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4-11-09 09:31      字数:4862
  “也许我们还是最好同她谈几句话。”
  “是现在吗?”
  “如果你答应的话。”
  “我会叫她来,”梅里恩小姐说着,站起身来,“请尽量简短一些,现在是晨间咖啡的高峰时间。”
  这位狡猾、姜黄色的梅里恩小姐离开房间。
  “真是精练得很,”凯尔西警督评价道,他模仿那女人矫揉造作的声调,“我实在是无言相告。”
  一位体态丰满的姑娘猛然闯进屋来。她微微有点喘不上气,长着黝黑的头发,脸颊呈粉红色,黑色的双眼因激动而圆瞪。
  “梅里恩小姐让我进来。”她气喘吁吁地说。
  “你就是希格利小姐?”
  “是的,我是。”
  “你认识伊丽莎白·巴纳德?”
  “哦,是的,我认识贝蒂。这难道不可怕吗?它实在太可怕了。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整个上午都在与姑娘们谈论这件事,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们都知道,姑娘们,’我说,‘这看来不象是真的。贝蒂!我指的是成天在这里的贝蒂·巴纳德,被人谋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说。我捏了自己五六次,看看我是否醒不过来了。贝蒂被人谋杀……哦,你知道我的意思,它实在不像是真的。”
  “你很了解那死去的姑娘吗?”
  “她在这做招待的时间要比我长。我是今年三月份才来的,她去年就在这儿了。如果您理解我的意思的话,她是个安静的人。她不是那种爱开玩笑和爱笑的人,我是指她实际上又不是个真正安静的人,她有许多自己的乐趣,可她从不与别人共享。所以,她是个安静的人,又是个不安静的人,如果你们能理解的话。”
  我想说,克罗姆警督实在太有耐心了。作为一位证人,这位丰腴的希格利小姐总是令人烦恼。她每说一句话都要重复地论证好几遍,最终却让人不得要领。
  她与那位死去的姑娘并不亲密。我们可以猜想到,伊丽莎白·巴纳德认为自己胜出希格利小姐一筹。在工作时间,她非常友善,可姑娘们同她交往不深。伊丽莎白·巴纳德曾有过一位“朋友”,在车站附近的房地产事务所工作。那家事务所叫做考特和布伦斯基尔,可他既不是考特先生,也并非布伦斯基尔先生,他只是位办事员。她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要见到他就很熟悉。他外表非常英俊,哦,非常英俊,而且总是衣冠楚楚。很显然,希格利小姐内心深处有股嫉妒的味道。
  谈话终于到此为止。伊丽莎白·巴纳德并没有想餐厅中的任何人透露昨晚的计划,而希格利小姐则认为,她是去与她的“朋友”会面。她身穿白色外套。“由于衣着新颖,她显得非常甜美动人。”
  我们与另外两位姑娘都小谈了一会儿,可是并没有获得更多的情况。贝蒂·巴纳德未曾讲过她要做些什么,当晚也没人在贝克斯希尔见过她。
  第十章 巴纳德一家
  伊丽莎白·巴纳德的父母居住的十一初狭小的平房,那儿有五十家左右这样的住家。这些平房是由一位投机建筑商在小镇内匆匆修建的。小镇名叫兰达尔诺。巴纳德先生是一位身材矮小、满脸迷惑的人,年纪约莫五十五岁光景,他注意到我们的临近,就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请进来吧,先生们。”他说。
  凯尔西警督率先发话。
  “这位是苏格兰场的克罗姆警督,先生。”他说,
  “他是专门就此案来帮助我们的。”
  “苏格兰场?”巴纳德先生满怀希望地说,“真是太好了。那个行凶的恶棍真该被车轮轧死。我可怜的姑娘。”他的脸因悲伤一阵痉挛儿变形。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也从伦敦来,还有——”
  “黑斯廷斯上尉。”波洛说。
  “很高兴见到你们,先生们,”巴纳德先生机械地说,“请到里屋来。我不知道我可怜的太太是否可以见你们。她已经完全崩溃了。”
  当我们在平房的起居室里坐定时,巴纳德太太总算露了面。很显然,她哭的悲痛欲绝,两眼红肿,步履蹒跚,一副遭受过沉重打击的模样。
  “怎么,你没事吧。”巴纳德先生说,“你确信没事了吧?”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让进一把椅子当中。
  “警监很好心,”巴纳德先生说,“他把消息通知我们后,说是要等到我们经受初次震惊之后,再来调查些问题。”
  “这太残忍了,这太残忍了,”巴纳德太太泪流满面地哭泣,“这必定是最残忍的事。”
  她声音中带有轻微的歌唱声调,我原以为是外国口音。直到我想起门上的姓名,才意识到她讲话中的某些发音实际上已表明她是威尔士人。
  “我知道,这的确令人深感悲痛,女士。”克罗姆说,“我们非常同情你,可是我们想要了解所有的真相,以便能尽快开展工作。”
  “那有道理。”巴纳德先生说,一边点头表示赞同。
  “我了解到,你女儿二十三岁了。她与你们住在一起,在姜汁猫餐厅工作,对吧?”
  “不错。”
  “这地方是新建的,是吧?你以前住在哪儿?”
  “我在肯宁顿做些五金生意。两年前我退了休。我们总想住在海边。”
  “你又两个女儿?”
  “是的。大女儿在伦敦一间办公室工作。”
  “昨晚你女儿没回家,你们难道不感到震惊吗?”
  “我们并不知道她没回来。”巴纳德太太流着泪说,“她爸爸和我习惯于早睡,我们九点钟就上床休息。我们并不知道贝蒂没回家,直到警察来告诉我,说……”
  她情不自禁痛哭起来。
  “你女儿是否经常很晚才回家?”
  “警督,你该知道现在的女孩是什么样。”巴纳德说,“他们挺独立。在夏天的晚上,她们才不会急匆匆地赶回家。同样,贝蒂通常十一点钟才回家。”
  “她怎么进了?门开着吗?”
  “钥匙放在垫子下面——我们一那样做。”
  “我想,有谣传说你女儿已订婚了。”
  “现在他们并不正式进行订婚。”巴纳德先生说。
  “他叫唐纳德·弗雷泽,我喜欢他。我非常喜欢他,”巴纳德太太说,“可怜的人,这消息对他来说真是太为难了。我在想,他是否已经知道?”
  “我了解到,他是在考特和布伦斯基尔事务所工作?”
  “是。他们经营房地产。”
  “他下班之后,是不是多半会同你女儿约会?”
  “他们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见面,大概每周一两次吧。”
  “你是否知道昨天晚上他们有没有约会?”
  “她没说。贝蒂对她要桌什么事、要去哪儿,从来都不会多说。可她是个好姑娘。哦,我简直不能相信。”
  巴纳德太太开始抽泣起来。
  “镇静点,老伴。振作一点。”她丈夫劝解道,“我们快回答完了。”
  “我想唐纳德永远也——永远也——”巴纳德太太哭泣着说。
  “现在你该振作点。”巴纳德先生重复道。
  “我但愿能给你些帮助,可事实上我一无所知,我一无所知,也无法帮助你们找到那个该死的恶棍。贝蒂是个可爱的、快乐的姑娘——她与那个正派的年轻人来往,这使我们回忆起我们自己年轻时代。令我感到伤心的是,有谁会去谋害她呢,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你已经如实相告,巴纳德先生。”克罗姆说,“我想告诉你我想干什么——想去看看巴纳德小姐的房间。那儿也许会有信件什么的——或是日记本。”
  “请过去看吧。”巴纳德先生说,站起身来。
  他带路,克罗姆跟随他,然后是波洛,随后是凯尔西,我殿后。
  我停了一会儿来系上鞋带,就在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车内下来一个姑娘,她付钱给司机后,匆忙向房子这边走来,手中提着一只箱子。她进门时见到我,便愣在那儿。
  “你是谁?”她说。
  我下了几个台阶,我感到烦恼,不只如何来回答。我要报以大名吗?或是说我是同警方一起来的。这个姑娘却没有时间供我作决定。
  “哦,”她说,“我也猜得出来。”
  她摘下带着的白色小羊皮帽,扔在地上。她转了转身,光照在她身上,我现在可以更清晰的看到她。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小时候我的姐妹们玩耍的荷兰娃娃。她头发乌黑,前额留剪成直直的短刘海。她的颧骨很高,整个身体形态是一种怪异的现代式的僵硬,然而挺吸引人的。她长的不怎么漂亮,相当平庸,可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东西,有股说服力,使人没有办法忽略她。
  “你是巴纳德小姐?”我问。
  “我是梅甘·巴纳德。我想,你是警察局的?”
  “哦,”我说,“也不完全是——”
  她打断我的话。
  “我认为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我妹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孩子,她没有男朋友,早上好!”
  她说话时简短地冲我一笑,挑战性地注视着我。
  “我相信,这个说法很准确。”她说。
  “我可不是记者,如果你那样认为的话。”
  “那么你是谁?”她环顾四周,“妈和爸在哪儿?”
  “你父亲正在带警察看你妹妹的房间。你母亲进屋去了,她很难过。”
  姑娘看来象是作了个决定。
  “到这边来吧。”她说。
  她拉开一扇门,走了进去。我跟着她,发现自己很快置身于一间小巧、洁净的厨房之中。
  我试图关上身后的门,却意想不到地遇到阻力。波洛平静地闪进屋来,并掩上身后的门。
  “巴纳德小姐?”他迅速鞠躬说。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我说。
  梅甘·巴纳德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心里在嘀咕着。
  “我听说过你,”她说,“你是位很风光的私人侦探,不是吗?”
  “这个描绘可不太漂亮,但也足够了。”波洛说。
  姑娘在厨房桌边坐下,她从包中摸出一支烟放在唇间点燃,然后在两口烟之间开口说:
  “我真不明白,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在我们这样一件卑劣的小案子中能做些什么?”
  “小姐,”波洛说,“你我都不明白的事情可能比比皆是。可所有这一切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的情况。”
  “那会是些什么?”
  “小姐,死亡能非常不幸地产生偏见。对死去的人往往会存在有利的偏见。刚才我听你对我的朋友黑斯廷斯说‘她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孩子,而且没有男朋友。’你是在嘲笑那些报纸。但事实确实如此,当一个姑娘死了的时候,那些就是要说的话。她很聪明,她很快活,她脾气温和,她在世上毫无烦恼,她没有讨厌的熟人。对死者而言,人们总会宽容大度。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吗?我想找到一个了解伊丽莎白·巴纳德但并不知道她已经死去的人!然后我才有可能会听到一些有用之词——真相。”
  梅甘·巴纳德抽着烟,静望了他几分钟,然后,最终她发言了。她的话语使我大吃一惊。
  “贝蒂,”她说道,“是个十足的小傻瓜。”
  第十一章 梅甘·巴纳德
  正如我所言,梅甘·巴纳德的话,仍然带着干脆得体的事务性的口吻,着实令我大吃一惊。
  然而,波洛仅仅是庄重地鞠一下头。
  “A la bonne heure①,”他说道,“你真是很精明,小姐。”
  ①法文,意为:在那个时刻。——译注。
  梅甘·巴纳德仍然以一成不变的超然语气说:
  “我非常喜欢贝蒂,但这并不能使我盲目到看不出她是那种小傻瓜——我有时甚至这样对她说‘姐妹之间就是这样子的。’”
  “她是否理睬你的建议呢?”
  “可能没有吧。”梅甘带着讥讽味说。
  “小姐,你可以准确点说。”
  姑娘犹豫了一两分钟。
  波洛带着一丝笑意说:
  “我会帮助你的。我听到你刚才对黑斯廷斯说的话,说你妹妹是个聪明、快活的姑娘,没有男朋友。这是——有点,要反过来说才对吧,不是吗?”
  梅甘慢吞吞说:
  “贝蒂并没有什么危害,我希望你能了解这一点。她为人正直,才不是乐于过周末的那种人,她从不做那种事。可她喜欢受人邀请外出和跳舞,喜欢廉价的奉承和赞美之词,诸如此类。”
  “她很漂亮,是吗?”
  这句问话,我已经是第三次听见,这次得到了明确的答复。
  梅甘离开桌子,走向她的箱子,啪地一声打开箱子,取出一件物品并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