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4-11-05 13:24      字数:4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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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扬闻言,脸上浮现笑容,脸颊旁边浅浅酒窝呈现,又是那副调皮狡黠之态,看着我说道:“恭喜表妹,太子既然如此看重于你,恐怕不日就会有旨宣你进东宫去了!”我迷茫不解,问他道:“进东宫做什么?”他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封你做娘娘啊!”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取笑我,正要发作,他赶紧讨好的低声道:“母亲他们还在前面呢!哥哥虽不该取笑于你,但是此金牌的确十分珍贵,太子将它赠给你,必是大有深意,你须得保留好,说不定将来有用得着的时候。”我点点头,不便多问,且见姑母等已去得远了,忙同维扬紧走几步赶了上来。大家在园中赏玩一回,不觉日已将暮,遂依依作别,各自回府而去。
  我在母亲那里随意用了些点心,犹记今日他那一句“除非尚衣记主人私人收藏,谁又敢将外邦皇族之物买卖流通?”,心中尚有丝丝余悸,深觉此事须向父亲问个明白,遂往书房而去。
  父亲晚饭后通常在书房看书、帐薄之类,此时正手执茶盏欲饮,见我进来,笑道:“今日去姑母家中拜寿该累了吧?不回房歇着来这里做什么?”我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说道:“女儿有事请教爹爹。”他让我在书桌旁边坐下,书童沏茶上来退出后,我方才说道:“爹爹可否告知女儿,我家如今与哪些外邦有生意往来?曹先生此去吐蕃,可是只为了通商贸易?女儿本不该问,只是深感好奇,请爹爹勿怪女儿多话。”
  我说此话之时,已有暗中留意父亲神色变化,只觉他眉头轻皱了一下随即回复常态,若非我有意观察,决难看出半分变化。他微笑答道:“如今四夷与中国通者甚众,突厥、回纥、吐蕃、东夷、南蛮、西戎、北狄,莫不有尚衣记之绸缎货品。曹先生此去,过安西转西域道,南渡河中,乌浒水进入波斯;再由波斯湾沿海岸而行,回至吐蕃。只是为了探察是否有新的水路可通,自然是为了贸易。”
  我接着问道:“爹爹看女儿今日这身衣裙可是好看?不知这百花繁枝暗纹衣料是出自哪里?今日姑母都夸我这衣服好看。”父亲不假思索答道:“这是苏州暗纹工艺。价格虽贵,市面上却也多见,改日让你母亲送她几匹就是。”
  我心中疑惑,却再无言以对,只得说道:“爹爹每日为生计操劳,女儿亦不能襄助,愿爹爹珍重自身,便是女儿之福!时候不早,也请爹爹早些歇息。女儿这便回去了。”说罢拜别起身,父亲亦笑道:“你今日想是累了,早些歇息。切莫胡思乱想,曹先生去后虽如失股肱,家中之事为父还操持得过来,无须担忧。”
  我回到凌波水阁,蕊欣早已歇下。我整理上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今日太子之语,分明意有所指,而父亲在我面前却不肯透漏半分。我的衣服出处,两人一说外邦,一说苏州,孰是孰非?太子似乎没有必要骗我,而父亲多年经营,又怎会说错?再想到路维扬表兄取笑之言,拿起那金牌看看,越发是辗转反侧。索性披衣起床,去看曹先生的手卷。
  九卷之中,有“艺卷”,翻到棋谱一节,卷中写道:“博弈之道,贵乎谨严。……法曰: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有先而后,有后而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必也,四顾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备。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也。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也。”
  “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掩卷而叹,我越来越是不懂,是棋局若人生,还是人生若棋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如今,竟也成了局中之人。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夜凉如水,只觉肩上被轻轻一拍,回首却是蕊欣,她自己披了一件披风,手中也拿着一件覆盖在我身上,“适才醒来用茶,圆儿告诉我你还未睡,夜已深了,还不去歇息?日间还不累么?”她瞧见我手中金牌,浅浅一笑:“可是为这块金牌在伤神?”我欲待说不是,却又想到所有的思虑的确因太子而起,点了点头。她轻叹道:“你可知道今日刑部侍郎夫人告诉母亲,要提前迎娶大姐过门?只怕我们姐妹聚日已无多了。”我愕然道:“母亲如何说?”她道:“还能如何说?已经许过人家,自然是他们家的人了,况且迟早总是要分别,母亲自然是应允的。”
  顿了一顿,她欲言又止,终还是说了出来:“茉语,姐姐提醒你,切莫如我一般,错爱于人,终究苦的是自己。”我轻笑道:“姐姐教训,妹妹谨记。不过眼下是姐姐多虑了。”她目光掠过我面容,半晌方轻轻的道:“但愿如此。”
  芳晨丽日桃花浦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已至三月暮春时节。
  刑部侍郎府已将聘礼正式送了过来,议定芳逸于归之期定在六月初六。家中早将芳逸的嫁妆准备起来,因是家中这些年来首次大办喜事,芳逸又是长女出嫁,父亲母亲的重视程度自不待言,所置办衣物、首饰等,无不华丽丰厚。芳逸眼见家中诸人为她忙碌,甚是过意不去。苦劝父母一切从简,不须奢华浪费,无奈父亲母亲执意如此,也只得罢了。芳逸定要去庙中为父母祈福,母亲便择了吉日,嘱我们姐妹三人同去,因怕一路无人护持,除派了几个家丁跟随,也命人去路府问表兄维扬可有空闲一同前往,不料维扬在宫中当值,那些太子太傅们管理学生甚是严格,难以告假。但家中事务繁忙,母亲无暇分身,见二姨娘行事向来妥当,遂命二姨娘是日陪同我们姐妹前去。
  京都城郊之外寺庙甚多,其中大相国寺香火最盛,京中贵族富户,大多来此。其地处临山之畔,泗水之滨,山上树木葱茏、郁郁青青,路旁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风景优美自然天成,甫进山门,便觉心旷神怡。
  我已有多日不曾出门游玩,见这三月莺飞草长,落英缤纷之美景,早已兴奋不已,随口拈了一首五律,坐在马车中高声吟道:“杏阁披青磴,雕台控紫岑。叶齐山路狭,花积野坛深。”蕊欣亦笑道:“我也牵强附会几句吧,”遂念道:“二月芳游始,开轩望晓池。绿兰日吐叶,红蕊向盈枝。”
  吟罢二人齐笑,十分开心,我便向芳逸道:“今日姐姐是主角,怎可无佳句?”芳逸只得笑道:“你这小丫头,偏是你这样磨牙,早知你自己兴之所至,定不会放过我们!既然你有心挑战,为姐少不得勉强几句了。”也慢慢吟道:“艳拂衣襟蕊拂杯,绕枝闲共蝶徘徊。春风满目还惆怅,半欲离披半未开。”诗中分明有惆怅伤别之意。
  二姨娘听罢笑道:“我虽听不懂姑娘们说的是什么,却也知道你们难得出门一趟,今日必然高兴,我横竖不丢了你们,回家原样儿交给夫人,别的我也不管,且随你们逛去。”
  一时已到山门之外,一行人下了马车拾级而上。进得寺门后众人依次焚香礼拜,许愿祈福。寺中接待僧人因我家常来寺中布施,认得二姨娘,故殷勤安排了斋饭,我兴趣不在于此,草草吃些点心,见那僧人与二姨娘讲说因果,芳逸兀自陪听,蕊欣和我心意相同,遂和我一同低首告退,悄悄走了出来,且看寺中风景。
  二人只见寺中西厢房之后,隐隐露出一大片桃花,鲜妍夺目,映得半边天空绯红,十分美丽,不觉走了过去。西厢房之后却有一弯清流,潺潺而过,风吹起时,那桃花瓣便落入水中,点点落红漂流而去,片时不知所踪。蕊欣不由叹道:“人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这般!”我正要答话,只听得不远处有人接道:“人人皆怜落花,却不知流水之心亦同,却只因天然规律,上游下溯,身不由己矣!”
  我举目环顾,并不见人影,只闻一缕悠悠洞箫之声传入耳中,蕊欣朗声四顾道:“君系何人?如何在此窃听我姐妹说话?”大有责怪之意。那洞萧之声嘎然而止,一道白影自桃林之中掠出,端端正正已落在我们二人面前。
  我此时方看清来人模样,竟是一名青年男子,身着白色锦衣,年纪与表兄维扬相仿,约在二十开外,面容俊朗,美如冠玉,剑眉星眸,手执一根紫玉萧,站在那里恰似临风玉树,风华逼人。
  从他衣着来看,应是京都王公贵族子弟。时常出入路府和崔府,我见过的王孙公子也算不少,加之父亲、曹先生亦属人间奇男子,却从未见过如此风流飘逸之人。父亲胜于宽宏大气,曹先生胜于才华横溢,维扬表兄英姿勃勃,即便是日前所遇东宫太子李汲,也是因皇家气派而显得睿智风雅,这般秀丽人物,却是从未见过。
  正自思忖,那男子竖箫向蕊欣轻施一礼,歉然道:“在下京都卢杞,一时多言冒犯,有扰二位姑娘清谈,深感抱歉,请姑娘原谅!”蕊欣道:“公子无须自责。我等并无怪你之意,只是觉得有些意外。适才闻得公子言谈,甚是新奇,故而佯作怪责,引公子现身而已。”只听他笑道:“姑娘大量,自是在下之幸……”一语未了,却见他神色有变,身子腾空轻跃,舒臂展箫相拒,听得“叮”的一声,一件物事与玉箫相撞发出清越之声,落在地面上。
  此等变化我和蕊欣本始料未及,蕊欣尚未回过神来,我脑海里却是浮现他方才腾空轻跃之态,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曹先生所留九卷之“武卷”中,书有各派武学精华,我对此毫无兴趣,只是略略浏览而已。但是他那姿态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不禁脱口而出:“原来是飞星逐月!”
  话一出口,已自懊悔不及,我一个闺阁女子,知道这些武学精要,本自不该,更何况曹先生书卷上明明写着:“此身法早已失传江湖,仅有寥寥几人知,亦为本门不传之秘……”我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轻易说出,足见轻率,心中甚是后悔。
  果然见卢杞微微错愕,如星辰般的眸子向我直望过来,我既惊觉失言,加之他这样看我,心跳骤然加快,脸颊发热,想必已经面红过耳。只得低头去看地上落下之物,却是一枝七星钢钉,长约三寸许,犹自闪烁点点银光。卢杞早已弯腰拾起,沉声道:“你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只听朗朗男子笑声传来:“师兄身手,果然更胜往日,小弟尚有要事,不扰师兄雅兴,就此别过!”却是越来越远,最后一个“过”字只留袅袅余音。
  卢杞见他去得远了,目光重新回转到我的身上,凝视着我说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欲请教姑娘。”我早已料到他要问什么,只是曹先生的来历我确实不知,并非有意隐瞒,说道:“我没有师傅,适才见公子身手,无意随口说出,如有说中,恐是巧合。我等闺阁女流,又岂会知道武学之事?公子请勿见疑。”
  他见我不愿说出,亦不再追问,轻施一礼,说道:“今日幸会二位姑娘,若是有缘,望他日还能再见。”言毕转身,翩然而去。
  蕊欣见我痴痴凝望他的背影,轻推我笑道:“人家已经去得远了!还未回过神来?时候不早,恐姨娘等得着急,这便回去罢。”我明知她是取笑于我,也懒得分辨,心中隐隐觉得怅然若失,却说不清是何道理,只得随她而去。
  但我分明清楚的知道,卢杞这个名字,自今日起,已经深深烙印进了我的心里。
  叶密莺啼帝女桑
  与二姨娘等人回到家中,只见大门口停了一驾马车,陈设华丽,想必是有亲族女眷登门拜访,芳逸待嫁之事亲朋好友皆知,因婚期在即,送礼之人络绎不绝,不知今日又是何人。
  马车一停,早有人禀报进去,未随去的府中丫鬟都已迎了出来,方儿来扶我下车,一行走,一行附耳对我悄悄说道:“三小姐,崔舅爷家夫人来了。我似乎听见夫人们方才似乎是提到您,也没听仔细。”
  我不以为意,与大家一起到了母亲房里,果然见舅母吴夫人在此,三姨娘和芙晴也在,因芙晴素日身体娇弱,春来感染风寒,时好时坏,故而今日未随我们姐妹前去。相互见礼坐下,母亲略略问了一下今日情形,舅母吴夫人便道:“今日过来,一是为芳逸大喜添妆;二是有一事相告,与众位侄女儿商议。”
  一面说,一面端起茶杯,吃了口茶接着道:“前日你们舅父自朝中下来,说是独孤贵妃娘娘赐见,只因华阳公主近日来偶染小恙,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