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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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10-19 19:57 字数:4964
又翻过第二道墙,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也没有人叫喊,我现在就站在我住的第一重院子里,由于我跑得极快,所以一停下来,立刻便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而风声就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四周的雪明晃晃地照着我的眼睛。没有一个人声,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一切便仿佛是梦境,如果不是我能确定刚才确实叫了这样一声,那么我一定怀疑那只是一场梦。
我叹了口气,忽然就没精打采起来,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我并不能说她的形象就在我的心底被毁坏了,但我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这种认知真是使人沮丧到了极点。
我知道今天晚上是没有再进入那座楼的可能性,而且由于我不能控制自己,对于以后的行动也必将有极大的影响。
想到这一点,我就更加沮丧了。
走回我的房间,我握住门把,刚刚推开门,一种奇异地感觉立刻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前面说过,由于长期的训练和处于危险的环境,我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经常能救我的命,那便是危机到来的时候一种预感。
我推开门,立刻便觉得黑暗中有人在。
这并不是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或是什么别的,也不是因为我看见了他,这个人他必然是一个高手,在黑暗之中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声息。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我知道他在这里,而且他来意不善。
我在门口僵立了一会儿,我该不该走进去呢?
我迅速地转念,如果走进去,很可能走入一个陷井,他既然在我离开的时候进入我的房间,可想而知,必然没有存着什么好的心思。
但我却也万万不能不走进去,我多少有点倔强的性格,越是知道有危险,却偏偏越想看一看,你到底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我便跨入门内,慢慢地把房门带上。
房门一关上,立刻便将门外的雪光关在外面,房里就变得一片黑暗。我站在原地不动,等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慢慢地向前走。我走到桌边,想要点亮一盏酥油灯,如果我点燃了这盏灯,形式会对我有利一些。
但我也知道房里的人是决不会让我点亮这盏灯的。
果然当我去点灯的时候,黑暗中传来极细微的破空的声音,我连忙一闪身,听见“笃笃笃”的三声轻响。
不及细看,兵刃破空的声音也从我的左后方响起,显然是有一把极锋利的刀正向着我的腰部刺来。
我并不闪身,却听风辨位,一把擒住了来者的手腕,那人绝想不到我在黑暗中还能如此准确地知道他的方位。
他吃了一惊,另一只手立刻一拳向我面门打来,我身子向后一仰,抓住他的手不放,用力一扭,只听“咯”的一声,那人手腕已经被我扭脱了臼。受了这样一扭,来人定是十分疼痛,那把刀也失手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但来人却并没有惊呼,显然在黑暗中的这个人用极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
我立刻沉声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刚来得及问出这句话,来人已经一脚向我跨间踢去,我皱了皱眉,闪身避过,这时,我忽然觉得手腕一麻,本来我是打算紧紧地抓住他不放,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放手了。
那人立刻窜到门前,一把推开门,落荒而逃。与此同时,我看见窗口有人影一闪,本来这样冷的天气,窗户决不会打开的,但这时我却觉得窗缝里有一丝冷风吹了进来。
我来不及细看,连忙追出门去,门前有一排脚印向着寺门奔去,四下却已经沓无一人。
我追到寺门,用手推了一下,门仍然上着门栓,并没有打开。
这时,东方已经开始泛起曙光,我听见有几个房间里传出了僧侣起床行动的声音,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撞见,难免会有些尴尬,便决定不再追寻,立刻回到房子里。
到了房间里,冷风仍然从窗口吹进来,我走到窗口,发现窗子已经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点亮了灯,我看了一下我的手腕,手腕上刺着一支牛毛一样细的银针,针是雪亮的,并没有淬毒。
我又看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整齐地钉着三枚针,针上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我用纸垫着手,把这三枚针从木头里拔出来,与手腕上拔出来的银针比较,桌上的三枚针比手腕上的那一枚要粗大许多,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暗器。
也就是说,在我抓住那个想杀我的人的时候,窗外站着另一个人,他可能是这个人的同伙,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他。
但窗外的这个人显然并不想要我的性命,因为他的针上并没有淬毒。
地上来人遗落的提贝刀还在,我捡起那把刀,这把提贝刀我并不陌生,几天前,达真就是用这把刀想杀死我的。
那么被我抓住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达真。
我真不明白我和达真有什么仇恨,他为何几次三番想杀死我?虽然我曾经在提贝居住过两年,但那两年的时间,我是以一个访问学者的身份出现,也决不可能和谁结下怨仇。
但以达真这样契而不舍要杀死我的决心来看,他似乎是和我仇深似海。
我叹了口气,事情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是我预料不及的,看来以后的一切行动都要十分谨慎小心才行。
第五章 陌上飞花恋谁家
第二天的白天,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补充睡眠,到了下午才走出我住的那间僧房。这时,通向第三重院落的大门都打开了,有一些提贝人虔诚地在门前朝拜。
我做出极随意的样子,慢慢地向里走,并没有人阻拦我,所有的僧侣都面色宁静而安详,似乎都不知道夜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走入第三个院落,有几个提贝人反复地在院中五体投地礼拜,我看着他们趴着的地面,想起昨天夜里的经过,就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进入第一层大殿,央金坐在殿前的右方,有几个提贝人妇女正排着队请她摸顶。
我远远地站着观看,现在的央金穿着极端庄华贵的服饰,头上戴着尖顶圆形暗红的帽子,面上的表情也是慈祥端丽。她对每一个妇女都是同样合颜悦色,一举一动极符合她的身份。
我知道这是很不应该的,但是,我仍然一看见她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情景。这真是令人尴尬,我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在未退出江湖以前,也曾经作过许多荒唐事,对于女人,我从来也不会十分在意,但这个女子,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她,她周身都似乎带着一种神密的吸引力,让看见她的男人不受控制地陷身其中。
看见我站在这里,央金对着我微微一笑,我也报之一笑。转过身,见到达真独自倚坐在一张僧塌上,他的眼光有些阴郁地凝视着我。
我挥手向他打了个招呼,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勉强对着我笑了笑。
我并不讨厌这个青年,虽然他曾经两次试图杀死我,但我并不仇视他。这个青年的眼睛十分真诚,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感受到这是一个诚实的年青人,我不知道他为何杀我,我也并不问他,因为问了也是白问,他决不会回答。
这一天的下午我在和一些僧侣的闲谈中度过,从他们那里,我了解到这个寺中最高的一位并不是雪桑上师,而应该是一位名为阿鲁卡的大师,但这位大师在七年前圆寂了。本寺与提贝其它的寺院不同,住持大师死后,并非通过选举产生新一代的住持大师,反而是寻找住持大师的转世神童。自从阿鲁卡大师过世后,到目前还没有找到那位神童,因此还暂由雪桑上师主持一切。
阿鲁卡大师去世后,会在临终前有所提示。这种提示一般是一个方向,寻找神童的队伍在大师去世后就要出发向这个方向前进,把出生时间与大师去世时间相同的孩子都带回寺院。
通常被带回寺院的孩子并不只有一个,有时甚至有五六个之多。
然后再对这些孩子进行教育,观察他们的言行,在一定的时机里,选择一个最类似上一届大师的孩子做为新的大师。
这种制度由于存在极大的灵活性,因此一些当权的僧侣经常会在其中做手脚,而使新选出的神童是符合自己需要的。
我听到他们这样说,并不在意,大师过世后许多年才找到神童,也是正常的情况,这在提贝是一件大事,决不可以草率从之。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我听见越野车的声音,在这个仿佛要离开一切现代科技的地方,忽然听见越野车的声音,不由地使我精神一震。
那个时候,我正在院子里与一个僧侣聊天,虽然天气很冷,但许多僧侣都仿佛全无感觉,仍然坐在院子里诵经,我便坐在旁边观看,时而说上两句话。
越野车显然停在这个寺的前面,过不多久,一个女子便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十分纤细的女性,穿着一身半提贝半西式的衣服,上半的提贝服象男人一样只到腰下,腰间系一条布带,下身则穿着牛仔裤。
这样的打扮现在在提贝的城市里也并不少见了,许多人都开始慢慢地在服饰里加上一点西式的装束。但一般都是男子才这样穿,大多数的女子仍然还是穿著传统的提贝服饰。
这女子身材中等,十分削瘦,她走进寺门立刻便望了我一眼。
当她看我的时候,我不由地一愣。
这个女子很年青,大概只有二十二三岁,脸色苍白,容貌非常美丽,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冷淡,带着一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表情。
当她看我的时候,我正好也在看她,立刻便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明亮,在雪光的映射下更加熠熠生辉。
对于这双眼睛,我可并不陌生,至少已经看见过两次了。
她看了我一眼,决不停留,立刻走到一个僧侣身边,说,“我姓陀罗,我想见雪桑上师。”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正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因此她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当她一说她姓陀罗时,我立刻吃了一惊,而周围的僧侣也同样吃了一惊。在提贝,一般的人都是没有姓氏,只有个名字,除非这个人是王族的人。
而陀罗这个姓我却并不陌生,在雪山的深处曾经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王朝,这个王朝开始于公元十世纪左右,在公元十七世纪的时间被人消灭,虽然这个王朝已经灭亡了,但他们的古迹却仍然存在,十分受到考古学界的重视,这个王朝的名字就叫陀罗王朝。
这个女子自称她姓陀罗,也就意味着她必然是陀罗王朝的嫡系后代,据我所知,这个王朝自灭亡后,其皇室也跟着消失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存活着。
那个僧侣一听之下,立刻大吃一惊,因为陀罗王朝的血统十分高贵,在提贝他们被认为是神的后裔。
他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立刻向后堂走去,我知道他必然是去请示,目前在这个寺中,除了央金和达真外,其它的僧侣似乎只是普通的神职人员,如果他去请示,那么被请示的对象又是谁呢?
过了一会儿,那个僧侣引了另一个僧侣走了出来,这个后来出现的僧侣我也并不陌生,在那一天晚上,就是他和央金一起与达真打架。现在这个僧侣也换了一身装束,看起来,他在这个寺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他先对这个女子合什行礼,然后说:“对不起,雪桑上师几日前入关,我们不能惊搅他。我是本寺的持事朗色,在雪桑上师入关期间,一切的寺务由我代理,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由我来处理。”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朗色一眼,她这样的态度十分踞傲,但这个叫朗色的僧侣却并不介意,脸上仍然带着和善的神情。
女子说:“我必须面见雪桑上师,他什么时候出关?”
朗色回答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如果您一定要见他,只能等待了。”
女子微微一笑,她自然是认识这个朗色的,但我不知道朗色是否认出了这个女子,照道理说,这个女子当时虽然蒙了面,但她的双目如此地出众,是很难不被人认出来的。?