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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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于我,已了然于心。如果,在那时,我选择澄清那样的误会,会不会就不是今日的结果?可是,我没有那样做。
  我什么也未说,只是憋着自己的冤屈,扬头就走。我知道自己的执拗,对于琐事,向来不喜多作解释。我一直认为,信我的,便是信我,不信我的,再多说亦是白费。
  “你什么都不说就走,是默许我说的么。”曦薇开口叫住。
  我站停了脚步,心中其实有不少微词,本不欲争吵,却仍是开了口,“你若这般信不过我,又何必来责问我?”我轻笑而言,“责问……也不是责问,是早已判了我死罪。若是如此,我又何必多作解释?怕是我说一万句,在你心里也不过是掩饰之词。”
  话音才落,我便推门离去。
  那晚,我彻夜未归。或许,我以为,时间终究能说明一切,然而,我还未等来时间的淡化,便听到了曦薇的噩耗。
  她是那样决裂的宣告我的过错,连一丝机会都不曾给我。
  我站在她灵位之前,竟辨不明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成亲至今,她是我唯一的王妃。这些年,我们一直恩爱如初。却不想,究竟是缘分不够,还是情意褪却,最终竟是换来这般悲壮的结局。
  我的心在流血,生生的淌过每一处昔日的浓情蜜意。往事如风,一幕幕的忆起,却也一幕幕的淡忘。
  我甚至有那么一丝的不快,这么多年的感情,换不来这一点点的信任,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是想在用这种令我永无翻案机会的方式来控诉我么?还是对我有多恨之入骨,恨到哪怕连一日都不想再见?
  我冷然嗤笑,如果,真是如此,我便如你所愿。自此后的一生,我愿自己再也忆不起你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四十六【湘】
  七爷离开京都的半月里,一切照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有任何变化,唯有百姓茶余饭后的口舌倒是日趋减少。
  那日秦熙痕临走前留下的话,一直困扰了我许久。他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唯一令我清楚的只是,七爷竟与他人有染。
  我不知道已故七王妃是从何处知晓这些,却又实在诧异,京都几乎无人不晓七爷的专情,府中多年不曾纳妾,为何这位一直被称羡的女主人竟会说出那样的怀疑七爷本性的话?
  日子兜兜转转,又过了半个月,我独自在京都的小宅子度过了漫无目的的半个月。近些日子,总在思索,是不是自己也该起身告辞了?与十四爷的婚事,或许这一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不知道,自离开十四爷府邸后,他有没有遣人寻我,或许,他根本就无所谓我的死活。总之,我未再去过十四爷府中,虽然那日走的有些仓促,也有些不明不白,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再踏足他府上半分。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来的不真实,都与我无关,也不愿去听他解释半句。
  有些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避免了两人再见面时的尴尬,相见不如不见。
  想明白了这些,即刻收拾了随身一些衣物,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总要去面对。本想瞒着家中父亲与姐妹,现在看来,真是瞒不住了。该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看着已被我收拾完毕的衣物与银两,这些都是之前秦熙痕奉七爷之命送来的。虽然七爷本人并未出现过一次,然而若不是他的授意,怕是秦熙痕也不会如此。
  临行之前,我又突生一念,这些日子,似乎也麻烦了七爷种种,若是就这样不告而别,是不是太合适了?
  想至此,我突然决定去一趟北山。一来道谢,二来辞别。
  经过数日的跋山涉水,在多方打听下,十分不易的来到了北山祭陵。
  这才一个多月未见,七爷与当日淳安相见早已判若两人,眸若寒星深陷,颊骨瘦削如棱,虽是依旧清爽如初,却依然能从他沙哑如斯的嗓音中辨出这些日子的颓弃。
  我很想问问那事的经由,却也知道,此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况且,我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探究他的事?无论有多么大的争吵,我相信七爷终是深爱过她的,或者,至此,也一直深爱着她。
  爱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一个人,重情如七爷,想必此刻的他,必是对王妃的死,抱憾终身了吧。
  我慢慢走近他所在的亭落,他似乎并未发觉我的到来,只是一心一意的抚着他的七弦琴,而所奏之曲正是当日在淳安所闻的《归去》
  越是靠近,越是慎步,不敢轻易走上前去。此时此刻的七爷,与我往日所见皆有所不同。若是在之前,尽管他的沉寂,他的漠然,终归有种渴求之心,然而眼下,他似是一樽形容枯槁的石像,没半分感情,没半分颜色,犹如这个世界已然与他无关。
  这般视周遭为无物的气场,深深地禁锢住了我的脚步。一时间,我不知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
  “柳姑娘以为,本王弹奏的如何?”
  突然他开口说起话来,若不是明明白白的在称呼我,我都不知他是否在跟我说话。既然,他知道我的存在,我便借此悄然走上前去。
  “七爷之琴艺,家父时常挂于嘴边,自然不会差。”
  “即便如此,却始终弹不出恩师的韵味,多年来,我一直反复琢磨,终是不得法。”他也不反对,说的却与当初在淳安时一般。
  我仔细凝视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下的七弦琴,突发奇想道:“七爷,可否与我一试?”
  闻言,他抬眸,诧异的打量了我一眼,即刻起身道:“荣幸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四十七【塘】
  不曾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记忆中的那首《归去》。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那样的熟悉的乐曲,那样醉心的乐风,那样清绝的乐韵,竟是出自眼前这位女子之手。
  若是恩师在此,怕是也会折服于柳云湘的琴艺。不,柳云湘师承恩师,恩师必然早就知晓。想起那日淳安所见到的椅桐木琴,难怪,恩师会将此琴曾与她,必然是恩师对她的赞许。
  柳云湘的一曲毕,我早已经飘渺远处,若不是她的呼唤,我仍是未有回过神来。我只能说,弹琴也是需要心境的,而她的心境,怕是我今生都无法企及的一个境况。
  “云湘献丑了。弹的拙劣,还请七爷指教。”
  我无力摇了摇头,“指教一词怕是本王向柳姑娘说,更为合适。柳姑娘的琴艺,若自称拙劣,本王想是这世上便没有更好的琴声了。”
  她回过头,缓缓已指尖抚过琴弦,似在感受这琴弦中的人性。“七爷过奖了,其实,弹琴说难也不难,七爷的琴艺远在我之上,只是,七爷缺了一样东西,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然弹不出七爷想要的那种韵味。”
  “哦?本王缺了什么?”
  柳云湘抬眸,用她那清澈透着淡静的眼神,深深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嬉笑说道:“七爷若师承于我,我必然好好调教七爷,让七爷悟得自己想要的。”
  我一怔,大凌皇朝开国至今,还从有过男子拜女子为师,虽女子地位也颇受世人尊重,然,男尊女卑的世俗终究是存在。更何况是堂堂的皇子,要拜一名小女子为师。
  然,我却并未多想,探过身子,端起石桌上的茶盏,“本王以茶代酒,敬师傅如何?”
  她亦是一惊,随之,笑着接过我手中的茶盏,又搁回了石桌之上,“如此倒是折煞小女子了,云湘不过是玩笑之言,七爷莫要当真了。”
  “本王便是当真了。莫不是师傅嫌弃徒儿朽木不可雕?”我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
  柳云湘被我吓了一跳,这才圆和说道:“以七爷今日之艺,实非云湘所能教授,七爷所缺的不过是心境罢了。若是七爷不嫌弃,每日晨昏之时,云湘在此以琴恭候七爷如何?”
  我郑重的应下,像是于茫茫人海中,终于寻到一位知己一般。这些年,我一直突破不了得意境,我相信眼前之女,或许真的能令我茅塞顿开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四十八【湘】
  在去北山祭陵之前,我一直打算回淳安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然而,到了北山之后,境况却完全不在我预料之中。
  在听闻七爷的琴声之后,我竟然改变了主意,想留在这里以琴会友。七爷的琴艺当真是上乘手艺,十指间的穿梭,变幻莫测,指尖的挑拨和指腹的抚弄恰到好处,放在任何时候,皆是一等。
  独独在弹奏《归去》之时,总是缺了那么一些东西。若不是我自小听父亲弹奏此曲,或许,我亦会同他人一般,认为七爷弹奏的极好。然而,多年来的耳濡目染,让我深刻明白,父亲创作的此曲,真正的意境在何处,自从父亲回到淳安之后,此曲才算真正发挥到极致,如虎啸山林,鱼翔浅底。比起当初在京都听闻之时,好上甚多。
  那时,我才明白,《归去》一曲的真正蕴含之味,乃是放下的根意。放下周身的一切,无功名无利禄,无欲无求,无懈可击。当年的七爷,或是在淳安的七爷,心中所念的是至高无极,是呼风唤雨,又怎会明白这其中的韵味。而此时的七爷,即便心中惦记的不是这些,亦有此时的执念。同样,亦是品不出个中滋味。
  放不下手,必然达不到那般意境。于是,我决定了留下。我想留下帮他放下,放下心中那些多余的执念。
  在那之后的整整一年中,我日日在那个庭院中弹奏那首曲子,间或亦弹奏一些其他曲子。七爷总是听的多,说的少。起先,多是认真的聆听,或肃然远眺,或闭目冥想,后来,他亦会携书卷而来,一边聆听一边阅览。
  再后来,我弹的少了,七爷弹的多了。听着他逐日安宁的心境,我知道,我的愿望终于在潜移默化中的慢慢实现。
  那个时候,虽然,我们一直亦师亦友般的相处了大半年,却也没有过多的言语。七爷本身就是一个寡言之人,再加上那阵子王妃自绝之事,较之往常,更是少言,这是他贴身侍卫秦熙痕告诉我的。无论,我们之中谁在抚琴,另一个人总是默默的存在着,像是怕会打扰对方一般,绝不轻易扰乱了那份安宁。
  或许是琴声的渲染,亦或许是氛围的推演,终是有一日,七爷竟然主动提起那件震撼京都的悲事。
  他说,他一直不明白,为何的他王妃会做出那样决绝的事?若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真的无法相信。
  我这才知道,他所谓的误会,原来竟与我有关,若不是我拿了自己的丝绢替他包扎了伤口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不知道,困扰了自己一年的事情原来还有自己参与其中的份,心中后悔自责不已。
  七爷像是看出了我的情绪,像是安慰的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我知道,是否有关全凭自己论断,若说有关便是有关,若说无关,亦可以无关,毕竟那样的境况下,我想多数人皆会想到先止血,而止血之物唯有此物最为合适。
  我无法说服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却一味的懊恼自己所做的事。
  七爷见我如此,不悦的加重语气说道:“柳云湘,本王说与你无关,便是与你无关。”
  我难过的回答:“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何与我无关?”
  他扭过头,起身望向远处,迟疑了良久才淡淡的说道:“不是你,是二小姐。”听闻他的话,我更是震惊,这事,怎会又扯到表姐身上去了?
  他沉默不语,我毫不犹豫的走至他面前,静静的望着他,虽然,他并不想对我说的太多,可是,我依然十分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他迫于我的注视,终是开口说道:“柳字,并不只是你的姓,也是二小姐的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四十九【塘】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对眼前的女子袒露自己的心事。是这一年的朝夕相伴熟稔了彼此还是日夜萦绕耳边的琴声感化了自己?我真的辨不明白。
  自从曦薇离去之后,我越来越读不懂女子,亦读不懂自己对待她们的心境。正如当初,我不明白为何曦薇会选择那样义无反顾的方式申伐我。或许同为女子的柳云湘能懂得一二。
  我试探的说了一些,只是想听听一个女子对这事的看法。她却因为听闻了自己那条丝绢的故事而莫名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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