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4-10-23 14:55      字数:4857
  法,他能够保持呼吸,一直到氧气完全耗尽。用一点点几里尔苜来放松,舒服的热水浴,不知不觉窒息而死。”
  我驶离行车道,车子在积满尘土的路边颠簸着,然后我踩了刹车,我并没有关掉引擎,但是把变速杆挂在停车档上。我开始面向唐纳多,手指伸进了他的派克大衣底下骨骼起伏的肩膀,把他拉向我,试图用我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嘴。
  我们下了车,我们把武器都锁在行礼箱里。我们翻过一段黑暗不平的崎岖的小路,路边有一块同样黑暗不平的田地,这里是俄克那德山底的裙边地带。
  我们迈过干涸的小沟渠走进田地里。
  “他们在这里种植什么?”
  “草莓。”
  我们铺开了一床羊毛毯,毯子还是我有杰克和贾斯迈,两只花斑描时留下来的,不管你信不信,上面还问得到一股恶心的陈年猫尿的气味。
  我们不能靠得近我们不能躲进更阴暗深沉的地方我们不能有太多裸露的肌肤接触到一起,到处都要冻僵了,我们在我们的夹克衫底下赤裸着,颤抖着,在这深夜的黑暗中越来越狂乱,似乎在这时就不会再有别的欲望存在。
  唐纳多在上边,我捏碎了一把汁液横溢的草莓涂在他咬紧的牙关上,他在我的身体深处,用双臂搂着我,肩肿骨紧紧抵着我的下颔,所以我的头向后仰着,头发拂在尘土中。一架直升飞机就从我们头顶飞过,很低,掀起一阵阵强烈的气旋,我睁开眼睛去看它腹部的形状,我知道那是一架军用运输机,因为我们离术谷基地很近,但是这也无关紧要,我已经穿越了理性的王国而进入了我的迷梦的琥珀色微光中。直升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我们的胸腔里形成强有力的共鸣,我好像被一种原始的恐惧攫夺了灵魂,晃悠悠地将我带回圣莫尼卡警察局外直升飞机降临时的惊恐之中,我怕它那种粗暴的男性的力量会很快碾碎我。我的双腿紧紧地缠在唐纳多身上,我在地狱中嚎叫着他的名字。
  第二十三章
  我独自从床上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一种相似的焦虑和恐惧又立即抓住了我。当我把车开进玛丽娜的车库的那时候,已经过了黎明,我居然不可思议地想到要到学院的晨泳场去游一个痛快。但是,我的双手还是拉过被子来盖过了头,我的脑子里最终成了一片空白。
  现在,我的眼睛里干巴巴的,射出火一般,胸腔里也仍然残留着令人难受的被挤压的感觉。迷迷糊糊地,我挪着步子拐进起居室,扭开留言机,看看办公室对我今天的任务有什么指派。里边只有几条口讯,包括卡尔·蒙蒂,一个社会工作人员打来的,谈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奥尔瓦尔多的事。事情都接锺而来,让我有些吃惊,我立刻给蒙蒂先生的办公室回了电话。他们保证说会跟他打招呼。
  没有麦克·唐纳多的消息。但是我在期望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在期望什么。我吃了一份炙烤的乳酪三明治,往一杯去脂牛奶中搅进了些可可粉,迟钝地望着阳台外午后阳光的热浪。离昨晚的做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回想起来,除了痛疼,它只能说是粗陋的,没有给你罗晕蒂克的感觉。唯一我想做的就是泡在热水浴缸里。
  我早就注意到,当你需要它的时候,这里却永远没有任何热气腾腾的浴水围在你周围。
  所以我从厨房的水槽底下拖出来一瓶餐具清洁剂,往浴缸里喷了许多,制造出像山峦一样闪着光亮的洁白泡沫,我往浴缸里灌了三次热水,直到我的皮肤已经烫得通红,触摸着都有种刺痛感,所有镜面已全蒙上了一层水汽。我做了一顶泡沫皇冠戴在头顶,在乳房上则堆起了两座愚蠢的山匠,当我还是小女孩时,这是我常玩的把戏,脖子上和腮帮上都挂满了水珠子,他妈的,唐纳多现在在哪儿呢?他是不是跟我一样感到放松,又充满了好奇心呢?我怎样回到办公室去?我们再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呢?第一次我感觉到,我对下一步将要发生的事情毫无控制力。
  但是在我突然为那种粗暴的狂野感到羞愧前,在无常的锋利剃刀的刀口上所保持的庄严平衡仅仅持续了一忽悠的片刻时光。草莓地里压倒在我们身上的黑暗的直升机的肚腹又重新充填在我的头脑里,带着它的疯狂叫嚣,我差点儿在浴池里吐了起来。
  电话铃响了,我的心脏一下抽紧了,忽然之间变成了五十年代喜剧电影中的一个女性角色(简娜·玛森可能就演过这样的角色哩),我跳了起来,浑身滴着泡沫,抓起一条毛巾,朝电话奔了过去。希望能听到我的秘密情人的声音。
  是卡尔·蒙蒂。
  “我是‘儿童与家庭服务’的申请调查员”,他解释道:“你和奥尔瓦尔多的孩子们是什么亲戚关系?”
  “他们是母亲的远房堂姐。”
  “你知道他们和索非亚·古特瑞丝夫人住在一起吗?”
  “是的,自从他们母亲被害以后她一直在照顾他们。”
  “但是她并不是血亲?”
  “不是。”
  “那么说你就是他们最近的亲属了?”
  “他们还有外祖母、阿姨,和叔叔们住萨尔瓦多。”
  “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如果孩子们想继续在这个国家住下去,他们将不得不被安排领养。”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邻居打电话给LAPD,抱怨电视机声音开得过大,前去调查的警官发现公寓里有两个无人监护的幼童,就与我们取得了联系。”
  我们谈话时我穿好了衣服:“孩子们没事儿吧?”
  “他们的健康状况还好。但是我们不认为古特瑞丝夫人是个合适的监护人。第一,她的家庭收入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其次,这是法律。孩子们不能和捡到他们的任何陌生人一同居住。”
  我套上了牛仔裤和短袜。我明白那些法律。
  “除非你愿意自己来照顾他们,格蕾小姐。”
  “我?”我的胸口感到一阵震动。我环视了一下我的玛丽娜公寓,“我不能。”
  “那么我们将为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安排一位适当的领养人。”
  “需要多长时间?”
  “那要根据情况而定。我们总是要寻找一位合法的收养人。”
  “机会怎样?”
  “小的一个是有希望的。大一点儿的女孩有一些感情上的障碍,可能没有那么称心。”
  “你是说他们将不会被安排在一起?”
  “没有那种可能。”
  “好的,蒙蒂先生,请你多费心了。”
  他并没有失去他自己的节拍,继续平静地问我如果孩子们被安置好了是否要通知我地点,我说好的。
  “这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允许他们和古特瑞丝夫人生活在一起,一周进行两次家访,但是她有点难以理解这种做法。她似乎对你倒是相当尊重,因为你为FBI工作——”
  我随和地笑了起来。
  “所以我希望你能对她作一些解释,或许这对孩子们更有益处。”
  当然,我会和古特瑞丝夫人谈的。反正今天要避开办公室的事。
  他们叫它帕几娄——它是围绕着麦克阿瑟公园的几块街区,其实它并不比维尔希尔行政区与洛杉矶闹市联接处的另一块跳蚤市场大多少。
  这里过去是富有的白人时髦的聚集地,从附近的小型疗养院过来的老人们也能够在一个雅致的公园的绿荫下歇歇他们的轮椅,而现在,却是这个城市犯罪率最高的区域之一。
  这里也是这样一个地方,讲西班牙语的人口在这儿的规模、蔓延和密度都给人异常清晰的印象。街道的各个方向,都挤塞着拉丁美洲人的潮流,还有无照经营的小贩们沿街叫卖腊肠、动物标本、“拉姆别达”音乐磁带、跑鞋、水果榨汁机和热玉米棒子。“电话,全国直拨——每分钟二十五美分!”“旧货交换会!”的招牌挂在一家陈年老朽的电影院门口,录相带出租店,赌场,萨尔瓦多和危地马拉人的餐馆。毒贩子。戴着牛仔帽的散工等在一个临时拼凑起的“劳务市场”内,为了找一份报酬菲薄的和几个钟点的工作。每一个街区都有一段迷你林荫路,两边都是发霉的灰墁,好像是不久前刚经过炮火的洗礼似的,这地方最可能存在的就是:加利西来拉丁区,美丽沙龙,唐人街捷运公司,考乳鸡店。笔直地穿越过这些障碍,我才算到达了回音公园外边的一块居民区,可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那一段路,即使到了深夜,杀人率也不会降低的。
  古特瑞丝夫人和孩子们在她预定的地方等着我。这个地点叫作“植物园”,而实际上它只是一处临街的店铺,卖点草药,蜡烛或者灵符什么的,现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我们在一条小型商业街上。旁边那门是家食品杂货铺,叫“庭达·阿尔玛”;再往前是一家墨西哥面包房和一家泰国餐厅。与之相调和的,附近的某处一只公鸡正骤然长鸣。
  “今天唐·罗伯托到四点钟才开门,他正用香蕉他的公寓间。”
  “谁是罗伯托?”
  “一个巫师,他将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没有什么问题可问,古特瑞丝夫人。我知道哪些是需要做的事。”
  古特瑞丝夫人不耐烦地“嗤”了两声。特瑞萨低垂着她的眼睛,仍是一副阴沉哀婉的面孔。我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正在给你做一个芭比玩偶,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整个脸因为一个漂亮的笑容一下散发出容光来。她完全成了另一个孩子。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带着单纯的快乐围着我绕着圈跑,然后拉着她弟弟的手随意地跑进了路边的“庭达·阿尔玛”。
  “她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姑娘,”古特瑞丝夫人在一旁默默观望着;“就和她妈妈一样。”
  她仍然涂着唇膏,而且今天,可能是为了拜访这位巫师,穿了一身白: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白色的护胫,一双室内穿的白色无跟女拖鞋。这是我看到的她最为合谐一致的一次。
  “蒙蒂先生想要我同你谈谈。”
  “我已经告诉他了,我写过信给老祖母看她想怎么办。我正在等回音。”
  “在和他们家联系上之前,孩子们也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
  “我是在照顾他们。”
  “你让他们自个儿呆在公寓里。”
  “只有过一次,因为我不得不去商店。”
  “特瑞萨甚至连张床也没有。”
  “在我们国家,人们都是睡在地板上的‘陪它特’蒲席里。什么东西更重要——床还是爱?为什么你对家总是毫无概念?”她追究道,“这些孩子都是你的家人,但是你并没有这样认为,你太盎格鲁了。”
  “这怎么讲?”
  “就像是克莱诺夫人,”古特瑞丝夫人继续道,“她那一类人是没有理解力和同情心的。如果克莱诺夫人没有解雇维奥莱塔,孩子们今天就会有一个母亲了。”
  我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依见哈特夫人解雇维奥莱塔是因为她的女儿跌进一个水池里几乎淹死,而那时维奥莱塔正在和另一个女佣闲聊,没有留心。”
  古特瑞丝夫人愤怒地摇动着一根食指。
  “你所说的没有一件是真实的,这是对你的堂妹美好形象的侮辱。”
  “但是我知道的并不止一件事实,古特瑞丝夫人。”
  我说话的时候她往人行道上吐了口唾沫,人已经迈步走进了“庭达·阿尔玛”。
  孩子们正围在一棵纸板剪成的圣诞树旁,树上挂满了各种糖果,我被一股香料和调味品的气息诱惑了,更往里边多走了两步。一个架子上挂满了一束束的山金车花、肉桂枝、帕西拿辣椒、首芹和巴拉圭干冬青叶,还有些是没有茎干的——一些椰子、带着青斑的桔子、两种香蕉、凤梨和花朵。摇摇晃晃的货物架上堆放着番石榴蜜罐头,玉米片,沙丁鱼,曼榴多,和玉米玛萨,还有用陈旧的灰色塑料袋装的稻米和面粉。电灯全部关着。
  古待瑞丝夫人正把孩子们拖出门外。
  “如果我给他们买点糖果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只是怒视着。我给了他们一人一美元,然后我注意到在那棵糖果树后面是一幅天使模样的人的层压塑料挂像,搁在一个反转放置的蓝色牛奶纸箱上。
  “那是什么?”
  古特瑞丝夫人没有说话。一个年轻女人从柜台里绕出来。
  “EL Nino de Atocha。”
  她把架子移到一边,完全露出了那副画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孩,似乎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