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沸点123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5067
  品味糟透了。”
  “是的,奎因先生,”一等秘书说,“我想——”
  “顺便问一句,见面时怎样才算得体?是行个屈膝礼。吻吻那只尊贵的手还是
  深深鞠个躬?”
  “照腿上踢一脚还差不多,”门外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开拍!”
  奎因先生转过身来, 看见一个年轻人高举着双手站在 门口。他下身穿着一条
  脏兮兮的宽松裤子,光着的脚上是双干活穿的便鞋,上身穿件伐木工的方格衬衫,
  领口敞开 着。还有比这更精彩的,他叼着个带缺口的白粘土烟斗,烟 味刺鼻,手
  指头上沾着墨水,胡子老长,单从它的茂盛程度 来判断至少有三天没刮了。
  “我想——”奎因先生开口道。
  “我当然是一流的, ”这位传奇般的人物说,“你现在是 想发点儿牢骚还是
  咱们先谈事情?”
  奎因先生咽了口唾沫,“你就是布彻先生?”
  “真是罪过。 你瞧,这座楼可真是我所见过的全城最蠢 的庞然大物了,而我
  们这儿的确是有一些好看的建筑。 ” 他干脆利落地握握埃勒里的手,又招呼道,
  “嗨,克拉克,你就 是奎因的经纪人?”
  “是的,布彻先生。”克拉克说。
  “你们俩都进来, ”我们这位“棒小伙”边说边在前面带 路,“别在意这东
  西表面的奢华, 奎因,该抱怨的是我。它是 老西格蒙德早年建成的,据说他当时
  就像是周末的赌徒 一样乱花股东们的钱。不管怎样,我已尽量把自己的工作 室收
  拾得还算过得去。请进。”
  埃勒里几乎脱口而出:“是,先生。”他跟着走进去。
  老天真不公平!从布彻那双敏锐的绿眼睛,那头红发;那孩子般的笑容和那身
  太不名贵的行头上看,他简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实际上他是人中之杰!就凭这
  幢大楼的内外装饰, 人们完全可以去尽情设想这里那些拉丁风格的 花哨东西:绘
  有各种彩画的挂毯、 花砖和雕花木。室内没有 遮挡阳光的窗帘,墙壁是用光洁的
  松木重新镶嵌的, 一台老 式的大会议桌上满是高尔夫球鞋印和烟头烫出的痕迹,
  四周杂乱无章地围着一圈还算体面的大椅子,桌上胡乱堆满了东西,像是满布陷井
  ——涂满潦草字句的发黄的纸、 一个 粘土做的舞台模型、一架磨损严重的老式打
  字机、照片、油 印的剧本、一卷胶片以及被粗粗翻过的凌乱的书籍。桌边 有个可
  移动的小酒吧,柜门开着,里面挤满酒瓶。排列得就 跟一只拐得死死的肘子似的,
  吧台大都如此。
  “真该扔掉这堆破烂,”布彻笑嘻嘻地说,“你会看到那一天的。坐吧,伙计
  们,喝点儿什么?”
  “这恐怕不太好,”奎因先生呻吟着,拣个椅子畏畏缩缩 地坐下来。
  “什么?”
  “他说他需要透点儿空气,”艾伦·克拉克急忙插话。
  “在他受了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议后,这一点儿也不奇 怪,”年轻的老板说着,
  用力推开所有的窗户,“来点儿苏格 兰威士忌,奎因,对你有好处。”
  “还是白兰地吧,”奎因先生声音微弱地说。
  “白兰地! ”布彻看上去很满意,“这儿可有个会喝酒的 人了。这种酒的酒
  劲儿很冲,很快就到心脏,等染上动脉硬化就有你好看的了。告诉你我要跟你喝什
  么吧,奎因,我要 开两瓶有125年历史的拿破仑酒,那是我为自己的婚礼保 存的,
  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棒小伙” 笑嘻嘻地下着武断的命令时,奎因先生连连 摆着手。也就在他摆
  手之际,那诱惑者举起被太阳烤热的 酒瓶倾倒出金色的液体。
  这下可太——太多了。 这位一门心思的复仇者接过倒 得满满的酒杯,一头埋
  在产自法国科涅克的白兰地那诱人 的酒香之中。
  “为——为你干杯,”奎因先生喝光一瓶后结结巴巴地 说。
  “不,不,为你干杯,”布彻先生说。
  友好的阳光普照着外面的马格纳大厦, 这间充满友爱 气氛的房间却是凉爽宜
  人, 美妙的白兰地令人犹如置身天 堂,于是他们成了很好很好的、无话不谈的老
  朋友。
  奎因先生热情地说,“是我的错,布彻伙计。”
  “不,不,”布彻伙计边说边捶着胸脯,“老兄,是我的错。”
  克拉克这时已经不在屋里,他被“棒小伙”给赶走了。他是优心忡忡地离开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布彻这家伙的办事魅力在好莱坞堪称一绝。作为一名称职的、有良
  心的经 纪人,克拉克很是为将他的客户与这位魔力大师单独留下 来而感到惴惴不
  安。
  这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的客户已经准备为亲爱的 老“马格纳”赴汤蹈火
  了。“真不明白我怎么会对你存有偏见,布彻,”奎因几乎含着泪说,“觉得你是
  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这是说的实话。”
  “我的确是个小人, ”布彻说,“人们对好莱坞有坏印象 并不奇怪,它毕竟
  像是个天方夜谭。我就是个笑料——人们嘲笑的对象。”
  奎因先生抓起杯子瞪着眼说,“告诉我是谁先笑的?我要打得他满地拔牙!”
  “真是我的朋友。”
  “可是没人会传这件事, 布彻,这只是你、我和艾伦·克 拉克之间的事。”
  奎因先生捻得手指噼啪作响,“他要是敢说 出去就让他下地狱。”
  “当然他会说的。你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经纪人都是告密者?打倒经纪人!”
  “该死的家伙,”奎因先生边说边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我明早就到他公司去。”
  布彻斜他一眼,“坐下吧,老朋友,我已经收拾他了。”
  “噢不!你怎么干的?”
  “就在你们来之前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公司了。”
  奎因先生充满敬意地欢呼起来,重重地拍拍“棒小伙”的后背,布彻也回敬了
  他一下。接着他们就拥抱在了一起。
  过了大约半瓶酒的工夫。一等秘书发现他们躺在一堆乱糟糟的黄纸中间,正相
  当清醒地筹划着一幕不可思议的剧情:世界著名的侦探埃勒里·范·克里斯蒂谋杀
  了世界知名的电影制作大师雅克·布切赫,然后以独到的残忍手段嫁祸于一个叫艾
  伦。 克拉克威尔的人——一个卑鄙的家伙,他居心不良,使得作者的生活糟糕得一
  塌糊涂。
  第二节  故事会
  一等秘书与二等秘书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二等秘书跑去拿生鸡蛋、辣酱油和
  番茄汁,剩下的一等秘书使劲将在辩论着的双方拖进布彻的前任——老西格蒙德的
  盥洗室,扒掉他们的外衣,把他们分别推到淋浴喷头下面,打开冷水龙头,然后在
  一片叫嚷声中退下,去给制片公司的健身房教练打电话。
  那两位倒霉蛋一小时以后才从盥洗室出来,带着满身番茄汁和新皈依了绝对禁
  酒主义后的一脸虔诚,看上去像一对被冲上了海滩的死尸。埃勒里摸索到离他最近
  的一把椅子,双手抱着头坐了上去,好像是怕它会飞走。
  “出了什么事?”他呻吟着。
  “我想是房子塌了,”这位制片人说,“霍华德,去找一下卢·巴斯科姆。他
  大概正在12号舞台跟道具工们掷骰子呢。”一等秘书应声而去。“噢,我的头。”
  “艾伦·克拉克会宰了我,”埃勒里紧张地说,“你这魔鬼,你让我签什么东
  西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布彻咆哮起来,接着他们互相打量一下,又都咧嘴笑了。
  有好一阵子都是令人难受的沉默。然后布彻开始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埃勒里
  闭上眼睛,为这位超人的充沛精力而痛苦不已。听到布彻那生气勃勃的声音,埃勒
  里睁开眼,发现这位著名的绅士正在用他那双敏锐的绿眼睛审视着自己。“埃勒里,
  我要你留下来。”
  “一边儿去,”埃勒里说。
  “这一回,我敢说,你会像匹马一样地卖力干。”
  “是写剧本吗?”埃勒里做了个鬼脸,“我对电影一无所知。你瞧,布彻,你
  是个好人,但这不是我的老本行。还是让我回到纽约去吧。”
  “棒小伙”笑了笑说:“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这无礼的家伙,你人不错。天知道,
  我这儿有一打作家,他们所写的剧本比你在一百万年里所能知道的还要多。”
  “那你到底还要我来干什么呢?”
  “我读了你写的书,跟踪你的调查也有好长时间了。我发现你天赋过人,你分
  析谋杀案时有一种独到的想象力。你骨子里具有过去时代人们的观念,这些观念曾
  经作为传统充斥在电影制作技巧之中,但久已失传了。一句话,我的职责就是发掘
  天才,我觉得你无生就是块写东西的料。要我接着说吗?”
  “既然你说得如此动听,”埃勒里叹了口气,“说下去吧。”
  “认识卢·巴斯科姆吗?”
  “我听说过他,是个作家,对吗?”
  “他自认为是。他可是个很有见解的人,说起关于电影的见解,简直滔滔不绝。
  知道吗?华纳公司花25000买下他的高见,结果赚了200万!是在牌桌上搞到的,当
  时他已烂醉如泥, 连A和K都分不清了。这位浪子为了还100块钱的账,将他的主意
  卖给了另一个作家…·好啦,你就跟着他干,你们合作一部戏。”
  “什么戏?”埃勒里问。
  “是他刚卖给我的一个素材。这可是门学问,如果我放手让卢单干,他能折腾
  出你都没见过的、异想天开的东西——我是说假如他能写出什么来的话,这还很难
  说。所以我要你来跟他一块儿写这个剧本。”
  “他知不知道你想找人跟他合作?”埃勒里声音干巴巴地问。
  “大概到这会儿他也该听说了,在制片公司里你什么事都别想保密。不过别担
  心卢,他人还行:性情有点儿反复无常,是个怪僻傲慢的人,颇具电影才华,非常
  不可靠,好赌博,作风放荡,嗜酒如命——是个自负又时髦的家伙。”
  埃勒里哼了一声。
  “记住别让他把你甩了。你想找他开始工作时,没准他正在拉斯维加斯用银币
  狂赌呢,等他露面时已是醉熏熏的了。这里没人还记得他上次有节制地喝酒是在什
  么时候了……”这时桌上通话器的指示灯亮了,布彻揿下按钮:“喂,玛奇?什么
  事?”
  二等秘书声音疲惫地说,“巴斯科姆先生刚刚冲进去了,布彻先生,他又顺手
  抢过我的拆信刀,我想该让你知道一下。”
  “她是说刀子?”埃勒里警觉地问。
  这时,一个矮胖的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他衣冠布整,脸上气鼓鼓的,鼻头
  活像个煮熟的洋葱,小胡子卷卷的,一头红发,眼皮好像倦得睁不开,那红润的脸
  色绝对不是因为过多的户外活动造成的。
  这个幽灵般的人刹住脚,愤怒地挥舞着一把长拆信刀。他跳过脚下的小地毯直
  奔“棒小伙”的桌子而去,将刀举在正瘫坐桌后的奎因先生鼻子跟前来回摇晃着。
  “看见这个吗?”他叫嚷着。
  奎因先生点着头,真希望自己没看见。
  “知道它是什么吗?”
  奎因先生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把刀子。”
  “知道我在哪儿找到的?”
  奎因先生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提问只有摇头的份儿。这个矮胖子将刀插入雅克·
  布彻的桌面,刀子带有威胁意味地抖动着。
  “在我背上!”巴斯科姆吼着,“知道是谁放在那儿的,讨厌鬼?”
  奎因先生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一英寸。
  “就是你,你这编故事的、两面派的纽约佬!”巴斯科姆先生怒吼着,从房间
  主人的酒吧里抄起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恶狠狠地把那深棕色的瓶口塞进自己嘴里。
  “这,”奎因先生申辩道,“一定是你又做了一个恶梦。”
  “嗨,卢,”布彻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我们的剧作家又来了。每次创作的
  开始都是这样。听着,卢,你错怪奎因了。认识一下:埃勒里·奎因,卢·巴斯科
  姆。”
  “你好,”奎因先生认真地问候着。
  “我讨厌这一套,”卢从酒瓶后面嘟囔着。
  “奎因正准备帮助你编写剧本,卢,当然那主要还是你的差事,报酬你拿大头。”
  “一点不错,”埃勒里讨好地笑着说,“我只是你的小助手,老前辈。”_I
  巴斯科姆先生的湿嘴角露出了同志间的友好的笑意。“那就另当别论了,”他
  优雅地说,“来,朋友,来喝一杯。还有你,布彻,咱们一块喝两杯。””
  于是,那个好心的艾伦·克拉克,那纽约宽阔平静的大街,还有那些照常生活
  着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