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4-11-09 09:31      字数:5055
  薄?br />
  元渭这话,一半是为了稳住柏啸青,倒也有一半是真心。
  “……陛下。”柏啸青看到後面弃了马匹的追兵,也纷纷爬上了悬崖,忽然微笑,“请保重。”
  留到现在,柏啸青只是不愿意自己跳崖後,元渭出任何意外而已。
  相处的那些日子,他神智清明,不是没看到元渭对自己的心。
  如今,後面的将领兵士们已经赶到,他不必再担心元渭。
  说完这句话後,柏啸青蓦然用力,一把将元渭朝对面的人群中推过去,转身,再不犹豫地朝崖边一跃而下。
  滚滚浪涛,很快就将他的身体吞没。
  “不!!!”元渭大喊著,朝崖边冲过去,神情和声音,都凄厉到了极点。
  幸好後面有将领兵士,及时将他抱住。否则,难保那刻,他不会随著柏啸青一起跳下去。
  立在崖边的乌云踏雪,见主人跳落悬崖,仰头悲嘶一声,竟也撒开四蹄,同样朝江心中一跃。
  元渭失魂落魄地被众人围在中间,众人谁也不敢开口,只有将头颅深垂,静静跪了一地。
  半晌後,众人才听到元渭的声音──
  “不,他没有死……没有见到尸首之前,朕绝不相信他死了。继续悬赏下去,继续追捕下去。”
  众人抬头,看到元渭神情中虽仍有狂态,但大致已恢复了平静,这才纷纷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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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复十五年,春。
  细碎的白色花瓣,仍然不停地飘进来,落在柏啸青的床头枕畔。
  船窗外,隐隐有侍卫和使女的笑声。
  是了,他跳进迅涌汹急的江水之中,凭著本能的求生意志,挣扎著在乱流中浮游了很久,到底被一股急流卷入,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已经睡在阿留家。
  这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元渭也刚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柏啸青就已经回忆完了自己的全部过去。
  人生弹指一挥间,仿若云烟过眼。
  在卸甲村获救以後,他等於死过一次。那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化身洪引,留在阿留身边,平平安安地侍候她终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却终究,还是逃不开前世宿命纠缠。
  有两个人走进房间,一个端著装了温水的铜盆,一个拿著药箱,来到他身边,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种情形,这种极致的耻辱,他不是没经历过。只要闭上眼睛,不看不想,就会好过些。
  没有人说话,只有侍从用蘸了温水的棉巾,擦拭过他身体上的血渍白浊後,放进铜盆中漂洗的声响。
  足足换过五盆水,才算将他体外和体内的所有不洁物,彻底清洗干净。
  再就是上药。後庭撕裂的伤,被元渭咬出的伤、掐出的伤,统统用最昂贵的药膏敷过一遍。
  之後,如同安安静静地进来一般,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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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三天,一行人又搭乘车马,走了两天陆路,终於再度回到了皇城。
  元渭再没有见柏啸青。回到宫中後,也是命人把他往吟芳宫剪风院一丢,再也不管不问。
  元渭和皇後所出的太子,名叫周君逍,已经有三岁多,发蒙一个月了,会背几首五言诗,几页三字经。
  西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位育有皇子皇女的。
  这天,元渭处理完政事,到皇後那里坐了会儿,察看完君逍的功课後,就回到了武瑶宫。
  这些年,他恪尽皇帝的职责,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夜里稍微有点兴致,就临幸觉得顺眼的嫔妃,尽可能地让她们留下子嗣。
  只是把一切都看得淡了。朝廷中的杀伐决断,谁倒谁立,後宫里嫔妃的温柔婉约,争宠斗,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情感触动。
  他只需要沿著既定的方向行走,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其余的东西,谁的牺牲也好,谁的血流成河也好,都不在他的计算内。
  现在的他,如同柏啸青、凌逐流、简丛,以及他母亲所希望的,越来越像个完美的帝王。
  回到武瑶宫,元渭支走了身旁侍候的内侍宫女们,只留小太监吕暧一个人在身旁侍候著。
  元渭一向喜欢男色胜过女色,而且身边的女人,虽然穿花蝴蝶般换来换去,身旁男人却往往只固定在一人。
  原本,他若有需要,都会召阮娃解决。但阮娃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开始老了。
  去了势的男人,年轻时皮滑肉嫩,比普通男人显得美貌清秀,但非常容易衰老,而且一旦衰老,就皮松肉弛,摸也摸不得,在床上看著也难受。
  所以这半年来,他换了吕暧在身边侍候。
  吕暧见元渭支走身旁的人,只留自己一个,就明白元渭要做什麽。
  吕暧慢慢跪在元渭脚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元渭的裤子,张开嘴,将那硕大的龙根整个含进去,一直顶到喉咙口,使出浑身解数技巧,轻咂慢吮。
  元渭动也不动,任凭他侍候著。
  等到吕暧跪著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後,元渭淡淡道:“行了,今天侍候得不错,想要什麽,说吧。”
  吕暧帮他系好裤带,心头顿时砰砰直跳。
  原本,他是想要点什麽值钱的东西,但想起昨日阮娃的吩咐,於是跪著开口道:“圣上……对剪风院里的那个人,到底怎麽看?”
  他能到元渭身旁服侍,成为最受宠的内侍,全靠阮娃提携。
  再说,阮娃既然能安排他,就也能安排别人。阮娃虽然老了,相貌差了,不能再服侍圣上,却还是紫衣供奉大太监,管著事的。
  “什麽怎麽看?”元渭微微眯眼看他。
  “这个……奴婢听说,他曾经在这宫里住过段日子。那段日子里,圣上没有临幸过别人。”
  吕暧是一年前才进宫的,对从前宫里的事情,还不太清楚。
  “哦。”元渭倒也不生气,勾起唇角,“怎麽,拈酸了?还是怕他威胁到你的地位?”
  “奴婢不敢!”吕暧连忙朝元渭磕了个头,伏在地上,吓得发抖,不敢直起身子。
  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又是杀伐决断的性子。他非常清楚,这话一问出口,说不定就是杀身之祸。
  但阮娃吩咐,他若不问,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瞧瞧,怕成这样。”元渭站起身,走到窗前,去看窗外的景色,“从前的事,朕都忘了、淡了。所以,没什麽好说的。”
  那个男人,三番四次地背叛他、逃离他,将他一伤再伤。他若再抱著那份感情,执著不放,岂不真是个傻子。
  柏啸青在暗地里,想必也会对那样的他,嘲笑不屑。
  尽管有时候,还是会想柏啸青……想得痛入骨髓。但至少,他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他要让柏啸青知道,他并不是还喜欢柏啸青,绝对不是……他只是,没办法让属於自己的奴隶,逍遥法外罢了。
  那有损他帝王的尊严。
  只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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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吕暧不敢继续追问,也不敢直起身看他,只在原地跪著。
  元渭望了一阵子窗外的风景,又走到吕暧面前,将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扯下来,扔到他怀里。
  然後,用修长如玉的十指抬起他的面颊,轻轻摩挲他的眉毛:“你这眉生得最好,浓淡适宜,透著英气,和他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元渭自觉失言,便不再往下说。
  吕暧紧紧攥著那块玉佩,看著元渭俊美的容颜,觉得元渭眼神中,竟隐隐透著温存的意味,一时也有些痴了。
  他的眉,究竟生得像谁?是哪宫的娘娘?
  他一时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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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凋尽,盛夏已至。
  吟芳宫剪风院中,四处杂草树木乱生,翠绿得蓬蓬勃勃。
  门檐朱漆剥落,屋内的家具用什,被褥衣物,还都是三年前的,全部都透著股腐败阴湿的尘土气息。
  柏啸青来到剪风院,有三个多月了。
  刚开始时,宫人们侍候得还算认真仔细,但看元渭总不闻不问,也渐渐淡下来。
  到现在,已是三两天才送一次残茶剩饭给他,吊著命而已。同时,吃得少喝得少,也方便照顾排泄。
  柏啸青身体的断骨已经愈合长好,拆了纱布和夹板,但手筋脚筋按元渭的意思,一直没有接上,完全不能行动。
  除了两天一次的排泄,成日里只能躺在铺满锦缎,却总泛著股阴湿霉味的床上。
  这天正午,阳光从窗棂处泻进屋内几道,照亮了两步见方的地面,无数灰尘,在这几道光束中流动翻滚。
  窗外,是蝉鸣声声。
  柏啸青半蜷著躺在床上,脸颊深深凹进去,嘴唇干得裂出血口子。他看了看身旁桌子上放著的,浮著一层油灰的半小碗凉茶,舔舔嘴唇。
  两天前,当值内侍喂他吃饭喝水的时候,因为中途有人唤那内侍去赌钱,那内侍走得急了,就把没喂完的凉茶放在这里,恶声恶气的让他自己喝。
  谁都知道,他根本没办法自己喝。
  眼下正值盛夏,柏啸青渴得嗓子里冒烟。无论如何,他想喝到那半盏凉茶。
  他颤抖著,用手肘撑著床铺,爬到靠近桌子的床沿。然後将头伸过去,想将嘴凑到碗边。
  但他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又抖个不停,整个人竟从床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茶碗也被他碰翻打泼,碎了一地尖锐瓷片。
  三年前,这里地面,原本是铺著毯子的。然而现在,却是冷硬的青石。
  摔下来的时候,柏啸青的额头,擦到了包铜的尖锐桌角。他趴在地上,一道细细血流就从额头处,慢慢蜿蜒至下巴,然後一滴滴落下来,落在地面。
  没想到,他竟落到连半碗茶,也喝不到口的境地。
  他闭上眼睛,胸口难过纠结,却只觉眼内干涩,哭都哭不出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只知道地上那块两步见方的光斑,扭曲了形状移向东边,他头上的伤口也慢慢凝疤,不再流血。
  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双柔白纤细,保养得极好,戴满了金银宝石戒指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抬起头,在黯淡光线中,看见的是阮娃的脸。阮娃一身紫袍,头戴镶玉纱帽,身後跟著两个青衣小太监。
  几年没见,阮娃明显老了些。
  眼角和唇角都微微松弛下垂,还出现了几道细细的纹路。
  不过,在这阴暗光线中看过去,轮廓眉眼,仍然是清秀标致的。
  “都愣著做什麽?!还不过来帮忙!”
  阮娃转过头去,喝斥那两个小太监,声音和架势,都透著凛凛威严。
  到底是,做了多年供奉大太监。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上前,帮著阮娃,把柏啸青重新抬回了床上。
  “你们出去吧。”
  阮娃挥挥手,两个小太监就立即倒退著离开了屋子,顺便把门从外面关严。
  现在,屋里就只有柏啸青和阮娃,两两相对。
  “看来,你的陛下,是打算把你扔在这里,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把你折磨到死为止。”阮娃伸出手,一点点抚过柏啸青干裂的唇,凝望著柏啸青的眼睛里,跳跃著异样火焰,“不过……以後不要紧了,我刚刚把在这里侍候的人,全部换过。”
  柏啸青别过眼去,艰涩地开口:“……阮娃,我以为你恨我。”
  “我当然恨你!我为什麽不恨你?!”阮娃蓦然松开手,声调变得高昂尖锐,“就为了那个狗屁娘娘,为了那个蠢皇帝……你、你……”
  柏啸青望向他,悚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什麽都知道。”阮娃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脸颊上的血渍。转眼间,又换上一脸温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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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柏啸青沙哑著嗓子,脱口而出。
  那件事,阮娃不可能知道。
  凌逐流和简丛,一个身为丞相,一个身为当朝太尉,都绝非阮娃能轻易接近和威胁到的人。
  阮娃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关於那件事的任何消息。
  “呵呵……凌丞相和简太尉,当然是把这件事,瞒得紧紧的,谁也不告诉。”阮娃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面,玩弄拉扯著他的乳粒,“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知道……你把那个人,已经忘了吧。”
  他咬著牙,扭动身子,想要挣开阮娃的手,却换来阮娃狠狠一掐。
  柏啸青闷哼一声後,阮娃松了手,只见他身上穿的白色轻绸衣胸口处,就有一小点血渍,如同宣纸上点出的的桃花瓣,慢慢浸染开来。
  “那个人,就是姜娘娘身旁的金宝太监。你叛变那天,下著大雪,是他到白虎门那儿找的你,你还记得吗?”阮娃望著他,咯咯一笑,心情极好的模样,“我整治不了别人,整治个失势的老太监,总不在话下。”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老太监怎麽样了?嗯?他死了。我问出那些话以後,就把他堵了嘴,交给人活活打死……否则,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