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751
  万般疑惑涌上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被击倒在她的身边,我顿时皱了皱眉,心知情况不妙。
  只见那黑衣人从地上站起后,才发现离他不远处竟然还躲了另一个陌生人,不及多想,便举剑刺去。
  我未作他想,顺起桌边的茶盏,朝那黑衣人掷去。滚烫的茶水,经由茶盏的高速旋转,滴水未溅,满满的扑了他一脸。
  趁着那黑衣人的一声惨叫,我亦纵身跃入那边的雅间。柳云湘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意外,而此时不是询问缘由的时刻,牵起她的手,又一纵身,便自窗口跃下而逃。
  带着她穿越人群,一边应付追来的黑衣人,一边还需护她周全,只见她在我的牵引下,来回穿梭在刀光剑影中。一个习武之人带着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这样的弱点很快就被黑衣人发现,若是我,也十分明白,自然要先分开这两人才是上策,抓住那个不会武功的远比抓住那个会武功的要容易的多。
  未待我想出应对之计,只见明光一闪,抓住柳云湘的手腕顿时疼痛传来,紧随着一阵热流淌过我和她手指缝隙间。
  “七爷?”柳云湘惊呼。我一听她这称呼,顿时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今日不是我死,必是敌亡,若不然,留下任何一名活口,他日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主意既定,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如蛇身的佩剑,终下狠心。
  剑过无痕,甚至连剑入发肤时的惨叫声都未曾听到,便已见尾随而来的黑衣人个个就地倒下。
  待熙痕追来之时,我总算稍稍放心下来。熙痕既然能赶来,便证明黄尚书他们已然脱险。
  “七爷,你的伤?”熙痕问道。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左手手掌早已布满鲜血的痕迹。一旁的柳云湘这才回神来,赶紧从自己内兜中掏出一条丝绢,替我包扎起来,“我先替你止血。”一边回头吩咐对熙痕说道:“你还不去替你家爷请大夫?”
  熙痕楞楞的“哦”了一声,刚要走,又被我叫住,“慢。”
  他二人同时抬头望向我,不明所以。
  “今日这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包括……这伤。若有人追查起来,反而难办。”
  “那你的伤?”他俩同时问道。
  “不碍事。”
  待柳云湘最后将丝巾系完后,才发现我一直在盯着她,见她抬眸,我恍然瞥过眼神,但听她淡然说道:“今日多亏七爷相救,云湘感激不尽。”
  我收回手,静静的望了一眼她包扎的伤口,未多语。她见我如此,又抱歉道:“连累七爷受伤,云湘……”
  “你怎么会在京都?”她的话未完,却被我打断。救她,完全是因为她是恩师之女,而受伤,我却不需要她自责半句。
  她对于我的问话,显然是惊了一惊,然而转瞬便恢复了之前淡静,“我……我……”
  “住哪儿?让熙痕送你回去。”对于她的犹豫,我并没有继续追问,既然她有难处,不愿多说,我亦不再强求。
  同样,我的问题,又令她陷入一阵尴尬之中,望着她为难的表情,我开始了解她的支支唔唔,也许并不是她不想告诉我,相反,是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需要,可以去帽儿胡同的小屋暂住几日。那里安静,不会有太多人打扰你,熙痕认得,他会带你去。”我不知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只是觉得,此时的她,应该会需要我的帮忙。
  “多谢七爷。”柳云湘会心一笑,“云湘不会打扰太久。”
  吩咐熙痕送走了柳云湘,我独自回了府中。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今日一事,数日后会被他人重新问起,而追问我的人,不是父皇,不是朝臣,不是皇兄皇弟,而是我那唯一的王妃,曦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四十四【湘】
  我在帽儿胡同的宅子才住了几日,京都便发生一件天大的事。其实,事情的本身未必是什么大事,只是事关七爷与七王妃,才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柄。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似乎听所有的人都在说,七王妃红颜命薄,竟在府中悬梁自尽了。
  我不敢想象,更无法相信,那是多恩爱的一对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深爱自己夫君的女人,作出如此不留余地的后果。
  秦熙痕来了,他来探望我,给我送了些衣物与银两,他说,七爷近些日子可能无法再来看望我,要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我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妃为何要这般自残?
  他却只是叹气,末了,才不明所以的回答:“其实,卑职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王妃在那事之前同七爷争吵了一翻,第二日天未亮,王妃便寻了短见。你也知道,自王妃入府以来,七爷同王妃还从未有过不合之言,更甭说是争吵了。许是王妃一时想不开,便做了傻事。”
  我细细咀嚼着秦熙痕的话,争吵?七爷也会同他人争吵吗?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清冷如冰的人,竟也会同他人争吵。再者,若只是争吵,何故如此决绝?竟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对方?
  对于七爷的事,我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后几日,只是道听途说,称七爷在朝堂之上被祥元帝狠加斥责,责令其闭门思过,不可出户。月余,七爷上书请辞,欲去北山为先母祈福,反思自身。帝允。
  其实,我明白,说什么为先母祈福都是借口,离开京都才是最终目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七爷要这个时候离开,是对七王妃的事耿耿于怀,亦或是暂时离开庙堂那个是非之地。
  七爷离京那日,秦熙痕又来了帽儿胡同的宅子,他又带了不少银两与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他说,今日之后,自己会随七爷一同起身去北山,怕是府中不再有人能照顾我。他还交给了我一封书函,说是七爷的意思,若是我还愿意待在京都,此处尽可放心住着,吃穿所需和金银财物,他所带来的够我用上若干年。若是有朝一日我想回去淳安,便可拿着书函中他的手令去王府找夏管家,自会有人替我安排一切事宜。
  我问:“七爷可好?”
  秦熙痕的叹气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未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感慨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瞧着秦熙痕悲天悯地的叹息,眼前却莫名浮现出那张清冷俊毅的脸,仿佛中,他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就此活脱脱的呈现面前。
  我愣自出神,猛然间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顿时羞愧不已,我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情绪,提醒道:“好啦,哪有你这么说自家主子的。他如今周折,你却也在一边大吐苦槽,这不是更令他不安么?”
  秦熙痕细想一番,倒也赞成我的话,他突然兴奋不已的说道:“还是柳姑娘说的对。”
  我瞧着他的表情瞬间万变,倒是忍俊不禁。这世间,还真有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呢。再想起那一对主仆,实在没法想象,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怎么有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贴身侍卫。
  送秦熙痕出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走了一段又折回头来。我惊异的看着他,不知他又忘了嘱咐什么。
  他却思虑了良久,才问道:“柳姑娘,你说……七爷是薄情寡义之人么?”秦熙痕的话脱口而出,却令我诧异不已。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问出这般可笑之语,虽不甚了解他与七爷之间的熟稔,却也知道,秦熙痕是七爷身边最得力的下手。对于七爷的任何事,怕是再没有人能比他知之甚多了。若是连这么一个值得推心置腹之人,也忍不住怀疑他,这世上还会有谁信任他呢?
  “秦侍卫日日追随七爷,难道还需要云湘多费口舌?”
  秦熙痕又叹一声,只顾自己絮絮叨叨,却也不像是说与我听:“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七爷那样的喜欢王妃,怎会被王妃指责与他人有染?我瞧着就连二小姐那样的天人儿,七爷也未曾做过对不起王妃的事,何以王妃竟会那样的怀疑七爷?”
  我顿时愕然,这是自七王妃出事后,我第一次听闻事情的详因,却不想原来那出轰动京都的憾事竟还有这样的原委。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迟疑追问。
  秦熙痕无辜的看了我一眼,叹息道:“唉……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府里伺候王妃的徐妈妈说,那日听得七爷与王妃在屋里的争吵了几句,而后,七爷便摔门而出了,留下王妃在里屋哭泣。徐妈妈也未听到全部,只断断续续的听见王妃说,说自己那么信任七爷,却不想七爷竟骗了她,还说什么若是喜欢,大可娶进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四十五【塘】
  北山,大凌朝皇宗祭陵所在之处。首高二十余丈,尾五十丈开外。东系漓江,西傍昆山。历代天子宗庙尽数供奉于此,坐北朝南,遥望京都。北山之巨,雄浑辽阔,将京都囊入庇护之中。站在山顶之巅,俯首帝都,坊间府邸星罗棋布,便是那帝宫也只是众星拱月下的一抹光点。
  来北山这半月,每逢夜间,时常独自来此处凝神默立,夜晚空灵的山风,静如死寂。周遭除却婆娑摇曳的枯树残枝,再无它物。
  我的心,至此时此刻,早已无过多的情绪。曦薇的骤然离去,我已顾不得思虑更多,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女人的气量究竟有多少。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难道一切都可以不顾了?
  至今,我都无法忘却那晚的事。
  曦薇紧紧的攥着那条带有血渍的丝绢,痛心疾首的站在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要骗她?
  我这才看清那条丝绢便是前几日暗遭突袭时柳云湘替我止血所用。事后,我不愿他人知晓那日我遇袭之事,一回至府中,便径自去了书房找药敷上伤口。那条丝绢也因为沾染了血渍而被我随意寻了个角落藏起来。
  我本以为,这事从此再不会有人过问,却万万没料到,事不过三日,那条丝绢竟就这样被人发掘了出来,而这人居然就是曦薇。我不明白,一条带血的丝绢能说明什么,为何她会如此介怀,甚至忽视了丝绢上那最灼眼的血渍。
  我未曾过多解释那日遇袭之事,一来事已有所了解,不欲再去探究,二来,亦不想她为我担心,腕上的伤口原本亦不是什么大伤,再过不了数日,便可痊愈。
  然而,我的三缄其口,却在她眼里成了另一种掩饰。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我,语未言,泪先落,我实在不明白。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她顿了顿神,深深的注视我,凝视片刻,才淡淡言道:“我们成亲数年,一直相敬如宾,爷但凡有任何事,亦从不骗过我,我对七爷亦是全心全意的相信。”
  我不语,静待她继续往下说。
  她哽咽再三,良久方说道:“我一直知晓爷心中所求,亦从不加以阻拦,爷做的任何事,我皆全心支持,即便……即便需要仰仗他人,我亦可为了爷,放弃自己的追求,只是,七爷……你为何要瞒着我?”
  闻其言,我更是不明所以,瞒着她?瞒着什么了?莫不是我受伤一事?可是,若只是为了这事,实在有些过于激动。
  “究竟我瞒了你何事?”
  她听得此话,愈发痛楚万分。只觉得我如今已东窗事发,却依旧在狡辩掩饰。略莫过了须臾,她终是撂下手中的丝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仰首,再一次将我审视了遍,方才孱弱无力的说道:“若是七爷喜欢,娶进门便是了,臣妾绝不阻挠。”
  我听她越说越离谱,不禁微怒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什么娶进门?便是判我死罪,是不是也该让我明白,我究竟所犯何罪?”
  她见我怒色渐起,却反而笑意起,那种绝望的笑声,那种苦楚的笑声,仿佛已不需要我任何解释,便已给了定了天大的罪名。
  她垂手,重新拾起那条丝绢,清清楚楚的展开呈于我面前,“七爷可还记得?”
  “这又如何?一条丝绢而已。”
  她笑的嗤然,“是,只是一条丝绢而已,可是,若是故人相赠之物,这又岂是一条寻常的丝绢?”说着,她手一翻,将丝绢上绣着那个字娟秀的字扬于面前,我赫然发现,竟是一个“柳”字。
  这本不是我所在意的,那日解下丝绢时,我亦未有仔细瞧个清楚。却因为一个“柳”字惹来如此是非。
  “这能代表什么?不过是那日遇到柳姑娘……”话说至此,我顿然醒悟,是啊,柳姑娘,都是柳姑娘,柳云舒姓柳,柳云湘亦姓柳。而曦薇,却把她二人错当了一人。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无理取闹。苏启睿的建议,她听说了,而我对于此事,未多加解释,亦未曾有所表态,只是淡然的说,柳云舒不会来京都。我相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