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4-10-19 19:58 字数:4828
“对了!”他猛然抬头。
“什么?”我急忙收回打量他的目光。
“这周末你有没有空?”
“干吗?”
“跟我回家一趟。”
他不看我,状似不在意,翻照片和咬苹果的动作却停了。
不理他,从沙发上起身,翻找他为我准备的茉莉花茶。
摸到了,掏出来,却被他接走,帮我沏上,端过来递到我手上,顺势握住我的双手,用鼻子努我:“答应我,嗯?”
我抽手,窝回沙发,他紧张地跟过来。
“为什么不说话?你怕我家里人反对?不会的,我奶奶、爸爸都是很随和的人;我妈虽然严肃些,但她很开明,也不会为难你的。”
可我现在需要的还只是你,并不包括你的家人。
想这样对他讲,可一对上他期盼又紧张的眼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我换个方式淡淡开口。
“将近两个月。为什么问?”
“第一次想带女朋友回家?”向沙发靠,离他远些以便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
“你明知道。”他没好气地挨过来搂我。
是,我知道,我基本上可算是他的初恋,所以——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提,但你不怕你家里人说你欠考虑?”
“怕什么?萍姐早就在他们面前提过你,你这么好。”
我知道我很好,但是——
“还是等你工作室上轨道以后再说。”
“那要到什么时候!工作室正式成立以后我会更忙。”他垂头丧气地咕哝。
“你什么时候生日?”我岔开话题。
他果然不解。
“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要‘抱金砖’,我就让你带回去作镇家之宝。”我笑。
“你说什么!什么叫‘到那个时候’?!”他咬我。
我笑着闪躲,承接住他随之而来的吮吻,心里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的生日还遥遥无期啊,呵呵。
※ 四月天 ※ ※ 四月天 ※
真的逃过一劫吗?
不见得。
看着对面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我低叹。
“前两天打电话给小伟,他好象有点消沉。”紧随着汤匙碰到瓷盘的声音,沉寂被打破,“很早小文就告诉我你们在一起的事了。”
不喜欢齐妈妈前后话中暗示叔伟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才变得消沉的逻辑,我开口——
“叔伟和我在一起很快乐。”还好,语气还算平稳,“他最近心情确实不大好,不过那是因为工作压力比较大;而且,”我顿一顿,“而且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拜访您一家人;而我认为现在还不太适合。”
“望华,”齐妈妈柔和的语调和亲昵的称呼令我错愕:“我并没有觉得小伟和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笑着拍拍我紧扣在桌上的右手,“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又聪明乖巧,小伟在家没少人疼;不过也因为这样,我对他要求相对比较严,毕竟男孩子应该有所担当。但他现在总还是有些小孩脾性,你和小萍同年,和你在一起,对他会有很大帮助。”
这种时候,不想承认自己因为受到夸赞而高兴好象有点困难。
“奶奶说:‘女大三,抱金砖’;你齐爸爸也很想见见你,他一直很宠小伟。不过你们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作父母的也不勉强,相信就算小伟行事冲动,有你在,也比较能把得稳。”
老实说,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齐妈妈的开明通达和我当初想象的不近人情天差地别——小说看太多就这点不好。
心中一直徘徊不去的阴影竟是因叔伟一家人淡化许多,这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的。年纪大,有时是心思缜密,但也时常把简单的事想复杂。啊,把叔伟和我的想法加起来除以二就刚刚好。
齐妈妈走后,因为心情好,又不忙着工作,我索性留在座位上,让服务生续过茶,抬头看窗外没什么形状的云,甚至有哼歌的冲动。
有人挡住我的视线,整个人几乎是贴在落地窗上的。
我奇怪地眯眼打量。
呃,没想到会是他——我的初恋情人。
他轻敲着窗向我招呼,做个手势表示他要进来。
我呆呆地点头,呆呆地看他绕过窗外的花篮,再呆呆地看他落座在齐妈妈刚坐过的位置。
“约了朋友?”他问。
“嗯,刚走。”我回过神,扶正不小心碰到的杯子,随口问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回借聚会的机会回来就是为了公司的项目,要在这里设分部,我来考察。”递给我纸巾的同时,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很惊讶我不知道他还停留在这个城市。
我是真的不知道,隐约记得他在聚会上提过有关他公司的事,但既然是“过去”的恋人,我也就没怎么留意。
有点冷酷无情,看着手中熟悉的纸巾,我自嘲。
“那你考察还顺利吗?”礼貌上还是要聊表关心。
“工作就还好。只不过一个人在这边比较闷。”
对哦,他当初之所以考外地的学校就是因为他父亲工作调动,要举家搬迁的缘故。叔伟和他刚好相反,一个人到外地求学,毕业后反而回到家人身边。
“今天没事做,随便出来逛,没想到就碰到你。”他点好要喝的东西,十指交叉,半靠在沙发椅中,状极闲适。
我就比较惨,找不到话讲,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是啊,真巧。”
“你呢,还是作文字翻译?”见我点头,他啜口茶:“其实以前就觉得奇怪,你语言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不作口译?”
“个人兴趣而已。”祸从口出,我一直觉得写出来的东西比较可靠。当然这样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干脆换个话题:“一个人在这边很挂念家里吧?”
“嗯。”果然找对了方向,他漾起一丝温柔的笑。
“有没有照片?”我也笑。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皮夹,打开递向我:“我太太和女儿。”
凑过去,隔着桌子看见一个清秀女子怀抱一个粉雕玉砌的婴儿,偎靠在丈夫怀里,透过一层薄膜望着我笑,很幸福的一家人。
微笑着退坐进沙发椅中,望着对面难掩骄傲和宠溺的男人,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得不象话。
※ 四月天 ※ ※ 四月天 ※
“叔伟、叔伟!你在吗?”
我拍着门,有些急切:工作室的人打电话说从昨天中午就没见到他的人;打电话到家里也没人接。我现在站在门外还能听到电话在响,那么近的声音都听不到,更不用说门铃了。
“叔伟,你在的话,开门好吗?”
正不知怎么办好,门“咔”一声开了。
我推门急入,只看见一个裹着被子的身影向卧室挪去。
“你怎么了?”我跟过去。
没人理我,那一大坨棉制品直直倒向床铺,分不清首尾。
我伸手向应该是额头的位置探去,滚烫和冰冷接触的结果是被中人急向里缩,闷闷地丢出一句:“别碰我!”
他在生气?为什么?
“你在发烧,吃药没?”同事为他着急,还不好直接告诉他家里人,这个人真是任性过头了。
还是不理我?难道是怪我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他?不至于真这么孩子气吧?
生病皇帝大,算了,不和他计较。
拿起客厅桌上的钥匙,我起身出门。
天还很凉,买到需要的退烧药和熬粥要用的食材,我急冲回公寓,边用脚踢上门边搓手。
赫然看见客厅沙发上呆坐着一个人,正惊愕地看着刚进门的我。
“你不好好躺着,跑到这里来坐?!”
好歹也二十多的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活该病死!
“你没走?”死推他也不动,只晓得顶着一头乱发问些傻问题。
“你不马上进去,我现在就走!”
受不了地拽他起身,推进房间,压在床上,盖好被子,转身要去为他拿药,却被他拦腰抱住,头埋在我的肚子上——
“我头疼。”很可怜的声音。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喉咙疼外加流鼻水。
“那还不躺好?我拿药给你。”
说完便想掰开他缠绕的双手,怎奈他一个生病的人还如此孔武有力。
“叔——伟——,你到底怎么了?”绝对不只发烧这么简单。
“我头疼。”
扳起他的头,我坚持地望进他满是血丝的眼。
他摆脱开,重又埋回我身上,半晌才开口:“我知道妈去找过你。”
原来如此。可是——
“她并没有为难我。”
“我知道。”
那还担心什么?
“妈后来告诉我你们的谈话内容了。”
所以你根本没理由闹别扭啊。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他的乱发,我看着他床头的拼图皱眉。
“但那天我真的很担心,跑去找你们……”他声音渐低,直至消失。
哦?那天他去过?
我明白了。
这回是硬扳起他的头,不容逃避地逼他直视我。
“我还以为男人不会胡思乱想的。”
看见我和别的异性在一起就这样任性地丢下工作,还弄到生病,我都不敢相信这么肉麻的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难堪地红了脸,但仍不忘争辩:“可你确实一副和他相谈甚欢的样子,笑成那样!”
笑成哪样?
“没错,我是和他谈得很开心,”迁就和纵容是有限度的,该讲的话还是要讲:“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好吧,还是我的初恋情人;但是——”看他乍然变色,我缓下语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把同学聚会上的事以及那天偶遇的情形一一告诉他:“我不是个会让过去影响到现在的人,你不要瞎想。”
哄人真是件累人的事,信不信由他了。
以为他还会继续耍脾气,还在想要怎样安抚他,不料他却似乎满意了,凝视我半晌,然后撑起身凑近我,含吻住我。
我闪躲:“喂,你在生病。”
“不管。”他竟然耍赖地逼靠过来,坚持索吻。
陷入他怀中,沉溺在他的吮吻里。感觉到他的手顺着腰侧抚上来,按住:“不行。”
他停住,眼睛闪亮地看我,片刻,松开手,乖乖躺好:“拿药来吃啦。”
一边往外走我一边好笑叹息:差三岁真的差那么多吗?怎么他的思维方式我完全无法把握呢?
除了能了解他刚刚是在吃醋。
是的,正是这一点,掩盖了被勾起的往日阴影,让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找到了恋爱的感觉。
※ 四月天 ※ ※ 四月天 ※
一场误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
后来我曾经笑问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闪避良久,见躲不过才回一句:“谁叫你以前说有喜欢的人!”然后埋头猛吃面前的一盘南烧茄子。
对了,那场误会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他爱上了我那天为他熬的粥和几样小菜。
“你知道吗?我哥和萍姐吵架了。”
喝粥喝得唏哩呼噜地,他还可以分神对正蜷在沙发中看杂志的我说话。
“啊?”我抬头,扶了扶快滑下鼻梁的眼镜。
“我说——我哥和你的萍吵架了。”吞下最后一口,他拿起空碗向厨房走。
我跟进,看他又盛一碗。
“为什么?”
“具体不太清楚。据奶奶说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据奶奶说?怎么会是由奶奶来判断?我将疑问问出口。
“你不懂,”盛好粥,他摇着筷子往外走,我也转回客厅:“就是老人家才看得准。奶奶说他们应该结婚了,但现在还是聚少离多地在交往,难免会产生问题。”
对喔,萍自己也这样向我抱怨过,可是——
“既然知道问题在哪里,那就解决啊!”我还是一贯的单向思维。
“他们俩都是事业心重的人,又都认为结婚后会对各自的工作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叔伟又冲我摇筷子:“我哥是跑业务的,难免会要应酬,对女朋友只需要交代一声就好了,对老婆就不那么简单了;萍姐也认为作女朋友不必要求太多,但老婆就有权干预,相对的,自己也就必须把重心放在家里。”
“这也是奶奶说的?”
“不是,这都是我看出来的。我了解我哥。”
但你未见得也了解萍。我忿忿。
“我也许是不了解萍姐,可我了解你。”
了解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次我病了那么久你才去看我,就因为赶稿赶到忘了自己有男友这回事。而你之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忘掉,就因为我们聚少离多。”
真有他的,居然作三段论推理?!还完全不提自己,一口一个“男友”,不就是想让我多点罪恶感吗?
不过说来说去,总算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这很好解决啊。”
我踱到冰箱前,趁他不注意将箱顶果盘里的小玩意抹进手心,再打开冰箱,捞出一颗洗好的梨,咬一口,无视他猛然转身的势头和欣喜的表情,自顾自又踱回客厅,窝进沙发,接着翻我的杂志。
“把话说完!”
紧跟着我坐进沙发,他用双腿夹紧我,环抱住,抽出挡住彼此视线的障碍物。
我吞下一口梨,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把身体养好一点就不会需要我去照顾你;而不发生这样的状况也就不会产生类似想法了。”
“你!”他一口气梗在喉头,倒把眼睛憋得大大的。
我暗笑,不理他气愤的鼻息。
突然地,手上的梨被抢走,他咔嚓咔嚓地大嚼,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任过大的广告声充斥在整个客厅里。
又要我哄你?没门。
抽出一张面纸,我不紧不慢地擦手,拎起被他扔到茶几上的杂志,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