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4-10-30 19:25      字数:4808
  提到裴默二字,夏晴微顿,韩子卿感到她的僵硬,声音里带上一丝讽意:“我看你索性还是听陪老头的话,回S市嫁了我做韩家少奶奶,倒省事了。”
  “韩家少奶奶的位子,我担当不起,你还是另觅他人吧。”夏晴侧过脸去,想将手从韩子卿的掌心里抽出,却被男人兀地握紧。
  “夏晴,没有他人。”他的神色里褪去温柔,握着她的手用力地像要将她揉碎:“你是我的,为我笑,为我哭。所以,没有他人,也不会有他人。”
  “你弄痛我了。”夏晴看着彼此交握的手,声音里却没有害怕。她只是觉得疼,浑身上下地疼。
  她想要寻找到这疼痛的根源,却只想起了四年前那一个晚上。那天是她拿毕业证书的日子,晚上朋友们相约出去狂欢。那时,她和他已是无话不谈,除却上课、写作业和在宿舍,她大把的时间都是跟在他后头,他带她挑些经济类的书看,见一些企业上的朋友,教她该怎么待人接物……
  旁人都顺利成章地以为他们在一起了,时常打趣。他不辩驳,只一如既往地一笑带过。头几次她还娇嗔否认,而男人从始至终的态度,让她也不再说什么了。她敬他,信他,如师如友,是她灰白的生活里再重要不过的支柱。
  那晚,大家玩的很尽兴,电子音乐闹哄哄的,夏晴也喝了不少酒,自然没注意到袋子里手机的响声。待她颤颤巍巍地跟着同伴走出Club,发现对街停了一辆车,煞是熟悉,再仔细一看,车边好像站着个男人,她揉着眼睛辨认了半响,才认出来是韩子卿。
  其实她当时的思绪就已经不太清晰了,初秋的风还带着夏日的潮气,没使她酒醒多少。她见他便开心,直直就往马路对面跑了过去,但刚走到路中央,就听见响亮的喇叭声。她侧头,飞速疾驰的轿车正向她驶来,眼见着就要撞上,是韩子卿身手敏捷地将她揽了过去。就连轿车司机给吓出了一阵冷汗,她还弄不明白状况。
  韩子卿一把将她塞进了车里,不言不语一路开回了家,她嚷嚷着要回宿舍,却依稀听见男人冷冷地回答:早关了。于是她也就不闹了,头靠着车窗,酒精的催眠作用让她半梦半醒的,梦见了父亲,弟弟,还有木头,太多太多的过去,她迷迷糊糊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叫他们不要离开……
  夏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的韩子卿家,更不记得自己是被什么绊倒然后倒进了男人怀里,只记得睁开眼,是两人长久的对视,而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然后,周遭变得愈发稀薄的空气,她感到害怕,她想要后退,离开男人的怀抱。可男人的薄唇先于她的脚步压了过来,熟练而缠绵的攻势,将酒醉的她几近瓦解。
  她拼命地挣扎,摇头,胡乱地说话,想要阻止他,可是却被男人更牢地控住,压在墙边予取予求。他强迫她睁开眼去看他,她只看到了那里头的残忍,没有爱怜。她哭,他吻去她的泪水,却没有停下动作。然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被他全然占有。
  次日醒来,看见毫无遮掩的自己,以及侧过脸来撞见的男人的睡容,她不知所措。惊慌、忐忑、但也横生了些许的期待。裹着被子,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变质。
  可当男人睁开眼来见到她,眼神冰冷让她脊背发凉。他如常地穿衣下床,就像是她全然不曾存在。
  终于,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韩子卿。”
  他这才停下动作,片刻转过身,对她说:“你是成年人,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夏晴顷刻就被这话击中,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疼。因为她明白他所指的,是他和其他所有女人一样的露水情缘。
  “可是……我们……”她试图再努力表达什么,却被男人之后的话推向了谷底。
  “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吧。”
  夏晴的面色惨白,她至今都能感觉到那种瞬间而巨大的痛楚,那一瞬间压垮了的不只是她未成形的期待,还有所有对他的信任。她当时单薄地应了一声,然后强装出一个笑来。穿好自己的衣服,直直离开了他的住所。
  如果不是为了回东区,可能,她终其一身都不会再找上他。“走吧,回去还有许多事要做。” 她的声音染上些许哀求。
  于是,韩子卿没有再难为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可在她看不见得角度,他微微侧过脸,苦笑的神情转瞬即逝。
  夏晴最后望了一眼父亲的墓碑。如果是父亲的护佑带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希望,这一切都能尽早结束。
  第七章
  7
  虽然裴千的警告振振有词,但看来夏晴和韩子卿都全然没放在眼里。没过一个星期,韩氏就在招标会上抢了元裴中意许久的那块地。而夏晴针对元裴旗下品牌“Shine”的设计稿也已接近完成,势在必得。
  Y市表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欣欣向荣,但圈里的人多少能感觉到异动的迹象。起先只是外来的“和尚”韩氏的介入,而后来素来和“元裴”相敬如宾的凌家“风凌”,其旗下数家子公司暗抢“元裴”的案子。
  七年前夏家倒台,商场格局巨变,“风凌”和“元裴”两家公司高层达成协商,互不相侵。从而用两年左右的时间才稳定了局面。四年前,时值三十二的凌家长子凌冽上台接掌“风凌”。他不似父亲的处事,行事冷辣,常年在混迹在外也有着相当广的人脉和黑白背景,但鉴于当初的协商和裴千的声誉及号召力。他独独对“元裴”还敬上三分。但一山容二虎,毕竟不得长久,何况凌冽不是什么善类。
  此次“元裴”进军珠宝业正是关键时期,而凌冽手下的这些动作,无疑让人震颤,Y市看来是要变天了。
  夏晴不在意最后的大赢家是谁,她只要裴千不好过。故而,无视警告,她当日出席了“Shine”珠宝包装设计的招标会。
  招标会在“元裴”总部会议室举行,和“Summer”同场竞争的是市里两家颇有名气的设计公司,自然不可小觑,何况他们还有后台。但前前后后的投入,加之顾思瞳这个每战必捷的发言人,Summer的胜算也不小。
  一切准备就绪,顾思瞳坐到夏晴身侧,见夏晴画了妆,如出水芙蓉,除了正装外还特意配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格外动人。
  趁着招标会还未开始,顾思瞳低语揶揄夏晴:“嗯哼,蓝宝石项链。你是要吸引谁的注意。”
  “你猜。”夏晴斜挑唇角,朝她眨眼。
  “哇哦。”顾思瞳目光微移,随即调整坐姿:“我猜……应该就是进门的这个Boss。”
  夏晴闻言朝门口看去,打头的正是西装革履的裴默,他身后跟着助理和相关主管。会议室里的人都起身表示礼仪,她也跟着站起来。这感觉很奇妙,她曾与他亲密无间,被他捧在掌心含在舌尖,如今却低眉垂目,只为从他手里讨得一尊金饭碗。
  他走到会议桌尽头,正对着投影仪,坐下,不留痕迹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夏晴。和她对视的刹那,他无意识地将视线下移到她脖颈上那一条蓝宝石项链。
  招标会开始,三家公司依次做了发言,“Summer”是最后一个。
  “Shine”的品牌定位高端,但理念是温馨与简洁。这一次的新品是红蓝宝石的结婚对戒,夏晴按照Shine的理念给了顾思瞳一个关于家的概念,包装设计组由此制作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包装。
  包装盒是纸质的,可从右至左翻开。纸镂的落地窗,彩笔描绘的一男一女面对而坐,采用下嵌式形式表现男女对戒分别置于双方的手上方,构置了一个家庭空间。盒子的顶部标着一句话:“Love will shine till the end。”
  而思瞳在PPT设计上也舍弃了固定模板而选用了手绘的素雅背景,介绍流畅明晰,提问部分她也对答如流。
  当会议室的灯重新亮起,夏晴在主管脸上看到了她所期望的表情。思瞳在她身边坐下,她随即笑道:“完美。”但她的目光最终定在裴默脸上。
  生意场上,他还真是老道的地让人瞧不出端倪。
  称述完毕,三家公司的代表都被请去了休息室,会议室里留下“Shine”的主管们做最终的讨论裁决。夏晴临出会议室前,又瞧了一眼那对红蓝宝石戒指,若有所思。
  她记得自己曾和他说过的,人人都爱钻石,她就偏不。等他们结婚那天,对戒一定要用红蓝宝石。她这样一番信誓旦旦还惹得珠宝店员一阵笑。
  当年心心念念的白头到老,眨眼间就灰飞烟灭。而现如今他决定将这款对戒定为强推的产品,还有和意义呢?恐怕只能用来缅怀与祭奠。
  过了近20分钟,助理让代表们回到会议室,空气就又紧绷了起来,仿佛休息时的微笑友善都只是幻觉。宣布公司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发言人的嘴巴。只有夏晴,她自然地靠着椅背,望向裴默,恰巧也遇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夏晴听到了那个名字“Summer”。
  礼貌的掌声四起,夏晴起身走上前,握住裴默伸出的手,笑容标致:“合作愉快。”而下一刻,她凑近他一些,放低了声音,让那话只传进他的耳朵——“木头,我回来了。”
  生意场上风度翩翩的裴默此刻换成了桀骜的做派,不发一言,只是盯着她,盯着她得逞一般的笑容。
  招标成功的消息立刻在公司传开。为犒劳自分公司成立以来就不断辛劳的员工,当晚她就号召全公司四十来口人混迹Pub,由她全全买单。于是,下班后Summer难得的顷刻间人际全无。
  当夏晴在庆祝胜利的时候,裴默却被父亲一个电话招回裴宅。
  刚推门进父亲的书房,裴默就注意到宽大书桌上摆放的“前沿”杂志,封面任务赫然就是今早那个信心满满的夏晴。她戴着他多年前送她的宝石项链,高傲尤甚当年。
  “父亲。”
  裴千抬起头来,取掉了老花镜,脸上瞧不出是何表情。
  “听说你把Shine对戒的包装设计交给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裴千语气极缓:“甚至为此舍弃了方局长儿子的设计。”
  “这是通过招标,公司一致做出的决定。”裴默稳稳地答。
  “凭借这家公司的什么?经验?还是关系?”
  “创意,理念,诚意。”
  “唔……或许这是一家好公司,但它似乎会破坏我们原有的利益链,这不是好现象。”裴千复又戴上眼镜翻开厚重的书来,边看边说:“我也十分不能理解,一个罪犯的女儿怎么能让人联想到诚意。”
  “Shine虽然在元裴旗下,但它是独立运营的,父亲。”
  “那我们再来说说这个。”裴千执起“前沿”晃了晃。“我们在C区想要标的那块地,被一个新来的抢走了。那个新来的韩氏,和这个人关系可不浅。”
  裴默不答。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些善意的忠告,作为父亲,也作为上司,离那些危险的东西远一些,你知道那对你没有好处,只会让你头脑不清。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元裴正处于关键时期。”
  “谢谢你的忠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再见。”
  裴默的语气仍旧不温不火,转身就走。自从裴默十五岁时母亲过世后,他们父子的谈话似乎永远停留在这样的层面。
  “阿默。”裴千突然出声,见裴默停下脚步,他继续道:“你还没放下吗?”
  “父亲,该说的事实,你六年前早说了,不需要再重复,我懂。”
  书房门缓缓地关上,裴宅又一次归于寂静。裴千端详着“前沿”的封面,眼神复杂。
  “我懂”,你们竟然连答案都出奇地一致。
  不过,危险人物之所以危险,因为他们总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当裴默驱车回到公寓,发现父亲嘴里那个危险的东西正蹲在他家门口,拎着好几瓶红酒。
  “嗨。”夏晴离开原本依靠着的墙壁,朝裴默走过去,步子有些不稳。
  她穿着蓝白连衣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设计精巧白色高跟鞋,以及,那条让人无法忽视的蓝宝石项链。除却一头短发,夏晴的这一身装扮全然像是回到了大学校园的时候,雅致里透着纯真。她就这样,带着汹涌如潮水的记忆,朝他亦步亦趋地走来。
  “你这是做什么?”裴默蹙眉,视线扫过她手里的酒瓶。
  “唔,突然想你了呗。”她耸了耸肩,带着微微的醉意。
  裴默直接绕过她,取出钥匙将门打开,进门,然后反手关门。“呯”的一声,夏晴转身,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笑得有些无奈。
  再不管她,裴默径直走到阳台上,晚风都带着一阵热气,把他的思绪搅得七七八八。逗留了一会儿,他就回到屋内,洗了个澡,穿上居家服回到客厅,视线不自觉就黏在了房门上。
  最终,他还是打开了门。夏晴蹲在门边,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一脸委屈,带着手表的手腕晃了晃:“二十分钟了。”
  她耍无赖的本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读书的时候,夏晴设计专业的课业特别重,光是画设计稿就要熬夜通宵,其他科目根本就没空顾及。每每到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