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大热 更新:2024-10-30 19:25 字数:4773
裴千的消息多少让她震惊,几乎打乱了她在东区的部署。她复仇的目标是裴千,而今他患了绝症不久于世,在夏晴看来,无异于是遭了天谴,罪有应得,但她的报复也该随着这而就此终结。只是东区之战大幕拉开,风凌插手其中,现在要退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想过求证,想过去找裴默,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找他。而韩子卿,她害怕接到他的电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问出口,从而得到那个她不想要得到的答案。她并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计较喜欢的男人把事业放在她的前面,但她不能宽容大度到让他为了事业而把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计算在内。
入夜,夏晴没有归家,韩子卿还在出差,家里也没人烧饭,她到公司附近百货商场的餐馆里解决了晚饭。出门时却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撞了个正着,这让她心念一转。
莫辰公司里举行活动,下午提前放假,她便出来逛街,没过两个小时手里就已经提着大包小包了,看到了饭点就想找家餐厅吃饭。正走着,抬眼却见到了夏晴。
两人四目相对,惊讶在彼此的眼睛里闪过,莫辰随即撇过脸来对夏晴视而不见,但夏晴却大方地朝她打了个招呼:“莫小姐。”
女人上次将裴默的照片发到网上导致自己和裴默婚约搁浅的事莫辰还历历在目,闻她这样一喊,也只冷哼了一声。
夏晴瞥了一眼莫辰手里提的东西后,将视线落在女孩子清丽的面孔上。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来购物?”
莫辰没有回答,只是瞪着眼睛盯着夏晴,脸上摆明了一幅与你何干的表情。
夏晴轻笑:“既然那么凑巧,不如一起喝一杯咖啡?”
夏晴侧过身子,而莫辰却站在原地像是迟疑。夏晴摆出了然的表情,垂眉淡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怕我?”
“我怕什么?”莫辰哼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我可不像有些人,喜欢卑鄙耍手段。”
夏晴浅笑,没有辩驳,也跟了上去。
五楼室内花园咖啡店,人虽不少,却也依旧清静,不熙攘。坐着的人或是安静品着咖啡,或是上网浏览讯息,抑或三三两两细语轻笑。
夏晴和莫辰对坐着,一杯清卡,一杯拿铁。
莫辰坐的笔直,一双巧目在夏晴身上打转。只见对方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视线碰撞,那人缓缓勾起唇角,淡笑,有细细的笑纹,单边一个浅浅的酒窝。那一双眼睛描了眼线,眼尾上扬,一丝冷艳。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不是温柔,却也美得极致。莫辰抹去心底涌出的惆怅,她偏过脸去,说:“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听说,自从上次裴默的花边报道出了之后,你们的婚约就搁置了。怎么拖到现在都还没进展,东区的人可都等着喝喜酒呢,包括我。”
“如果你是想说这个的话,不好意思,失陪了。”莫辰撑着椅子扶手起身就要走。
“我只是想帮你,也帮裴默一把。”
莫辰站着,没迈步也没坐下,而是自上而下俯视夏晴,冷笑:“原来夏小姐你那么好心。那你的男友韩子卿抢裴家生意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明知道八卦报道会影响韩氏,你还要去勾搭裴默?请你认清楚,你不是裴默的女友,是前女友,要加前缀ex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其实比起名牌大衣,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他。”夏晴目光扫了扫莫辰的购物袋,很多都是男装品牌。
“我凭什么听你的?”莫辰愣了愣,复有不屑地问。
“凭他曾经是我最爱的人。” 夏晴凝视着莫辰,视线坦然。
片刻,莫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拿铁来喝,目光撇开。这也能算做一个洗耳恭听的表现了。
“你要真在乎他,就该和他在一起。”夏晴缓缓转过杯身,继续道:“因为东区之争,裴默胜败的关键,不在韩氏,在你莫家。”
莫辰放下咖啡杯,说道:“你那风头正劲未婚夫韩子卿不是正和风凌对付裴默么?你不帮着韩子卿,反倒说这话?”
“莫辰,韩子卿不傻,凌冽的胃口大,韩氏如果当真帮着凌冽吃掉元裴,那么下一步就会被凌冽吃掉。韩氏的目的只是想削弱两方的势力给自己腾出空间而已。在裴默的身边,就连父亲裴千都在他对裴默的爱里都掺杂了商业利益的考量。只有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爱他而毫无保留的人。要不然,你怎么会一拖就在他身上拖那么些年。”夏晴顺了顺亚麻色短发,语调很低;“何况,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的目的?”
“这不重要。”夏晴抬了抬肩:“莫辰,我不是在求你。元裴的死活对我根本没有影响,但对裴默就是性命攸关。信不信我,帮不帮裴默,你自己看着办。”
“我该走了。”夏晴起身:“希望你们能和好。他和我说过,你是值得他珍惜保护的人。”
夏晴举步往前台要去买单,莫辰在身后叫住了她:“为什么离开,你现在不爱他了?”
夏晴扭头,说:“每个人都要向前看。只可惜,我的前路没有他。”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是在笑,却有掩不住的落寞。
“换个牌子吧,他喜欢A家的大衣。”语罢,夏晴就只留给莫辰一个挺直的背影。那人是在前进,可形只影单。莫辰这时才想起来,夏晴是个家破人亡的人,她不仅丢了万千宠爱,还丢了爱人,丢了家。她那么爱裴默,现在却要让另一个女人来劝慰自己曾经的爱人,还装作若无其事。
夏晴回到家里,竟发现家里的灯亮着。走进客厅,韩子卿正在沙发上看书。屋子里开了暖气,韩子卿就只穿了见毛线单衣,收身的款型贴合着身体的线条,底下一条居家棉裤柔软舒适的感觉,他单手捧着书,碎发被掳在后头,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桃花眼认真地盯在书本上扫。
“你怎么回来了?”夏晴有些吃惊。
韩子卿抬眉看见她,就起身走来抱了抱她:“我早些回来你不满意?”
“怎么会。我先去换身衣服。”她敛了情绪道,男人闻言便放开了她。
居家服洗了手出来,夏晴就往沙发上一趟,打开电视噼噼啪啪地调频道。韩子卿走回她身边来坐下,让她枕在自己腿上,道:“那么晚去哪了?”
夏晴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躺得舒服一些。翻了半天节目也没瞧见什么好看的节目,于是就又关了电视,仰躺着看韩子卿,男人下巴的线条硬朗清晰,还有些微刚冒出的胡茬:“我今天碰见莫辰了。”
“哦?”
“我让她去和裴默好。”
韩子卿挑眉:“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她对裴家会有很大的助益。”
“你难道不知道原因么?”夏晴嗤笑着问。
“什么?”男人蹙眉。
“没什么,累了,让我躺会儿。”夏晴不客气,说完就大方地闭上眼睛睡了起来。韩子卿思虑,难道她知道裴千的事了?
轻轻叹了口气,韩子卿复又拿起书来继续读,只是偶尔看看某人的睡容。不免一次又一次地觉得,就这样过日子也挺好,那么宁静。或许他真的是“老”了?竟然想要安顿下来了。
难道真有书中这样说的:此生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第二十二章
22
韩子卿回来没两天,又飞去了外地出差,两人没有过多的时间来谈论裴千的问题。然而,夏清突发的状况却更让夏晴措手不及。就在韩子卿飞走的第三天,大街小巷都是对夏清和闫玥的报道。夏晴这才明白过来,那天夏清问自己会不会看不起闫玥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他和Tom大吵一架的原委。
闫玥之所以现在能成为当红的小天后,是因为幕后有娱乐公司某高层的重金力捧,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任谁都可以猜出一二了,只是这消息只在圈内流传。可夏清和闫玥在一起了,媒体就开始大肆报到闫玥的过去,闹得声势浩大。不仅影响闫玥的发展,还影响了公司高层的声誉。闫玥当即被雪藏,而夏清则风风火火地闹着毁约另投他主。
夏清手机被几近打爆,无奈关机,夏晴于是也联系不到他。就在她着急上火的关头,却在下午接到经纪人Tom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夏清被打住进了医院,伤势严重还在抢救当中。夏晴犹如晴天霹雳,呆立在当场。忙不迭地交接了手头的工作,订了最早的班机飞到经济公司所在的S市。
当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刚踏入走道,就见到Tom在和医生交谈,神情凝重。夏晴三步并两步的上前,Tom见到她来,匆匆和医生结束了对话。
“夏清怎么样了?”她问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抢救回来了。但是……”Tom有些难以启齿,转而说:“我想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吧。”
夏晴跟在Tom后头,两人走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各点了一杯咖啡,夏晴看着Tom几乎灰败下来的脸色,问道:“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夏清会被人打?”
Tom似乎是在整理语言,片刻他才开口:“夏清和闫玥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名誉问题,也影响到了公司的声誉。而且夏清坚持要离开公司,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和竞争压力。所以,我猜测,当然仅仅是我的猜测,有人想借此彻底地毁掉他,以绝后患。”
就像是坠入了冰窟,夏晴说:“那……夏清是不是还有危险?我们要不要派人来保护他……”
“不用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Tom打断了夏晴的话,他看向窗外,没有了往日金牌经纪人的神采。
夏晴哑然,Tom的话背后所意味着的让她不寒而栗,她甚至没有办法开口再问下去……
“我还记得三年前刚见他的样子,那么毫无畏惧,光芒四射,几乎是第一眼,我就看中了他。我一步一步陪他走来,走到今天这个高地……却没有想到,他还没达到巅峰,就要以这样的方式陨落。”Tom的语气极低,随后转入冰冷的陈述:“颅骨骨折,左脚小腿粉碎性骨折,面部一条长达五厘米的刀伤,对一个艺人来说,通通都是致命。”
每一个字都落进了夏晴的耳朵,但她竟然无法拼凑起来,那些字都意味着什么?她拼命思索却无济于事。
“我要见他。”她只是重复这样的话,然后起身,朝医院奔去。Tom没有拦住她,只是坐在原位,一言不发。
夏晴回到医院,问好房间号,是重症病房。她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知道自己越来越靠近那个房间,却放慢了脚步。她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惧。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终于,她站到了病房的玻璃幕墙前,透过那扇玻璃所看到的景象让她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嘴。那是她的夏清么?身上插满各样的输液管,左脚被高高地架起,脑袋裹着纱布几乎看不到脸,左脸颊处红色的血印出来深深刺伤了夏晴的眼睛。
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仰着脸不让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是她错了,是她不该那样教导他,让他变成了现今的样子,都是她的错……
然而,一串脚步声渐次而来,夏晴垂眉一看,是个戴着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的年轻女子。她走过来,看到夏晴便止住了脚步,转身就要离开。夏晴上前拉住她,问:“你是闫玥?”
那女孩终于还是回过头来,取下墨镜,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已是红肿,她从喉咙里哽咽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因为他变成现在这样,就打算抛弃他,所以要对不起么?”夏晴语气尖锐,凌厉地看着女孩。
女孩拼命地摇头,泪水又一次决堤。
“那就跟我去看看他。”夏晴拉着她的胳膊走到探视玻璃前,闫玥第一眼就被怔住了,她去了口罩,泪水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蔓延。夏晴这才注意到,闫玥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姑娘,卸去浓妆,竟是这般青涩的模样。夏晴仿佛明白了什么,在心底喟叹。
夏晴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别哭了,不顶用。有空就多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他会高兴的。”
闫玥接过,惊讶地问:“我真的……能来看他么?”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大喊着叫你这个罪魁祸首离夏清远一点么?”夏晴淡淡地说,看不出喜怒:“是我对他说的,如果他喜欢那个姑娘,我会帮他支招。我想他可能醒来,最想看到的就是你。”
“谢谢……谢谢……”闫玥连声道谢,半弯着腰不停地鞠。
“那你替我在这儿守着,我出去透透气。”夏晴语罢,就往医院的户外天台走去,她在包里搜索了一番,总算是找出半包烟来。急急地抽出一支点燃,靠在墙上,今晚的风不算大,却也冷得彻骨。
她的脑袋几乎已经放空而无法思考,只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医院外没有高楼大厦,只有黑暗与空旷。没有比此刻更让人感到无助的了,因为无法去代替他承受痛苦,无法为他祈求得到平安,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看着他痛苦、挣扎,等待命运的判决。黑暗里,她靠着墙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得极深。
当晚,夏晴没有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