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4-10-23 14:56      字数:5121
  电梯快合上的时候。
  他开口:“再见,向暖。”再见和我的名字隔了点停顿,像是并没有要和我告别,只是叫了我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
  铁壁阿童木的铃声响彻在整个楼道,从日本回来我就鬼迷心窍的换了铃声,它让我想起在异国他乡朝我奔来的谢南枝。
  然而,这时候响起却令我大窘!
  我手忙脚乱的找电话,电梯合上的瞬间,我似乎看到谢南枝变了脸色要往前一步,然后电梯合上了,我似乎看错了。
  有些事的确是凭借一点冲动,错过了,就只能烂在心里。
  开门的时候我瞪着两扇并排的门,
  我们曾经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现在却是两个背道而驰的行星,越来越远。
  广播终于唱到了我第一次见他听到的最后一句:“今日相逢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错过的电话是向太太,她声音焦急:你爸烧退了,医生刚才来查房,通知我们回家,医院里没有床位了。
  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在路上打包了点向太太的饭菜赶到医院。
  重症监护室里因为有很多仪器暖气不高,只有脉氧机的声音和机器的滴滴声,还有病人的低吟。
  这里没用固定的床位,都是移动床,新推进来的见缝插针的一摆,突然推出去的还没来得及新补上的就缺那么一大块空落落的在那里。
  推出去的是天堂和地狱的两极,改善了转专科,恶化了人没了。
  医生护士就坐在中间的台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礼貌到公式化,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每天有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早已麻木。
  无菌病房,家属也不给多待,大都在外面坐着,一坐一整天,聊聊里面的八卦,新送来哪个喝酒打架的,今天去了哪个床那么年轻的。
  向太太在我来的时候正在发呆,我给她买了报纸她也不看。
  她想什么我无从得知,只是恍然发现如果平时这个点在家她一定还在张罗晚餐等我爸下班回家。
  向太太压根就没空问我和苏寻怎么了,也忘了关心我的私生活。
  她生活的重心全在我爸身上,我根本不敢告诉她肿瘤不肿瘤的,现在都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看到我来,向太太赶紧起身,我告诉她病床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家休息。
  她完全听我的,点点头:“你爸刚才又睡着了,老那么睡怎么是好?你在这看着,我今天有点缓过来了,回去做个你爸最喜欢的蒸鸡蛋,等会就来。”
  现在轮到我说她了:“你不要来了,到我那好好睡觉,都在这几天了!明天周末,我再这守着,你不好好休息,哪有劲看我爸!”
  她却喃喃说:“我就是回去也不会睡的,想到你爸还在这我怎么睡得着,还是在这里守着安心。”
  向太太走的时候其实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我磨着值班护士,好说歹说的溜进去。被护士再三叮嘱一定要戴口罩。
  向明茂先生安静的睡着,呼吸机稳定,比昨天状态好,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连隔壁床老太太疼的□□都吵不醒他。
  我坐在床边,看着我的父亲向明茂,自从从明安离开我就没有好好搭理过他。
  每次出门都要让向太太把衬衫熨平的人,现在穿着皱巴巴的病服躺在那里。
  平时被向太太训练的外裤不能上床的人,现在盖着的被子还是医院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真正打扫。
  脸色惨白,身子微缩,头发略油,向明茂这辈子那么讲究干净的人一定难过坏了。
  更别提这一个重症病房那么多男男女女都在这么躺着,疾病面前,不分性别。
  他这是没有意识,要能闹的话,早嚷着出院了!
  曾经我很恶劣的想过,向明茂再怎么勾搭也有老了的时候,到时候不就靠我这个女儿。
  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然而等到真正到来的这一刻我却完全接受不了。
  我看着向明茂的脆弱的仿佛随时可以离去的样子,胡乱想着。
  却听到有人喊:“喂,那个家属,这都过了探病时间怎么还在这。”
  我看有护士过来赶人,赶紧求饶:“护士美女,再让我待会吧,我再这看看我爸……”
  她却不依不饶,声音略高:“不行不行,没看到吗?这都查房了!你们这些家属啊,就是不自觉……”
  “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也要按规定配合工作啊,你在这待着有用吗?”
  她的声音吸引了一群白大褂的注意,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军总的护士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捂了捂口罩就往外躲,离开的时候又往我爸那床看了看,白大褂们正好在那床,有一个站在那里查病历,一群站在床位,其中有一个略朝外的,看了我一眼。
  男医生,带着黑框眼镜,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位神医,好生熟悉!
  我坐在外面等着,实在无聊,只有刷微博。
  往下翻着却看到一条点击奇高的微博:“官二代酒后驾驶酿车祸,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高兴坏了!”
  仔细一看,虽然没有明确指谁,但是峻昇房地产,沈姓男子,有眼睛的一查就知道是沈峻昇。
  一到快过年,大家都因为年终奖原因仇富情绪高涨。
  留言什么都有。
  有的说:土豪开的是玛莎拉蒂噢,活该!
  有的说:什么有钱,都是父母捧出来的!任性!
  也有似乎是知情者:“他爸是**长,贪官!这下要倒霉了!”
  “肯定是得罪了人,报复的!”
  我突然想到谢南枝那天在温泉说的话,是不是和他有关?
  我想的入神,听旁边有人喊我的名字:“向暖。”
  我一回头,就是之前对我眨眼的白衣天使嘛。
  他边摘了口罩,边对我笑,露出端正的五官。
  我脱口而出:“山一学长!”
  陈山一是我大学的学长,他是医学院那边的,其实并不是没有直系关系,
  我们因为在同一个广播社认识,我入社的时候正是他这个社长的最后一年。
  他问我:“你怎么在这?那个是你爸?”
  我点头,老校友的喜悦又被愁云惨雾冲淡。
  他拍拍我肩膀安慰:“军总的条件不错,你乐观一点,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告诉你学长!”
  我想起床位的事情,斗争了下还是提了:“学长,医院说是没有床位了,让我爸烧退就转回去,能麻烦你看下吗?”
  他不像很多人答应事情一样立即打包票,而是说:“你等一下。”
  他转头进了护士办公室:“魏姐,麻烦你借我系统查一下。”
  护士的声音是刚才说得我体无完肤的那个,换了个人却客气的很:“你尽管用,陈医生。”
  我探身过去,看到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记录,压根看不出来什么。
  一会儿,陈山一出来:“我刚才查了下记录,病床是有点紧张,倒是高级病床那里有一个床位,就是贵了点,但你先搬过去,我帮你留意了,有普通的立即换,估计要住个三四天。”
  他当社长的时候就是极端严谨的人,没想到到了医生反而变本加厉了。
  我连忙点头:“太感谢了,一定请客!”
  他摆手,但笑不语。
  心里的大石落下,我去解决生理问题,洗手的时候照了照镜子。
  着实伤心,人一老,胶原蛋白就比银子还珍贵,之前戴口罩把脸颊勒出四道红红的印,脸就像长了四条长长的猫胡子,狼狈不堪。
  我怎么就顶着这张脸和学长谈了二年半的话呢?
  我又想了想,
  我之前在重症监护室,带了那么大的口罩,又多年不见,他怎么就能把我认出来呢?
  果真是神医,好眼力!
  ☆、第50章 搬离散(上)
  你做过最努力的一件事是什么?
  曾经有一个网络帖子,叫做八一八你做过最努力的事情。
  有为考研几天不睡觉的。
  有为跑步每天跑五千米的。
  有为工作走遍大江南北的。
  我觉得很励志,看看这么多人那么努力,你还有资格懒吗?
  小时候,父母一直告诉我,你只要好好读书,好好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长大后,我觉得这种话……纯属是扯淡!
  因为,这世上最令人羡慕的就是不怎么努力却能随随便便成功。
  的确有啊!
  那,我还在努力什么啊?
  尼玛,怎么越努力越挫折啊!
  我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森森的打击!
  其实应该开个帖子叫做,你做过最对的选择是什么!
  有一个笑话。
  一个贼想去抢银行,想了个妙招,挖地下通道直接通往金库。
  他很努力,忙活了一年,起早贪黑,终于挖到了尽头。
  最后铲子一掀,等待他的不是漫天飞洒的钞票,而是破裂的马桶。
  他挖错了方向,直接挖到厕所下面。
  父母没教我们的事叫做,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越努力可能越凄惨。
  所以,我辞去明安的工作。
  因为越做越不开心。
  所以,我喜欢跑步。
  因为努力就能看的结果。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例如,爱情。
  那,那么无法改变的选择呢?
  例如,辞了就只能去捡破烂的工作。
  例如,离婚了也找不到对象的婚姻。
  同学,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生活就像□□,当你无法反抗,还不如就地躺下,好好享受。
  向明茂先生的病终于好转,转入高级病房,一人一个房间,价格不菲,相当五星级酒店的房钱,约等于我一周的工资。
  人一生病,钱就不像钱了,流水一般的往外花,还得是“赶紧花完赶紧好”的爽利。买什么都没有买药买的干脆!
  我曾经想当我存够了钱就辞职,专业干……干啥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每每有这个念头,我工作的时候就会稍微趾高气昂一点,有种“老子爱干不干”的气场。
  现在,我看看网银账户,摸摸鼻子,只能回去继续摆出“老子心里只有你,离开你不能活”的太监样。
  五星酒店的病房,虽然没有管家打扫卫生,被子也是二手的,只是额外有一张家属陪护床。
  向太太放了心,怎么也不让我守夜。
  医院里我无聊的刷了刷朋友圈。
  彦小明刚刚发了一条:“啊要辣油啊”附赠一碗汪家小馄饨的特写。
  这二货一定又去哪吃了,别的高富帅一天到晚在网上晒名车,晒五星酒店餐厅。
  他倒好,成天晒什么煎饼,馄饨,羊肉串……
  到底是个洋鬼子,对小吃最情有独钟,还晒得不亦乐乎。
  我每天打开微信,偶尔看到这么些奇葩照片跳出来,都怀疑他是地沟油公司派来做微信推广的!
  彦小明同志不是随便可以想的,想一想他,他就出现了。
  其实苏眉一直说要来探病,前几天在重症区,情况不稳定,我没让朋友们来,现在转了病房。
  苏眉就来了,当然彦小明这个恨不得当连体婴的也跟来了。
  他们带来了花和补品,向明茂去做检查了不在,向太太是个颜控,看到彦小明这样大眼睛卷头发的混血儿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说,我要以后带谢南枝来,她不得乐晕了?
  嗨,这又都什么和什么啊!
  向太太和苏眉拉家常,对着彦小明估计不知道说中文他听不听的懂。
  彦小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阿姨,随意,向暖和咱们,朋友!关系不要□□正凹!”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就三个字“关系好”。
  向太太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太太,看到一口南京话的混血吸血鬼彦小明也楞了楞,瞪着彦小明仿佛他嘴里能飞出鸟来。
  苏眉打了彦小明一下:“说人话,国语,普通话。”
  彦小明摸摸卷毛头,对被女友家暴感到无比委屈:“人家说的是mandarin(国语)啊!”
  苏眉直接上拳头。
  我对他的行为感到不齿,吐槽他:“你不是一周只能约会一次,打电话不超过十分钟吗?奇怪,早透支了啊!怎么,现在扶正了,上位了?”
  他瞪我,半天吐出来句:“犯嫌,你怎么这么认真?”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你要认真就输了。”
  彦小明空长了演偶像剧的脸走的是谐戏路线,一来病房的气氛欢快了不少。
  他们的快乐完全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向太太边笑边瞪我。
  我完全懂她的眼神,就是“人家都那么幸福,你怎么不能找一个。”
  她这种新社会主义高龄妇女的哀怨情绪是十分消极的。
  我决定忽视她。
  神烦彦小明,他不来,我就不会那么惨!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让彦小明赶紧滚蛋,林燕妮就来了。
  彦小明乐了,我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