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4-11-05 13:24 字数:4846
“我要以探长的身分去作证……”
“得了吧,没有人会有勇气宣布自己像一名小学生那样被人耍弄过。”
戈尔热雷突然不出声了。这个家伙是谁?他似乎以顶撞他为乐。他很想询问他的姓名和证件,但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不问为妙,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那么,您是大个子保尔情妇的一个朋友吗?”
“我?我们才认识三分钟。”
“那又怎么样?”
“不过我喜欢她。”
“这个理由充分吗?”
“相当充分。谁都不愿意有人纠缠他所喜欢的人。”
戈尔热雷握紧了拳头,准备朝拉乌尔先生挥去。拉乌尔快步走到前厅门前,一下子就转动了门锁,就好像这是一把世界上最好开的锁。
探长赶紧把帽子戴在头上,从这扇大开的门里走出去,挺起胸膛,紧绷着脸,就像一个善于等待、寻找报复时机的人。
五分钟后,拉乌尔从窗口看到戈尔热雷和他的同事慢慢地离去。这说明金发姑娘目前不会再有危险了。他轻轻地敲打几下天花板,然后把闻声而来的代尔勒蒙侯爵的秘书库尔维尔引进室内,并且立即抓住他问道:“你在楼上看见一个漂亮的金发女人了吗?”
“是的,先生,侯爵接待了她。”
“你听见他们谈话了吗?”
“是的。”
“你听见了什么?”
“没什么。”
“笨蛋!”
拉乌尔常常以戈尔热雷对弗拉芒用的这个词来称呼库尔维尔,但语气要弱一些,还含有一点儿同情。库尔维尔是位可敬的绅士,蓄有一口方正的白胡子,佩戴蝴蝶形白领结,总是穿着黑色礼服,神情好似一位外省官员或丧事主办人。他说起话来绝对地字正腔圆,措词有节制,语调有点儿夸张。
“侯爵先生和这位年轻女子交谈时,用了即使最灵敏的听觉也无法听到的嗓音。”
“老兄,”拉乌尔打断他说,“你使我恼火。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但不要说话。”
库尔维尔躬着身子站在那里,仿佛把一切无礼的对待都看作友好的表示。
“库尔维尔先生,”拉乌尔说,“我没有提醒别人我曾给过他们帮助的习惯。但是我可以说,凭着你一口令人敬仰的白胡子所给我的好印象,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我就把你和你年迈的父母亲从贫困中解救出来,然后提供给你一个在我身边的可靠职位。”
“先生,我对您感激不尽。”
“住嘴。我说话不是想让你回答,只是有话要说。我雇你做了各种工作,你该老老实实地承认,你都表现得绝顶愚蠢。我把你放到保护代尔勒蒙侯爵不让他受到威胁的岗位上,已有几个星期了,你的任务是去发现秘密的抽屉、收集有价值的文件、偷听对话,而你做到了什么呢?相反,侯爵已怀疑起你了。还有,你每次使用我们特殊的电话装置时,总选择我睡着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
“在这种情况下,您给我一个星期的解雇金得了。”库尔维尔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还没这打算。因为这事牵涉到一个我从没见过的、迷人的金发女孩。”
“先生,我能提醒您奥尔嘉王后陛下的存在吗?您与她……”
“我不把博罗斯蒂里的王后陛下放在心上,只在乎安托尼娜,也就是金发女郎克拉拉。这一切必须迅速地进行,我必须知道瓦勒泰克斯先生在搞什么鬼,侯爵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今天突然又来了一个所谓大个子保尔的情妇。”
“情妇?……”
“你用不着弄明白这个。”
“我宁愿不要知道。”
拉乌尔表情严峻地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亚森·鲁宾,那个人人知晓的撬窃犯。”
库尔维尔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也许他认为拉乌尔先生不应该向他泄露这一真情。即使这真情再严酷,也不会减少他对他的感激之情,或者说不会减低拉乌尔先生在他心里的威望。
拉乌尔继续说:咽此你知道,我这次投身于代尔勒蒙的事件之中……对内幕毫无了解,我只根据某些迹象行事。我通过我的情报部门获悉一个叫代尔勒蒙的先生破产了,他分批出售他在外省的城堡和地产,以及他收藏的一些珍贵书籍,这引起一些贵族的惊讶。事实上,根据我的调查,代尔勒蒙先生的外祖父热衷于旅行,是一名顽强的征服者,在印度拥有大量的产业及总督身分。多年前他带着百万富翁的名声回到法国,回国不久就去世了,财富留给了他的女儿,也就是现在这位侯爵的母亲。
“这些财富怎么样了呢?人们可能会认为代尔勒蒙把它们挥霍光了,尽管他的生活开支一直是非常合理的。但我偶然得到了一份资料,它似乎有另一种解释。这是一封看样子不是最近写的信,四分之三被撕去了,从一些次要的细节看来!信是侯爵署的名。上面写着:哦给您的任务显然还没完成。我外祖父的遗产总是找不到。我提醒您我们协议中的两个条款:绝对的谨慎和百分之十的报酬,最高是给您100万……但是,我希望贵社能迅速得到结果,可时间过去了……’
“在这封信上,没有日期,没有地址。这显然是给一家侦探社的,但是哪一家呢?我没有丧失宝贵的时间去寻找它,觉得与侯爵合作并把你安置在他身边更有效。”
库尔维尔冒失地说:“先生,您既然决定要进行这场合作,那么把这事跟他说了,并跟他说,以这百分之十为报酬,您是有把握来调查的,您不认为这样更有效吗?”
拉乌尔用眼光扫了他一下:“笨蛋!一项向侦探社许诺100万酬金的业务估计应该有2000或3000万的数量级。就这数目,我干?”
“但是,您的合作……”
“我的合作是要夺取全部。”
“但侯爵他?……”
“他将有百分之十。他单身,又没有孩子,这对他来说已是不抱希望的意外收获。只是我必须自己亲自来干。结论是:你什么时候把我领进侯爵的家?”
库尔维尔闭上双眼,显然心里在犹豫。过了片刻他回答道:“今天晚上侯爵去城里吃晚饭,要清晨一点钟才回家。”
“仆人们呢?”
“他们和我一样,住在上面一层。”
“把钥匙给我。”
库尔维尔又显出良心不安的样子。拉乌尔伸出了手,库尔维尔慢慢地掏出了钥匙。
“谢谢,”拉乌尔说,他恶魔似地以玩弄库尔维尔的迟疑为乐,“10点钟,你把我关在你的房间里。万一仆人们有什么动静,你就下来通知我。但这种可能不大会发生。明天见。”
库尔维尔走了。拉乌尔准备出门去和奥尔嘉共进晚餐。但他睡着了,一直到10点30分才醒来。他跳起来去打电话。
“喂,喂,特罗加代罗大饭店吗?请接陛下的套房……喂……谁在听电话?女打字员吗?……朱丽亚,是你吗?亲爱的,你好吗?请王后听电话……啊!怎么,你使我厌烦了……我把你安置在王后身边可不是为了表示不满……快点,去告诉她……(沉默了一会,拉乌尔重新说起话来。)喂,喂,是你吗,奥尔嘉?……亲爱的,约会延长了……不过我很高兴,事情解决了。不,我亲亲亲爱的,这不是我的错……我们星星星期五在一起吃中饭好吗?……我我我会来约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嗯?你知道你是最重要的……啊!我亲亲亲爱的奥尔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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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窃
对夜间探险,亚森·鲁宾从没想到要有专门的行装,比如深灰色的服装。“我身上穿什么就穿什么去,”他说,“我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不带武器,心情相当平静,就像去买包香烟。”
他至多做几套柔软体操,以便在现场悄无声息地跳上跳下,或是在黑暗中行走而不碰翻任何东西。
他吃了几块干点心,饮了一杯水,然后进入楼梯间。时间是11点15分。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点动静。不可能碰到任何房客,他们都不在;也不会碰到任何仆人,他们都睡下了,并且有库尔维尔在楼上监视着他们。他因为有钥匙,走入室内时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通过走廊进入工作室,他打开了电灯。只有在足够的光线下才能很好地工作。
两扇窗中间的一面大镜子映出了向他走来的自己的形象。他向自己行礼,做出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他具有能为自己一个人而不是为其他人演喜剧的荒诞性格。然后他坐了下来,向四下里瞧瞧。他不应像一个没头脑的人那样浪费时间:急躁地倒空一只只抽屉,或把整个书橱翻得乱七八糟。不,首先要观察一番,确定正确的比例,测量容积和计算体积。这样的家具一般不应有这样的线条。这样的扶手椅不会有这样的外表。库尔维尔会遗漏掉许多小的隐藏点,但对鲁宾来说,没有秘密可言。
这样专注地打量了10分钟,他径直走到书桌前,蹲下身来摸摸光滑的桌面,观察边上的铜护条。然后站了起来,开始做几个魔术师般的动作:打开一只抽屉,把它抽了出来,按按一边,推推另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舌头嗒嗒作响。
进行了一次启动,从里面突然现出第二只抽屉。
他嘴里又响起了喀喀声,心里想:“真没想到!我一动手就成功!……这个白胡子笨蛋在40天里什么也没发现,而我用40秒钟就够了。”
他是要找到安托尼娜转交给侯爵的那封信,但他立即发现这信并不在那里。
首先,发现在一只发黄的大信封里有十几张1000法郎的纸币。这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并不想从他的邻居、他的房东、一个法兰西古老贵族的代表那里偷走它们。他以厌恶的心情把信封推开了。
剩下的东西,他粗略地看了一下,还有一些信件和照片。女人的信,女人的照片,显然是纪念品。对东西的主人来说,是被征服的男人的圣物,代表了他过去整个幸福和整个爱情的遗迹。不过该把每封信都读一遍,在信里也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但这是件费时间的工作,也许是无益的,另外还有所顾忌。因为他本人正坠入情网,为爱情所折磨,如果突然闯人这些女人的隐情和对爱情的吐露中去,会有些受不了。
但是。怎么能不看看这些照片呢?差不多有一百来张照片……某一天或某一年的艳遇……温情或是情欲的见证……所有这些女人都很漂亮,举止优雅,令人喜爱,一双双给人以期望的眼睛,姿态自然,脸上带着悲伤和忧虑的微笑。有姓名、日期、题词和对私情中某一插曲的暗示。贵妇人、演员、单纯的城市少女……她们从暗处涌现了出来,相互间并不认识,但由于是这个男人的共同纪念物而如此靠近。
拉乌尔没有全部细看。在抽屉最深处有一只很大的信封,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马上拿起这只信封,除去两层包纸,发现一张照片。拉乌尔眼前一亮:这个女人确实美丽绝伦、姿色超群。裸露的双肩丰满洁白。她的风度和摆头的姿势使人相信她懂得如何在公众面前站立,如何露脸。
“显然这是个演员。”拉乌尔得出结论说,眼睛仍看着照片。他把照片翻过来,想看看是否有题词或是名字。首先使他惊奇的是映入眼帘的、在照片纸板上横写的签名,字体很大:伊丽莎白·奥尔楠。名字下面写着:永远属于你,至死不渝。
伊丽莎白·奥尔楠!拉乌尔太熟悉她那个时代的上流社会和演员生活了,不会不知道这个大歌唱家的名字。如果说他回忆不起15年前发生的一场事故的确切细节,但他不会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是在她唱歌的露天花园中神秘地受伤死亡的。这么说,伊丽莎白·奥尔楠也是侯爵的情妇。侯爵把她的照片与其他人的分开保存,表明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在两张包纸中间,另外还有一只开启的小信封。拉乌尔仔细看了内容,惊讶之余明白了一切。里面有三样东西:一绺环形鬈发;一封10行字的信,信内她第一次向侯爵吐露了爱慕之情,并向他提出了第一次约会;还有另外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这个名字使拉乌尔惊讶万分;伊丽莎白·瓦勒泰克斯。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瓦勒泰克斯肯定是伊丽莎白在和银行家奥尔楠结婚以前的姓。上面的日期更说明了这一点。
“因此,”拉乌尔想道,“那个经常来找侯爵的瓦勒泰克斯可能是伊丽莎白·奥尔楠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