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4-10-19 19:59      字数:4734
  时,阿部问:为什么要打听这种事?桐子并没有告诉他原委。阿部虽然感到很奇怪,但还是接受她的要求一心去办。
  阿部掏出本记事册边看边说:
  “‘水无濑’的女店主,是位三十一、二岁光景的美人儿。我不认识她,听说好几本杂志上登载过她的相片。你让我了解那个你曾经委托过的大冢律师,听说他俩的关系很好,不只是顾客和餐馆老板娘的关系,似乎好得非同一般。‘水无濑’店里干活的人都有点儿风闻。这是朋友的妹妹告诉我的。那个老板娘至今姿色犹在,必然会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然而,大冢律师是她的老相好,这是店里人都知道的事实。我想是确实无疑的。”
  桐子正在细细地琢磨着这番话。阿部瞧她咬住嘴唇,目不转睛的目光凝视着一点,显露出她特有的神态。
  “你在想什么?”阿部支起胳膊肘问。他不知道桐子在转什么念头,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热衷要打听大冢律师的私生活。没想到,她竟然说得出“水无濑’,餐馆老板娘的名字,阿部吃惊地觉得,这个姑娘想得比自己深得多。
  “我只想知道些情况。”桐子对此是这么答复的。
  她自从在酒吧干活之后,多少有些变了。以往那种执拗的个性,也开始磨去些棱角。眼下,她这么回答的时候,脸上还绽开笑容。
  “我有些明白了,你对大冢律师有着特殊的兴趣。”阿部偷偷地打量对方的表情,“不过,也许我猜错了,你心里还是念念不忘令兄的事吧。”
  “我哥哥的事?”桐子抬起眼,一种不以为然的目光。
  “是啊。令兄蒙受冤枉死去,你还是在尽力想为他恢复名誉,对不对?所以你才特别留意大冢律师,因为他是个关键人物。”
  桐子一声不吭地听着,要是从前,她也许会激烈反驳。可眼下只是平静地说:“当然,我没法忘记哥哥的事啊。不过,哥哥已经死了,既然人已死了,一切也都完了。”
  “啊!”阿部瞪大眼睛,“你想法有点儿变了,从前可不这么认为。”
  “是吗?”桐子认真地点点头,她已经不再坚持过去的想法了,“阿部君,”她唤声对方,“我的想法,请你别声张,行不行?求你再帮我一次忙好吗?”桐子凝视着阿部的眼睛射出了强烈的目光,阿部见此,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可以照你说的去办。”
  “那就拜托你了。”
  “这一回要我帮你做些什么?”阿部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在‘水无濑’餐馆干活的叫杉浦健次的人,我想知道这个人的一些情况。”
  “什么?这个人的情况吗?”阿部把这人的名字记在纸上之后问。
  “这个人是我那家酒吧老板娘的弟弟,据说当领班,我想知道‘水无濑’餐馆的人对他的看法。”
  ——阿部觉得这个要求很奇特,不由得朝桐子瞟了一眼。
  “阿部君,你想问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吧?”桐子似乎察觉出阿部的心思笑着说,“不过,我自有打算,不久你会明白的。”
  日子又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对桐子来说,生活仍旧那么单调、刻板。杉浦健次和他的朋友也没来过酒吧。信子的神情还是那么郁郁不欢。这几天,信子显得格外哀愁。这又怎么啦?桐子仔细留意起成天萎靡不振的信子来。
  阿部来了电话。
  “前儿天你托的事,我打听到了。”电话里传来阿部的声音。
  “是吗?太谢谢啦。”
  “还在老地方见面吧。”
  “我也这么想。”
  “那么,还在那个时间等你。”
  “真对不起。”桐子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阿部有一次曾经对桐子说:“令兄肯定是无罪的,大冢律师心里明白。我想再去请教一下大冢先生,用我们的杂志来证明令兄是无罪的。”阿部的话洋溢着热忱,充满了真心实意,不仅是对桐子有了某种感情,而且也是为追求真理产生的一种正义感。
  “算了。”桐子制止他说。
  “为什么?”阿部问。
  “我自有打算。什么打算,让我慢慢告诉你,迟早你会知道的。”近来,她老是用这句话回答阿部。
  在约会时,阿部向她报告打听的结果:“我照你说的去打听了杉浦健次的事,人们对他的印象还不赖。”阿部边喝咖啡边说。
  “是吗?我要知道得更详细点儿。”
  “杉浦健次正象你说的,在‘水无濑’店里当领班,对店里的活儿倒挺认真,听说连那些老资格的同事都见他畏惧三分哪。这畏惧三分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明白,反正见他就象见了老板一样地害怕。这不用说,准是杉浦健次为店里卖命干活引起的。我朋友的妹妹也这么告诉我,处处想到这家餐馆认真干活的人,听说也只有杉浦君一个。”
  桐子低垂着眼帘听着,但脑子里却紧张地在思考。那些有资格的同事见了杉浦健次也奇妙地惧怕他三分,而且,杉浦自己为了“水无濑”干得比任何人都卖力气,这是为什么?桐子想起那天晚上,健次从箱根回来时一反常态的举止,健次不过是老板雇佣的,为什么可以随随便便不到店里上班去箱根?他给大冢律师挂电话究竟想说什么?为什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以后,那么大耍脾气也令人生疑,其中定有奥妙。看来,这跟信子近来的失魂落魄不会没有关系。但是,问她也白搭,而且,也不想跟信子说什么。
  桐子的眼前又浮现出健次和他那个职业棒球手的朋友,在路灯下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健次象在斥责,山上却连连道歉,这一切都是围绕着大冢律师发生的。
  ……
  阿部启一象探索什么秘密似的盯视着桐子那双怕人的目光。
  第八章
  柳田桐子伫立在望得见那家西餐馆的拐角上。餐馆的窗口灯火通明,薄薄的窗帘透出眩目耀眼的灯光。外面寒风凛冽,在银座,这儿是行人来往不绝的地段,行人们都把头蜷缩在大衣领子里匆匆走过,窗子射出的灯光给寒冷的街头平添了一丝暖意。
  桐子打七点钟起就站在这儿,正好是个拐角,跟那家餐馆隔条马路。拐角上有家专售妇女用品、门面漂亮的店铺,桐子站在橱窗前并不显得引人注目。这家店相邻是家西服店,再过去是出售宝石和钟表的商店,桐子不时瞧瞧橱窗里陈列的商品,在这三家店之间来回踱步。但她的目光却不停地向餐馆那儿扫去,她并不注意餐馆的窗门,却留神着开在一边供餐馆职工进出、跟那个豪华的餐馆大门很不协调的边门,那儿灯光暗淡,显得冷落寒碜。
  拐角对面有家茶室和纸烟店,纸烟店店堂里坐了位老太太。为了不惹人注目,桐子不时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对面过去一点是家银行,桐子就转到了那儿。今天她是受人之托来这儿的,求她当这个差使的是信子。桐子跟她同住一间房又是同乡,桐子也是全靠她才来东京的,初来乍到没有能力单独租间房,全仗信子的关照让她住在一块儿。这一回是信子请她来监视一个人,这人就是杉浦健次。信子这才把事情对桐子倒了出来,但桐子隐隐约约早有察觉。健次是信子的恋人,是酒吧老板娘的弟弟,就在眼前这家餐馆干活,常常来姐姐开的酒吧,这才跟信子好上了。但据信子说,健次近来对她很冷淡,所以心里怀疑健次是不是另有新欢,前些日子就有点犯疑,近来更加明显了。桐子联想起那天晚上健次来酒吧的情景也有此感觉。那天晚上,健次对信子就显得很不耐烦。
  信子说,昨天她原来跟健次约好见面,突然被他冷冷地回绝了,信子怎么求他也没用。于是,信子认为健次突然背约,准是要去见另一个女人。信子呜咽着把这些事告诉了桐子。
  “我要是去那家餐馆候他,万一遇到健次君,他准会发火的。所以,请你今晚休个班,代我去守着,要是健次出来了,你就悄悄地跟着他,别管花多少钱,唤出租车的钱全由我来掏。”信子这么说,店里的事交给她,决不会因为桐子休班受什么影响。信子下决心求桐子帮她一回。“真对不起,无论如何帮帮我忙吧。理惠,拜托你了。”
  桐子答应了。不光是难以回绝对自己有情义的信子的所托,当她了解了其中的内情,也挺乐意担当这个角色。桐子对杉浦健次很感兴趣,他从箱根回来那天晚上来海草酒吧奇怪的举止,不由得引起桐子的注意。
  健次怎么会认识大冢律师?这一点桐子固然很感兴趣,然而,她更想知道健次那天晚上,怎么会如此烦恼。从神态看,并非是喝多了酒撒撒酒疯而已。
  听阿部说,杉浦健次在这家餐馆里干得比任何人都卖力,还处处为店里着想,健次想在这餐馆里好好学点本事,为他自己早晚独立经营作点准备,从这一点来看,他认认真真地干活是解释得通的。可是,处处为店着想,比别人干得多,桐子想找找是不是另有用意。今晚,桐子受信子之托来监视这家餐馆,也是出自个人目的承当起这个差使来的。此刻,在她面前,不停地有行人走过,也有人掉头走回去。桐子做出一副等人的模样,在这儿慢慢地溜达,压根儿就没有人注意她。其中有卖花的姑娘,有叫卖口香糖的孩子,这些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都没有特别留意她。
  桐子瞧了瞧表,八点了,在这儿已经站了一个小时。那扇小门不时有餐馆的职工进进出出,就是没见杉浦健次的影子。据信子说,餐馆九点打烊,从以往的经验看,健次常常会没等关门就脱身出来,所以让桐子七点钟就来这儿守着。桐子还是不时张望着来回踱步,当走到纸烟店门前时,西服店橱窗里射出雪亮的灯光使来往行人的心情变得格外兴奋。蓦地,她的目光恰好跟迎面走来的那个人相遇,没等她叫出声来,那个人已经在她面前站住。
  “啊。”那个青年面对着她笑嘻嘻的。“你是‘海草’的女招待吧?”
  桐子认出那人就是杉浦健次的朋友山上。那天晚上,此人比健次晚来一会儿,后来又一块儿离去。桐子送他们到酒吧的拐角上。不知怎么,那时候,山上的神情象是在向健次赔礼道歉。
  “今天晚上你怎么啦?”山上打量着桐子,他指的是没去上班这件事。
  桐子生怕跟山上说话的当口放跑了健次,所以扭过身来使餐馆的边门仍留在自己视线范围里:“今天晚上我休息。”
  “噢。”山上从大衣左边口袋里掏出支烟塞在嘴边,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俯身点上火。那只打火机的式样有点怪,看上去挺累赘的。打火机的火光映出山上瘦削的脸。
  “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你?”山上喷出口烟,瞅着桐子歪了歪薄薄的嘴唇笑着说。他有一张额骨突出的脸,还有一对令人讨厌的眼睛。
  桐子一下子找不出理由来搪塞:“我正要去看场电影。”心里却念叨着,但愿山上早点儿走开。
  “所以在这儿等什么人吧?”山上仍笑嘻嘻地问。
  “不,没这回事。我正溜达着考虑去哪家电影院呢。”
  “反正就你一个人吧。要是你一个人去,我正好也没事。”山上一副贼嘻嘻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
  “对不起,下一回吧。”桐子心想要是让山上纠缠不休就麻烦了。
  山上大声笑起未:“是吗?打扰你了,下回有空来约我吧。”
  山上转身走进人群中去,桐子心里总算放下块石头。跟山上说话的当口,桐子的眼睛可没放过那扇边门,健次的人影还没有出现。无意中发现边上那家纸烟店的老太似乎在听桐子他们的谈话,眼睛直盯着桐子。又等了二十分钟光景,那扇边门开处,出来个身穿大衣的高个子男人。桐子瞅一眼表:八点半。她尾随着杉浦健次走去。
  坐上出租车的桐子两眼没离开过前面的那辆车,特意关照司机绝不能放过前头的那辆出租车,还叮嘱司机尾随在后盯着它。
  从银座乘车半小时后,汽车从寂静的电车道拐进左边,那是条只能容一辆车行驶的窄路。桐子捕捉着稍纵即逝的目标。穿过电车道对面有个澡堂,桐子见有两个象老板娘模样的人掀开帘子走进去。前头那辆出租汽车的尾灯在黑洞洞的小路闪烁着红光远去,桐子乘坐的那辆车前灯映照着沉寂的住宅区的路面,穿过了好几条小路。桐子心里数着经过的路口,当数到五时,前面的红灯停住不动了。
  “就这儿停下。”桐子急忙对司机说,“你快把车倒出去。”
  为了不让健次发现有人尾随,桐子下了车,把身子挨近房屋一边。她坐的那辆车开始倒退着出去。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健次下了章,拐角的街灯映出他正在付车钱的身影,尤其是那对肩膀,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