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4-10-30 19:26      字数:4738
  说着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又飘忽开,接着低声说:“后来的事很多你也知道。因为你的出现,艾蓬决定留在国内发展。我一则高兴他留下来了,我依旧可以经常见到他,二则担忧,他的眼中从此有了你,再也看不到别人了。果然,不久,他就向你表白了,但是却被你拒绝了。我在绝望中想寻找一线希望,我跑去安慰艾蓬,并告诉他我一直在爱着他,一直在等着他,可你知道他怎么说,是那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他一直把我当妹妹。妹妹?!”若三笑着流泪,“我等了他五年,一直到我长成成熟的女人才敢向他表白,他却当我是妹妹,而你,当时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女孩,更像是小妹妹吧,他却把你当女人一样地爱恋。你知道当你所爱的人敷衍着说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心里的滋味是怎样的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试着这么苦苦地爱一个人,好像曾经在音像店门口听到过这么一句歌词,爱与被爱同样受罪,或许爱的苦更深于被爱的苦吧。
  “我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强,本来我几乎要放弃了,可是我却渐渐发现你根本不值得艾蓬的追求。那次在‘酒吧’,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接吻,后来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我们一起离开,那个人还出现在艾家的宴会上。如果艾蓬知道他的感情用在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身上,不知他会做何想呢。”看着爱人爱上别的人,又要为他担心所爱不值,若三心里的苦,我可想而知,可是这究竟又是谁的错,是我的错吗?还是真要怪老天作弄人。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那一晚你根本没喝醉?”
  “我是没醉,不过不是为了监视你,我只想装醉睡过去,那样很可能是艾蓬把我抱进房间去,结果真让我算准了,那是我唯一可以被他抱在怀里的机会。怎么,听上去很可笑吧?”若三自嘲地笑,眼里却有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
  “可是,爱不是伤人的理由,你受伤不代表你可以去伤人。我和艾蓬之间早就说得清楚,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在回避他。”
  “回避?好一个什么也没做,你知道为什么艾蓬始终不放弃追求你吗?就是因为你这种若即若离的高明手段,你留宿一晚,故意早早离去,就是为了让他单独送你;你待人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和艾二最要好,还不是因为她可以为你传情递意;还有你风情万种的波斯舞,你以为这些艾蓬看在眼里,他还能割舍吗?你不过空有美丽的外表,艾蓬的好你根本不配拥有,你自私,冷漠,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感情,不,你根本是个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怪胎。你知道吗,就是你的什么也没做,一直在伤害着别人。”若三的声音越说越高亢,越说越尖利,一下一下地划在我的心上,心本来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痛呢?
  “你真的是这样看我吗?”我一字一句地问。
  若三趴在桌上哭起来,努力地压抑着哭声,良久,她才抬头,“那天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只想着怎样才能让艾蓬的眼里没有你,反正你不爱他,平时又总是那么漠然,对朋友也很冷淡,这些对你都可有可无,而我不同,我心里只有艾蓬,我想你对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太在乎。”
  我笑,幽幽地盯着眼前早已冷掉的咖啡,“你又怎知我不在乎呢,被人误解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除了你们三个,我没交过任何朋友。”
  “对不起。”若三的眼泪掉得更急,我抽出纸巾递过去。
  “今天我在学校见到艾二了,也和艾蓬通过电话。”
  “你没有告诉他吧。”若三马上抬起头来。
  我摇摇头。
  “谢谢。”若三的头又低下去,小声说:“我求你永远也不要跟他说。”
  我叹口气,看来这个小偷的角色注定要由我来演。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像你说的那样,让自己不在乎好了。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和艾蓬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即使没有我,你的目的也很难达到。”上流社会的利益联姻我见得多了,现实是势利的,不朽的爱情只能去书里找。
  “我不信,那天艾妈妈都说了,只要是艾蓬喜欢的人就行,再说你不也是平民小户出身。”若三语气里的肯定恐怕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灰姑娘的故事我相信,但前提是王子的水晶鞋只有她一个人能穿进去,如果别国的公主同样有一双小脚,我相信王子娶的一定是公主。
  “我要走了,祝你好运。”我招来waiter付了帐单。
  就在我站起身的片刻,若三小声问:“安四,我们四个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你说呢?”我转身向外走,身后仍传来她嘤嘤的啜泣声。我摸摸脸颊,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可我为什么没有眼泪呢?
  第十三章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天滑过。
  就好像一节脱轨的列车,再次被扶上车轨,虽然内部的东西可能移位了,但调整后它依然能在铁轨上正常运转。
  我一直不明白我和墨羽的相处模式像什么,情人,情侣,朋友,好像都像又好像都不像。我们从不在公寓里开伙,他曾说要请个佣人煮饭,我否决了,因为那给我一种家的错觉,而我不想要这种错觉,所以我们只请了一个钟点工按时来做清洁。多数时候,我会自己回去,等他一起出去用晚餐,有时懒了会让他帮我带外卖,更有时忙起来,一个电话,我们干脆各顾各人。我们互不过问行踪,生活好像轻松了很多。夜晚,他是完美的情人,而有时,我们也会像朋友一样地促膝谈心。
  晚餐回来后他通常会在书房呆一小会儿,而我则无聊得想数头发玩。
  “你有没有什么工作我可以帮你的?”不过看来他好像也不太忙的样子,而且不晓得他怕不怕商业泄密。
  “你没事做?不用复习学校里的功课吗?”
  “那点东西,我在学校的时间都用不完就搞定了。”
  “对了,我忘了你是天才少女。”他笑着拍拍身边的椅子,“坐这里吧。”
  我坐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几家不同公司的资产评估报表,大概翻了一下,居然有平安企业的报告,我越看越吃惊,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么详细的资料。
  “不知你的魔爪又要伸向哪里?”
  “在中国我的魔爪只伸向过你。”我瞪他一眼,他马上正经起来,“放心,我不想收购任何公司,包括平安,这些是我挑选的合作对像。实际上我只在创业初期大肆收购过一些公司,有时甚至是吃进规模比我大的公司,可直到现在大家见了我还是提防着会不会被我吃掉。”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一些,即使平安被合并掉,父亲的个人利益并不会少多少,可是他一手创下的企业没有了,他的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你对这些资料很感兴趣吗?”
  “不是兴趣,而是以前在家,每天晚上都会帮父亲整理公司的文件,有时还帮他拟一些企划,可能是看习惯了。现在住在这里,一下子没事做了,无聊得好像要死掉了。”
  “噢?既然这样,我们找个有意思的事来做。”看我一个劲儿地瞪着他,他才笑说:“别想歪了,我是说来聊天。”
  “聊天?我从未在家里聊过天。”不是因为没时间,也不是因为不想聊,而是从来没有过聊天的对象。
  “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应该变一变了吗?”说着他关了大灯,只留了墙上一盏小夜灯,又从沙发上拿了两个垫子摆在地毯上,我奇怪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
  “聊天必须要这样吗?”
  “不是必须,而是这样比较好,不信你试试看,肯定很舒服。”他已经枕着一个垫子躺下了,用手拍着另一个示意我一样躺在地毯上。
  “感觉果然不一样。”我抬起脚搭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昏黄的光晕一圈圈打在身上,让人一下子有了放松的慵懒感。
  “就是嘛,正襟危坐就像是谈判,聊天就应该像这样。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该我说,我说什么?”平时和艾二她们聊天,都是几个人叽叽喳喳,根本用不着我找话题。
  “随便你想说什么,先说说你以前在家都做些什么吧。”
  “做些什么――”晕黄的灯光好像给我催眠了一般,我无意识地说下去,脑中回忆着往事的一幕幕,“上大学之前好像总是在学习,不停地超前学习,不止要学那些学校里会考的,还要学很多课本以外的东西,放学后,假日里,总是有数不清的家教排着队等我。我记得安平出国时我还不满十二岁,母亲干脆请了大学里的教授来家里教我,安平去了美国,她就要求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英文讲得像母语一样好,那时觉得压力好大,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听医生说,我发高烧说胡话,嘴里讲的还是英文。”说到这,我轻轻地笑了,并刻意忽略笑声里的一丝苦涩。
  “此外,我还要学习德文,法文,甚至日文,总之,只要是母亲觉得有用的,我就要学习。我十五岁就考上了大学,别人都说我是天才少女,只有我清楚,任何一个孩子能完成这样密集的训练,都会成为天才的。上了大学以后,辅导的教授少了,但我空出来的时间都要去父亲的公司里帮忙,从最初的秘书助理做起,到后来成为父亲的总裁助理,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图表,数字。直到安平回国,我才停止参与公司业务,母亲不再逼我,父亲也把重心放在培养安平上,我好像才第一次有机会松口气,这一点我倒要感谢她。”
  “你不觉得累吗?”
  我摇摇头,忘了他根本看不见,“或许是习惯了吧。而且在上大学之前,我也不知道别的女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总以为一切本该如此。有时候的确累了,我就去睡觉,睡眠好像是我的自我疗法,长长地睡一觉,睡醒了又有力量应付第二天的学习了。”
  “怪不得你现在也那么能睡,原来天才少女是这样睡出来的。”他轻轻取笑我,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吧。
  “其实那时我也很好奇放学后别的女生在做什么,但是我的时间表上并没有交朋友的空闲,看电视,看小说,购物,凡是与学习无关的事都不会出现在我的时间表上。直到上了大学,我才有了朋友,偶尔也会和她们出去吃饭,逛街,但多数时候是利用学校的空堂时间,放学后的时间依然是排得满满。听她们讲起她们多姿多采的生活,我似乎就像是一个学习机器。”
  “我也有两个妹妹,年龄比你还大几岁,一个只知道交男朋友,另一个只知道四处游玩,我想大多数的女孩都是在像她们一样地生活吧。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累?考试不好妈妈会打屁股吗?”他笑问我。
  “不会,我离开安家那天是我母亲第一次动手打我。小时候考试若不是第一名,母亲就会用幽怨的目光盯着我看,直到看得我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考第一。”
  他转过身,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还真没见过这样望女成凤的母亲。”
  “不是,母亲是想望子成龙。”沉默片刻,我再次坚涩地开口,“有一次我睡觉时,听见她在我床头哭,她说要怪就怪你不是个男孩子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我拥进怀中,一下下轻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孩子一样。不知为什么,我在被人误解的时候都没流过泪,这时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下来。
  记不清后来又聊了些什么,只记得半夜醒来我已经睡在了床上,墨羽在我身边睡得很安稳,我不由得也觉得心安,再次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墨羽回来时给我带了一套《乱世佳人》,再后来又是成套的精装影碟,又过了几天,已经不用他给我带任何东西了,我开始出入图书城,搜罗各种小说影碟,很快书房里就有了专属我的一角,专门堆放我的这些闲书。对于艾二常挂在嘴边的几大帅哥,我也能分清谁是唱歌的,谁又是演戏的了。
  后来干脆演变成这种情形,他屡次催我去睡觉,我手捧书本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令狐冲快死了,我一定要看到他是怎么被治好的。
  他苦笑摇头,喃喃着什么改造过头了,边打开电脑,连线上网,联系美国那边的公司,十二小时的时差,那边正好是工作时间,Black Feather的各级主管要感谢我了。第二天两个人又顶着副黑眼圈各自出门,就这点来说,我倒是名越来越不趁职的情妇了。
  时间变得好打发了,日子就一天天飞快地向前滑去。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再没有四人欢聚,但我并没有失去艾二这个朋友,教室里见了面,我们仍会坐在一起,有时会聊几句,却都又在小心地避开什么。
  经过这一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