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雨帆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761
,却可以坐上很久。
然而,人依旧境却不同,自从再次回到京都后,自从十四爷府邸回来后,自从表姐从淳安赶来后,我无法再像北山那样心如静水的面对七爷。
犹豫良久,还是我打破了这沉默。想起那夜雨下的他,我迫不及待的想确认,“你知道我会去那儿?”
七爷点了点头,并未答话。
“你早知道了?”
他依旧是点了点头,继而才说道:“即使在北山,京都的事,我也清楚。”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及时在那晚的雨中出现在十四爷府邸的不远处,他早知道我会去,更知道我去只会徒增伤感,可是,他却仍然由着我去。“既然早知道,为何不阻止我?”
他听后,以一股前无所有的注视,深切的望着我,隔了许久才反问道:“我凭什么阻止?你又会受我劝阻么?”
他的反问敲击着我内心深处,我被他反问的哑口无言。是啊……我是那么坚定的要去了结我的故事,又如何会听的下旁人的劝阻?纵然是他,又如何?说到底,我们不过是惺惺相惜了一时,离开北山后,我们各归各位,谁也不再是对方的谁。
沉默,又是沉默,这样的气氛在我们面前,似乎总在发生,我不知道命运之手究竟为何总将我们牵扯到一起,难道就是为了见证彼此的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七爷。”我知道那样的话题,在我们面前永远没有答案,只好扯了其他话题。
“你已经谢过了。”他不带颜色的回答。
“离开北山,我想过多个地方,却独独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儿,于七爷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宅子,多一处不多,少一处不少,然,于我而言,这儿仿佛倒成了我疗伤的良处。”
他听的极其认真,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谢七爷的,不只是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屋子,而是雪中送炭的情分。”
他剑眸凝滞,停留在我身,我知道自己也在注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灵,仿佛天地万物为之停顿。他薄削的唇似乎微微一动,想要说话,却又转瞬止住,我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话,令他如此难以启齿。
“你和十四弟?”
从他嘴中听到这话,想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清晰无疑的展现他面前,总觉得难堪,我嗤笑着问道:“七爷想知道什么?”
他犹豫了很久,琢磨不定的神情,忽呈忽隐,我看的出,他的心在挣扎,在徘徊,用尽的全身心的意志。只是,我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艰难的问题,需要他这般不决。
我等了很久,等待他的疑问,却等了半宿换来他冰冷漠然不着痕迹的一句,“没什么。”
我垂眸,心中淌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愫,他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不是很好么,我扪心自问,即便他真的问出口,难道我就会如实回答么?
不会。不知所以的确定,于心而言,我并不想他知道太多关于我和十四爷的事,莫名其妙的感觉。可是,尽管如此,为什么当我听到他说不想了解时,心底顿时又浮现一股失落?
“七爷,这一生,你心中的人还会驻足多久?”虽然,他不曾问我,我却十分想知道他的事。
都说男子与女子在对待感情的方式上迥异不同,于女人而言,幸福的瞬间,亦或是温暖的时刻,尽管短暂,却可以铭记一生,然而于男子而言,只有长久的相爱,方才会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若真是如此,那么于七爷和王妃那般,相爱如斯,是不是穷尽毕生都不会再相忘彼此了?
他听闻,沉默了很久,未再作答,却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束,说道:“你好好歇着,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言罢,转身,便走。
又是转身不发一言就走,我皱了皱眉。
然而,待他走至门口,却又止住了步伐,我循声望去,但见他手扶在门框之上,冥想了很久,方幽幽说道:“事过情迁,人过情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六十七【塘】
从柳云湘的住处出来,一时竟不是该往何处去。多年来,熙痕的贴身跟随,早了成了习惯。殊不知,某一日,他被我发配去陪柳云舒游览京都后,我倒有些不适应。
独自去了京都最东的定澜河畔,曾几何时,我还不曾踏足朝廷之时,每逢闲时,亦会不带任何人,独自来此处,赏帝都河景。
从酒肆带了几壶佳酿,静静坐于河畔尽头的临江亭。金钩柳月,清亮如刃,遥望去,衬托青灰色的天幕格外分明。远中江水滔滔,若明若隐,几分光影随之荡漾,最终没入暗沉深处。
自从北山回了京都,我渐渐发觉,自己早已不同往昔,若说一年前的我,是带着无法释怀的伤痛和不满去的北山,那么,今日,我这才发现,自己竟连半分伤痛亦不再有。
感情的事,有时总那么令人难以理解。和曦薇多年的夫妻之情,无论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情,有多少是为了势,既相处了那么多年,总会有令人难以割舍的不忍。然而,即便是那样深入血液的不忍,终究是随了生死的而散去。
我自知不是情短之人,却在这件事上,分外看不透自己。在结发之妻亡故的一年中,我已然放下了多年来的牵挂。或许,在当日灵位之前,我已然放下,只是,当时的自己未曾如此明了罢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也一直以为她是了解自己的,却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共同生活的那么多年,除却她一味的与我共进退,我却并不了解她透彻。
我无法知晓,摒弃我的思绪和意志,她是否真正的开心自己所做的事,或者说,她的生活,只是为了让我进无阻碍,退无顾忌而已,而我却并不曾真正了解她内心深处,究竟想要些什么。这便注定了我们彼此,终究会因为种种琐事而互生嫌隙。
我以为,此生,有过这样的妻子,我便再也不会有第二份情,然而,北山的那一年,有那样一个女子,她为我编织了一个清透却密实的网,令我一直深陷其中。我以为那只是自己不曾经历过的恬淡,新鲜过后总会腻味,殊不知,这样的无欲无求却从此将我笼住。
我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已故亡妻。
我以为自己纵然不再惦记亡妻,亦不会再对他人心生情念。却不知,这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事情,便是感情。
我知道,从此之后,心中某个位置,早已有人入驻,而自己,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如同他人早已占据自己的地盘,而自己还一直弄不清楚,那个地方是否允许他人进驻。
于是,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有许多话想问,想说,却不知要如何才讲的清楚明白,然而,未等我想清楚要如何叙述,柳云湘的问话,彻底推翻了我之前的念头。
我忘却了自己的身份,更忘却了她的故事。虽然那一段短暂的姻缘最终未能成就一段佳话,可是,我清晰的记得,那夜雨中她的痛楚和不舍。
原来,在我俩之间,需要介怀的远远不止亡妻一人,更有十四弟掺和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六十八【湘】
深秋的夜晚,丝毫不掩京都的繁华。位于京都闹市的正央大街,台阶甬道流光溢彩,直通道路尽头高出平地一丈的南浦佛寺。
走上南浦寺庙的台阶之上,回首望去,半个京都的喧哗尽收眼底。城池布局规整,在夜色中,灯火重重。再往前望去,则是又高出数丈的禁宫所在的大成宫,在夜色的托浮下,象征着执掌人间生死悲欢的至高权力。
在宅子中歇息了数十日,终是被表姐拽着出来夜游京都,表姐美名其曰,病愈之人需要透透新鲜空气,我却看着周遭人来人往的人群,十分怀疑表姐的提议。
这几日,秦熙痕得了七爷的令,日日陪着表姐。再这么下去,我几乎以为,秦熙痕是表姐的贴身侍从了。
随着她二人在南浦寺中随意转了转。南浦佛寺,到如今与其说是个寺庙,倒不如说是一个集市更为贴切。这里没有寺庙该有的清净,倒是来往不少的商贩,在此周围倒腾买卖,因而吸引了更多的百姓。
寺庙的正中央殿堂内,端然安置了一樽佛像。佛像之前,恭恭敬敬的搁了一座聚善宝鼎,宝鼎内,佛香烟雾缭绕。历朝历代,烧香拜佛,祈福求财的百姓总是不在少数。人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得将希望寄托于空灵的佛祖。却不知,众人云云,佛祖又如何照顾的过来那么多人的愿望。
才刚进佛寺不久,回头便不见了表姐和秦熙痕的身影,不知道是拥挤的人群冲散了我们,还是他们又留连在某处新奇景观。
无妨,我便就在此等待他们,这其实也是我的无奈之举,想要在如此人影攒攒的闹市,寻到她二人,实非易事。
学着旁人的样子,拈过一柱佛香,紧闭双眼,默默祈祷。一愿家人平安,二愿自己顺心,三愿……细想片刻,依然想不出还有谁需要我为他祈福。
而眼前却慢慢浮现出那张清峻刚毅的脸,剑眉挺然,眸若寒星,永远是一副冰冷淡漠的表情。
七爷?!我心底惊呼,怎么会想到了他?我被自己的情绪怔住了。不知何从时起,他竟然占据了我心中如此重要的位置。
我深知,这并非是好事,尤其在眼下这个混乱不堪的局面,我更应该与他保持起码的距离才对,有太多的不可能夹在其中,我不愿去多想,也不想去多想。
有些事,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忘,而有些事,怕是毕生也难以忘怀。前者,正如我那未开苞便已凋谢的姻缘,而后者,正如七爷守候了多年的情分。在我和他之间,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如此复杂的关系,正不是我愿意多想的缘由。
“三愿表姐能早日找到属于她的姻缘。”我甩去了不应该有的思绪,再次焚香祈祷。
“听说了么?”身旁一灰衣男子与另一人黑衣男子小声谈论着。
“听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灰衣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又起势了,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少道听途说,人才回京都,哪会这么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他人虽在北山,京都的动作从未停过。当年去北山,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朝中少不得他的眼线。”
我听了这几句,便无意的远离了他二人。我自然知道,他俩是嚼什么舌根。在京都,尽管祥元帝再如何三令五申禁止议论朝事,却始终抑制不住百姓的幸灾乐祸。
自上次七爷走后,这些日子,他一直未再出现。虽然,总是王府的人送衣食起居之物到我和表姐住的宅子中,却一直未见到他本人。
原本也该知道,他定然是忙于自己的事,也早该知道,除了他这一生孜孜不倦的目的,也不会再有其他事比这个更重要。
默默遥望夜色中大成宫,我终于还是明白,在北山的那一年,我所见到的七爷,恐怕这一生亦不会再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六十九【塘】
清晨,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反射在千层重叠连绵不绝的琉璃青瓦上,熠熠生辉。禁宫中,丹陛炫彩,紫云飞檐。晨光初绽,东方冉冉泛起丝丝鱼肚之白,落在微枯的枝头,清亮一片。
这几日,朝中之事甚是烦琐,接连着几日,未曾回府宿眠。昨夜,照例又在府衙内熬了通宵,三更时分方才回了府小憩片刻。这才刚歇下不久,屋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伸手用力捏了捏眉头,侧首探了眼窗外天色,才刚刚放亮而已。这个时候,会是谁如此匆忙?和衣起了身,走去开门,正瞧见秦熙痕一脸忧色站在屋外。
“什么事?”
秦熙痕紧了紧眉,顿时一撩袍子,跪倒原地。我见状,心知必是出了大事。眉头一皱,让开了门,说道:“进来再说。”
回至书桌前,将昨夜未及时整理的文书一一码齐,但见秦熙痕疾步上前,依然跪倒在前。“卑职罪该万死,请爷惩罚。”
“何罪?”
秦熙痕咬了咬牙,这才回答:“卑职照顾不周,致左侍郎妻小惨遭横祸。”
“什么时候的事?”
“卑职昨夜探视之时才发现,屋中二人早没了气息。”
闻言,眉头紧皱,较之前更为用力,秦熙痕见我如此,忏色愈深。“卑职失职,请爷责罚。”说罢,从腰间抽出配件,双手抬举,呈于面前。
我回头,仔细注视着秦熙痕,自他跟在我身边起,十余年,从未曾疏忽过我吩咐的事情。而今日,他终于破了自己的良好历史。虽然如此,我却也知道,这几日他在未曾闲暇。再者,让秦熙痕照顾左岩妻小,并无要紧,只是想到左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