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余把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
  蔺颂的吻还留在眼皮上，可是慕宁平在小酒馆外望着她的清冷眼神还在她的心里。
  05
  莫子余很少穿晚礼服，她除去参加电影节以及电影发布会会盛装打扮，其余时间几乎连什么派对聚会都很少参加。这一袭浅粉色的抹胸长裙还是借林浅的。裙边缀满粉白的花，她皮肤白皙，身材纤细，这样一穿更加显得肤色莹白似雪，身子盈盈一握。但莫子余本身感觉不到丝毫美感，只觉得周身不自在。
  她忐忑地护着胸口，问身边的周岩，”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奇怪”
  周岩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是很奇怪，平时看莫作家就是个女汉子，这样一打扮倒是人模人样。”
  “狗嘴吐不出象牙。”莫子余白他一眼。
  “慕导来了。”周岩说。
  莫子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慕宁平没有穿正式的西服，倒是穿了合身剪裁的驼色大衣，他的个子本来就高，这样一身衣服更显得颀长挺拔，冷静淡漠的气质在举手投足中散发出来。这个人，无论在何种场合总又让人瞩目的资本。
  他的眉眼轮廓，莫子余闭上眼都能够描摹。
  慕宁平走到他们跟前，淡然地说：”都来了。”
  “慕导这一身真是帅惨了，简直要把咱们演员都比下去。”周岩笑嘻嘻地说，伸手戳了戳莫子余示意她也说几句赞美的话。
  莫子余翻了个白眼，敷衍的说了句，”好看的睁不开眼了。”
  “莫作家你真诚点会死啊”周岩不满道。
  “你今天很好看。”慕宁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吓得莫子余七魂不见了六魄。
  她诧异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眼里看打丝毫嘲讽不屑的神色，但他眸色沉沉，深邃平静。莫子余觉得背脊发凉，”谢、谢谢。”
  慕宁平望她一眼，然后面色不改地走去与别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周岩朝她诡异地笑，”木头脸一定是吃错药了，又帮你提行李又夸你好看，他是不是觉得拒绝你很愧疚啊”
  “他会愧疚他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怎么可能愧疚”莫子余不可置信。
  “要不然，他就是后悔拒绝你了”
  “吃错药的是你吧。”莫子余是疯了才敢相信这种可能吧。她太了解慕宁平，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后悔自己决定的人，而且他喜欢的一直是蓝夏，不会轻易改变的。
  “好吧，不说这个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发布会的嘉宾请了谁是影后蓝夏，我超喜欢她的，快看快看，说到她她就来了。”周岩兴奋地扯着她的胳膊，指着入口方向。
  蓝夏被一大堆记者簇拥着进来。
  她一头长发披肩，身着藏青色裹胸短裙，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她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
  莫子余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宁平。
  他正在和演员讲些什么，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蓝夏的到场。半晌，他忽而转过头来，凛冽的眼正好对上莫子余探究的眼神。
  莫子余吓了一跳，匆匆收回眼。
  06
  发布会进行得很顺利，除去一个小小的意外环节。
  不知道是哪个记者挖出了蓝夏与慕宁平曾经在一起过，在发布会现场要求蓝夏与慕宁平进行一个恋人之间的游戏。在场随意挑选四个男嘉宾上台站在幕帘背后，慕宁平也站在后面，只伸出一只手，要求蓝夏从中辨认出慕宁平。
  他们之间的绯闻也可为电影炒作一下，制片方欣然答应这个要求。
  慕宁平随蓝夏上台，蓝夏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一对养眼的璧人。
  主持人将麦克风递给慕宁平，他礼貌的接过，忽然说：”我与莫编剧是多年好友，这个游戏也请她上台参与吧。”
  莫子余吓得差点没在椅子上摔下去。
  主持人讶异了一下，还是大方地说：“当然可以，我们有请莫编剧上台。”
  Oh，shit！莫子余在心底暗骂。
  她提着裙摆，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上台。走到阶梯处，慕宁平绅士地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他的手掌冰凉温润，莫子余只觉得心尖一颤。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应该可以认出我的手。为了避免我与蓝夏的绯闻愈演愈烈，谢谢你帮忙。”
  莫子余猛地反应过来，敢情她又是他们的挡箭牌
  莫子余强忍着怒火，面带笑容地走上台。
  游戏开始了。
  莫子余不明白慕宁平怎么会有这样的确信她可以仅凭一只手就认出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她就一定会配合他
  莫子余思索之际，蓝夏已经选好了，她从容淡定地看着莫子余，笑容里自信满满。
  莫子余一眼扫过去，直接选了最右边的。
  主持人拉开幕帘，莫子余看见了慕宁平乌黑璀璨的眉眼。
  她只是一眼，就区分出他与别人的不同。
  他那么自信是因为他知道她很喜欢他，喜欢到只需要一个眼神、一根发丝、一只手，就能辨认出他。他也知道，她喜欢他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他就是仗着她喜欢他。肆意挥霍践踏她的自尊心。
  发布会终于结束，大家商量着要再去哪里狂欢一场，莫子余只想赶快回家洗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她婉言拒绝了。
  她正打算走，手腕就被扣住了。
  “我送你，我正好要走。”慕宁平说。
  莫子余嘴边的”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直接塞进车里。
  换做以前她能够单独坐慕宁平的车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现在她却冷着脸嘲讽他，”怎么，还需要我替你挡记者吗也是，这些事情找别人做可能做不好，找一个喜欢你那么多年又蠢又天真的女人最合适了。”
  慕宁平皱眉看她，”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了不会追着你困扰你，那你也放过我好不好我不管你和蓝夏之间有什么，请不要扯上我，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我的伤口才刚刚撕烂，你就要撒盐，你是人吗慕宁平，不是你的伤口才是伤口，别人的伤口疼起来也照样撕心裂肺。”莫子余一口气全数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慕宁平猛地刹车。莫子余还未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俯身过来，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后悔了，后悔拒绝你。”他说。
  看着他突然逼近的眉眼，莫子余忽然就想到了蔺颂贴在她眼皮的温热柔软的一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1）
  Chapter　6
  有人在等我，有人在想我，有人在天亮以前为我守着城市最后一盏灯火。
  01
  莫子余看着慕宁平漆黑明亮的眼，神色平静。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这句话，他肯定又要嘲弄她讽刺她，莫子余太清楚他了。
  慕宁平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一片清明。良久，他冷冷地说：”怎么，你期待我会这样说吗”
  果然如此。莫子余推开他，”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说。”
  慕宁平重新发动车子，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白，”看来你还很清醒。”
  “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和蓝夏，这是最后一次。”
  “这不是你说了算。”慕宁平硬声说，不容人反驳。
  这个人！真是自私冷漠骄傲霸道！莫子余怒目而视，”不需要你送，我要下车。”
  “很好，滚下车。”他将车停在路边。
  莫子余拉开车门，抬腿下车。
  慕宁平直接开车绝尘而去。
  莫子余觉得自己放下他真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定每天都被打压折磨受尽委屈，所以蓝夏才离开他！
  她和慕宁平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这样水火不容这样针锋相对这样两看相厌，她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等待就是这样的结局吗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自然而然地拨打给蔺颂。电话拨出去，她才觉得自己可笑，现在的她和慕宁平又有什么不一样，慕宁平肆意挥霍她的喜欢，她肆意挥霍蔺颂的喜欢。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是蔺颂带着笑意的声音，温和煦暖，”又需要我了”
  他的话音刚落，莫子余的眼泪就瞬间掉落不止，”蔺颂。”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嗯”
  “我好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自私的人。”
  “怎么说”
  “今天，我喜欢的男人他伤害了我，我很难过，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我想让你抚平我的伤口，我讨厌他利用我，可是我现在却在利用你。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莫子余抽噎，说话一句一句不连贯。
  蔺颂沉吟片刻，”他给你的伤口我全部替你治疗，我的伤口，你就假装不知道。”
  “这不公平。”
  “爱情里的不公平才是公平。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不，我是患者，我去找你。”
  “来医院找我吧。”他也不坚持。
  电话挂线后，莫子余拦了一辆计程车。
  她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缤纷灯火，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去找一个人，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个人在等着她，很期待见到她。
  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这是她在慕宁平那里得不到的。
  02
  天色昏暗，城市灯光太亮眼，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莫子余付钱下车，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进医院。
  蔺颂见到莫子余时楞了一下，继而弯着眼笑意深深，他笑起来眼角微微下垂，纯净又可爱。他走上前捏了捏莫子余的脸颊，”来见我不用这样盛装打扮吧”
  莫子余也笑，”咱们一起去喝酒吧，我好想吃烧烤，然后喝冰啤，简直人生乐事！”
  “你穿成这样去大排档不方便吧”他指了指她的曳地长裙。
  莫子余看了眼粉色长裙拖在地上已经有些污渍，皱眉，”这是林浅的裙子，她估计要揍我了。不过我还是好想吃烧烤喝冰啤。”
  “好吧，为了不让你被揍一顿，同时又满足你吃烧烤喝酒的愿望，打包到我家去吃吧。”蔺颂提议。
  “去你家”莫子余迟疑。
  蔺颂忽而弯身凑近她，明净清湛的眼底多了丝玩味，”去我家怎么了”
  “不太好吧，孤男寡女，你还喜欢我。”莫子余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蔺颂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放心好了。”
  “我不信！”
  “你要对自己的脸蛋有自信。”蔺颂笑着脱下医生袍，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莫子余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不对劲。
  她上了蔺颂的车，和他一起去附近的烧烤摊。
  蔺颂打包回来，刚坐上车，莫子余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够漂亮不足够让你有非分之想！”
  蔺颂被她拽得差点把烧烤倒到身上，他将烧烤放在车后座，然后才低头看了一眼她细白的手指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他莞尔，”你很漂亮，我也有非分之想。好了，我要开车了。”
  “这还差不多。”莫子余气鼓鼓地松手，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算了，她的智商无法凌驾蔺颂的智商，她还是乖乖投降吧。
  他们到了蔺颂家里。
  蔺颂住的是私人公寓，房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温馨得多。红色的大沙发，雪白的羊毛地毯，大大的落地玻璃窗，还有一个墙壁大的木质书橱。书橱放慢了各种各样的书以及一些黑胶唱片。卧室的墙上还画着一幅几米的星空，星星是用荧光颜料涂的，黑暗时会发出绿色的淡淡的光。这简直就是莫子余理想的房子。
  莫子余一进门就忍不住四处乱窜，不断发出惊叹。
  “蔺颂，你的家怎么会和我理想中的家一模一样呢看这个书橱，这个灯，这个落地玻璃，还有这个沙发，分明是我脑子里的蓝图。”莫子余摸着书橱爱不释手。
  蔺颂换了拖鞋走进厨房，将烧烤装进干净的盘子里，笑着对她说：”如果喜欢，你可以住下来，我很乐意。”
  “啧，一不注意你又来糖衣炮弹了。”莫子余坐在沙发上，挑眉看他。
  他端着烧烤和啤酒过来，”可惜你不上当。”
  “我可没那么好骗的。”她拿起烤得金黄鸡翅咬了一口。
  蔺颂开了一罐啤酒，浅抿一口，”看来我要做好万里长征的心理准备。”
  “其实你喜欢我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个性又不是很好，长得一般，以你的条件绝对可以找更好的。”莫子余吃得满口酱汁，眨巴着眼好奇地问他。
  他低笑了声，伸手替她擦嘴角的酱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他温柔的替她擦嘴，眼神宠溺地看着她的时候，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