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4-11-09 09:31      字数:4874
  “你认为这种情况将在本案中出现吗?”梅根问道,她皱起眉头。
  “它迟早肯定会发生!到目前为止,那罪犯一直运气不错——但迟早运气会转朝我们这边。我相信运气已经倒转!长统袜线索就是开端。现在,每件事都会与他做对,不会让他得心应手!而他,则开始犯错误……”
  “我觉得你给人鼓舞,”富兰克林说,“我们大家都需要一点安慰。自醒来后,我已有了一种无助而气馁的感觉。”
  “我看我们很难做成任何具有实际价值的事情。”唐纳德·弗雷泽说。
  梅根粗声地说:
  “别当一个失败主义者,唐。”
  玛丽·德劳尔脸有点涨红,说道:
  “我所说的话,你们永远也不会懂。那个邪恶的魔鬼就在此地,我们也同样在这里。而有的时候,你毕竟会以最离奇的方式遭遇到别人。”
  我激动地说道:
  “要是我们能再多做些事该多好。”
  “你必须牢记,黑斯廷斯。警方正在极尽可能地做好每一件事,也已招募到一些拥有特殊技能的警监。那位好心的克罗姆警督可能容易发怒,可他仍是个能干的警官,而警察局长安德森上校则是个实干家。他们已经采取了最多的措施,在小镇和赛马场进行值勤和巡逻,到处都会有便衣。还有新闻宣传攻势,公众也得到了全面的警告。”
  唐纳德·弗雷泽摇头。
  “我在想,他是不会下手的,”他一相情愿地说,“那家伙一定会疯的。”
  “不幸的事,”克拉克干巴巴地说,“他是个疯子!你怎么看,波洛先生?他会放弃不干,还是会铤而走险?”
  “以我所见,他那种执迷不悟的力量会使他必须要竭力信守诺言!如果他不动手,就是在承认失败,而他那种疯狂的自我主义是永远不会放弃的。我可以说,这也是汤普森医生的观点。我们则寄希望于在他尝试时能逮住他。”
  唐纳德再次摇摇头。
  “他会十分狡诈的。”
  波洛瞥了一眼手表。我们注意到了这个暗示。我们要全天都谨慎以待,上午在尽可能多的街道中巡逻。然后驻守在赛马场的众多可能的地点。
  我说的是“我们”。当然,就我自己而言,这样的巡逻没什么大作用,因为我从未能够把眼睛盯住ABC。然而,既然这个主意是要尽可能的覆盖广阔的地盘,我便提议我还是做一位女士的护卫。
  波洛表示同意——而我则担心他的眨眼之中藏着什么意思。
  姑娘们带上帽子散开去。唐纳德·弗雷泽站在窗边,向外张望,显然是思绪茫然不知所措。
  富兰克林·克拉克瞥眼看着他,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心不在焉,听不进话。他于是降低话音,同波洛攀谈起来。
  “瞧,波洛先生。我知道,你去了彻斯顿,见过我嫂子。她有没有说过——或是暗示——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事?”
  他停住口,挺懊丧。
  波洛显出一副单纯无知的神情,开口回答起来,这使我大生怀疑。
  “ment(法文,意为:什么。——译注)?你嫂子说过、暗示过或是提议过什么?”
  富兰克林·克拉克脸色渐红。“可能你认为这并不是涉及个人事务的时机——”
  “Du tout(法文,意为:一点也不。——译注)!”
  “可我倒是想直接面对问题。”
  “真是令人钦佩的理由。”
  这一次,我想,克拉克对波洛那张温和的脸孔产生了怀疑,因为它掩饰着某种内在的欢娱。他重重地咳嗽起来。
  “我嫂子是个很好的女人——我一直挺喜欢她的,可她时常生病。久病之人经常使用麻醉品之类的东西,往往难免会对别人胡思乱想!”
  “噢?”
  现在,波洛的眼神当中已没有异议。
  但富兰克林·克拉克完全被自己的对话任务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是关于托拉·格雷小姐。”他说。
  “哦,你是说格雷小姐?”波洛的口气中带着纯真的惊讶。
  “是的,克拉克女勋爵脑中有别的想法。你瞧,托拉——格雷小姐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可能——是吧。”波洛承认道。
  “而女人,即便是最优秀的女人,对其他女人总是有点恶意的。当然,托拉对我哥哥来说极其宝贵——他总说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秘书——他非常喜欢她。可这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我的意思是,托拉不是那种姑娘——”
  “不是吗?”波洛附和地说。
  “可我嫂子择满脑子都是——嫉妒,我想。她到并没有显露过什么。可自从卡死后,只要格雷小姐有什么问题——夏洛特总会发脾气。当然,这也有部分原因是由于病情和吗啡的缘故——卡普斯蒂克护士是这样讲的。她说我们不该责怪夏洛特满脑子里都塞满了这些念头。”
  他停顿下来。
  “是吗?”
  “我想让你理解的是,波洛先生,那当中压根没什么事。那仅仅是一个病妇的胡思乱想。请看这里——”他在口袋中摸索,“这是我在马来群岛的时候,我哥哥给我写来的信。我希望你能读一下,以便能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波洛接过信,富兰克林来到他身边,用手指指着信件,大声地朗读出信中的部分内容:
  “——这里的情形一如既往。夏洛特的疼痛状况已有所减缓,我希望可以说是减轻了很多。你也许记得托拉·格雷?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对我来说是极大的安慰。这远非我的言语可以表达。她的同情心和情趣不容怀疑的。她对美好的事物有着一种高雅的品位和鉴赏力,能与我分享对中国艺术的强烈爱好,能找到她确实是我的至幸。再没有别的姑娘能像她这样,成为我更亲近和更钟情合意的伙伴。她的生活挺辛苦的。也并不一直快乐,可我很高兴能感觉到她有一种对家庭的真正钟爱之情。”
  “你瞧,”富兰克林说,“那就是我哥哥对她的切身感受。他把她看作女儿。而我哥哥一去世,他妻子实际上即把她逐出那所房子,这令我感觉极不公平!女人真是些恶魔,波洛先生。”
  “请记住,你嫂子正沉浸在疾病和痛苦之中。”
  “我知道。我也是那样告诉自己的,我们不该对她进行评论。同样,我想给你看这封信,是并不想因为克拉克女勋爵所说的任何话语,而使你对托拉产生错误的印象。”
  波洛把信交还给他。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笑着说,“我从不允许自己从别人告诉我的任何事物之中产生错误的印象。我有自己的判断。”
  “好,”克拉克说,一边藏好那封信,“我很高兴还是给你看了信。姑娘们来了,我们最好离开吧。”
  正当我们离开房间时,波洛把我叫了回来。
  “你真的决定要一同去巡查,黑斯廷斯?”
  “哦,是的。在这里呆着无所事事,我是不会高兴的。”
  “思维同样可以向身体一样行动,黑斯廷斯。”
  “哦,你在那方面做的比我要好。”我说。
  “无可争辩,你很正确,黑斯廷斯。我提议你有意地向一位女士献殷勤,我说得对吗?”
  “那倒是个好主意。”
  “那你希望去陪伴那位女士呢?”
  “哦,哦——呃——还没有考虑过。”
  “巴纳德小姐怎么样?”
  “她是独立的那种人。”我反对道。
  “格雷小姐?”
  “是的。她要好一些。”
  “我发现你,黑斯廷斯,真是标新立异,尽管显而易见,你极不诚实!你早已打定主意要与你的金发天使在一起。”
  “哦,是的,波洛。”
  “我很抱歉搅乱你的计划,可我必须要求你另寻他人给予保护。”
  “噢,没关系。我想你已发现那荷兰姑娘的弱点。”
  “你要保护的姑娘是玛丽·德劳尔——而且我要你寸步不离她左右。”
  “可是,波洛,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亲爱的朋友,她的姓名是以D开头的。我们不能措施任何机会。”
  我领悟了他话语中间的含义。起初,这看来遥不可及,可随即我认识到,如果ABC 嫉妒憎恨波洛,他很可能会对波洛的行动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除掉玛丽·德劳尔会是对他最恰当不过的第四次打击。
  我承诺要忠实于自己的责任。
  我离屋出门,波洛则留下来,坐在窗边的椅子里。
  在他面前是一个小型的轮盘赌的转轮。在我出门时,他拉动转轮,在我身后喊道:
  “Rouge(法文,意为:红色。——译注)——这可是个好兆头,黑斯廷斯。运势在转变。”
  第二十四章 (并非选自黑斯廷斯上尉的自述)
  利德贝特先生从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咕哝声。此刻,他的邻座正站起身来,笨拙而又步履蹒跚地经过他面前,倾斜着身子去取回他掉在前排的座位上的帽子。
  这时,《不识燕雀》正是高潮时刻,这部悲伧美丽的影片中明星荟萃、震撼人心,利德贝特先生整个星期都在期望一睹为快。
  那个满头金发的女英雄是由凯瑟琳·罗亚尔扮演(在利德贝特先生的心目当中,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演员),她此时正好在倾吐出一声愤怒的呐喊:
  “决不。我将要挨饿,可是我不能挨饿。请记住这句话:燕雀不会跌落——”
  利德贝特先生左顾右盼地摇头,极其烦恼。这些家伙!人们为什么不等到影片结尾……而要在这个扣人心弦的时刻离去。
  噢,现在要好一些。那个恼人的男子已过去,利德贝特先生能看到画面的全景,能看到凯瑟琳·罗亚尔站在纽约范·西埃奈大厦的窗边。
  而此时此刻,她正要登上火车——手中抱着孩子……在美国,他们那里的火车真奇怪——一点也不像英格兰的火车。
  啊,又是史蒂夫在山中的小棚屋内……
  电影正临近那个充满感情和半宗教色彩的结局。
  灯光亮起,利德贝特先生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他慢慢地站起身,微微地挤挤眼睛。
  他从不会迅即离开影院,总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回到平乏的现实生活中来。
  他环顾四周。今天下午自然是人头寥落,人们都在赛马场上。利德贝特先生并不赞赏赛马,也不喜欢玩牌,不嗜烟酒。这使得他有更多的经历欣赏电影。
  每个人都在匆忙地涌向出口,利德贝特先生也准备尾随着人流。他座位前面的那个人睡着了——身体陷在座位当中。在像《不识燕雀》这样的电影上演时,居然还会有人睡着,利德贝特先生感到愤愤不平。
  一位激怒的男子向这个睡着的人发话,他伸出的腿挡住了路:
  “请让一下,先生。”
  利德贝特先生已来到出口处,他回头张望。
  那儿似乎有点骚乱。一个剧场保安……一小群人……可能他前面那个人是喝得醉死,而不是睡着了……
  他犹豫着出门,正是这样,他错过了这一天的激情时刻——这比那匹诺特·哈夫小马在八十五匹马当中取胜还要令人激动。
  那保安正说着:
  “你该没事吧,先生……他病了……怎么,有什么事吗,先生?”
  另外一个人则惊呼着抬开那人的手,检查一些红色、粘稠的污物。
  “是血……”
  保安员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叫。
  他看到座位底下黄色物体的一角。
  “哎呀!”他说。“那可是本ABC。”
  第二十五章 (并非选自黑斯廷斯上尉的自述)
  卡斯特先生从王室影院中走出来,抬头望着天空。
  这是个美丽的夜晚……一个真正美丽的夜晚……
  他的头脑中闪过布朗宁的一句话。
  “上帝在天国之中,世界秩序井然。”
  他一直挺喜欢那句话的。
  只是在有时候,他常常会感到现实并非如此……
  他沿着街道小跑,一面冲着自己微笑,径直来到他下榻的黑天鹅旅店。
  他登上楼梯来到房间,这是二楼的一间闷热的房间。有一间铺设地板的内院和车库已被弃之不用。
  在他进入房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间褪去。他衣服袖子的腕口有一处污迹。他尝试地摸了一下污迹——是湿湿的红色血迹……
  他的手伸进口袋当中,拿出一样物品,是把细长的刀。那刀刃上同样也是粘粘的红色……
  卡斯特先生长时间地坐着。
  他双眼一度环视房间,像一头被擒获的野兽。
  他的舌头不断地伸出嘴唇……
  他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