。
  「夫君!」香坠儿娇嗔地推推他,提醒他别忘了主题不是喝酒,而是说话。
  方瑛莞尔,仰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坠儿,我先来问你,你有多清楚当年香家的那场大劫难?」
  「够清楚了,我娘说过好几次给我听了。」香坠儿说,边执起酒壶为夫婿斟满酒。「从赶走蒙古人的第一场战争起,香家几兄弟就在太祖麾下,卖命沙场、忠心耿耿,虽没有立过什么大功劳,至少也有苦劳,最后还牺牲得只剩下我曾爷爷一人,但曾爷爷毫无怨言,认为这是为天下百姓,值得。没想到……」
  她慢吞吞地放下酒壶,稚嫩的娇靥上有几分伤情。
  「不过一句小人谗言,皇上就要抄斩香氏全家,若非你爷爷偷偷放走了我奶奶和我娘,恐怕香家就真的一个也不剩了。虽说后来皇上也查明了真相,还我香家清白,但那又如何,被砍头的人也活不回来了呀!」
  「你果然清楚。」方瑛执起酒杯却没有喝,只盯着眼看。「那么,我想你应该听大姊她们提起过,从小我就极为仰慕宋朝的杨令公,我一直想做个跟他一样能够流芳百世的大将军……」
  「嗯,大姊提过。」
  「不过……」方瑛顿了顿。「当我得知香家当年的遭遇之后,我就开始有点迟疑了……」
  「为什么?」
  「为天下百姓征战沙场,那确是值得,即便是战死,我也毫无怨言;但若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事冤死,我可不甘心,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简直是胡扯八道,要我死,先拿出个道理来再说!」方瑛猛然喝下那杯酒,横臂抹去酒渍。「就如杨令公,他不该死,却死了,只因为奸臣的陷害,看他死得多么不值得!」
  香坠儿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大姊说他所讲的「不值得」究竟指的是什么了。
  「然而当时我也只是迟疑而已,直到那年我跟随爹征剿黎利,偏偏碰上荣昌伯,一个承嗣父爵,根本不懂得用兵之道的征夷将军,他怕死不敢战,又不肯放手让爹去战,皇上一怪罪下来,他就把罪全推给爹,而爹呢……」方瑛叹息。
  「他都默不吭声的承受下来,宁愿承担罪过,不可得罪小人,爹这么说。」他苦笑。「其实我也明白爹说得没错,得罪小人的后果,香家的例子就摆在那里了,但我仍是听得一颗心全冷了……」
  「因为夫君不是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更不愿向小人低头。」香坠儿了解地轻轻道。
  「我们武人的责任是在沙场上征战,可不是向小人奉承谄媚。」
  「这么一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夫君真能够成为流芳百世的大将军,但若是运气不好,多半壮志未酬就先死在小人手中,那太不值得了!」
  「运气?」方瑛嘲讽地一哂。「我不以为这种事能够靠运气。」
  「那就不要勉强嘛,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也很好吗?」香坠儿柔柔的低喃。「或许对夫君来讲,老待在一个地儿也许会很无聊,那我们也可以大江南北到处去看看呀!」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哪天爹不需要我了,我就要到处去看看。」听老婆也赞同他,方瑛高兴的直点头。「那么,你是愿意跟着我罗?」
  「无论到哪里!」香坠儿轻柔但坚定的说出她的回答。「夫君到哪里,妻子自然也要跟到哪里。然后有一天,如果夫君累了,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来,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种田种菜,再生两个孩子,那种日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孩子?
  两眼忽亮,笑眸又变成两弯弦月,「这可是她自己提的。」方瑛喃喃自语,嘴角徐徐翘起来,勾起一道无论谁来看都是不怀好意的笑。
  既然她自己提到生孩子的事了,那么,应该可以了吧?
  话说得好好的,蓦见他表情一转,突然笑得很不对劲,语气更暧昧,有点像市井中那种专门调戏姑娘家的无赖痞子,香坠儿不由胆战心惊的跳起来,毛骨悚然的直往后退。
  「夫君,你你你……你干嘛笑成这样?」
  「因为我的口水又快喷出来了!」
  「但但但……但我并没有要做菜呀!」
  「这道菜不必料理,『腌』够了生吃就行啦!」
  「咦?」
  香坠儿还没想到是什么菜肴不必料理,生吃即可,方瑛已然猛扑过来,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把将她扛上肩,快走几步,丢到床上,抹两下口水,扑上去……
  「腌」了三个月,终于可以开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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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因为我?」
  方政怅然的低语,与方夫人相对无奈苦笑,方瑞叹气,方翠三姊妹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也不完全是呀,公公……」香坠儿满脸无措,徒劳地想要安慰公公。
  但也有七、八成是了。
  方政举手阻止她再往下说。「我明白,瑛儿看似脾气好好,还有点吊儿郎当,其实他的个性是很强硬的,对就对,错就错,一般小事还可以随便混过去,若是他认为非追究到底不可的大事,他总是顽固不屈的非坚持他的意念不可,从来不管后果如何。或许……」他轻叹。「他是真的不适合走我希望他走的路。」
  「公公……」
  方政又摆摆手,强装起笑容。「好了,别提这了,说说你和瑛儿,你们相处得可好?」
  怎地突然说到这了!
  香坠儿先是呆了一下,继而赧然垂首。「很好啊,公公。」
  「他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跟我讲,我会替你修理他!」方政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仿佛只要她说一声,他随时可以下手将儿子修理成猪头肉包子。
  修理?
  为什么?
  「没有、没有,公公,没有那种事,」香坠儿慌忙摆手又摇头。「真的,夫君好温柔、好体贴,又关心我,他对我真的很好!」
  「是吗?那就好。」方政收回凶狠的表情,流露慈蔼的神色。「那么,既然不合瑛儿的个性,我也不再勉强瑛儿接下军职了,只要……」他突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们快快给我抱孙子就行了!」
  一提到孙子,方瑛对她做的那种亲密得令人难以启齿的事,立刻清晰显明的浮现在香坠儿脑海中,一幕又一幕,一幕比一幕更精采,不过才出现第一幕,她就刷一下娇靥通红、燥热满身,连脚趾头都烫起来了。
  「我……我……」结结巴巴的我了半天,忽地转身就跑,逃之夭夭。「我要去做饭了!」
  方政哈哈大笑。「她害羞呢!」
  但是,一俟香坠儿的身影消失,他脸上的笑容也即刻消逝了,怔愣好片刻后,他才又开口,语气却是恁般无奈。
  「以瑛儿的才干,封侯赐爵并非难事呀!」
  「但瑛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