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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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 更新:2024-10-30 19:26 字数:4743
“据我所知,这串项链当初在拍卖会上被费恩?莫沃尔先生买走了,也就是刚才和安小姐同来的墨羽先生,”说着,艾母又仔细地打量着我,“看起来安小姐最近过得很好,再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要伯母帮忙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想到一个长辈出言会如此刻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是艾芜的妈妈,我只好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应采薇还笑得一脸天真,“伯母在说笑了,安学姐需要钱当然是找她父亲要了,伯母这么说是不是相中安学姐了。”
“哪里,你们年轻女孩花销大,我只是担心她家里负担不起这样的女儿,倒害得她四处想办法了。”虽然是面带笑容,可是话里的寒芒已经根根扎进了我心里。
一旁的黄凯一直默不作声,这时也听出来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伯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安小姐是平安企业安总的女儿。”
艾母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艾芜说起过。”那是因为艾芜也不知道。
“没错啦,我们还去过安家的舞会。安学姐是安总的二女儿,平时又很少出现在这种社交场合,伯母可能没听说过。”我记得母亲好像和艾母还同是什么姐妹会的成员,大概彼此也算熟吧。
“那就怪了。”艾母一边小声地低喃,一边狐疑地看着我。“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我去看看小芜他们怎么样了。”说着,她带着疑问离开。
想想真好笑,我一直不屑于自称是安家的千金小姐,可偏偏是这重身份才为我赢得了一点尊重。
看我一直没说话,黄凯担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我笑笑,“没事,谢谢。不用陪我了,你们去跳舞吧,采薇的脚已经在打着拍子了。”
应采薇呵呵笑起来,“那我们先走了,一会儿再聊。”说着忙不迭地拉着黄凯步向舞池。
我在自助餐台取了一些食物,肚子不饿,只是需要找点事情做做,否则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真成了壁花了。
“我很高兴你乖乖等在这里,没有被别的男人请去跳舞。”墨羽终于回来了,不知为什么这令我觉得心安,至少有他在身边,再不会有人把我扯去说一些有的没的。
“那是因为一直没有人邀请我。”
“啧啧啧,真没眼光,今晚最迷人的一位女士居然没人邀请。”他揶揄着说。
“今晚最迷人的女士应该是新娘吧。况且戴着你专有的钻石项链,就好像你的私人印记一样,谁敢这么不自量力地邀请我呢。”
“如果我没记错,可是你主动要求戴上我的私人印记的。” 他非要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吗。说着他拿过我的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吞下去皱着眉头,“这么甜,你很爱吃甜点吗?平时又不见你买来吃。”
我才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我也正是在同一大堆蛋糕作战,“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甜食,可能因为以前总是用脑过度,习惯了吃这些高热量的食物,并且怎么吃也不会发胖。”光凭这一点就让艾二妒忌得要命。
“你的很多喜欢好像都只是习惯而以,不知道你对人是不是也这样。”
我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他,为什么这样问我,同时问我自己:我会因为习惯而去喜欢一个人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习惯一个人对我来说很难。”否则,这四年时间,足够我习惯艾蓬并接受他的追求了吧。
“好了,别再想你的习惯了,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不得不承认墨羽是个很好的舞伴,一曲柔美的华尔滋结束,我几乎要在五彩缤纷的花步中旋晕了头。
我靠着他微微喘着气,想平复心里的晕旋感,“你还好吗?看起来你需要一些氧气。”他戏谑地说着,并且低下了头。
我吓得赶紧向后退开一步,自认不是圣女贞德,可也没兴趣大庭广众下公开表演。他呵呵地笑起来,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转头却看见不远处站立着的艾蓬,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紧紧地搂着若三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墨羽唇边似有似无的笑,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作为站在墨羽身边的女人,从舞会一开始我就倍受瞩目,接受着各方投来的含意不同的目光,纵使从小就受人注目惯了,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我还是留了下来,直到看着耿杰为艾二戴上戒指,看着他们的笑容。我欣慰地想,我们中终于有人找到了幸福。
第十五章(全)
接下来,圣诞节前夕,墨羽回到了美国,他要陪家人一起过节。临行前,他问我要不要同去,我可以在美国四处旅游,然后同他会合一起回来。我不加思索地拒绝了,圣诞节,对于一个情妇来说,应该就是一个人的节日吧。与其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游荡,我宁愿静静地在家打发时间。
艾二和耿杰一块儿出国旅行去了,麦一也开始在自家的公司里熟悉业务了,若三呢,应该也和艾蓬更近一步了吧。
一个人的日子并不难打发,每天听听音乐,看看小说,偶尔无聊了,就上街逛逛,买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回来,晚上看一部周星驰的无厘头,也能让我觉得开心。
圣诞节的早上,公寓的管理员送来一个包裹,是墨羽从美国寄来的限时快递,我打开来,是一个圣诞树造型的钻石别针,看来他真的以为我是一个喜欢钻石的女人。
墨羽有时会打电话回来,两个人东拉西扯随便聊上几句,他说在那边有公事要忙,还要多呆几天,然后照例问一句,有没有想我?我说好想好想,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他便笑说听起来就不像真的。于是两个人互道再见然后挂线,接着我便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继续刚才中断的影片。
等到他再次回来,寒假已经快要结束了。
我并不知道他会在这一天回来,下午去看了一场无聊的贺岁片,在外面吃过晚饭,回家时他已经坐在那儿了。
“来,宝贝,给个拥抱。”他半不正经地搂住我,“你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这真令我伤心,我以为你这些日子里倍受相思煎熬呢。”这十几年来难得有这样轻松悠闲的生活,我想苍白憔悴也难。
现在的我看起来何止不错,昨天还去泡了温泉,简直就是精神焕发。
“有没有想过我?”他的头抵着我的额,声音低哑地蛊惑人心。
我点点头,不是因为迷醉在他的魅力之下,而是这样的情境下,出于一个情妇的职业道德,我应该回答YES吧。
他给了我一个表示怀疑的眼神。
“我可是一直在想你,”他话没说完,我马上把那个表示怀疑的眼神当作回礼附赠给他,他不禁笑出声来,“想不想知道我有多想你?”他的眸光深幽,说完,他将我轻轻抱起来,走向卧室。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了,每个人都好像在一夜间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有人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准备继续读研的同学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录取书,其余是准备尽早踏入社会的毕业生,像我一样,不慌不忙,享受着大学生涯最轻松的时光。在圣辉读书的学生大多有着强有力的社会背景,毕业求职不像普通大学那样竞争激烈,春天来临时,校园里已经能时不时见到身着职业套装的学生开始学校公司两处忙了。
麦一已经升任为广告公司里的艺术总监,听说麦爸爸有意让她短时间内全盘接手旗下的广告公司。艾二也想仿效她当一回女强人,可惜被母亲勒令不得参与公事,要一心一意地同未婚夫培养感情,说起这些,艾二总是一脸怨妇样,声声唉叹都是我妈逼的,然后再补充一句也是他妈逼的,也不顾及这句话听起来有多难听。至于若三,间或听艾二提起来两句,我从不曾注意去听,我和她的距离,是越走越远了。
我从没考虑过我的未来,或许找份工作去做,当一个出入写字楼的白领小姐,也或许就这样和墨羽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彼此厌倦。未来,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
我仍是每天看小说打发时间,而艾二却百般艳羡我,她的理由是我过去从不看 闲书,现在可以有看不完的小说,而她武侠言情早在八百年前就看滥了,精华的都能背诵了,而那些糟粕的又不想委屈自己看。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沉迷于虚幻的世界,我不能理解也不相信书中的种种爱恨情仇,恩怨纠葛,我只是借着那一个个虚幻的世界帮我逃避这个现实中的世界。
因为我心无旁骛,完成了出色的毕业论文和答辩,也因为四年来的全优成绩,我顺理成章地被评为十位优秀毕业生的首位,而对优秀毕业生的优待是可以在毕业典礼上同校长握手合影。
“真的不要我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吗?”昨晚墨羽再一次地问我。
“有听说过情夫去参加情妇的毕业典礼吗?情夫的身份好像不属于家庭成员吧。”我如是回答。
“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想要求改变身份噢。”他戏谑地看着我。
“随你怎么想。”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不让我去,到时候一个人可不要哭。”他看我仍没松口,嘀咕了一句就又进了书房。
哭?我想我已经习惯总是一个人了吧。再说毕业典礼之于我,不过是到学校领回一张文凭,一张对情妇而言毫无价值的废纸。
圣辉对毕业生的要求一向严于其它大学,毕业考,口试笔试,论文答辩,一项项进行完,毕业典礼时已经是七月末了,有些学生干脆是脱下公司制服再换上学士服来参加毕业典礼的。
时值暑假,学校里其它年级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一群群身穿黑学士服的毕业生和众多衣著光鲜的家长。
我随着人流进入礼堂,在座位上套上领到的服装。典礼开始后,先是校领导的简短讲话,然后由我第一个上台领取优秀毕业生的证书,鞠躬,握手,合影,致谢,下台,快得就如同这四年的光阴。典礼时间不长,以下更重要的节目是和亲友校园留影,我脱下又厚又重的学士位,把它拿在手里,顿时觉得轻松很多,我需要参加的部份已经结束了,四年的大学时光,就让它在这一刻划上句号吧。
我站起身准备再次随人流走出礼堂,艾二站在企管系的座位区里拼命向我招手,似乎是示意我过去,我回望她身边,站着她的父母亲,艾蓬还有耿杰,真是该来的全到齐了,我冲她微笑挥手,无视她的急切,转身走向大门。
“安静――”是我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隔着人流,我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并肩站在那儿。我有一瞬间的怔忡,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父亲,母亲。”许久不叫,这样的称呼对我似乎已经有点陌生了。
“我和你妈妈是专门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的。”只不过大半年的时间,父亲竟似老了许多,但是说话的语气一如从前地温和。
我没说话,因为不知如何应对这突来的场景。
看我不说话,父亲又说:“我和你妈妈想好好和你谈一谈,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不好。”
我看了母亲一眼,她的神情有些不安,想来赶我出门后再次见面,她多少也有些尴尬。我点点头,带着他们到了附近的静园。
静园是学校里一处茶餐厅,因为离午饭时间还早,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我征询他们的意见后点了饮料,选了一个露天的座位,正好可以静静地说话不受打扰。
父亲看了母亲一眼,决定还是由他开口。“你母亲马上要陪我去瑞士疗养,明天一早的飞机。”
我点点头,“那边的医疗条件好一些,医生说过你心脏不好,需要静养,而且你有哮喘,也不适合住在这种气候湿热的地方。”离开家以后,我虽没再见过他们,可是去过父亲住的医院探问他的病情。
“你这个孩子,其实你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父亲说着长叹一声,我一时默然。
“本来我们早就应该走了,可一直推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也为了能在走之前,找个机会好好和你聊聊。”说着,父亲向四周看了看,“这么漂亮的校园,女儿又是这里最好的学生,可我这个当父亲的,居然是第一次来,看来真是失职得很哪。”
我摇摇头,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劝解的话。
父亲的神情有些严肃,“安静,今天想告诉你一些我和你妈妈的往事,不管我们在你身上做错了什么,都希望你听了能原谅爸爸妈妈。”
我敏感地注意到父亲用了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对于别人,它们的意思等同于父亲母亲,而对于我,两者却是亲疏远近天差地别的不同。
“我前半生的经历够拍一部电影了,”说着父亲自嘲地笑笑,“那时我在澳门有一间很大的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