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      更新:2024-10-23 14:56      字数:4814
  拉下他的手,我笑得无奈,“我现在可以……”
  他一下像乱了阵脚,慌忙地吻住我,从轻柔到热烈,再到连呼吸都失去力气才恋恋分离。我变得气喘吁吁,他白皙的脸颊被动情之笔涂抹上潮红艳色。
  也许因为彼此距离太近,而我又噙笑将他定定看住,江璿睿不自在地眼神闪烁了一会儿,埋头在我的肩膀上。小平头陷入劲窝,刺刺痒痒的感觉,我不舒服地扭了扭,他即刻反应过激地将我紧紧抱住,好像我会转瞬即逝,必须要全力抓牢。
  二十岁的男孩,把爱情看得太重,脸皮有时又薄如蝉翼。对一个人好,就全心全意,不计回报。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什么时候走进我心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好,江璿睿,圣诞节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不会后悔的答复。”
  这座城市的秋天,一如既往地在阵阵秋雨里日渐转浓,又在一夜的寒风中呼啸离去。冬季的狂野与奔放,大地总不太懂,是沉闷而颓然的响应者。直到圣诞节的临近,才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些绚丽色彩。
  从小到大,我从没过过一个圣诞节,可今年这个节日意义非凡。今天是圣诞前夜,江璿睿为即将在今晚9点首映的《撩人》忙碌着,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只是约好明天上午在市中心最大最漂亮的那颗圣诞树下见面,他等我一个答复,我给他一个不后悔。
  我觉得他其实有点紧张,接到了到目前为止他的第三通电话——
  “武胜男,我现在在公司,马上要去影城参见首映见面会。”
  “好,我知道。”
  “明天下午还要飞到另一个城市做宣传。”
  “好,我知道。”
  “宣传期一结束,我就跟公司提退出圈子的事儿。”
  “好,我知道。”
  “明天的约会你不要忘了,记得要和我说什么吗?”
  “好,我记得。”
  “你能会说点别的吗?”
  “呃……江璿睿,加油,You are the best!你忙吧,我先挂了,Bye!”
  手机那头他好像还有话要说,但不及我的手快,先被忙音覆盖。我抚着胸口长舒口气,又逃过一劫。给人惊喜真是一件挑战心脏强度的技术活!
  我们都等得太久了,迫不及待地想到达明天。我想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因为我现在坐在江璿睿的小公寓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点起了两根红蜡烛,营造出一顿烛光晚餐的浪漫气氛,打算提前给他答案,让他惊喜。
  这个安排我已经默默计划很久,甚至不久前江璿睿怀着满心期待,邀请我去参加今晚的首映礼,都被我婉言拒绝。他当时脸色就变了,挂着面子不好发作。之后几天没怎么和我说话,弄得文哥和黄尚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不可原谅。
  不过,现在那些不愉快都再不重要。我没什么心思地对着电视频繁换台,时不时地望望餐厅的饭桌,刚平复的情绪又兴奋雀跃起来。
  九点,我幻想着江璿睿参加首映见面会的火爆场面。充满艰辛和苦闷的两年拼搏,他终于赢得一场胜利,赢得同行的褒奖,观众的认可,粉丝的追捧,赢得了鲜花和掌声。可谁能想到他即将选择离开,仅仅因为我,我怎能不幸福。
  十点,像天作的巧合,电视里重播了那部江璿睿跳河的旧电影。算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的这部电影,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等待他的出现。短短不过十几秒,也只有一个远镜头,看不清楚脸,只看得见白衣飘飘的他,如鸿雁飞落入水。我想,那是我就被他的敬业与努力打动,开始对他的恶劣评价有所改观吧。
  片尾字幕里,他的名字出现在演员表的末尾位置。《撩人》的副导演曾跟说,能在片尾字幕里留名,是一个电影人至高无上的光荣。我的名字大概也会出现在今晚《撩人》的字幕里吧。我很荣幸,他的最后一部作品里有我。
  十二点,不知道首映见面会有没有顺利结束,我开始坐立不安,忙将每一道菜重新加热摆盘,在桌面上来回移动着红蜡烛,力求位置精确,角度完美,点点烛光照亮的都是最浪漫的角落。
  一点,江璿睿没有回来,我却等到他在新一天的第一通电话。首映会很成功,剧组上下都很开心,大家很久没见,导演提议提前开场庆功宴,江璿睿他没法拒绝。他让我先睡,好好休息,再次提醒我明天非常非常重要。我苦笑说好,将完美的晚餐留在最后一眼,关门离开。
  穿过凌晨狂欢的一条条大街回到学校,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半。唉,不知道江璿睿回家看到逾期未动的惊喜会是怎样的感觉,我想着便甜蜜入睡。
  晚安,明天。早安,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  新现言:
  全世界都知道丁恕不是善类,所以作为他技术一流的好情人,我注定做不了一个好女人……
  我们因欲望而变得贪婪,又因为贪婪,奋不顾身地选择谈一场“自我毁灭式”的爱情。我不后悔,丁恕,你呢?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由性而爱的故事。
  ☆、有一种爱情,叫错过
  睡得太晚,我却醒得很早,翻出枕头下的手机,里面没有江璿睿的未接来电,离我们的重要约会也还有好几个小时。
  我很担心江璿睿昨晚喝醉,会睡过头,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他睡觉。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我一直在纠结,最后还是闭着眼按下他的号码。手机里嘟嘟长音响过很久,没有人接,我又接连打了好几次,均是以忙音告终。
  原本的担忧加重,我不禁想到很早之前的那晚,他喝得烂醉,在卫生间里干呕的痛苦模样。不敢再多想,我决定去他家看看。
  从学校到江璿睿家的一路上,我再次拨通他的手机,依然没有人接听。平时打电话叫他起床上学也没这么费劲过。我告诉自己,也可能是因为昨晚喝了酒,所以他完全没听见。
  摒弃掉各种胡思乱想的杂念,我急匆匆赶到江璿睿家,刚拿出钥匙插…进门锁里,门就被从里面拉开。我的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整个身体却被突兀走入视线里的那个开门人,撞得血气倒流,脑袋一阵晕眩,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熟悉地不能再熟悉,陌生地又不能再陌生。
  门后的林晓晓长发松散,穿着一件江璿睿的格子衬衫,只系了一半的扣子,露出赤…裸双腿。她手捂着嘴打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瞄我一下,才忽而定住,大方坦然地对我笑笑,
  “武胜男,好久不见。”
  有那么几秒钟,我以为自己是错到了林晓晓的家,她的举止才会显得如此自在应该。但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心想事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双手交叠搓了搓两臂,哈几口凉气,像个女主人似的邀请我:“快进来,好冷呀。”
  说实话,我真想足够洒脱,告诉她,我不关心你的冷暖,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可我的脚已经不受控制的迈进屋里。目光下意识地寻向江璿睿的卧室,半掩的门,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熟睡的江璿睿,以及,以及满地凌乱的衣物。
  即使再不聪明的人,也应该能够猜到这两个人发生过什么。我依然不够洒脱,没有摔门离去,或是怒火攻心,冲进房间抓起江璿睿,喊打喊杀。只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坐进沙发。我想这一刻,是需要选择相信江璿睿一次,而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晓晓走到我侧面的沙发坐下,刻意避开她随意坐姿下裸…露更多的双腿,我静静地说:“林晓晓,江璿睿喝醉了,谢谢你送她回来。”
  她拨弄长发,轻声一笑,“武胜男,你该不会这么天真,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吧?”说着她拉下衬衫,露出脖颈和胸部,耀武扬威似的抱怨,“江璿睿昨晚可是很热烈呢,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暗红色的斑点,从颈间零零星星一直延伸到胸部,或许还有更深的地方。这是欢爱过的痕迹,我不会认错。再多看一眼,仿佛这些痕迹就会膨胀扩大,变成毒蛇张开的血口,狠狠咬住我最脆弱的皮肉。
  咬紧牙,我挪开视线,林晓晓像是不愿放过我一样,又开了口:“我以前跟你说过,要尽全力帮他走红,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如我所料,他现在的星途一片大好,《撩人》公映前的看片会,业内影评人对江璿睿的表演评价非常高,昨晚的首映见面会他的关注度也是最高的。”
  “读书嘛,不过是剑走偏锋罢了,ATC的宣传企划部里都是些娱乐圈的老油条,什么噱头想不出来。江璿睿的公众形象提升了,有了炒作的话题,中间沉寂一段时间,等到《撩人》上映又是一个急速反弹,人气再次飙升。你看,这样不是很完美吗?你懂吗?这个圈子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单纯,你不适合这个圈子,所以你也不适合江璿睿。”
  林晓晓是个演员,她最擅长度量措辞,拿捏语气。一席话被她处理地宛然清淡,却绕指柔化百炼钢,戳中我的软肋。她不知道江璿睿也曾说我不适合这个圈子,人太笨。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就是事实,可后半句话我强烈反对,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江璿睿已经决定退出演艺圈了。”
  她哼了一声,睨向我,笑着摇摇头,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退出?我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他想退,也要问问公司答不答应,广告商答不答应,投资方答不答应,他的粉丝们又答不答应。
  “我想你也看到了,江璿睿之前有多努力,换做你,你愿意前功尽弃,放弃正在腾飞期的演艺事业吗?你不知道,昨天的首映见面会场面有多热烈,反响有多好,我从来没有看见江璿睿那么高兴过。他非常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退出?怎么可能!
  “武胜男,你不要太天真了。对于江璿睿,我是势在必得,昨晚我们也是两情相愿,谁也没有喝醉,你可以随便去问任何一个当时在场的人。”
  真可笑,我明明比她高很多,可她此刻的气势居然霸道到将我深深埋入黄土里。陷入无尽深渊,伴着恐怖的窒息感,一张嘴便有干涩的细沙涌入口中,说话都变成一种奢望。
  “哦,时间不早了。”她款款起身,像只喵咪,赤脚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入江璿睿卧室,门口处她停住脚步,倚着门框慢慢转头,回眸过来,“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可以等江璿睿起床之后直接问问他。”
  落下勾唇的妩媚笑容,她走到大床边,双眼不离床上熟睡的江璿睿,如若没有旁人地一颗一颗解开扣子,脱下衬衫,一…丝不…挂。然后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内衣裤一一穿上,那动作优雅至极,从容至极,仿佛是在这房子里,这个男人面前做过千遍万遍。
  无声的动作无疑是对我最扬威的宣战,最凶狠的折磨,最致命的打击,将我摧毁地粉身碎骨,无力反击。
  真的是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开始凌迟我的心脏。扭头,起身,离开,我几乎是用与时间争夺自尊的速度完成。
  冬季的早晨,天很低很低,四周的空气很凉很凉,行人很少很少。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搓圆揉扁,一会儿是攥紧在掌心,压迫成痛;一会儿是抛掷空中,无助成痛;一会儿是将它捏成原来的完好形状,瞬间击碎,破裂成痛。
  你无法控制,因为它在你的血肉之躯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忘记它,需要先忘记自己,可是谈何容易。
  我像迷失在冬日街头的失魂者,漫无目的地只踏着脚下方砖步步挪行。脸上明明没有写下落籍惨淡,但每个经过我身旁的路人好像都看穿我似的,目光犀利带刺,有尖锐的光。我回过头看他们,他们又好像若无其事地沿着自己的方向,走着自己的路,背影如冬季的风般凉薄。
  哎呀,武胜男,你是太矫情了,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个世界谁在乎谁受了伤,谁在乎谁吃了痛,谁在乎谁丢了魂,太稀松平常,谁也给不起谁同情。
  昨晚的彻夜狂欢散尽,此刻是放纵过后尘埃落定。圣诞节的气氛还在,人已经完成使命,终结又一次让自己大笑大喜的机会,恢复原有模样。我走着走着,竟然毫无自觉的走到了市中心,和江璿睿约定的那颗漂亮的圣诞树下。我仰头,这真是一颗很高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